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與實踐進路

[關鍵詞]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根本遵循；總體框架；審計學科體系；審計學術體系；審計話語體系[中圖分類號]F239.4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4－4833（2025）04-0001-10

一、引言

建構中國自主的知識體系是黨中央立足“兩個大局”提出的重要戰略目標，也是新時代我國哲學社會科學深化發展的重要任務。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人民大學考察時強調，“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歸根結底是建構中國自主的知識體系”。《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提出，“實施哲學社會科學創新工程，構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自主知識體系”。習近平總書記在二十屆中央審計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的講話指出，“審計是黨和國家監督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推動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力量。”習近平總書記對中國特色審計事業提出了新期待，“要總結好、運用好黨關于新時代審計工作的理論成果和實踐成果，長期堅持并不斷豐富發展，指導審計工作實現更大作為。”在新時代新征程上，加快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要以黨的創新理論為指導，深刻理解把握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建構中國自主知識體系重要論述的豐富內涵與精神實質，立足國家重大發展戰略和審計發展實踐，不斷深化中國特色審計的規律性認識，為中國審計服務黨和國家工作大局提供有力指導，也為世界審計發展貢獻更多的中國智慧、中國方案和中國價值。

從現有研究成果來看，在中國審計學形成和發展的過程中，學者們始終關注如何構建中國自主的審計知識體系。20世紀30年代，潘序倫和顧詢編寫的《審計學》在探討審計思想和理論時已注重結合中國具體國情[1]。新中國成立后，隨著中國經濟社會的穩步發展和審計制度的不斷完善，中國學者逐步重視并加快對審計知識的研究。20世紀80年代前后，張鴻欣、周舜臣、婁爾行和竹德操等學者從審計學概念、審計課程設置、審計學科建立的意義和體系內容等方面對審計理論體系進行了初步探討，明確了要建立和發展適應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審計知識體系[2-4]。21世紀前后，中國審計實踐不斷向前推進，體現中國特色的審計知識體系研究自覺性明顯增強。圍繞中國自主審計學科體系，曾曉虹和劉海燕詳細論述了審計學學科建設的規律、主要任務以及形成學科、專業和課程建設三者相互促進的要點[5]。王會金和鄭石橋系統分析了審計學科的屬性、內容體系和具體建設要素[6]。鄭石橋和鄭卓如基于審計主題進行了審計學科體系創新研究[7]。圍繞中國自主審計學術體系，田利軍和葉陳毅、陳衛星探討了規范和實證學術研究方法的應用[8-9]。圍繞中國自主審計話語體系，張薇研究了審計話語的建構、翻譯和傳播[10]。盡管現有研究初步描繪了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維形，但從總體上看，各部分內容相對較為分散，有待形成相互聯系、彼此支撐的理論架構，因此迫切需要系統地開展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專題研究，為下一階段繼續深人推進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提供總體研究方向，切實為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本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提供審計理論支撐，貢獻審計思想智慧。

二、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的時代價值

（一）為優化全球審計知識體系貢獻中國智慧

新中國成立以來，從最初恢復財政監察制度，到在全國范圍內建立審計機構、恢復注冊會計師行業，再到當前將審計監督納入國家監督體系、成立中央審計委員會的新階段，中國審計走出了一條契合中國國情的審計新路子。隨著數字技術興起，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新方法、新工具被快速運用到審計實踐中，這些都形成了獨特而豐富的中國審計實踐和中國經驗，在此基礎上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對于完善全球審計知識體系、優化審計治理的國際模式具有重要意義。從理論層面來看，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本身就是全球審計知識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將有效促進全球審計知識質的提升，在與其他審計知識體系的對話與交流中推動全球審計知識體系多元化發展。從實踐層面來看，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雖然是對中國審計發展實踐經驗的學理化、系統化、專業化呈現，但中國的很多審計稟賦和審計特征也與許多國家特別是發展中國家和轉型國家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因而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又具有一定程度的普遍適用性，在指導詮釋其他國家共性審計實踐時能很好地遷移和擴展，為其他國家審計發展提供選擇和借鑒。

（二）為數字時代審計學科創新建設提供理論引領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加快建設數字中國，《“十四五\"國家審計工作發展規劃》也明確要求“加強審計技術方法創新，充分運用現代信息技術開展審計”。受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新興數字技術發展應用的影響，審計工作的定位、目標、主客體、程序、方法等都在加速改變，審計原理和基本理論也受到深刻影響[11]。2021年，教育部公布《職業教育專業目錄（2021年）》，將\"審計\"專業更名為\"大數據與審計”，各高校也積極推進現代信息技術與審計學科的交叉融合。例如南京審計大學計算機學院（智能審計學院）圍繞數字化時代審計人才培養目標需求，在計算機科學與技術等專業的基礎上形成“計算機審計”“信息系統審計”“區塊鏈審計”“大數據審計技術\"等特色專業方向，面向全校開設\"數字化智能審計”微專業，推動專業建設與人才培養模式創新。這些信息技術賦能審計學科發展的新做法、新經驗，需要我們進一步將其中的原理和方法總結升華為體系化的理論認知。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有利于聚焦數字時代審計的前沿領域，為數智發展背景下審計學科的變革、建設和發展提供理論基礎，為學科未來布局和建設指明方向，是審計學科創新發展的不竭動力。

（三）為新時期審計事業高質量發展提供智力支持

習近平總書記在二十屆中央審計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的講話指出，“審計是黨和國家監督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推動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力量”“在強國建設、民族復興新征程上，審計擔負重要使命，要立足經濟監督定位，聚焦主責主業，更好發揮審計在推進黨的自我革命中的獨特作用”。這集中體現了黨中央賦予審計新的功能定位和使命要求。為了更好發揮審計的監督作用，我國審計結合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實踐進行了諸多獨特的實踐創新，例如改革審計管理體制和組建中央審計委員會，切實把黨的領導落實到審計工作全過程；在審計監督體制機制建設上，以國家監督為主導，充分調動內部審計和社會審計力量，深化國家審計監督與其他各類監督貫通協同，形成審計監督合力;在審計信息化建設上，利用大數據創新審計模式，實施金審工程三期項目，建立大數據審計采集、管理和使用體系。這些具有代表性的審計實踐創新經驗和智慧需要我們進一步加以總結、提煉、升華，形成中國特色審計實踐的全景式知識。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既是對中國審計發展實踐和經驗認知的系統性、專業性、學理性呈現，也是對未來中國審計事業的遠景展望和實踐探索，為強國建設征程中的中國審計問題提供科學、全面的知識支持，以進一步指導中國審計理論與實踐高質量發展。

三、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的根本遵循

（一）深刻理解科學內涵是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的根本前提知識是人們在改造自然、社會和人自身的實踐過程中所獲得的具體的認識與經驗[12]。知識體系是特定領域、特定專業知識按照一定秩序和內部聯系組合而成的整體，包括理論體系、邏輯和方法體系以及敘述體系[13]，用來闡釋和指導特定社會和時代實踐。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是以中國審計發展為內容承載，面向中國審計實際，立足中國式現代化審計實踐，回應改革發展進程中遇到的新命題和新挑戰，獨立自主地開展中國審計情境下的理論建構和概念化、學理化表達，致力于形成具有中國審計特色、中國審計氣派、中國審計風格的系統性審計知識集合。從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的內涵來看，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要重點把握三個關鍵方面：一是立足中國大地。“中國”二字賦予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濃厚的本土色彩，這意味著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要以中國審計理論和實踐為基礎模板，將中國的審計理念、審計制度、審計實踐、審計經驗作為主要資源。二是堅持獨立自主。“自主\"重點強調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的構建不能照搬照抄他國（比如西方國家）整套的審計知識架構，而是要守正創新開展獨立的審計理論探索，以創造性思維構建反映中國特色、體現時代特點、呈現實踐經驗的概念、理論、方法。三是注重系統集成。“知識體系”意在表明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應當是一個邏輯嚴謹、結構合理、內容豐富的有機知識系統，因而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要將一些零碎的、分散的和相對獨立的觀點、理論和方法等審計知識核心元素科學地加以整合、關聯、闡發和統一。

（二）緊密圍繞目標任務是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的根本要求

1.提升中國審計知識的系統性和整體性

系統性和整體性是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最基本的特質，對建構中國自主知識體系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任何知識體系的構建都不是簡單地將各類知識研究堆疊到一起，而是要形成一個有機整體[14]，，只有各類知識圍繞核心問題形成穩定的關聯時，知識體系才會逐漸牢固。因此，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要把提升中國審計知識的系統性和整體性作為重要的基礎目標，在持續性的建設過程中以原創性概念和理論的形成等關鍵審計知識為支點，由點及面地將分散的相關審計知識鏈接成體系化的知識集合，最終搭建成深度融合的網格化審計知識體系。

2.增強中國審計理論對實踐的回應性和指導性

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是馬克思主義的鮮明品質。從根本上來說，理論是實踐的先導，但理論只有來源于實踐、作用于實踐，才會擁有蓬勃的生命力。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只有發揮其對實踐的指導作用才能展現強大的生命力。這就需要以實現理論與實踐的雙向互動為主要目標，做到知行合一。一方面，審計理論研究要以中國審計實踐問題為思維導向，將及時、全面地回應實踐中遇到的重大而緊迫的現實問題作為理論建構的出發點;另一方面，審計理論的發展要與時俱進，緊跟應時而變的審計實踐，對迅速發展的審計實踐創新給出有效解釋并提供切實可行的指導方案，高效破解實踐中面臨的突出困境，為未來的實踐探索指引方向。

3.提高中國審計話語的國際傳播力和影響力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加快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用中國理論闡釋中國實踐，用中國實踐升華中國理論，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更加充分、更加鮮明地展現中國故事及其背后的思想力量和精神力量。”[15]講好中國審計故事，傳播好中國審計聲音，是加強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的重要任務，也是新時代審計事業肩負的責任和使命。因此，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需要致力于將中國審計主張、中國審計智慧、中國審計方案傳播至世界范圍，向世界展示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審計事業，持續增強中國審計的影響力，形成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國際審計話語權，不斷提升新時代中國審計的全球感召力和引領力。

（三）切實體現本質特征是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的根本標準

1.突出本土性

中國自主知識體系的核心特質在于鮮明的本土性[13]。我國審計事業在社會主義現代化進程中開展了宏大而獨特的審計實踐創新，為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提供了非常豐富的素材和前所未有的有利條件。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應真正深人到中國審計實踐中去，并提出研究議題，以國家審計、內部審計和社會審計的審計監督治理活動為研究對象，尤其要關注中國特有的審計治理實踐，探尋其關鍵因素和生成規律，用中國的審計話語解釋審計治理活動的內在邏輯和實現機制，形成能夠理解和回答中國審計實踐的理論觀點。

2.聚焦原創性

創新是哲學社會科學發展的根本特征，只有原創性才能實現知識的實質性增長，自主知識體系的構建要以原創為靈魂[16]。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要深人中國審計改革與發展實踐，發現不同于西方審計經驗的新問題，持續挖掘體現其獨特價值的新材料，進而提出新觀點，通過歸納、演繹形成原創性概念和理論。例如，為加強對領導干部的監督管理，促進權力規范運行，我國在審計實踐探索中逐步形成和確立了領導干部經濟責任審計制度，同時深人開展經濟責任審計理論框架研究，創新國家審計監督理論。

3.把握科學性

中國自主知識體系本質上是基于科學邏輯和科學方法抽象化反映人類社會運行規律的科學知識，因此科學性是其底色[13]。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應遵循共性的知識生產機理和知識形成邏輯，按照“提出科學問題－收集經驗依據－形成知識假設－尋求經驗判據－進行理論論證－總結系統理論”的科學邏輯和方法，不斷在審計學術研究中提煉出有學理性的概念、原理、范疇、論斷和規律，然后回到實踐中進行檢驗、修正和完善，形成審計知識生產的\"實踐－認識－實踐”互動循環路徑。只有基于科學性構建起來的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才是學理嚴謹、系統科學、邏輯嚴密的知識呈現與真理證成，才能更好地彰顯中國審計道路闡釋力、中國審計故事講述力、中國審計聲音傳播力。

4.堅持開放性

開放性是中國自主知識體系建構的內在規定[17]。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既要堅持融通中外、貫通古今的研究范式，積極主動地學習借鑒人類創造的一切優秀文明成果，又要基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馬克思主義及其中國化創新理論成果，引介吸納世界其他國家審計知識體系的先進經驗，在有機融合中不斷完成審計知識改造、開發與再生產，推動審計學科和其他學科交叉融合、互學互鑒;同時要擁有胸懷天下的大國情懷和格局，主動觀照全球審計發展的共性問題，積極輸出本土化審計知識和以人民為中心的審計理念，促進中外文明交流互鑒，為世界審計事業蓬勃發展貢獻力量。

四、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的總體框架

從根本上講，學科、學術、話語是一個時代知識總體的具體呈現，中國自主的哲學社會科學知識體系是隨著學術體系、話語體系和學科體系的建構得以實現的[18]。相應地，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主要由審計學科體系、審計學術體系和審計話語體系組成。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作為一種知識管理活動，是管理知識及其過程的統—[19]。根據知識管理理論，知識基礎設施、知識生產和知識傳播是知識管理活動的關鍵環節[20]。因此，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要從完善審計知識基礎設施、提高審計知識生產能力和知識傳播能力方面構建審計學科體系、學術體系和話語體系，最終呈現知識體系的全貌（見圖1）。

（一）以審計學科體系建設為根本依托

學科體系的本質是學科的知識系統和圍繞這一知識系統展開的各類要素的集合，作為知識管理活動中的“基礎設施”，學科體系能夠有效發揮組織管理職能，是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基礎載體。

1.把握審計學科的戰略定位

學科定位在自主知識體系建構中具有把關定向的重要作用，能夠為學科發展指引方向。習近平總書記在二十屆中央審計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的講話指出，“審計是黨和國家監督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推動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力量”，這一論述指明了新時代審計的戰略定位。審計的應用性學科特征要求審計學科建設必須與時代發展和國家利益需求緊密聯系，始終立足服務黨和國家工作大局，面向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的重大需求。一方面，審計學科建設要以學科的戰略定位為價值引領，開展學科發展規劃、優化學科布局、整合學科建設資源、規范學科建設行為等各項工作，助推審計主動融入國家治理大局，不斷凸顯審計的社會價值；另一方面，以審計學科戰略定位為指導，確立學科研究方向，橫向包括國家審計、內部審計和社會審計三個層面的學科研究方向，縱向包括審計理論、審計實踐維度的微觀展開，進一步提升研究成果的決策參考價值，彰顯審計研究的國家治理效能。

2.完善審計學科的制度建設

學科制度體現為從學科布局到體制架構等一系列政策和規范的集合。隨著中國審計事業的不斷發展，相關制度建設的基本雛形已經具備，但仍需要從諸多維度加以完善。

第一，提升審計學科的學科地位。根據教育部公布的《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目錄（2024年）》，審計學屬于管理學門類，是工商管理學一級學科下的二級學科。從審計的戰略定位看，審計在黨和國家事業中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大，為使審計更為高效、科學地服務于國家治理，迫切需要提升審計的學科地位[21]。從審計學科的內容領域來看，它包含審計原理、審計方法論、審計史等內容，根據審計實施主體的不同，又分為國家審計、內部審計和社會審計，每種類型的審計又可以根據具體審計方向分為不同的分支學科。由此可見，審計學科實際上已經形成了一個學科群體系。并且隨著數智時代發展，數字化審計、智能審計成為新的發展方向，科技強審的審計實踐需求不斷增大，作為二級學科的審計很難滿足時代發展的要求。獨立設置審計學一級學科，不僅有利于加強中國特色審計科學研究，而且有利于審計學科專業化建設和高層次人才培養，為審計事業高質量發展提供可靠保障。

第二，優化審計學科的分支學科內容。設置審計學一級學科后，應基于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的重大需求，不斷深化發展分支學科內容，為一級學科提供有力支撐。參考學科管理方法規定和我國審計管理體制的現實情況，可以在審計學一級學科下設置國家審計、內部審計、社會審計三個基本二級分支學科，然后以宏觀學科方向為指導，構建自己的特色學科方向[。此外，還要加大審計與多學科交叉融合的建設力度。可以考慮將審計與經濟學、金融學、工程學、信息科學和數字技術等有機結合，通過學科融合促進新知識的涌現，增強審計知識集聚程度，為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打牢基礎。

第三，加強審計學科隊伍建設。學科隊伍是促進學科發展的主導力量，是學科建設的基礎資源。一是加大對學科帶頭人的培養力度。當前我國對審計學科帶頭人的培養主要在各單位內部展開，以開設審計專業的知名財經院校為主，但尚未在全國范圍內形成較大影響力。審計主管部門可以參考財政部實施的“會計名家培養工程\"“全國會計領軍人才”等項目，甄選和培養學科理論基礎扎實、學術底蘊深厚、學術視野開闊的審計學科帶頭人，更好地發揮其在審計研究中的學科引領和示范作用。二是組建科學合理的學科梯隊。在學科帶頭人的引領下，組建年齡、職稱、學歷結構合理，具有交叉學科背景和創新活力的學科梯隊，形成具有創造性、創新性和前瞻性的學術成果，不斷夯實學科發展基礎。

第四，發揮審計學會的組織作用。中國審計學會是我國成立最早的審計學術組織，自成立以來始終是我國審計學科改革和發展的參與者、推動者。作為國家層面的審計學術組織，中國審計學會下設計算機審計分會、審計教育分會、環境審計專業委員會三個分支機構，致力于開展專項審計理論與實踐的專門研究。中國內部審計協會和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在推動專業領域學科建設方面起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未來，審計學會可以圍繞相關領域的重大問題，組織開展學術年會、課題研究、專題調研等活動，促進學科知識積累，為學科繁榮發展貢獻力量。

第五，大力發展學術交流平臺。學術交流平臺是學科知識發表和傳播的重要載體，包括報紙、期刊等。目前，審計相關的國家級報刊主要有審計署主管的《中國審計報》，學術期刊有中國審計學會主辦的《審計研究》、南京審計大學主辦的《審計與經濟研究》、中國內部審計協會主辦的《中國內部審計》等，它們在推動學科研究水平和提升學科影響力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然而與其他學科已有的大量高水平交流平臺相比仍顯單薄。因此，要進一步加強高水平學術交流平臺建設，形成專業學術刊物群，及時分享和傳播學科最新研究成果。

3.強化審計學科的基礎支撐

第一，合理規劃課程體系。高校應按照審計時代發展要求，針對經濟、社會和技術等環境變化需求構建合理的課程體系[22]，實現審計專業人才培養目標。總體來看，審計學專業課程應包括五大類：一是基礎類審計通識課程，主要有審計基礎、審計理論和審計原理等課程;二是國家審計、內部審計和注冊會計師審計三個領域的核心專業課程，主要有績效審計、合規審計、財務審計等課程;三是審計與現代信息技術的融合課程，主要有計算機審計、大數據審計理論與實務、大數據采集與處理等課程；四是審計與相關學科的交叉融合課程，主要有金融審計、工程審計、資源環境審計等課程;五是審計職業教育課程，例如審計職業道德課程。

第二，建設高質量的教材體系。建設高質量教材應把握以下內容：一是教材編寫團隊要對標國內外最先進的審計教材，依據最新的研究成果，精選學科領域內達成高度共識的觀點論據，在理順內在邏輯的基礎上夯實理論基礎；二是緊密結合中國審計發展與改革實踐，用國際通用的審計專業語言闡釋中國的原創性審計思想和理論，并將其納入主流的審計理論框架;三是追蹤國際審計研究前沿問題和研究動態，主動吸取國際先進理念、先進技術，拓展學生國際視野;四是將中國審計發展與改革實踐知識及理論知識有機融合，以中國經典審計案例和數據闡釋增強教材的可讀性;五是定期修訂教材和配套編寫相關案例化、通俗化輔導讀本，保證教材內容動態更新和持續完善，及時反映審計領域的新變化，同時要探索數字化新型教材，通過內嵌和外鏈數字化教學資源，增強教材的互動性、共享性、可讀性。

第三，完善人才培養體系。從《研究生教育學科專業目錄（2022年）》中新增審計博士專業學位來看，我國已逐步建立起本碩博審計人才貫通培養機制，因此，既要為學科建設提供更多兼備審計綜合素質與實踐能力的研究型、創新型人才，還要持續完善人才培養體系。一是加大人才培養的實踐力度，高校在審計課程教學中可以采用審計教師與經驗豐富的實務工作者協同授課模式[23]，增加審計實訓課程，同時大力推動高校與政府單位、大型企業、會計師事務所等共建實踐育人基地，引導學生借助實踐平臺深人審計業務，在實踐、實操和實戰中不斷提升綜合素質。二是強化審計跨學科人才培養觀念，以融合創新為導向，拓寬審計學科交叉領域，開展交叉學科通識教育，培養具備綜合能力的創新型、復合型審計人才。

（二）以審計學術體系建設為核心任務

學術體系是對學術研究論域、學術研究方法、學術研究成果等予以理論化、系統化后形成的理論知識體系和研究方法體系，作為知識管理活動中的知識生產環節，主要通過學術研究和學術活動進行整體性呈現，是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有力支撐。

1.提升研究問題的發現與界定能力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理論思維的起點決定著理論創新的結果。理論創新只能從問題開始。”[24]這一論斷對審計學術研究的邏輯啟示就是要以問題為導向，以問題為起點。然而，審計研究問題并不會自然而然呈現出來，而是掩藏在豐富的審計實踐背后，需要研究學者敏銳發掘。提升審計研究問題的發現和界定能力，一是要對審計實踐和治理活動展開調查研究。只有深入到實踐一線，接觸基層審計人員，獲取大量一手材料和數據，通過綜合比較分析，才能切實發現審計實踐中亟待研究的真問題。二是要以正在做的事情為中心，關注經濟社會發展對審計需求的新變化、新要求，如數字人民幣審計、算法審計、數據資產審計、ESG 審計等。在深刻把握黨和國家相關政策目的、要求的基礎上，整理歸納需要解決的基礎性問題，結合專業知識和經典審計理論框架，對這些問題進行科學分析，提煉出新的理論觀點。

2.提高學術研究方法的契合度與多樣化

研究方法是解決特定研究問題的工具，為實現研究目的而服務，因此審計學術研究要根據具體研究議題，選擇與之相契合的研究方法，增強研究結論的學理性，從而實現更加可靠的知識積累。中國獨特而豐富的審計實踐與治理具有理論難點多、學科跨度大等特點，單一的研究方法難以回答和解決現實審計實務中面臨的難題，特別需要綜合運用定性研究、定量研究、案例研究、比較研究、歷史研究、大數據分析等多種研究方法展開探索性研究。例如，隨著數字化轉型的有序推進，企業數據資產人表給數據資產審計提出了新要求和新挑戰，在研究方法的運用上，可以嘗試以定性研究方法深入探討數據資產審計的目標、風險和程序等基礎性問題，構建數據資產審計的理論框架，為審計實踐提供應對新思路和新舉措，然后通過定量研究方法挖掘數據資產審計相關的質量評價、影響因素和經濟后果等，為理論創新提供堅實的基礎;再結合具體的數據資產審計案例，剖析審計中遇到的實際問題，總結中國本土審計實踐經驗。當然，堅持審計學術研究方法多樣化仍然要以研究議題為導向，建立與之契合的復合性方法體系，促進審計理論和實踐知識的匯聚，實現審計知識的累積性增長。

3.提升學術評價體系的科學性與合理性

學術評價是學術發展的指揮棒，建立科學合理的評價體系直接關乎審計學術成果的認可度和影響力。提升學術評價體系的科學性與合理性，一是要強化學風建設，營造良好的學術評價生態環境，遵循學術研究和學科發展的本質規律與特點，打造科研工作者潛心治學和安心學術的良好氛圍，充分釋放學術創新活力，引導學術研究人員自覺抵制功利化取向，潛心鉆研、鑄造精品，做好“學術守門人”。二是建立質量導向的綜合性、多元化的學術評價體系，引導學術評價標準從關注學術研究成果數量向注重學術研究成果質量轉變，著眼于研究內容的原創性和創新性，重點關注學術研究的學術價值和社會價值。在評價過程中注重多元指標參考，除專著、論文等學術成果外，也可將調研報告、政策建議和優秀教材等納人學術評價體系，增強學術評價的全面性、多樣化。同時，明確不同學術類型的質量標準，構建多維分類評價機制。例如，對于理論性的學術研究應以知識創新作為核心評價標準，而應用性的學術研究在評價標準中要強調對實踐的回應性和指導性。三是優化學術評價程序，提高學術評價的客觀性和公正性，推動評價過程中原始數據的逐步公開，實現評價過程的公開透明，積極引人獨立監督機制，明確各監督主體的職責，確保學術評價活動本身的公平、公正。

4.推動學術共同體的培育和發展

不同的學術共同體構建起了學術研究整體的知識圖景和知識體系，推動審計學術共同體的培育和發展，有助于為中國特色審計知識體系建設輸送源源不斷的多元主體力量。一是增強學術期刊的導向驅動作用。一方面，學術期刊要善于運用\"欄目設置”發揮對審計學術研究的能動作用，盡量減少設置“國家審計”“內部審計”“審計監督”等類似的宏觀議題，多增設基于微觀審計實踐的欄目，引導不同學者圍繞某一主題持續深耕，集中發表一類論文，使學者集中精力關注與自身緊密相關的研究成果，高效聚合學術共同體成員。另一方面，學術期刊作為展示學術研究成果的平臺，通過匯集碰撞不同審計學術共同體的知識、觀點和方法，拓展學術共同體的研究思維，深化研究思路，不斷為學術共同體的知識生產提供新的增長點。二是發揮學會的交流互動作用。在內部，通過學術年會、專題學術研討會、圓桌論壇等搭建學術交流平臺，加大學術共同體成員的溝通互動，彼此取長補短、相互啟發，拓寬研究視野，減少學術研究的盲點。在外部，聚合學術資源，推動不同領域學術共同體之間的深度對話和交流，在范式互鑒、觀點碰撞、方法切磋中激發群體智慧，進一步拓展審計學術研究的廣度和深度。

（三）以審計話語體系建設為關鍵突破

話語體系是某個學科或知識領域形成的相對穩定、獨立的言說體系與表達方式，是以特定符號和特定言語指導、影響、形塑公眾思維方式、言說方式、行為方式的規范結構，作為知識管理活動中的知識傳播環節，在一定程度上是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軟實力的重要表征。

1.注重標識性概念的原創與提煉

標識性概念是理論框架構建、話語表達和對外傳播的核心元素[25]。審計標識性概念作為中國審計話語體系建設的基礎，需要形成多元化的萃取方式。一是注重對審計發展歷史的概念提煉。打造中國特色的審計標識性概念要立足我國源遠流長的審計歷史，從歷史研究中梳理相關審計概念的淵源流變和學術脈絡，深刻理解概念中的核心元素，把握和洞悉不同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情境下概念生成的邏輯和條件，以明確概念的內涵邊界和本質特征，從而原創和提煉出兼具科學性和特色性的標識性概念。二是加強對本土審計實踐的概念提煉。中國式現代化審計實踐是概念建構的基本依據，在概念原創和提煉中要以中國審計發展與治理實踐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審計變革中的特色實踐為視角，提取、歸納具有較強針對性和應用性的理論詞匯。例如，我國實施了研究型審計、推進審計全覆蓋、審計整改責任機制等審計實踐創新，相應地凝練出研究型審計、審計全覆蓋、審計整改等一系列標識性概念。三是重視現有概念的創新性詮釋。審計學在長期發展過程中積累了大量概念資源，要在審計實踐應用中賦予其新的內涵和實質，不斷增強其對實踐的闡釋力。例如，“經濟體檢”“特種部隊”“看門人”等被賦予審計監督新的內涵，也成為表征審計國家治理價值的標識性概念。

2.以國際交流提升審計話語示范和引領水平

傳播話語是中國審計話語體系的關鍵內容，只有交流才能產生影響力，只有交流才能產生話語權。因此，開展廣泛而深入的國際交流是當前中國審計話語體系建設的重要議題。一是開展與國際性學術組織、智庫和大學的機制化學術交流，多渠道結合將中國在常態化審計、經濟責任審計、資源環境審計、研究型審計等領域的優秀實踐和成果與相關國家的審計經驗和理論進行交流、分享、碰撞。二是深化面向國際推介高水平研究成果的體制改革和平臺建設，主要包括支持學者參加國際審計學術會議，資助審計學術成果的國際化出版;依托大型審計學術機構搭建正面推廣和傳播中國審計思想、文化和發展進程的官方網站;推動國內高水平審計學術期刊的國際化，重視優秀外文審計期刊建設。三是主動融入國際審計研究組織體系，包括支持和鼓勵中國審計學者在國際審計期刊、國際審計組織中擔任職務，參與制定審計規則;積極設立海外中國審計學術研究中心，大力推進國外審計學會、基金會研究中國審計相關問題，有效發揮國內外智庫力量。

3.提升審計國際議題的設置和引導能力

議題設置是話語構建的重要方式，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運用議題和議程設置主動權，打造亮點，突出特色，開出氣勢，形成聲勢。”[26]這就需要不斷提升對于審計國際議題的設置和引導能力，積極拓展中國審計在國際舞臺的話語權，在解決全球審計問題的過程中發揮更大的作用。國際議題設置要轉變思維方式和處理方式，做到主動謀劃和積極介人。一方面，搭建中國與世界在審計理論與實踐議題上開展對話與合作的溝通橋梁，主動承辦國際審計論壇、學術會議和智庫交流會議，并設置有助于解決世界性審計問題的熱點議題，特別是在中國已有相應實踐經驗和理論成果的領域，提出審計問題治理的中國方案。另一方面，以國際重大事件為契機，主動創設相關審計議題，積極表態、精準發聲，正面引導國際輿論，打造全球性審計問題治理的中國樣板和中國示范。

五、構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的實踐進路

（一）以黨的領導為根本，堅持自信自立，融入國家重大戰略

黨的領導是做好一切工作的法寶，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是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根本保證。歷史與現實都已證明，中國共產黨具有強大的領導力、組織力、執行力和動員力。在審計領域，黨的領導不僅能提供穩定的政治環境和政策支持，還能起到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領導核心作用，可以充分調動各領域的積極因素，更好地實現全國審計資源的聯通聯動，凝聚審計創新的強大合力，有力克服自主知識體系建構中的各類風險挑戰，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提供基礎支撐與核心保障。堅持黨對審計事業的全面領導，把黨的領導落實到審計工作的各個方面，確保審計學科體系、學術體系和話語體系建設在遵循客觀規律中漸次推進，實現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向正確方向行穩致遠。

自信自立是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必須堅持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堅持自信自立是我們堅定不移走好中國特色審計發展道路的力量支撐，需要將自信自立貫穿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全過程，使之成為一種思維方式和精神引領。一是堅持中國審計道路自信。新中國成立以來，黨和國家高度重視審計的監督職能，構建了全面統一、權威高效的審計監督體系，逐步走出了一條既契合審計發展規律又符合中國國情的審計發展之路，需要我們不斷發展完善并堅定不移地走下去。二是堅持中國審計理論自信。中國特色審計理論實現了審計本質、職能、監督協同、體制、機制等方面的創新和突破，需要我們堅定自信，系統梳理、總結、整合中國審計理論知識，積極運用中國審計理論成果參與全球審計治理。三是堅持中國審計制度自信。我國在審計實踐發展中逐步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審計制度體系，包括經濟責任審計制度、內部審計制度、審計整改制度、審計公告制度等，這些制度集中體現了中國審計的性質、特點和優勢，彰顯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制度自信。四是堅持中國審計文化自信。我國審計文化植根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初步形成了包括審計人員核心價值觀、審計精神、政治品格、審計工作作風、紀律作風在內的國家審計文化體系[27]，具有獨特的價值意蘊，是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強大精神內核。

把握國家重大戰略要求是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方向指引。習近平總書記在二十屆中央審計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的講話中要求審計“當好黨之利器、國之利器”，這表明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是國家戰略和國家意志的體現，具有強烈的政策屬性，為此，要從黨和國家大局出發，服務國家重大發展戰略。因此，在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過程中，一方面要積極響應國家重大戰略需求，從學科方向、人才培養等方面對審計學科發展進行前瞻性總體規劃，加強重點領域審計資源的整合與配置，優化審計理論知識架構，實現審計自主知識的創造和更新；另一方面要積極融入國家重大戰略，對我國正在大力推進的綠色發展、數字經濟、鄉村振興、科技創新等戰略行動，要重點加強與之相關的審計專題研究，從多個方面、多個學科延展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

（二）以協同聯動為抓手，統籌知識體系全局，大力推動審計創新

推動審計全領域協同聯動是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重要策略。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作為一個整體性存在，涉及多個主體、多個領域、多個層面、多個環節，其構建應是集體建設的過程，必須動員我國整個審計理論界、實務界的廣泛參與，推動各領域資源協同聯動，形成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合力。一是研究主體的橫向融通。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關鍵點在于要在本土實踐中生成和發展具有中國特色的、能指導實踐的審計知識，理論研究者與實務工作者的協同互動有助于研究者從實踐中發現研究問題并形成理論知識，而實務工作者又能在實踐中檢驗理論并得到指導，既有利于防止知識體系構建的空洞化、空想化，又能保證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科學性和豐富性。二是配套性資源的縱向貫通。知識的生產和傳播離不開配套性資源的系統化整合和規律性運轉，加強科研基金、學術平臺、學術會議、出版機構、學術期刊等各項資源的配置和有機協作，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的結構完備和效能實現發揮積極的促進作用。三是政策性資源的內外聯通。內外部各項政策制度要確保同向發力，協調配合，避免互相沖突，打造知識生產的良好生態，為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提供支撐和保障。

統籌知識體系全局是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方法遵循。學術體系、學科體系和話語體系是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共同體[18]，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要統籌知識體系全局，以整體性系統性思維協同推進“三大體系”建設，最大限度激發整體效能。統籌知識體系全局，要深刻認識到“三大體系”是緊密相連、不可分割的有機整體，既不能重點建設某一體系，也不能僅注重整體建設而忽略各體系建設，更不能不顧“三大體系”之間的聯系而單獨建設各個體系。統籌知識體系全局就要保證各個體系動態發展和穩步前進，不僅要找出知識體系發展的短板弱項，重點調配資源促進發展，還要強化各要素之間的相互配合和相互促進。

大力推動審計創新是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內在動力。原創性是自主知識體系的顯著特征之一，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需要在大力推動知識創新、理論創新和方法創新上持續發力。知識創新是審計創新的基礎，要基于中國審計實踐與發展，創新審計理念、探索審計思路，根據審計多學科交叉的具體內容，不斷增加、擴充審計知識，形成新概念、新范疇和新表達，實現審計知識的內涵式增長。理論創新是審計創新的關鍵，要跳出西方審計理論框架的束縛，聚焦中國審計實踐中的重大現實問題[28]，發展出符合中國國情的創新理論。方法創新是審計創新的手段，面對新的審計理念和新的實踐要求，審計研究要加強研究方法的探索，引人多樣化的研究方法和分析技術，尤其是探索應用數字技術和社會科學方法相結合的新興研究方法。

（三）以中國實踐為中心，堅持問題導向，遵循知識體系構建規律

審計學具有鮮明的實踐特性，豐富、復雜、鮮活的審計實踐是審計知識體系的來源和基礎。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需要牢牢扎根中國審計實踐，在推動審計體制機制改革、健全審計長效機制、推進審計全覆蓋、加強審計國際交流與合作中實現自主性審計知識的生產、提煉、歸納與積累，為形成中國特色審計理論奠定堅實基礎。一是植根中國審計厚重的歷史實踐。我國古代、近代審計實踐蘊含了豐富的審計思想、審計經驗、審計精神，在系統梳理不同歷史階段審計現象、審計制度和審計方法等的基礎上，探索審計發展規律，提煉總結系統化的審計知識。二是扎根當代中國特色審計實踐。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審計立足經濟監督定位，圍繞財政財務收支、國有資產管理、重大風險防范等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進行了大量審計實踐，同時實施了領導干部經濟責任審計、國家重大政策措施落實情況跟蹤審計和領導干部自然資源資產離任審計等實踐探索，深人挖掘這些獨特的實踐經驗，有利于形成創新性的審計理論和知識。三是著眼中國未來審計實踐。新時代國內外經濟、社會和技術環境發生了顯著變化，諸如資本市場雙向開放、企業全球化發展、審計數字化轉型等為跨境審計監管、海外審計和智能化審計實踐帶來新的難點和挑戰，需要深刻把握審計新變化，以此增強審計知識的前瞻性和預見性。

堅持問題導向，關注和回答時代和實踐提出的重大課題，是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邏輯生長點[29]。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問題是時代的聲音，回答并指導解決問題是理論的根本任務。”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要以審計問題為導向，研究審計發展，探討審計規律，持續增強解決審計問題的能力。一是關注中國審計實踐中的重大問題，例如審計管理體制改革、審計監督貫通協同、形成審計工作全國一盤棋、大數據審計等問題，通過深人調查研究國家在新時代審計事業發展中的具體做法，在此基礎上總結中國審計實踐的成功經驗和典型模式，提煉出具有時代性、能夠科學指導中國審計實踐發展的理論和方法。二是關注中國審計實踐中的挑戰和難題，如審計學科的交叉融合、數字審計建設、審計國際化等問題，找準研究切入點，在概括、歸納以往經驗的基礎上結合審計理論框架，對這些問題進行深度思考和科學分析，提出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和對策建議，以此作為理論創新的出發點，提煉出新的理論觀點和學術范疇。

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既是一個系統工程，也是一項科學工程，需要充分遵循審計發展規律，掌握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歷史主動。尊重社會文明的演進規律和知識體系的生長規律是確保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成功的關鍵所在。中國審計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要遵循學術規律，從審計實踐中提煉、總結出原創性的概念、范疇，建構起邏輯系統，經過層層推演形成審計理論，然后再回到實踐中檢驗、修正和完善，實踐經驗的理論提煉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往往需要數輪反復才能完成，最終形成邏輯嚴密、體系完整的知識結構。知識體系建構是一個漸進式、持續性探索的長期過程，中國的審計實踐緊隨時代變化不斷創新發展，審計理論體系建設進程要與審計實踐緊密結合，以耐心、扎實的態度，循序漸進、持之以恒地更新和完善知識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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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 茜]

Abstract：TheonstructioofindepedentknowledgesysteofCinseuditingisucialmisionforthigualityeveloptfe auditingdiscipliandepresntsaistoricopporuityforCineeuditingtoachtgobalforefrontIntenraeostuctioof thissystemtolyorutesCinesewisdotooptiingthbaluditigkowdgessteutalsoprovidtoretcald tualsupportfortheinovativedevelopmentofteauditingdisiplineandthehigqualityadancementofauditpractices，whichdeon tratesdistinctcontemporaryvalue.Toaceleratethisndeavor，wustaderetothefundamentalprinciplesofdeplyunderstandngits scientificesenc，loselylgingithitsjectivesandtasks，andutenticalleflingitsdingeaturesTheframeworkould consistf threeentralpilarsdipliestemeveopmentastefoundatio，cadeicssteblingasteortasknddsoue systemdevelopmentasthekeybreakthroughAdoptingathree-prongedappoachancoredinteartysadership，rivenbycolabrativemechanisms，ndcenteedonCinesepracticesillbterachieveiovationinuditingkowledge，ndableuditingtoakeis own contributions to modernizing China’s system and capacity for governance.

KeyWords：independentknowledgesystemofCneseauditing;fundamentalprciple;overallframewrk;auditingdisiplinesystm；au diting academic system；auditing discourse syst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