中圖分類號:A81;F124.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1494(2025)02-0059-09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是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的重要體現,是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抓手,對推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意義重大。2021年4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建立健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的意見》[1],是開展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工作的綱領性文件。2024年7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關于加快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意見》明確指出,要“完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2]。本文聚焦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機制研究,在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語境下,通過分析價值生產與價值實現兩者關系來闡釋價值實現的內涵,進而把握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機制的必然邏輯。在此基礎上提出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實踐中的關鍵特征和完善路徑,以期為相關研究提供理論支撐和借鑒參考。
一、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理論前提:區分價值生產和價值實現
(一)價值實現
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二卷詳細考察了價值實現這一范疇,在資本價值流通經過的貨幣資本、生產資本和商品資本三個階段中,商品資本發揮著資本價值實現的職能。一是價值實現最后的載體或形式是貨幣,價值實現意味著商品要轉化為貨幣。“資本價值最后再轉化為它原來的貨幣形式,是商品資本的職能。”[3]51商品產品的職能就是轉化為貨幣,“把它們的價值實現在貨幣上”[4]651,貨幣才是價值的實現形式。二是“每一種商品都只能在流通過程中實現它的價值”[5]720。這就是說,價值實現是在流通過程中完成的,流通是“交換價值作為交換價值得到實現的運動”[6]214。按照社會生產的一般環節,價值實現是在價值生產之后,經由流通環節并最終由交換這一行為完成,“商品交換使商品彼此作為價值發生關系并作為價值來實現”[4]104。在現代社會,商品和貨幣相交換來實現自己的價值。三是價值實現是在市場上進行的。“構成資本的物品,本來就是為市場而生產的,必須賣掉,轉化為貨幣。”[3]46商品“是否實現它的價值,在多大程度上實現它的價值,這取決于當時的市場條件”[5]720。可見,馬克思考察的價值實現就是市場化的價值實現,價值通過市場化機制將自己實現在貨幣上,市場化機制的作用范圍顯然在價值的流通和交換環節中。價值實現對單個資本和社會總資本來說都是極端重要的,是商品的驚險的跳躍,是社會再生產能否持續進行的關鍵環節。
(二)價值實現與價值生產的矛盾統一
價值實現與價值生產是矛盾統一關系[]。一方面,從價值運動來看,勞動過程中的價值生產和流通過程中的價值實現是同一價值的運動,價值生產和價值實現是不同的階段,“流通本身是生產的一個要素”[8],目的是實現盡可能多的價值量。其中,價值生產是價值規定本身的要素,完全由勞動決定,“但流通的速度卻決定生產過程重復的速度,決定創造價值的速度,也就是說,雖然不決定價值,但在某種程度上卻決定價值量”[8]32,價值實現的速度和程度是創造價值的要素。另一方面,價值實現和價值生產往往是不一致的。價值生產增加的價值是隱含的,“沒有交換就不是價值,只有通過交換,才能證明它是價值”[6]394。但商品能否與貨幣交換,它的價值能否實現,帶有偶然性質。“產品不能轉化為貨幣的、不能轉化為價值的生產;是不能在流通中得到證實的生產。”[6]396生產中的價值能否實現以及實現的程度是由價值實現過程決定的,“這就是說,向貨幣的轉化,交換價值本身,是生產的界限”[6]399。價值實現并不僅僅代表價值實現的數量和程度,它必然會進一步影響價值生產并使生產本身從屬于價值實現的需要。
(三)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機制
在《資本論》語境下,產品價值是通過市場化機制實現的,這是因為所交換的產品是私人產品。公共產品滿足社會公共需要,公共產品的消費具有非競爭性和非排他性特征,其價值實現的對象無法確定或確定成本很高,因而具有外部性,是公益性產品,不具備經營屬性,缺乏市場供給或供給不足。因此,公共產品的價值實現機制會出現公共補償機制,通過公共補償機制補償公共產品成本,公共產品的成本包括生產資料價值和勞動力價值,因為公共產品的價值僅僅包括公共產品的生產成本,而沒有資本的利潤即剩余價值。至于生態產品,在物質供給、調節服務和文化服務三類產品中,大部分是生態公共產品或準公共產品,因而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包括公共補償機制、市場化機制。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機制下,生態產品供給可分為市場化供給、政府與市場合作供給。由于大部分生態產品具有外部性,生態產品市場化供給的情形較少,即市場主體完全承擔生態產品價值生產與價值實現的比例很低,大多數情況是政府與市場合作供給,其中最重要的是價值實現的市場化。
(四)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路徑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路徑是市場化機制的具象化。馬克思分析了價值實現的兩種路徑:一是在價值流通過程中,產品與貨幣相交換,直接實現價值;二是價值的獨特的、特別的流通方式,“是把它的價值轉移到產品中去”[3]179,“這個價值也全部通過產品而流通,轉化為貨幣”[3]184。第一種路徑是產品價值的直接實現;第二種路徑是產品價值的間接實現,即通過價值轉移的方式,將自己的全部價值轉移到其他產品后,通過其他產品價值的實現來實現自己的價值。價值轉移是一種特別的價值流通方式,因此也是一種特別的價值實現方式。對于價值轉移的問題,馬克思還指出,價值“怎樣轉移到產品中去,從而怎樣通過產品而流通,通過產品的出售而回到它的起點,也就是得到補償。這里惟一的區別就在于這個‘怎樣’,在于這個價值的轉移、從而流通的特殊方式”[3]250-251。生態產品可以直接在市場上流通和交易,這是生態產品價值的直接實現,如碳匯生態產品的市場化交易。生態產品也可以將自己的價值轉移至其他產品中,借助載體價值的實現而間接實現自身價值,如生態環境導向的開發(EOD)模式。
二、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機制的必然邏輯
(一)效率邏輯:價值實現最有效的手段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是最直接、最有效、交易成本最小、最具潛力的價值實現路徑[10]53。從結果導向來看,實現的價值才能證明有價值,價值實現的生產才是有效生產,價值不能實現的生產是無法證實的生產。因此,價值實現的市場化路徑是直接的、有效的。公共補償機制雖然是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重要方式,但并不是直接的方式。由于某些公共性生態產品的外部性無法通過市場機制消除,加之消費者的“搭便車”心理,公眾未能準確把握其真實需求和偏好。在公共補償機制下,生態產品價值的生產、核算及變現等環節存在一定的困難和偏差,生態產品生產的內容和數量、價值核算的體系和技術、價值變現的標準和貨幣來源等仍存在不確定性,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交易成本較高。近年來,中國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機制建設取得了實質性進展:一是從中央到地方的各領域政策漸成體系且地方結合當地實際制定更有操作性的實施意見;二是地方積極探索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新模式;三是各區域生態產品交易平臺相繼建立,生態產品在市場中的交易種類、交易量及交易額等顯著增長;四是綠色金融支持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政策不斷完善。這些措施擴大了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機制的作用范圍。
(二)政策邏輯: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
在以生態產品為代表的公共產品領域,市場配置資源的范圍和程度是一個漸進的過程。這不僅包括放寬市場準人,允許更多的民間資本進人原本由政府主導的領域,而且還要落實民間資本的投資自主權,確保私人部門能夠根據市場規律和自身判斷作出投資決策。因此,創新投融資模式是必不可少的,這包括采用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PPP)模式、設立專項基金等,以吸引更多的社會資本共同推動公共產品供給市場化改革走深走實。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要“形成市場主導的有效投資內生增長機制”[1]9。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表明,在中國的社會主義再生產過程中,不管是資本流通還是商品流通,不管是生產消費還是個人消費,都要借助市場、借助貨幣流通來實現。商品流通和貨幣流通是否順暢也就成了再生產能否正常實現的根本條件[12]。市場的決定性作用首先要體現在商品價值流通和實現環節,從價值生產與價值實現的辯證關系看,價值實現傳導至價值生產,最終影響并決定生產要素的流通和配置。
(三)技術邏輯:厘清政府與市場的邊界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機制的技術性前提是厘清政府與市場的邊界。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要“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11]6,強調“既‘放得活’又‘管得住'”[11l6,對市場機制作用有了深入而清晰的把握,政府與市場的作用邊界已然明晰。只有劃分了政府與市場邊界,才能做到該放的放、該管的管,從而實現放得活、管得住。一般而言,市場機制在資源配置中具有效率優勢,但存在信息不對稱、壟斷傾向、公共產品供給不足等失靈風險;政府雖能矯正市場缺陷,但過度干預易引發權力尋租、抑制市場創新活力等。科學劃分政府與市場的邊界至關重要。在公共產品供給領域,價值生產與價值實現的辯證關系是處理好政府與市場關系的理論基礎。一方面,政府需要確保公共產品的生產。政府可以通過制定合理的政策、提供必要的資金支持、引導社會資源投入等方式,提高公共產品生產的質量、效率和可持續性。另一方面,市場機制在價值實現過程中發揮作用。市場通過競爭、價格機制等提高公共產品的使用效率和社會效益。此外,市場化機制還能激發社會創新活力,推動公共產品供給的多樣化和個性化發展。
(四)實踐邏輯:更好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
新的發展階段,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生態產品的高質量供給息息相關。發現、捕捉和創造人們的需求是市場的獨特優勢所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機制是生產者和消費者之間的橋梁,供給者和需求者之間直接雙向互動能夠促進資源高效配置,使人民美好生活需要得以滿足。市場化的供需匹配機制隨著數智技術的不斷進步而變得更加高效和精確。市場主體通過市場調研、人工智能和大數據分析以及消費者反饋,敏銳地察覺潛在的市場需求及其變化,迅速作出反應,不斷推出滿足消費者期望的產品和服務,通過成熟的商業模式在競爭激烈的環境中脫穎而出。消費者通過智能推薦系統可以輕松找到符合自己需求和偏好的產品和服務,享受更加個性化的消費體驗;通過社交媒體等渠道,實時了解產品的最新信息和用戶評價,從而作出更加明智的消費決策;通過積極提供反饋信息,表達自己的需求和不滿,更好地維護自己的消費權益,同時助力供給者更好地調整生產策略和產品設計以滿足市場需求。
三、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機制的關鍵特征
(一)主體特征:市場化運營主體
國有企業特別是地方政府融資平臺在公共產品供給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在高質量發展背景下,部分國有企業和地方政府融資平臺正面臨深層次體制機制矛盾,其市場主體地位尚未完全確立,這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現代企業制度的建立和完善,部分地方政府融資平臺缺乏獨立的經營能力和市場競爭力。國有企業特別是地方政府融資平臺市場化轉型的關鍵是成為市場化運營主體,真正做到自擔風險、自負盈虧。民營企業往往更加注重市場導向,能夠迅速適應市場變化,作出相應決策,通過產品及商業模式創新保持持續發展動力,其擁有較強的市場化運營能力。此外,不同性質和優勢的社會資本通過形成聯合體或產業聯盟,能夠充分釋放集成效應,為生態產品全產業鏈在品牌構建、技術創新、資金籌措、市場拓展以及獲取政策支持等方面提供賦能,進而推動生態產品價值的市場化實現。
(二)客體特征:可經營的生態產品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的前提是生態產品的可經營性。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兩條市場化路徑中,生態產品價值直接實現是通過權益交易完成的,即生態產品價值生產后,直接通過市場交易相關權益標的而實現其價值。可以認為,此類生態產品無須歷經后續的產業鏈延伸及深加工,可稱之為生態資源產品。生態資源產品是人類勞動作用于自然生態系統后的產物。生態資源產品的經營性潛能根植于相關權益的明確界定。明晰的權益是市場交易的基石,其具備的可分割性、排他性、獨立性以及可交易性特征,確保了市場參與主體明確的權利和義務關系,進而穩定交易各方的預期。權益界定需要根據不同的應用場景和主體需求,生態資源權益包括森林、草原、濕地等自然資源的使用權和經營權以及排污權、碳排放權等環境容量使用權[10]。生態產品價值間接實現的市場化路徑是生態產品價值轉移至載體產品后,通過載體產品來實現自身價值。價值轉移路徑可分為橫向轉移和縱向轉移,這意味著生態產品與載體產業之間的橫向關聯和縱向關聯。由于要開發經營多個產業,市場主體通常為聯合體或產業聯盟,具體以綜合項目的形式落地。要提升生態產品的可經營性,關鍵是發展關聯產業,關聯產業的市場潛力和發展態勢直接決定了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程度。在理想情況下,生態產品的價值實現過程中會出現溢價現象,表明消費者愿意為生態友好型的產品支付更高的價格。生態產品價值間接實現相當于對產品進行深加工,在實踐中居于主體地位。兩種市場化路徑可以同時并存,比如發展林業產業體系,既能獲得林業碳匯產品,又能發展林下生態種植養殖業,還能開發森林康養及旅游休閑項目等。
(三)過程特征:規避政府隱性債務風險
目前尚未形成對政府隱性債務的統一定義,隱性債務風險發生在公益性或準公益性的公共項目中[13]。根據《政府投資條例》,公共領域的非經營性項目使用財政預算安排的資金,不存在發生隱性債務風險的可能,而完全由市場供給的產品或服務與政府隱性債務之間顯然不存在關聯性[14]。對于公益性或準公益性的生態產品供給,在政府與市場合作過程中可能導致政府隱性債務。隱性債務風險形成的實質是公共部門承擔了本應由私人部門承擔的風險[15]。在生態產品市場化供給過程中,市場運營風險即產品價值實現風險應由私人部門承擔。事實上,政府隱性債務的形成與政府直接或間接地承擔市場運營風險有關。任何保底、約定或承諾等都是政府變相兜底或分擔了市場運營風險,削弱了市場對私人部門的激勵。至于行業運營補貼,其并非針對特定項目,而是依據行業標準,由地市級以上人民政府或其行業主管部門制定。由于公共領域存在“兩頭經濟”(即供給側勞動力、資金、原料動力等各類資源要素及其價格的市場化供給與產出端產出和價格不同程度的政府管制)問題[16]39,政府補貼運營在一定程度上是對公共產品價格管制的彌補,既保障了消費者福利,又支撐了私人部門的投資回報水平。另外,行業運營補貼要采用科學的計算方法和運作方式。為降低乃至消除政府財政支出,可以高效利用各類資源要素,提高項目的可經營性,促使非經營性項目向準經營性項目轉化、準經營性項目向經營性項目轉化[16]39-40。
(四)交易特征:市場化交易模式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機制下的交易特征就是市場化交易模式,這種模式遵循市場機制的基本原則和運作方式。尤其是對于生態資源產品,產品價值由凝結在產品中的抽象人類勞動決定。在具體市場交易過程中,價格由供求關系決定,價格決定價值的實現程度。這意味著,生態產品的價值實現不僅僅依賴于生產過程,更依賴于市場交易的成功與否。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機制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涉及生產、運營、交易等多個環節,交易環節就像是整個系統工程的“牛鼻子”,起到引領和帶動的作用。市場化交易模式的推廣和應用,不僅能極大地促進生態產品的流通和交換,還能進一步帶動生態及相關產業的繁榮和發展。越來越多的產業開始注重生態效益和環境保護,企業可以在追求經濟效益的同時,兼顧生態效益,走綠色發展之路,最終實現產業體系全面綠色轉型。
四、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機制的完善路徑
(一)健全政府投資引導機制
一是在生態產品價值生產環節,整合優化各類政府投資資金,減少社會資本的前期投入,改善社會資本投資預期,激發社會投資積極性。在中央預算內資金、超長期特別國債、財政部專項資金、地方政府專項債券及政府引導基金等各類財政資金中,依據生態投資的范圍和領域,盡可能組合多渠道資金,發揮其撬動社會投資的杠桿作用。二是從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出發,優化政府投資決策。價值無法實現的生產可以被認為是無效生產,必須將價值實現需求融入價值生產環節以優化價值生產的決策。因此,在進行投資決策時,政府部門不應是唯一參與者,還應廣泛征求行業專家、合作伙伴以及相關利益方等多方的意見。尤其是通過吸納和整合社會資本的意見,可以更好地評估投資的可行性和潛在風險。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新機制優化了政府決策流程,首先是社會資本的采購,其次是特許經營方案的編制,最后是項目的立項,充分體現了對市場化運營主體的重視。三是實施差異化的政府投資支持政策。由于各個地區自然資源稟賦、市場成熟度、產業發展基礎及具體投資項目等存在差異,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會面臨不同的優勢和劣勢。一般而言,發達地區的政府投資支持力度相對要小一點。
(二)形成市場主導的開發經營機制
一是社會資本要將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可行性放在投資決策首位,作為先決條件,市場需求的可靠性直接影響投資決策的質量。政府和市場合作新機制為落實社會資本投資決策自主權提供了條件。二是企業作為生態產品開發經營主體,需要轉變角色和思維方式,充分考量項目全生命周期的系統性、綜合性、復雜性。將生態投資、產業導入和產業運營等統籌實施,對整體項目中不同屬性的子項目要分主體、分模式推進,比如對無收益的公益性項目要盡量整合財政資金,對有一定收益的準經營性項目爭取使用地方政府專項債資金,利用好政策性金融工具。政府要深化投資審批制度改革,將公益性與經營性項目綜合立項,確定一個項目承接主體,降低交易成本,保障項目順利進行。三是創新項目商業模式和實施方式,實現政府的“零投人”或少投入。政府要在政策、資源上給予保障,激發社會資本創新潛力。通過生態產業運營、生態資源產品交易及資源利用等多種投資回報方式保障社會資本的合理收益,允許地方政府通過投資補助、資本金注入、運營補貼等對項目進行支持。
(三)完善市場公平競爭機制
一是充分認識優化民營經濟發展環境的重要性。民營經濟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中,民營經濟不可或缺。優化民營經濟發展環境的關鍵在于完善市場公平競爭機制。要在市場準入、政府采購、要素使用等領域系統破除制度性壁壘,以全國統一負面清單動態優化為核心暢通市場準人,促進政府采購公平競爭進而優化營商環境,深化要素市場化改革,根除融資、土地、人才、數據等資源配置“雙標”現象,構建市場公平競爭長效機制。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新機制規定要優先選擇民營企業參與,要創造條件積極鼓勵民營企業參與。二是發揮民營企業在價值實現環節的比較優勢。民營企業在市場運營環節具有比較優勢,因其強烈的市場風險意識,民營企業在運營成本控制、人才激勵、創新意識、決策流程等方面表現出專業性和競爭力。生態產業綜合開發一般投資規模大、內容龐雜,承接主體大多是大型國有企業或行業內龍頭企業,可以盡力聯合優秀的民營企業,發揮民營企業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環節的業務能力。三是強化市場監管,嚴厲打擊不正當競爭行為。構建全過程市場監管機制,強化協同監管、隨機監管與穿透式監管等。提升公平競爭審查人員的專業素養,培養具有法律、經濟、技術等知識的復合型人才。優化公平競爭審查方法,運用大數據與量化模型實現審查智慧化。
(四)健全生態產品交易機制
一是加強生態產品交易平臺建設,拓展市場交易廣度與深度。一方面,要建設全國統一的生態資源權益產品交易平臺,制定交易基礎規則。進一步推動全國碳排放權注冊登記系統、全國碳市場交易系統、全國統一的國家核證自愿減排量(CCER)交易系統等市場體系建設。鼓勵地方性碳市場探索并向全國統一的專業性碳市場過渡。在核證技術、市場準入、交易模式、糾紛解決、抵消機制等方面統一行業標準和規則。在此基礎上,不斷豐富森林覆蓋率指標、綠化增量指標、清水增量指標等生態資源權益交易品種。另一方面,要規范整合區域性生態產品電商交易平臺,既要助力地方特色生態產品推廣與交易,又要避免重復建設與同質化競爭。此外,打造實體交易平臺,通過博覽會、推介會、文化旅游節等形式鏈接生態產品供給者和需求者,擴大生態產品消費市場。二是通過數智技術賦能生態產品交易。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技術的應用可以極大提升生態產品的交易效率和透明度。大數據可以用于更好地了解市場需求和趨勢,人工智能可以用于優化供應鏈和管理鏈,區塊鏈可以實現產品信息的不可篡改和可追溯,確保生態產品的來源和質量,增強消費者的信任度。三是確保生態產品交易平臺的規范運作。要防止平臺市場操縱,嚴格監控和打擊任何可能操縱市場價格、交易量或信息的行為。要嚴把生態產品運營者準人關,保證平臺的整體質量和生態產品的可靠性。要保障消費者的合法權益不受侵害,建立有效的投訴和糾紛解決機制。
(五)發展綠色金融
一是深化綠色金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堅持市場主導。綠色金融在助力生態產品價值市場化實現過程中,應重點關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市場前景與潛力,聚焦市場運營主體專業能力、信用條件及財務狀況等,以綠色金融賦能市場運營主體。二是完善綠色金融產品和服務。對于生態資源產品的開發運營,要開發綠色信貸、綠色債券、綠色保險及綠色資產支持證券等產品和服務,完善碳排放權及CCER擔保制度,增強環境資產的可貸性,發展碳匯金融。對于生態產業開發項目,要加大信貸支持力度,各類型金融機構應形成合力,優勢互補,滿足大規模項目的融資需求。鼓勵通過綠色股權投資基金、政府投資基金、信托基金、綠色資產抵質押貸款等渠道提供金融支持。
對綜合開發類項目給予整體授信。金融機構要積極參與全國碳交易市場建設,通過完善碳市場交易制度、規則、模式,建立市場主導的價格發現和形成機制,從而促進相關行業和企業的碳減排。三是發展綠色金融新業態新模式。通過與數字金融、科技金融協同,開拓綠色金融新領域,如新污染物治理、應對氣候變化、數據資源的開發利用等。探索股債結合的業務模式、綜合性全鏈條金融服務模式、企業生態信用行為授信模式、美麗城市建設投融資模式等。地方政府通過貼息、補貼、獎勵等方式鼓勵金融機構探索創新。四是注重風險管理。金融機構要廣泛深入應用金融科技,通過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現代技術賦能項目評估與風險防控,實現綠色金融穩健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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