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與科學：社會契約的變遷

中圖分類號：G644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003-8256.2025.04.007

教育與科技相互交錯、矛盾、互補的復雜關系，一直是社會關心與試圖解決的問題。一般來說，教育中要有科技的內容，科技要為教育服務[1]。中國教育部與地方教育行政部門頒布的中小學幼兒園課程指南，均含有科學或科技的內容。大學與科學的關系更是緊密，世界各國的高科技人才都是經由大學培養的。教育與科技相互融匯，這已成為共識。關于科學和大學關系的各種討論，提出了一些新的問題。科學和大學與社會需求的聯系是否越來越緊密？還是只是回到了早期的情況？科學和大學的社會契約是否發生變化？在應用研究增長的同時，基礎研究是否受到威脅？大學科研與教學分離的威脅有多大？現代大學是否是一所多功能機構？諸多問題都需要加以明確的回答。

如果采用一種長期的歷史視角，那么會發現，歷史總是驚奇的相似。首先分析社會契約的先前版本，特別是早期的洪堡社會契約和VannevarBush于1945年制定的契約。在分析了社會契約發生變化的全球驅動力之后，審視了近年來出現的修訂契約，然后確定了有關這些變化及其對科學和大學產生共同影響的一些關鍵問題。

1科學與大學的社會契約史

通過考察大學的歷史演變過程，包括不同大學“物種”的出現，以反映不同類型大學的不同功能，以及大學的精神及其與國家社會的關系。

1.1歐洲中世紀大學對近代科學的影響

在探討現代科學之前，值得先看看西歐中世紀大學。中世紀大學與近代科學的產生有著直接的淵源。

歐洲中世紀大學是現代大學的源頭，大學的興起是西歐12世紀社會環境的獨特產物。大學的行會組織性質為大學的學術自由提供了制度保障，基督教對于客觀物質世界與真理的關系的認識鼓勵了知識分子的自然科學研究，大學因此成為培養自然科學研究人才的基地，從而為中世紀科學的產生奠定了基礎2]。從中古大學科學研究史的梳理中發現，中古大學科學研究的特點主要表現在六個方面：研究內容的廣泛性，研究文化的宗教性，研究對象的文獻性，研究方法的多樣性，研究形式的組織性和研究發展的非均衡性[3]。

歐洲中世紀大學的興起，不僅對于科學知識的回收、保存和傳承作出了巨大貢獻，極大地促進了學術研究，而且對近代科學思想的產生起到了積極的影響[4]。

1.2洪堡社會契約

為了清楚地展示科學與大學和國家之間的‘社會契約”，我們再來看看洪堡大學模式中體現的早期社會契約。與之前的臨時資金安排相反，洪堡社會契約中，政府承擔了提供大學資金的主要責任。洪堡模式的核心特征是“教學和研究的統一”，“教學”與\"科研”兩種職能在同一機構內進行，大學開啟了人才培養之外的科研功能。

洪堡模式在19世紀和20世紀從德國傳播到許多其他國家，但并沒有改變所有國家的大學。例如，法國的大學尤其是大學院繼續專注于教學，而法國的大部分學術研究在其他地方進行，如CNRS和INSERM[5]。教學和科研的分離，在東歐國家更為明顯。然而，人們傾向認為，柏林大學開啟了現代大學之門，教學和科研的統一對大學和科學知識生產至關重要。

洪堡模式為柏林大學提供了新的運行方式。盡管柏林大學的社會契約依賴于國家的資金，但其特點是個人和機構的高度自治。大學學者可以自由從事研究（通常大學教師在這方面花費 30%～50% 的時間），也可以自由選擇研究主題。歐洲的一些國家，政府為大學的教學和科研提供了一般的機構資金，讓大學自由決定跨學科的資源分配。

1.3 VannevarBush社會契約

20世紀上半葉的一系列科學發現，加上二戰期間科學的一些突出應用，使人們相信一種簡單的線性“科學推動”創新模式會更有效，這種模式從基礎研究開始，到應用研究，再到技術發展，最后是創新。

1945年之后的社會契約，通常與VannevarBush及其1945年的報告《科學：無盡的邊疆》有關。布什（Bush)在報告中提出了一種新的模式，這是線性模型第一次被正式確立[6]。該模型的明確含義是，如果政府將資金投入到創新鏈的基礎研究端，那么創新鏈的另一端最終會帶來財富、健康和國家安全方面的利益。

VannevarBush社會契約的影響主要在二戰后。1945年后的幾十年里，布什的社會契約被證明非常成功，尤其是在美國。該契約促進了政府對科學資助的大幅增加，訓練有素的科學家數量和研究成果明顯增加，尤其是科學期刊上的論文成果。

1.4修訂后的社會契約

20世紀80年代末的一段時間（各國的確切時間不同），科學和大學的社會契約開始發生轉變。就美國而言，國會科學政策方面的一位重要人物對這一修訂后的合同作了如下描述：科學界必須尋求與決策者建立新的合同，不是基于對自主性和不斷增加的資金的要求，而是基于社會目標的明確研究議程的實施。

面對日益激烈的競爭和更為嚴格的財政約束，政府期望對科研機構和大學的持續投資帶來更為具體的收益。Ziman7聲稱，科學和大學受到威脅。Guston8認為科學與大學和國家之間的“社會契約”發生了根本性變化，國家現在對科研尋求回報公共資金的產出有了更具體的期望。Gibbons等9描述了從“模式1\"到“模式2”知識生產的轉變。模式1是傳統學科知識生產模式，它的目標是為了創新本學科的理論體系，是對于本學科的加工、修飾以及拓展說明，是學科內部的縱向發展，追求的是一種深度；模式1具有封閉性的特點，使得其發展過程略顯單一、粗糙。模式2融合了跨學科的特點，創建新興交叉學科并將學科知識整合再創新高，從而解決經濟社會發展問題；模式2更加突出應用層面，是各學科的縱向發展，也是橫向層面的相互交叉，而產生的新節點所帶來的新知識，將其投射到現實環境中以應對更加復雜的社會問題[10]。

2推進大學與科學社會契約的變革力量

在過去的數十年里，科學和大學的資助方式發生了變化。在科學發展史上，推進大學與科學社會契約發生變革的主要有三股力量。

2.1提高科技能力的重要性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勞動者對新技能產生更高的需求，以提高他們在就業市場上的競爭力，這使得許多工業化國家政府決心從精英高等教育體系轉向大眾高等教育體系。然而，這提出了一個基本的政策問題。雖然政府愿意為大學教學的大幅增長買單，但他們是否準備為學術研究規模的增長買單？如果沒有，不可避免的后果是，不是所有的高等教育機構都可以繼續進行科學研究，或者學術機構平均將比以前花費更少的時間在科研上，相應地花費更多的時間在教學上。無論哪種情況，最終結果都將削弱洪堡社會契約的持續影響。

2.2 公共支出的限制

隨著高等教育的普及化發展，再加上研發成本的不斷增長，沒有一個政府能夠負擔得起教育和科技方面的一切開支，即使是最富有的政府也無法負擔。各國政府意識到，他們的決策必須更有選擇性，他們必須有明確的政策和更明確的科研優先事項。由于公共支出限制，必須做出選擇。在過去，這些選擇往往是默認的一—它們只是從政策過程中“出現”的。然而，現在許多政府都在尋求制定更系統的科學和技術優先順序設定程序，例如，通過技術預見演習[11]。同樣，這些開支限制與VannevarBush的社會契約背道而馳。

在亞洲的發展中國家，公共支出限制也開始出現。歷經40年的變革和坎坷發展，伊朗高等教育和科技創新能力發生了明顯變化，向世界一流大學邁進成為伊朗高等教育的重要戰略追求。《伊朗國家教育發展愿景目標（2005—2025年）》和《國家綜合科學技術發展路線圖》的制定對伊朗高等教育的可持續發展起到引領作用，但面對日益嚴重的經濟制裁和激烈的社會就業壓力，伊朗高等教育還面臨著創新能力、育人機制和經費投入不足等諸多挑戰[12]。

2.3 競爭的加劇

如今，我們生活在一個競爭日益激烈的世界。在過去的10~20年中，西歐和北美以外的其他地方如亞洲、東歐、拉丁美洲出現了更多的市場經濟“參與者”，大大提高了經濟競爭水平。此外，經濟全球化進程意味著企業可以更輕松地在國家之間轉移資源和生產，從更低的成本獲益，尤其是勞動力成本存在巨大差異（例如，德國和中國之間的勞動力成本差異很大）。對于工業化國家來說，成功的關鍵在于不斷進行科技創新以提高生產力和競爭力，維持先發優勢。

然而，大學所處的金融和政策環境的變化是漸進的。隨著環境的邊際變化，發達國家的新式大學占了上風。相比之下，更深刻的環境變化會導致“進化系統”中的大學經濟壓力，并經常產生不可逆轉的變化，從而增加傳統大學的脆弱性。因此，與科學和大學有關的政策應能反映高等教育生態系統的預防原則。

總之，我們已經看到了各種驅動力改變了科學與大學之間的關系，同時也改變了國家之間的關系。科學和大學預計將為世界各國走在最前沿關鍵技術的發展做出更大的貢獻，這些技術通常在國家前瞻性或其他優先事項制定工作中被確定。我們在這里看到的是社會契約的重大轉變。現在，人們更加明確地期望，作為公共資金的回報，大學和研究人員應該努力為社會帶來更大的更直接的利益。科研資助的決策方式既要體現追求卓越、尊重自由探索，還應反映政府和社會關注的戰略重點和面臨的挑戰，以更具戰略性、目標導向型的方式來解決緊迫的社會需求。

3科學與創新：重新思考資金和治理的理性

大學組織與治理等主流研究方向之外，托尼·比徹和伯頓·克拉克等學者倡導一種知識視角的高等教育研究，并在此過程中借鑒科學學的研究方法。我們借用這種研究方法，重新思考科學資金和大學治理的理性。

3.1大學與社會聯系的理性思考

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處于運動變化中，靜止是有條件的和暫時的，是運動和變化的一種特殊狀態；動中有靜、靜中有動。我們需要用運動、變化、發展的眼光來觀察社會契約的變遷，科學地認識大學與科學社會的關系。

3.1.1大學與社會需求的聯系在不斷變化

21世紀的知識經濟時代，科學和大學的資助方式發生了變化，這將有可能導致社會福利的最終下降，未來幾代人的福利或許將被當前消費所犧牲。這種威脅有多大？有科學史研究認為，自1990年以來，這種情況變得與19世紀末的情況更加相似，許多大學更明確地承擔著為科技發展、創新、經濟和社會做出更廣泛貢獻的第三項使命[13]。正如一個世紀前，科學和大學在這些挑戰下生存下來并得到蓬勃發展一樣，如今大學在促進社會發展中起到重要的作用，現代大學應該能夠適應知識經濟中新的、更為核心的角色，并在不犧牲自主性的情況下充分利用好這一難得的機遇。

3.1.2科學的社會契約有可能威脅到基礎研究

科學的社會契約正在改變，基礎研究是否受到威脅？對于這個問題，可以給予肯定性的回答：“是的，契約在變化”，然而，科學的這種變化不一定會被視為對基礎研究的威脅。

現代科學史表明，許多最重要的進展都來自Stokes的工作[14]，該工作屬于“巴斯德象限”，既關注某些社會需求的解決，同時又本質上是基礎性的研究。在這方面，將傳統的研究簡單地分為“基礎研究”或“應用研究”是有誤導性的。這意味著，在某種程度上與應用程序相關的研究在表面上屬于應用研究，在本質上也可能是基礎性的，反過來表明，科技界的專家學者如果將更多的精力集中在純粹的應用研究上，只能以犧牲基礎研究為代價。

3.1.3時興的跨學科研究要求大學做出反應

在過去幾十年的學術發展中，高等教育學與科學學這兩個學術領域已通過相互吸納、科研合作等形式開始了比較密切的互動，對高等教育研究的理論發展帶來了有益的影響，催生了學科文化、學術資本主義、知識生產的模式2等原創理論[15]。在借鑒Gibbons的相關觀點基礎上，2020年，王曉玲、張德祥[10在《試論學科知識生產的三種模式》中對傳統學科知識生產模式、跨學科知識生產模式以及超學科知識生產模式作出了歸納與區分。跨學科性（transdisciplinary）是現代科學的一個顯著特點，在新知識生產過程中起到中介體或過渡性的作用，并帶來社會經濟的連鎖反應。

其實，“在應用背景下”進行的研究一直存在于大學內部，尤其是在19世紀末德國和20世紀美國的大學。同樣，制度邊界也一直有些模糊，這是應用研究的主要特點。美國贈地大學的成立是為了向農民提供農業推廣服務，并執行傳統的教學和研究任務。與自然科學相比，技術和醫學領域制度界限的模糊更為常見。然而，在20世紀，尤其是1945年之后，模式1在學術意識形態中被視為知識生產的“正常\"形式，而模式2被視為一種“偏離”的研究形式，對大學作為一個研究機構形成威脅。這一時期已結束了。幸運的是，今天的跨學科研究比之前的時代更高，在大學得到更大程度的重視。

3.2大學與科學社會關系的理性回歸

今天的大學面臨著重大挑戰之時，我們有必要回顧大學與科學的關系史，總結經驗教訓，呼喚大學與科學社會關系的理性回歸。

3.2.1大學與科學革命的發生：爭議與反思

大學在科學革命中的作用，是一個頗具爭議的主題。關于大學與科學革命的關系，長期以來科學史或教育史的相關研究觀點迥異[16]。準確認識大學與科學革命的關系，既要針對不同時期、不同研究領域、不同大學的貢獻進行具體分析，也要積極借鑒哲學和觀念史、學術制度史等多個領域的研究成果[17]。

科學革命掀開了人類歷史的新紀元。十七世紀的科學革命是現代科學興起的關鍵性事件，這次科學革命主要發生于大學之外并得益于歐洲城市社會中各方力量的貢獻，但大學以其理性技藝的訓練和帶有異端傾向的精英人才培育為科學革命的發生創造了條件[18]。在全球范圍內，科技革命歷經數次，其所驅動下的教育活動發生了制度化、實用化等積極變化。時至今日，科技革命正以第六次形態悄然滲透于人類社會，并將顛覆性影響人類生活[19]。第六次科技革命的主要特征包括：影響人類的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涌現出一批重大的理論突破；有重大的經濟效益，可涵蓋 50% 的人群。第六次科技革命方向得益于第五次信息科技革命的推動，將在物質科學、生命科學等學科及其交叉領域開辟出新的空間。

面對新一輪科技革命，大學難免在人才培養結構與高水平科技人才需求、學科建設與科技發展、教學方法與科教變革、思想品德教育與學生價值觀形成、教師信息技術應用與未來教育發展、科教協同融合與科技發展趨勢等方面遇到新的挑戰。

3.2.2科學的社會運行與大學組織變遷

在大學發展史上，科學是大學發展的關鍵因素，起著無可替代的促進作用。可以這么說，正是科學革命的力量，把大學從社會邊緣拉到社會的中心。經過漫長的200年，大學現在成長為社會的軸心機構。大學以科學事業為使命，極大地推動了科學的發展，今天的大學成為科學研究和傳播的主要陣地，縱觀歷史，大學和科學形成了一個自動催化的系統[20]。

大學與歐洲近代早期社會變革，具有深刻的內在聯系。近代早期的大學在展現‘赫斯伯格矛盾”保守一面的同時，也以其獨特的方式積極改造著歐洲的宗教和社會[21]。歐洲的大學不但為近代早期宗教改革思想的出現提供了靈感，也為馬丁·路德反抗天主教會的實踐活動提供了支持。大學畢業生不僅成為宗教改革運動的領導者，也讓更多受到天主教壓迫的普通民眾能夠接觸到宗教改革的新思想，從而激起了整個社會對天主教的反抗行為。

近幾十年來科學史的書寫發生了較大的轉變，把西方近代科學的興起放到更為廣闊的社會-文化史境中來理解科學家的思想、行動與知識構建，其中有一個重要的因素被學術界所重新認識，那就是歐洲的大學在近代西方科學興起中所扮演的角色[22]。近代西方科學的進步，并非是游離于大學組織之外的理性科學巨人與大學之中頑固保守分子之間斗爭的結果，而是科學與已有的大學組織存在密切的關系。

現代科學的制度化，源自于歐洲官方性質的科學院，隨后向大學延伸，并逐漸改變了大學原有的經院哲學傳統，進而塑造了大學內部學科門類林立和高度專業化的格局。事實上，由于宗教意識形態上的限制導致了大學在發展科學上的被動表現，并不能否定大學為科學革命提供的物質與智識基礎的作用[23]。

3.3科學與社會秩序共生的理論探索

科學與社會秩序共生過程中，科學知識與社會秩序如何確立彼此？共生通過哪幾個方面實現？共生受到哪些文化與社會因素的影響？自20世紀70年代起，學者們先后從構成性共生、互動性共生來研究，賈薩諾夫明確提出了共生理論和秩序工具以及公民認識論、社會技術意象和法治主義等概念，并加以解釋[24]。從STS的視角看，關于科學與社會秩序之“共同生產觀”的課題，具有方法論的意義。通過區分“建構論的共同生產觀”和“常識性的共同生產觀”，厘清STS視角下的共同生產觀的內涵，在此基礎上，對這一概念所引出的三個基本問題進行探討，三個問題分別是同步性問題、穩定性問題和規模性問題[25]。

在整合科學與社會的努力中，基切爾的“良序科學”構想可謂是一項里程碑式的成就。基切爾認為，“科學的”和“好的”不能劃等號，“好科學”要由“好社會”來提供擔保，而\"好社會”的關鍵在于奉行民主協商原則[26]。這反映了科學自主的社會根源。我們觀察到，近年來，中國的各大高校普遍在“加碼”科學研究，許多科研院所卻在強化教育功能。這是一個好的現象，意味著越來越多的高校和科研機構都認識到了教育、科技與人才三者之間的這種密不可分的關系。

大學、科學與社會秩序共生，相輔相成，是現代科學發展的必然要求。我們需堅持科學與社會融合發展的大教育觀，在現代大學匯聚科學精英，形成人才高地，加大跨學科研究，賦能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科學精英的匯聚能促成世界一流大學建設，是普遍得以承認的一個論斷，21世紀的中國需要更加重視科學研究功能，突出人才發展現代化，加快建設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創新高地。同時，國家需大力建設“高校智庫研究平臺”，助力新時代高素質科技人才培養。

3.4“科學-社會-政策”契約關系的回顧和重塑

“科學-社會-政策”契約關系的回顧，可以選擇在重視科技的英國。英國科學社會責任協會的主要責任是培育負責任的科學家，這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以英國科學社會責任協會為研究對象，有研究探明了二十世紀以來英國的科學與社會關系；當今技術發展的倫理、社會問題頻發，這種歷史回顧有助于我們思考新的社會治理模式該通過怎樣的努力逐漸達成[27]。

英國政府“科學與社會”項目，給我們留下了很多啟示與思考。科學與社會”是英國政府科技創新政策中的重要內容。為了促進公眾參與科學，實現國家創新與經濟繁榮，英國政府設立“科學與社會”項目。研究發現，英國政府在項目的制定和執行過程中起到領導和紐帶作用，要保持該科技傳播政策的有效性，除了政策內容應具體化和對象化外，在政策制定、實施和評價全過程中還應加強與公眾互動、得到相關領域專家的高度參與、保持各相關社會組織間合作協調、跟進政策執行效果、適時開展經驗總結與政策修訂工作[28]。在科學與社會關聯性的角度下，決策者關心的是公眾與科學之間的理解與信任，以及公眾參與科學的有效模式。

如今，中華民族要實現偉大復興的理想，如果還采用功利主義和工具主義的科學技術觀，就會直接制約科學技術原創性成果的產生，妨礙科學技術自立自強戰略目標的實現[29]。以社會上熱議的ChatGPT為例，ChatGPT等新興科技勢必對教育生態產生沖擊，學校及其教師要及時做好應對策略。大學與社會視野下的科學精神，是如此的重要。知識經濟時代，我們應努力重塑普通民眾與政治決策者對科學的信任，以加強科學研究對政策制定的支持；應提高科學教育機制及科學與政治之間的良性互動，以發揮科學對國家繁榮和社會進步的促進作用[30]。

教育科技人才“三合一”戰略，是現時期的中國式社會契約。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實施科教興國戰略，強化現代化建設人才支撐”的戰略任務，首次對教育、科技、人才進行統籌安排，明確了科教興國戰略在新時代的科學內涵和使命任務。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體”，為中國式現代化注人活力源泉。統籌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體”布局，要做出三個方面的努力：一要堅持教育優先發展，提升人才自主培養能力；二要推動科技自立自強，增強自主創新能力；三要增強人才引領驅動，做好育才引智用人。教育、科技、人才三合一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應有之義，中國式現代化需堅持教育優先發展、科技自立自強、人才引領驅動的戰略定位，通過高質量教育發展、高水平科技創新、高品質人才培育，實現經濟實力、科技實力、綜合國力的大幅躍升，建成教育強國、科技強國和人才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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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iversities and Science:Changes in Social Contracts

ZUO Chongliang (Hengyang Normal University，Hengyang 421oo2，China）

Abstract:Thecomplexrelationship betweeneducationand technologyisa problem that society is concerned aboutand atempting to solve.The historyof thesocial contract between universitiesand science dates back to medievalEuropean universities，folowedbythe HumboldtSocial Contract，the Vannevar Bush Social Contract thatdominated thesecond half ofthe2Othcentury，andtherevisedSocial Contractfromthelate198Os tothepresent.Inthehistoryofscientific development，thereare threemain forces driving the transformationof the socialcontractbetweenuniversitiesand science: theimportanceof improving technologicalcapabilities；Public expenditurerestrictions；Competition intensifies.By borrowing the perspective and methodsof knowledge innovation，werethink therationalityof scientific funding and universitygovernance，anddiscover the inherentconnectionbetween thesocial operationof scienceandthe changes in university organizations.Therelationship between universities and science todayis not so much anew phenomenonas a transformationof theoriginal socialcontract.The \"threeinone\"strategyforeducational technologytalents isaChinese style social contract in the current era.

Keywords:university；science;social contract;changes；policies；Chinese style social contra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