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確定性感知視角下審計意見購買行為研究

[中圖分類號]F239.4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4－4833（2025）04-0031-1

一、引言

在資本市場中，審計意見不僅是維護市場透明度和保障投資者信心的重要工具，而且是反映企業財務狀況的核心依據[1]。高質量的審計意見能夠增強信息披露的可信度，為投資者提供可靠的決策支持。然而，近年來審計意見購買行為被頻繁曝光，引發了資本市場對審計質量的廣泛擔憂。企業通過更換審計師或向現任審計師支付高額費用獲得清潔審計意見，以掩蓋其財務問題，這種行為不僅破壞了資本市場的信息環境，而且對投資者信心造成了嚴重損害[2]。針對這一問題，2021年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進一步規范財務審計秩序促進注冊會計師行業健康發展的意見》，明確提出強化審計師獨立性與行業監管，保障審計意見的公正性和客觀性。與此同時，隨著政策調整頻率的加快以及經濟環境的日益復雜，企業決策行為受外部因素的影響日益顯著。企業面臨的不確定性主要來自經濟環境、政策法規、技術變革和社會文化，其中經濟環境不確定性對企業的影響是比較直接和顯著的。經濟政策的不確定性不僅在宏觀層面影響經濟運行，還在微觀層面塑造企業的經營策略[3]。近年來，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金融去杠桿等一系列政策的持續推進加劇了企業的外部不確定性感知，這種不確定性使企業在資源配置、融資決策和信息披露等方面面臨更大的壓力，不確定性逐漸成為影響企業管理層決策的重要因素。為了幫助外部投資者在高度不確定的環境下更好地了解企業的真實情況，證監會發布了《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內容與格式準則第2號》，要求上市公司在年報中詳細披露公司經營面臨的不確定性和所有風險因素，并對披露的規范性和嚴謹性作出嚴格要求，這為我們更真實地量化企業的不確定性感知程度提供了幫助。

不同于經濟政策不確定視角下展開的一系列宏觀經濟研究，本文聚焦企業個體對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異質性感受。事實上，不同地區、不同行業面臨有差異的經濟政策，如針對房地產業的“三道紅線”政策對農業企業的直接影響甚微。然而，即使是覆蓋全行業的政策（如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企業在應對策略上也會因管理層認知和信息獲取渠道的不同而表現出顯著異質性[4]。具體而言，當企業的不確定性感知升高時，一方面管理層可能采取更加謹慎的策略，如縮減投資規模[5]、減少債務融資[6]，以規避政策波動帶來的潛在風險;另一方面管理層也可能通過提高信息披露質量[7]、強化與投資者及債權人之間的溝通[8]、推動創新[9]等措施來應對政策不確定性。盡管這些舉措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企業的經營風險，但也帶來了新的挑戰，特別是加劇了管理層在資金和業績方面的壓力。基于前景理論中的損失規避效應，隨著壓力的積累，管理層可能傾向于選擇短期化、機會主義的策略，旨在通過非正常手段緩解外部壓力并維持企業聲譽。同時，基于前景理論中的參考點效應，隨著企業不確定性感知程度的上升，管理層傾向于進行模糊化的信息披露，導致信息透明度降低，加劇了信息不對稱程度，進而削弱了外部監督的有效性[10]。在內“憂”外“弱\"的雙重影響下，管理層可能傾向于購買審計意見，通過獲取清潔審計報告來掩蓋潛在財務風險，維持外部投資者信心，緩解融資約束。雖然審計意見購買能在短期內穩定企業的外部形象，但嚴重損害了審計意見的真實性，進而對資本市場信息環境的有效性構成挑戰。例如，ST三盛在2024年短時間內兩次更換審計機構，并且在年報披露前夕突然改聘北京興榮華會計師事務所，同時大幅度增加審計費用，這一行為引發了市場對其是否存在審計意見購買行為的質疑。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深圳旭泰在接手審計工作后，由于“工作效率低”和\"項目組經驗不足”等被終止合作，而興榮華會計師事務所接手后，審計費用較前一年增加了 72.5% ，加之公司與原審計機構之間存在意見不合等情況，這些進一步表明ST三盛可能是通過更換審計機構來規避審計報告中的不利內容。因此，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如何影響審計意見購買行為以及如何從這一視角助力政府、監管機構和上市公司完善其職能和運營，是一個值得深入研究的問題。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以2007—2022年我國滬深A股非金融類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通過對企業年報“管理層討論與分析\"部分進行文本分析，挖掘企業不確定性感知程度[]。證監會發布的《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管理辦法》要求上市公司在年報中披露公司經營面臨的不確定性，并對年報行文的規范性、嚴謹性提出嚴格要求，這提升了年報中相關文本的真實性，被企業管理層操縱的概率較小，從而為本研究提供了一個可靠的文本數據來源。同時，本文借鑒 Lennox 和Chen 等設計的審計意見購買模型[12-3]，研究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對審計意見購買行為的影響。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在于：第一，拓展了企業不確定性感知指標在審計領域的應用。目前基于不確定性感知指標深入探討企業決策行為的研究相對較少，本文借鑒并進一步應用這一創新性指標，將其引入審計意見購買的研究中，并基于前景理論揭示了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如何影響管理層的主觀判斷和行為選擇。這不僅豐富了企業不確定性感知指標的應用場景，還為后續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即如何利用個體感知差異深入分析企業在復雜經濟環境下的各類決策行為。第二，豐富了審計意見購買影響因素的相關研究。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企業的財務困境[14]、股東壓力[15]和治理結構[16-18]等對審計意見購買的影響方面，而忽視了企業對經濟政策異質性感知的影響。本文基于不確定性感知視角，研究企業的不確定性主觀感知對審計意見購買的影響，揭示了在復雜經濟環境下企業如何通過感知不確定性來調整審計需求，為強化審計監管和維護資本市場信息環境真實可靠提供了經驗證據。第三，揭示了企業不確定性感知與審計意見購買之間的內在機制。本文發現企業不確定性感知通過壓力驅動效應和信息遮掩效應對審計意見購買產生影響，為理解不確定性感知如何影響企業決策行為提供了新的理論依據。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當面臨不確定性加劇的情況時，企業出于多種動機，可能傾向于通過購買審計意見來獲取清潔的審計報告，以維持外部信心，并減輕外部監督的壓力。具體而言，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從以下兩個方面影響審計意見購買。

其一，壓力驅動效應對審計意見購買的影響。當企業的不確定性感知程度上升時，會面臨更加嚴峻的資金壓力和業績壓力，因此有動機進行審計意見購買。首先，企業不確定性感知程度上升會加劇資金壓力。在感知到外部經濟環境的不確定性增加時，管理層往往認為未來的收益和風險更加不可預測，因此在融資決策上變得更加謹慎。一方面，為避免在不確定的環境中承擔過多的債務風險，管理層往往會減少對外部融資的依賴，降低借貸的意愿[9];另一方面，當不確定性感知程度上升時，企業投資失敗的概率會上升，違約概率也會隨之上升，根據融資成本理論，投資者會索要更高的風險補償，導致企業融資成本增加[1]。其次，企業不確定性感知程度上升會增加業績壓力。根據管理者風險厭惡理論，面對外部環境的不確定性，管理層通常會選擇延緩或減少投資和創新活動[20]，以規避未來收益不確定性帶來的風險。類似的保守策略雖然可以在短期內維持財務穩定，但會導致企業長期競爭力的下降，從而增大業績下滑的壓力。

當面對資金壓力和業績壓力的雙重挑戰時，管理層會從事機會主義甚至舞弊操作等違規行為[19]，并采取審計意見購買這一策略，以獲得外部認可和信任，從而穩定投資者和債權人對企業的信心，營造企業發展假象。根據前景理論中的\"損失規避”效應，管理層在面臨不確定性增加的情況時，會更關注可能帶來的“損失”，而非潛在的收益。具體而言，當企業不確定性感知程度上升時，管理層通常擔心其財務狀況會被外界誤解或低估，尤其是投資者和債權人可能會因此產生負面預期。為避免這些負面預期帶來的“損失”，如融資成本上升、資本流失或債務違約風險，管理層可能會通過真實盈余管理來“美化\"年報[21]、進行異常積極的語調操縱[22]、虛構財務信息以展現企業良好的運營現狀和光明的發展前景[23」，從而消除外界的疑慮。然而，在不確定性加劇的情況下，投資者和債權人可能會更加審慎，要求更為透明可靠的財務和非財務信息，此時審計意見購買成為一種有效策略。通過購買審計意見，企業能夠確保其通過盈余管理“美化”的財務報表獲得“清潔”的審計意見。審計意見的背書讓外部利益相關者相信企業的財務狀況是真實可信的，從而暫時避免對企業財務狀況的質疑，穩定了外部投資者和債權人的信心，幫助企業緩解資金約束和業績壓力。

其二，信息遮掩效應對審計意見購買的影響。當不確定性感知程度上升時，企業傾向于進行模糊化的信息披露，導致信息透明度降低，規避了外部監管，因此管理層具備有利的外部條件進行審計意見購買，根據前景理論中的“參考點\"效應，外部市場對于企業信息披露的期望構成了“參考點”。當企業面臨較大的不確定性時，管理層會意識到，若披露真實的財務狀況尤其是潛在的負面信息，會使得外部市場的預期發生較大的負向偏移，導致外界對企業的信心下降，從而引發股價波動、債務成本增加等不利后果。在這種情境下，管理層將這一負偏離視為損失，并可能選擇進行模糊化的信息披露，以避免引發市場的恐慌性反應，尤其是在不確定性感知程度上升的情況下，這種風險規避行為更加明顯。同時，心理學研究結果表明，當企業面臨的不確定性感知程度上升時，管理層的心理壓力隨之增大，此時管理層對外部經濟環境以及未來經營狀況的不確定性產生了更多的擔憂，這種擔憂促使管理層表現出保守謹慎的決策行為[24]。在心理壓力的驅使下進行高頻的信息模糊化披露，既能夠應對外部監管，又可以保持一定的靈活性，避免外界對企業未達到預期目標或存在風險的負面解讀，從而緩解外部壓力，并在短期內保持企業形象的穩定性[25]。盡管管理層表現出謹慎保守的傾向，但不清晰的披露實際降低了外部監督的效力，導致外部監管能力的削弱，在這種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審計意見購買成為管理層維持企業形象的常用手段。通過購買審計意見，管理層能夠控制審計過程中的外部評估，進一步降低外界對企業真實經營狀況的關注度，從而維持短期內企業形象穩定。因此，在外部監督弱化的情況下，審計意見購買成為企業管理層規避風險的手段。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設H1。

H1：企業不確定性感知的增強會加劇審計意見購買行為。

審計意見購買行為通常被定義為企業為了得到審計師對其會計處理的支持，進而獲得清潔審計意見而做出的決策行為。在這一過程中，企業面臨是否更換審計師問題，該決策往往取決于企業認為更換審計師后獲得清潔審計意見的概率大小。如果企業認為更換審計師更有可能獲得清潔審計意見，則傾向于進行變更，反之則傾向于續聘現任審計師。

在不確定的環境中，企業管理層會更加謹慎地考慮審計師變更的風險與成本。具體而言，企業不確定性感知程度的上升不僅加劇了其外部壓力，還使得企業在選擇審計師時更傾向于降低風險和控制成本。在這種情境下，企業管理層更有可能選擇通過續聘現任審計師的方式進行審計意見購買，而非冒險地進行審計師變更。從變更審計師的高風險與高成本角度來看，在不確定性程度上升的情況下，企業已然面臨顯著的外部壓力和內部不確定性，變更審計師將進一步加劇這種局勢。有研究發現，變更審計師不僅有可能引起監管機構的密切關注，還會大幅度增大被市場和監管層識別為審計意見購買行為的風險[16]，該風險源自新任審計師可能會采取更嚴格的審查標準來審閱年報，或者在外界高度關注下不愿配合企業進行審計意見購買[26]。因此，在高度不確定的環境中，，企業不傾向于通過更換審計師來獲取清潔審計意見，因為該舉措可能適得其反，增大了被發現違規并受到處罰的概率[12]。此外，變更審計師的過程本身也涉及高昂的成本，包括篩選適宜的新審計師、啟動新業務流程、建立信任關系等[27]，這會進一步加重企業的財務和管理負擔。綜上，企業更傾向于通過控制成本和降低風險來維持穩定，從而使得變更審計師的選項不具吸引力。相比較而言，現任審計師對企業的財務狀況和運營流程已有深人了解，從而減少了企業在與新審計師磨合過程中的不確定性和潛在風險[27]。同時，現任審計師已在長期合作中與企業建立了較為穩固的關系，更容易受到企業的影響，從而更傾向于接受企業提出的審計意見購買請求[26]。因此，續聘現任審計師因其便利性與低風險為企業提供了更為穩健的選擇。

考慮到審計市場的雙向選擇問題，進行審計意見購買不僅是企業自身的決策權衡，還要從會計師事務所的角度進行考量[28]，不同會計師事務所對客戶的選擇有不同的標準，特別在高風險環境下，事務所可能會采取更加謹慎的選擇策略，尤其是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為了維護自身聲譽，可能不愿意承接不確定性感知程度較高企業的審計業務，排斥這類存在較高審計風險的企業。因此，基于企業與會計師事務所之間的雙向選擇，在不確定性感知較強的情況下，續聘現任審計師可能是雙方都能接受的最優解。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H2。

H2：企業不確定性感知越強，越有可能通過續聘審計師進行審計意見購買。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07—2022年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企業不確定性感知數據來自對企業年報中管理層討論與分析（MDamp;A）部分的文本分析，相關的事務所審計數據、公司財務數據來自CSMAR數據庫和CNRDS 數據庫。為保證研究結果的穩健性，本文對研究樣本進行如下篩選：（1）剔除因年報格式轉換等問題導致算法處理失敗的樣本;（2）剔除強制輪換事務所的樣本;（3）剔除金融業和保險業樣本；（4）剔除ST、*ST類上市公司樣本；（5）剔除數據缺失的樣本。本文最終得到31600個樣本觀測值。此外，為降低極端值的影響，本文對所有連續變量在 1% 和 99% 水平進行縮尾處理。所有回歸結果均在公司個體層面進行聚類處理。

（二）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

為了衡量企業是否進行了審計意見購買，本文參考已有研究[12-13]，對審計意見購買行為進行測量。具體而言，首先通過模型（1）估計在 χ_t 期更換審計師與不更換審計師情況下企業獲取非標準審計意見的概率，計算其差額作為審計意見購買的度量標準。

在上述模型中，若企業 χ_t 期的財務報表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變量 Q_it 取值為1，否則取0;若企業在 χ_t 期更換了審計師，則變量 S_it 取值為1，否則取0。通過Probit回歸分析，本文獲得審計意見購買的估計值 OP_it ，具體定義為企業在更換審計師情況下獲得非標準審計意見的概率與不更換審計師情況下獲得非標準審計意見的概率之差，即OP_it=Pr（Q_it⁰=1）-Pr（Q_it¹=1） 。若 OP_it 顯著為負，表明企業通過更換審計師成功規避了非標準審計意見，即進行了審計意見購買行為。在此基礎上，本文進一步通過模型（2）來檢驗審計意見購買與更換審計師之間的關系。

具體而言，若審計意見購買的概率（ OP_it ）與更換審計師（ S_it ）顯著負相關，則表明企業通過更換審計師成功進行了審計意見購買。

2.解釋變量

本文借鑒已有文獻的方法[11]，運用文本挖掘技術構建企業不確定性感知的指標。具體來說，本文將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定義為企業對以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為主的宏觀層面不確定性的感知程度，通過對年報中“經營情況討論與分析\"部分進行文本分析來量化這一感知①。本文構建了用戶詞表，包含企業全稱、簡稱、會計科目名稱以及與“不確定性”和“經濟政策”相關的詞匯，“不確定性”詞語包括不穩定性、信用風險、動蕩等，“經濟政策”詞語包括中央專項、信貸政策、宏觀調控政策等。具體的企業不確定性感知詞表未列示，留存備索。我們遍歷每個句子，查找是否出現了“不確定性”相關詞匯，如果某句中包含這些詞匯，則認為該句表述了“不確定性”信息，并記錄該句中“不確定性”詞的數量為 Unc_s ；若句子中還包含與“經濟政策”相關的詞匯，則標記為表達“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句子，并記為 PC 。在主回歸中，“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句子中“不確定性”詞的數量占MDamp;A文本總詞數的比例表示FEPU。穩健性檢驗中，本文采用“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句子數量占MDamp;A文本句子總數的比例表示 。

為避免文本分析中的潛在計量偏差，本文對企業不確定性感知指標的有效性進行檢驗，以判斷其能否有效反映企業層面的不確定性。首先，分析企業不確定性感知指標與宏觀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標的相關性。本文將Baker等[18]基于《南華早報》構建的中國宏觀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標定義為 BAEPU，將 Davis等[30]基于《人民日報》和《光明日報》構建的中國宏觀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標定義為DAEPU。結果（未列示，備索）顯示，FEPU與BAEPU和DAEPU的相關系數分別為0.866和0.843，相關性較高。我們進一步探究FEPU指標的有效性，結果（未列示，備索）顯示，2019—2020年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期間，BAEPU呈上升趨勢，而FEPU呈下降趨勢，表明宏觀經濟政策的不確定性與企業層面的不確定性感知盡管相關性高，但仍存在顯著差異。因此，在分析不確定性沖擊時，有必要考慮企業層面的感知，這初步驗證了FEPU指標的有效性。其次，為驗證該指標能否有效反映企業層面的差異性，本文采用最小二乘法（OLS）對年份、行業以及兩者的交互項進行回歸估計。為排除行業特征的影響，本文在回歸分析中使用估計殘差的標準差（SR）作為個體預期分歧的代理變量，并分析其與FEPU的關系。若FEPU與 SR 顯著正相關，則說明該指標能夠有效反映企業層面的差異性。結果（未列示，備索）顯示， FEPU 與 SR 的變化趨勢高度一致，相關系數達到0.805，強正相關關系明顯，表明企業不確定性感知指標能夠很好地捕捉企業之間的差異。最后，對不同地區和行業的FEPU進行統計分析。結果（未列示，備索）顯示，在地區層面，西部地區的FEPU較高，東部地區的FEPU最低;在行業層面，房地產業的FEPU普遍較高，食品飲料行業的FEPU則相對較低，說明不同地區和行業的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存在顯著差異，因此構建FEPU具有必要性。

3.控制變量

為了保證模型的準確性和可靠性，參考已有研究[16]，本文選取了相關控制變量：企業規模（Size）、財務杠桿（Lev）、資本利潤率（Roc）、現金流（Cf）、是否虧損（Loss）、內部股權（Dirs）、外部股權（Lars）、產權性質（Soe）事務所規模（Big4）、審計復雜度（ Ar. 業in）是否再融資（Seo）。這些變量用于控制企業財務狀況、治理結構以及審計師特征對審計意見購買行為的潛在影響，從而更精確地識別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對審計意見購買的影響程度。主要變量定義如表1所示。

（三）模型構建

為驗證H1和H2，本文分別構建模型（3）模型（4）來考察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對審計意見購買的影響。

表1主要變量定義

其中， Controls_it 與模型（1）、模型（2）中的控制變量保持一致，Industry 和Year分別代表行業固定效應和年份固定效應。若 β₂ 顯著為負，則表明企業不確定性感知的增強會加劇審計意見購買行為，H1成立。若 μ_?1 顯著為負，則表明企業不確定性感知越強，越有可能通過續聘審計師進行審計意見購買，H2成立。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審計師是否變更（S）的均值和中位數分別為0.108和0，表明我國審計師變更的整體頻率處于較低水平。審計意見購買 （OP） 的均值為0.013，說明變更審計師獲得非清潔審計意見與續聘現任審計師獲得非清潔審計意見的概率之差為1.3%，與已有研究結果基本一致[15-17]企業不確定性感知（FEPU）的均值為0.12，標準差為0.107，比方明月等的研究結果略高[31]，原因可能是本文在文本分析階段更新了相關用戶詞表，能更全面地捕獲企業不確定性感知程度。

表2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二）基準回歸分析

表3報告了模型（2）至模型（4）的回歸結果。列（1）中，審計意見購買 （OP） 的系數在 1% 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企業存在審計意見購買行為；列（2）中，審計意見購買與企業不確定性感知交乘項（OPFEPU）的系數在 1% 水平上顯著為負，表明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加劇了審計意見購買行為，H1得到驗證；列（3）中，企業不確定性感知（FEPU）的系數在 1% 水平上顯著為負，表明企業不確定性感知越強烈，越傾向于通過續聘現任審計師的方式進行審計意見購買，H2得到驗證。

（三）內生性處理和穩健性檢驗

1.工具變量法

進行審計意見購買的公司可能對外部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感知更敏感，為排除這一潛在的內生性干擾，我們使用員工離職率作為企業不確定性感知的工具變量，以同年度同行業其他企業員工離職率作為衡量指標。同年度同行業其他企業員工離職率反映了行業整體的不穩定性程度，行業層面不確定性信號能夠顯著影響企業管理層的決策偏好[32]。因此，同年度同行業其他企業員工的離職率滿足工具變量的相關性要求。另外，員工離職率本身不會直接影響企業的審計意見購買行為，審計意見購買更多取決于企業與審計師之間的信息博弈和管理層決策，而非同行業其他企業員工離職率直接作用的結果，因此這一指標滿足工具變量的外生性要求。結果（未列示，備索）顯示，K-PrkLM統計量和C-DWaldF統計量均滿足檢驗條件，工具變量的選擇不存在識別不足和弱工具變量問題。回歸結果與基準回歸結果保持一致，結論依舊穩健。

2.PSM匹配與熵平衡法

表3企業不確定性感知與審計意見購買

注 $： t ＼rrangle$ 值經公司層面聚類調整，*、**和***分別代表10% （ 5% 和 1% 的顯著性水平。下同。

近鄰1：1匹配法進行檢驗。為緩解PSM導致的樣本損失問題，本文采用熵平衡法對所有控制變量進行一階至三階矩陣處理，對熵平衡后的處理組和對照組進行回歸檢驗，未列示的結果與基準回歸結果保持一致。

3.Heckman兩階段法

本文按照行業年度中位數進行分組，生成企業不確定性感知虛擬變量（dummy_FEPU），將第一階段Probit回歸估計出的逆米爾斯比率（IMR）作為控制變量放入模型（3）、模型（4）中，以糾正可能存在的樣本自選擇偏差。結果（未列示，備索）顯示，IMR的回歸系數不顯著，說明樣本自選擇偏誤問題不存在。

4.剔除行業同質信息的影響

為了確保本研究從企業年報MDamp;A中提取的不確定性感知指標能夠真實反映企業管理層對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獨特感知，本文借鑒 Hanley 等的做法[33]，對行業同質因素進行剔除，將企業不確定性感知作為被解釋變量、同年度同行業企業不確定性感知的均值作為解釋變量進行OLS 回歸，得到殘差的估計值（FEPU_pure）。結果（未列示，備索）表明，審計意見購買與不確定性感知交乘項的系數（OPXFEPU_pure）和不確定性感知的系數均在 1% 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本文主要研究結論是穩健的。

5.穩健性檢驗

為確保研究結論的可靠性，本文進行一系列穩健性檢驗：第一，參考 Zhou 等的研究[34]，對企業不確定性感知進行滯后一期處理。第二，使用“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句子數量占MDamp;A文本句子總數的比例（FEPU_sen）來衡量解釋變量。第三，剔除2008年和2020年的樣本數據，排除金融危機和全球衛生事件的影響。第四，參考聶輝華等的研究[11]，，進一步控制高階固定效應，引人年份乘行業固定效應和年份乘省份固定效應，以排除行業動態因素和地區動態因素的影響。第五，排除企業外部宏觀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影響。本文參考Davis等的研究[30]，構建中國宏觀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標（DAEPU），通過控制DAEPU變量，確保本文的分析主要集中于企業對外部宏觀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主觀感知，從而排除宏觀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本身帶來的直接影響。第六，排除企業 MDamp;A負面語調的影響。借鑒底璐璐等的研究[35]，構建企業 MDamp;A凈負面語調（Negtone）指標，以量化年報中的負面情緒，并將其作為控制變量納人模型中。所有穩健性檢驗結果均與基準回歸保持一致。

五、進一步分析

（一）機制檢驗

基于前文理論分析，企業不確定性感知促使公司進行審計意見購買的機制包括兩個方面：一是企業不確定性感知會加劇資金壓力和業績壓力，即壓力驅動效應；二是企業不確定性感知會降低信息披露質量，加劇信息不對稱，從而削弱外部監督力量，即信息遮掩效應。

1.壓力驅動效應

當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增強時，管理層面臨嚴峻的資金壓力和業績壓力，需要迅速提升外部投資者和債權人的信心。高融資約束意味著企業必須承擔更高的融資成本和違約風險，而低盈利能力則加劇了市場對企業持續經營能力的質疑。因此，管理層認為通過購買審計意見獲取清潔的審計報告，可以在短期內有效緩解資金和業績壓力，并維持外界對企業的信心。如果壓力驅動效應成立，那么在資金壓力和業績壓力較大的情境下，企業的不確定性感知應該會顯著增大其進行審計意見購買的可能性。

為了驗證壓力驅動效應，本文對企業的盈利能力和融資水平進行分組檢驗，分別探討在高融資約束和低盈利能力的企業中，企業不確定性感知能否更顯著地影響審計意見購買行為。借鑒張玉明等的研究[36]，本文根據企業當年資產收益率是否低于上一年度資產收益率，將樣本劃分為高業績壓力組和低業績壓力組，結果如表4列（1）、列（2）所示，在高業績壓力的企業中，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對審計意見購買的影響顯著增強，且組間差異顯著，進一步支持了壓力驅動效應假設，表明在業績壓力較大的情況下，管理層更有可能通過審計意見購買來暫時維持外界對企業的信心。同時，本文使用KZ指數表征融資約束水平，以KZ 指數是否高于全樣本中位數進行分組檢驗，結果如表4列（3）、列（4）所示，當企業的融資約束程度較高時，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對審計意見購買的正向作用顯著增強，且組間差異顯著，表明在高資金壓力下，管理層更傾向于通過審計意見購買來緩解壓力，驗證了壓力驅動效應的存在。

表4機制檢驗：壓力驅動效應

注：組間差異為費舍爾組間系數差異檢驗結果，自抽樣次 數為1000。下同。

2.信息遮掩效應

當企業感知到更高的外部不確定性時，管理層會選擇發布更加模糊的信息，試圖干擾外界對企業內部運營風險的評估。信息模糊化行為可以被視為一種應對外部壓力的防御機制，其目的在于削弱外部監督者對企業真實經營狀況的評估能力，由此管理層能夠獲得更多機會來通過審計意見購買掩蓋企業內部的潛在問題。因此，在信息不對稱程度較高的情況下，管理層認為外界較難發現企業的真實財務狀況，從而更加傾向于利用審計意見購買來“美化”財務報告，以維護企業形象，在這種情境下，信息不對稱程度成為影響企業不確定性感知與審計意見購買之間關系的重要因素。

為了驗證信息遮掩效應，本文通過分組檢驗來分析在信息不對稱程度較高的企業中，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對審計意見購買的影響是否更加顯著。具體而言，本文使用企業的分析師跟蹤人數和報道新聞數作為衡量信息不對稱程度的指標。當分析師跟蹤人數較少或報道新聞數較少時，信息不對稱程度較高，外部監督力量較弱，因此，在該情境下，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對審計意見購買的影響應當更為顯著。據此，本文根據企業分析師跟蹤人數是否低于全樣本的年度行業中位數進行分組檢驗，結果如表5列（1）列（2）所示。結果表明，在分析師跟蹤人數較少的企業中，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對審計意見購買的正向作用更為顯著，且組間差異顯著，信息遮掩效應假設得到支持。另外，本文根據企業的報道新聞數是否低于全樣本的中位數進行分組檢驗，結果如表5列（3）、列（4）所示，當企業的報道新聞數較少（媒體關注度低）時，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對審計意見購買的影響顯著增強，且組間差異明顯，進一步驗證了信息遮掩效應的存在。

（二）異質性檢驗

1.高管多元化

本文從高管團隊的穩定性和高管性別兩個方面分析高管多元化。一方面，高管團隊穩定性是影響決策的重要因素。對于高管團隊穩定性較低的企業來講，其未來職業發展更多依賴于短期業績表現，而非長期戰略成效[37]，管理層出于自身職業安全的考慮，在決策方面更加關注短期效果，而忽視長期影響。因此，高管穩定性較低的企業在不確定性情境下，會更傾向于采取謹慎策略，通過審計意見購買來掩蓋短期問題，進而維護企業和自身的聲譽。另一方面，高管性別特征會影響企業的決策行為，女性高管在面對不確定性時會表現出更高的敏感性和更強的風險規避傾向[38]。因此，有女性高管的企業更傾向于采用短期策略來穩定外部信心，通過審計意見購買獲取清潔的審計報告，以減少市場波動給企業帶來的不利影響。

表5機制檢驗：信息遮掩效應

表6基于高管特征的異質性檢驗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首先根據高管穩定性的年度行業中位數，將樣本劃分為高管穩定性高組和高管穩定性低組[39];其次將樣本劃分為有女性高管組和無女性高管組。表6列（1）、列（2）為高管穩定性異質性檢驗結果，在高管穩定性低組中，審計意見購買與企業不確定性感知交乘項的系數在 1% 水平上負向顯著;表6列（3）、列（4）為高管性別異質性檢驗結果，在有女性高管組中，審計意見購買與企業不確定性感知交乘項的系數在 1% 水平上負向顯著。

2.投資者互動

互動式信息披露質量對企業信息透明度和外部監督效果有著重要影響。更加頻繁的投資者互動代表企業更充分的信息披露，能夠對外傳遞積極的經營信號，從而降低面臨的經營不確定性；而在互動式信息披露較少的企業中，信息不對稱現象比較嚴重，外部監督者難以獲取準確和充分的信息來評估企業的真實財務狀況和經營風險[40]，購買審計意見的概率更大。因此，本文預計投資者互動較弱的企業更傾向于購買審計意見，以應對外部壓力并維持信心。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根據公司回復投資者提問充分性的中位數將樣本劃分為互動式信息披露程度較高組和互動式信息披露程度較低組[41]，回歸結果如表7列（1）、列（2）所示，在互動式信息披露程度較低組中，審計意見購買與企業不確定性感知交乘項的系數在 5% 水平上負向顯著，表明在互動式信息披露程度較低的企業中，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對審計意見購買的正向影響更為顯著，且通過了組間差異檢驗。

表7基于信息環境質量的異質性檢驗

3.數字化轉型

數字化轉型在提升企業信息處理能力和信息披露質量方面具有重要作用，較高的數字化轉型程度可以增強企業的信息透明度和內部控制能力，從而減少信息不對稱問題，抑制管理層的盈余管理行為[42]。當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程度較低時，信息披露的透明度和及時性難以保證，外部監督者在這種情況下很難有效監控企業的真實經營狀況，使得企業更容易通過審計意見購買來減少外部監督壓力，維持其在外部市場中的良好形象。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根據企業數字化轉型詞頻[42]的中位數將樣本劃分為數字化程度高組和數字化程度低組，回歸結果如表7列（3）、列（4）所示，在數字化程度低組中，審計意見購買與企業不確定性感知交乘項的系數在 5% 的水平上負向顯著，說明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加劇審計意見購買這一現象在數字化程度低組中更明顯，且通過了組間差異檢驗。

（三）拓展性分析

1.事務所變更方向

不同規模會計師事務所的獨立性存在差異。大型會計師事務所嚴格的審計標準和較高的獨立性使其不易受到企業管理層的操控，導致企業較難通過購買審計意見來實現預期目標[43];而小型會計師事務所由于競爭激烈、資源有限，可能更傾向于迎合客戶需求，以維持與客戶的關系和自身市場份額。因此，在企業所聘審計師從大型事務所變更為小型事務所的情境下，審計意見購買行為將更為顯著。為此，本文根據會計師事務所變更的方向對樣本進行分組檢驗，結果（未列示，備索）表明，與小型事務所變更為大型事務所的情境相比，在大型事務所變更為小型事務所的組別中，企業的審計意見購買行為更明顯。

2.審計師任期

審計師在與同一企業長期合作的過程中，可能會與企業管理層建立較為密切的關系，從而影響其獨立性。隨著審計師任期的延長，審計師與企業的關系更加緊密，可能會導致審計師更容易受到企業壓力的影響，從而更傾向于迎合企業的需求，提供對企業有利的審計意見[26]。在不確定性增大的情境下，企業管理層可能會利用這一關系，通過購買審計意見來獲得清潔的審計報告，以減輕外部壓力。因此，在審計師任期較長的企業中，審計意見購買行為可能會更為明顯。本文根據審計師任期長短對樣本進行分組檢驗，結果（未列示，備索）表明，在審計師任期較長的組別中，企業審計意見購買現象更加明顯。

六、研究結論與啟示

本文以2007—2022年我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探究了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對審計意見購買行為的影響。研究發現，企業不確定性感知的增強會加劇審計意見購買行為，并且企業不確定性感知越強，越可能在續聘審計師的情境下進行審計意見購買;機制檢驗發現，企業不確定性感知通過增大管理層的資金壓力和業績壓力，降低披露信息質量，從而進行審計意見購買;進一步研究發現，企業不確定性感知加劇審計意見購買行為在高管穩定性較低、有女性高管、信息披露程度較低、數字化程度較低、大所變更為小所、審計師任期較長的企業中更顯著。本文所得結論從不確定性感知視角豐富了與審計意見購買相關的研究，也為優化經濟政策制定、強化審計監管和企業內部治理提供了經驗證據。

本文的政策啟示如下：（1）決策部門要注重經濟政策的穩定性。在政策制定和調整過程中，提高政策的透明度和程序性，確保政策的制定和執行過程公開、合理、可預測，這不僅可以為企業提供更加穩定的經營環境，還能夠盡可能減少不確定性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從而營造出“穩定、公平、透明、可預期”的營商環境。（2）監管機構要強化企業審計質量監管。借助大數據和信息技術，對審計師變更、審計費用異常波動等高風險情況進行實時監控，并適時發出質詢，通過提高這類公司的市場關注度和可見度，對其施加更大的外部壓力，促使企業和注冊會計師更加審慎地進行審計工作，防止審計意見購買行為的發生;與注冊會計師行業協會建立聯動檢查機制，重點對可能因客戶公司審計意見購買行為而影響審計獨立性的審計業務進行適時檢查，尤其在審計師任期較長或事務所變更時，需加大檢查力度，以確保審計師能夠保持獨立性和客觀性;對于發現出具不適當審計意見的注冊會計師及其所屬事務所，應當依法依規予以嚴厲處罰，從而維護審計行業的公正性和專業性，提升市場整體的審計質量。（3）企業要優化內部治理。賦予審計委員會獨立決策權，確保注冊會計師的任免和審計費用調整不受高管層干預，減少審計意見購買行為的發生；明確與不確定性相關的經營管理費用的強制披露規則，借助區塊鏈等技術提升財務透明度，防止管理層通過審計意見購買掩蓋真實經營狀況;提升管理層應對不確定性環境的決策能力，避免依賴短期策略（如審計意見購買）來維護企業的長期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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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麗愛，劉茜]

Abstract：Ineontetofoicolicynceraityifretnterprssperceveuceraintyinsigintlydifentasthis diffrentialperceptionngativelyfectuditqualityTspaperexaminesA-sharelistedcompanisonteSangaiandShzenstokexchangesfrom2007to2O22，exploringtheimpactofcorporateuncertaintyperceptiononauditopinionshoppng.Thestudyfindsthata heightenedperceptionofucertaintybompaniesintesifsteocurceofuditopionsoingSecificall，testrogeree ceptionofuncertainty，theorelikelycompaniesaetoengageinauditopinionshoppngbyeappoitingtheirudios.Mechanismests revealthatcopoateuceaintypereptexacerbatsuditopiioshopingthouhtwainects：eprsuredriventadte informatioofuscationefectHeterogeneityanalysisevealstatteperceptionofuncertaintyfurtherintensifisauditoponsoing amongfimscharactedbylowerexecutivestabilitytepresenceoffemalexecutivesowerqualityinteractiveiforationdisclosure， andalowerdegeeofdigitalrasforationExtendedaalyssdemonstratetattheefetofucentypereptiononuditiiosoppingisparticularlproouncdinterpstatswichditorsfrolarertosaleruditfis，sellasioseithlogerdior tenures.Thispaperenrichsresearchonauditopinionshoppingfromtheperspectiveofuncertaintyperceptionandprovidesempiicalevidenceforoptizingonoicolicyfouaiotregthingthupersioofuditqualityndmproingtraspaecf tion in the capital market.

KeyWors：uncertaintyperception；uditopiionshopping;uditquality；iformationtransparency；digitalizedtransforation；ooic poli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