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新見何紹基臨《冀州從事張表碑》
和《都鄉孝子嚴舉碑》的研究意義
有清一代,何紹基在中國書法史上的地位毋庸置疑。在已經公布的何紹基書法墨跡中,可以看出他對漢碑所下的功夫很深。這也鑄就了何紹基書法藝術的風格,也是彰顯何紹基書法藝術風格底色的重要淵源。何紹基孫何維樸說:“咸豐戊午,先大父六十,在濟南濼源書院,始專習八分書。東漢諸碑次第臨寫,自立課程。庚申歸湘,主講城南,隸課仍無間斷。而于《禮器》《張遷》兩碑用功尤深,各臨百通。此《衡方碑》書于壬戌十二月,乃臨《張遷》百通,后所臨者,未及數本。”何紹基書法風格主要藝術語言形成的因素可見一斑。
目前,筆者從新見何紹基所臨《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是何紹基相關墨跡選中沒有收錄的。筆者閱覽了《中國書法全集》第70卷,即《清代編·何紹基卷》2,發現這兩個臨作并沒有收錄進去。我們對其進行研究,無疑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主要體現在,將何紹基臨漢碑的作品能夠盡其所能全面呈現出來,為學術界和藝術界研究何紹基書學淵源和藝術風格形成的邏輯,提供更加全面的材料。另外,通過對新發現何紹基所臨《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去間接研究當時何紹基的人生際遇,間接反映他在清代文化史上的意義。比如,何紹基在所臨這兩通碑刻時,當時個人的命運如何,處于一個怎樣的人生境地,有些什么樣的經歷和遭遇。我們在研究他所臨《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藝術本體的同時,也將他所臨這兩個碑的文本作為研究何紹基人生經歷與歷史的重要視角。



需要特別說明一個重要前提,將何紹基所臨《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一起進行研究的重要原因是,這兩個碑的藝術風格基本相同。我們從其總體相同的藝術風格中,可以推測出何紹基是在一個時間段所臨寫的這兩個碑刻,或是在同一藝術風格時期內所臨寫的。另外需要在此強調的是,《冀州從事張表碑》與《都鄉孝子嚴舉碑》都屬于東漢碑刻。古代文獻資料具體如是記載。洪適關于《冀州從事張表碑》的記載:“張君名表,靈帝建寧元年卒。”3洪適關于《都鄉孝子嚴舉碑》的記載:“顓稱其為父行喪服制踰禮,延熹之七年也。”〔宋洪適《隸釋續》(隸續)卷十一,清同治洪氏晦木齋刻本〕由是觀之,這兩個碑都分別屬于東漢建寧和延熹年間。搞清楚兩個碑刻的時間,也是后文研究論述的重要前提。


從清代著名鑒定家吳瀛對何紹基這兩個臨本之后的跋語不難看出,何紹基在基本同一個時期臨寫了這兩個碑刻:“何貞老隸書靜穆淵懿,卓然大家,其用筆多雜篆體。所謂八分,亦即孔安國以籀寫隸,謂之隸古也。蓋寢饋于篆籀分隸之間者,其功彌勤,可謂臻神化之境矣。有清一代,其前輩中惟汀州伊墨卿杭州金冬心堪稱鼎足。此外即完白山人猶嫌其不化,余子碌碌,鮮與抗衡。故其常日臨池所書,多為后人珍祕,以時代不遠,遺留世上,尚不難得。而其可貴之處,正在不嫌其多此雜臨,各碑共裝三冊,其書樸茂謹嚴,尤五十以后精到之作。俶仁先生得之武昌假臨一過書此歸之。二十四年五月四日,吳瀛。”此也反映出,無論《冀州從事張表碑》還是《都鄉孝子嚴舉碑》,皆為其五十以后所臨。
二、關于何紹基臨寫《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的時間推測


承上所述,吳瀛說這兩通碑刻屬于何紹基五十歲以后的精到之作。那么,何紹基臨寫此兩通碑刻,到底是在哪個時間段?研究清楚這個問題,有助于進一步呈現何紹基的藝術發展路徑。
何紹基所臨《冀州從事張表碑》的落款是:“十二日,舟過陽谷縣阿城。”此處所說的陽谷縣阿城,即今天山東省聊城市陽谷縣阿城鎮。這里所說的十二日,應該就是咸豐六年至咸豐十年之間的一個日期,即1856年-1860年之間某月的十二日。何紹基于咸豐六年六月受山東巡撫之聘,任教濟南。據《何紹基年譜》記載咸豐六年(1856年):“六月,山東巡撫崇恩聘主講山東濼源書院,遂客居歷下之濟南行館。”[2]328又據《何紹基年譜》記載咸豐十年(1860年):“九月,思歸心切,作南旋計,遂起程還湘。過東阿、東昌、輝縣、新鄉、成皋等地。”2327由此可以推測出何紹基所臨《冀州從事張表碑》是在主講濟南濼源書院期間或者是離開濟南時所寫的。


這可以從兩個方面得到印證,一是上文何紹基孫何維樸所講:“咸豐戊午,先大父六十,在濟南濼源書院,始專習八分書。東漢諸碑次第臨寫,自立課程。庚申歸湘,主講城南,隸課仍無間斷。”[11717此所言的“東漢諸碑次第臨寫,自立課程”可以看出,何紹基在主講書院期間,對隸書用功尤勤。所以也可以說明在這個階段,何紹基得到了《冀州從事張表碑》的碑拓,并有進行臨摹學習的可能。這是不難想象的。據《何紹基年譜》中記載咸豐八年(1858年):“南游度歲,幾為吳人所留。約于春暮返回濟南,收得一些舊碑拓。仍主講濼源書院。”[2]328這樣再次印證何紹基在濟南期間,得到這兩個碑拓的可能性是較大的。另外,結合何維樸關于何紹基在濟南濼源書院教學期間對東漢碑刻逐一臨習的論述,也可以間接證明他可能是在這個階段獲得了《冀州從事張表碑》的碑拓,并對其進行了臨習。
根據上文的論述邏輯,以及《何紹基年譜》關于何紹基1856年至1860年的記載,結合何紹基孫何維樸的記載和何紹基臨《冀州從事張表碑》的落款,綜合判斷出這件臨作,是在何紹基離開濟南時所寫的可能性較大。這主要是上文所述,何紹基在1860年九月啟程歸湘,走水路,路過了今天的山東東阿、東昌等地。而阿城屬于現山東聊城陽谷縣的一個鎮,陽谷東臨東阿縣。所以何紹基應是從水路沿著東阿、東昌,然后進人了今天的河南境內輝縣與新鄉。這是他歸湘的其中一段路線。所以,何紹基在臨《冀州從事張表碑》的題款時所說的“十二日”,最大的可能是九月十二日。所以,關于《冀州從事張表碑》的臨寫,也就可能是在1860年9月12日之后這個時間寫的。這也即是說,他在山東境內臨寫《冀州從事張表碑》的可能性最大。


關于《都鄉孝子嚴舉碑》的臨寫時間,首先可以根據《冀州從事張表碑》的臨寫風格和藝術特征看出,何紹基在同一時期,對這兩個碑進行了臨習,這主要是從高度相似的藝術風格判斷出來的。除了上文所述,臨作正文的藝術風格也很相似,兩個臨本落款的字體風格,也基本大致相同。這兩個臨本落款字體的藝術風格,都是何紹基典型的帶有篆籀氣息的顏體楷書。還有一個不可忽視的細節就是,這兩個臨本所蓋的兩方印章也一模一樣,一為帶有鳥蟲篆風格的姓名章“何紹基印”,一為帶有小篆風格的字號印“子貞”。雖然我們不能純粹從蓋章就能判斷是一個時期的作品,但是兩個臨本蓋一模一樣的兩方印章,成了書法家在一個時期的作品書寫或者一個時期一個系列的作品創作的常識與習慣。并且,這兩個臨本所蓋的兩方印章的位置也都基本差不多,都處于最后的兩個字之間。


何紹基從1856年開始主講山東濼源書院,對東漢諸多碑刻都進行了臨寫。并且,前文所述,何紹基在1858年主講山東濼源書院期間曾獲得了一些舊碑拓。雖然在年譜中并沒有說明這些舊碑拓具體有哪些,但是我們可以推測,《都鄉孝子嚴舉碑》的碑拓在這個時間段獲得的可能性較大。
之所以對《冀州從事張表碑》的臨寫時間有大致相對準確的推測,是因為在其落款中,有相對明確的時間和地點。但是,《都鄉孝子嚴舉碑》的落款就沒有這么明確的時間地點等信息了。這也給筆者推斷《都鄉孝子嚴舉碑》的臨寫時間帶來了一定難度。前文已論述到這兩個碑臨寫風格相似,可以看出《都鄉孝子嚴舉碑》的臨寫大致與《冀州從事張表碑》的臨寫,處在同一個時間段。所以,由此也可推測出,無論是《冀州從事張表碑》還是《都鄉孝子嚴舉碑》的碑拓,基本都是何紹基在山東期間獲得的。


另外,就上文何紹基臨寫《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的時間是在他五十歲以后,這一方面源于晚清民國的鑒定家吳瀛題跋中的表述,另一方面,我們從其家孫何維樸的記載也得以印證,還有就是根據上文筆者對《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臨寫時間的推測。這三個方面都足以說明何紹基對漢代隸書碑刻的用功,主要集中在五十歲以后。一個事實的論證,不僅可以從其現有文獻記載中推斷出客觀性與現實性,還可以此事實為契機,對其相關歷史進行溯源,進一步證明其論證的合理性。


就何紹基臨寫《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的時間和地點是在五十歲以后的山東或是離開山東時的事情,除了上文以何紹基年譜記載和其作品的落款與跋文以外,我們還可以從何紹基一生之中與山東的緣分進一步推斷出,何紹基對這兩個碑刻的臨作是在五十歲以后,并且是在他一生之中與山東有過三次緣分的前提下。第一次是道光二年,據《何紹基年譜》記載:“秋,父凌漢任壬午科山東鄉試主考官,留督學政…后與二弟紹業、三弟紹祺奉母廖夫人出都,隨侍父于山東。”[2]337第二次是在咸豐二年,54歲,何紹基在這一年獲任四川學政后奉詔進京,在他的日記中如是記載:“學使署別將三十年,一切尚如昔,唯我兄弟種竹作池者已成一片荒地。先公瑞著書屋匾額亦佚去。舊仆李得現隨展云,據云此匾為西關外人偷去矣…。次江到彼相候,同船至鐵公祠、惠泉寺、歷下亭各處,多傾圮,即有重修者,亦不如舊規之幽異,可慨也。”[第三次即前文所說的咸豐六年(1856年)。排除前兩次與山東緣分過程中臨寫這兩個碑刻,即是說,何紹基臨寫這兩通碑刻,是在第三次與山東的緣分語境下發生的事情。

三、兩碑的歷史影響及其反思
《都鄉孝子嚴舉碑》落款是:“都鄉孝子嚴舉碑出梁山軍,洪氏云。今佚。”“梁山軍”,就是指今天的重慶萬州。李燾《續資治通鑒長編》卷十一《太祖》記載:“二月壬申朔,以萬州梁山縣為梁山軍。”(參見宋李燾《續資治通鑒長編》卷十一《太祖》,清光緒七年浙江書局刻本)即是說,這里所說的“梁山軍”,其實就是今天的重慶萬州梁山縣。說明此碑出于萬州梁山縣,源于著名金石學家洪適著錄:“右都鄉孝子嚴舉碑,崇七尺,其二分之下,橫有裂紋。近歲出梁山軍,所傳者,皆至裂紋止,石理皴剝,文意間斷,不知其尚有闕遺也。予再得之,始是全碑。。延熹之七年也。”〔宋洪適《隸釋續》(隸續)卷十一,清同治洪氏晦木齋刻本]這里不僅說明了此碑拓獲得的過程,也同時說明了此碑歷史,屬于東漢延熹年間的碑刻。另外,還有南宋陳思也曾著錄過此碑(參見宋陳思《寶刻叢編》,清光緒歸安陸氏刻《十萬卷樓叢書》本),以及清代劉寶楠(參見清劉寶楠錄《漢石例》,清道光二十七至二十九年靈石楊氏刻《連筠叢書》本)、王芑孫(參見清王芑孫《碑版文廣例》,清光緒吳縣朱氏刻十四年匯印《行素草堂金石叢書》本)、嚴可均(參見清嚴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民國十九年丁福保影印清光緒二十年黃岡王氏刻本)等著名學者,都曾在自己的著述中涉及《都鄉孝子嚴舉碑》,并對其不同程度地做了評述,此不贅述。之所以舉例這么多學者對其進行記載與評論,筆者是想強調此碑的存在事實以及不可忽視的重要性。
同樣,關于《張表碑》,洪適也曾著錄過[4。《張表碑》的全稱為《漢冀州從事張表碑》。他在歷史上的影響是多方面的,尤其是金石學和書法藝術方面。在洪適之前的陳思(參見宋陳思《寶刻叢編》卷六,清光緒歸安陸氏刻《十萬卷樓叢書》本),以及洪適之后的南宋劉球(參見宋劉球《隸韻》,清嘉慶道光間秦氏石研齋刻石研齋校刻書本)、歐陽修(參見宋歐陽修《集古錄跋尾》,清道光二十二至二十八年,湘陰蔣瓌刻《三長物齋叢書》本),還有清代的畢沅和阮元(參見清畢沅、阮元《山左金石志》,清嘉慶二年阮氏小瑯嬛仙館刻本),晚清民國的王先謙(參見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民國四年虛受堂刻后印本)和楊守敬(參見楊守敬《湖北金石志》卷二,民國十年朱印本),無數金石學家、文字學家等曾在自己的著述中提到此碑。此不一一列舉。此僅舉幾個代表性的金石學家、文字學家對《張表碑》的著錄和記載,可以看出該碑在金石學和文字學以及書法史上的影響。
從這兩個碑的歷史及影響可以看出,他們也不失為東漢名碑。但是,對他們書法藝術的研究學習可謂是九牛一毛。筆者目前檢索相關數據庫發現,關于《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僅在博士畢業論文《東漢碑刻復音詞研究》中提及了,但是研究者涉及這兩個碑的目的是為研究東漢碑刻的復音詞問題,與書法無關。值得一提的是,2024年《書法》雜志欄目《名家臨名帖》刊登了《趙冷月節臨 lt; 張表碑gt;》,其中對《冀州從事張表碑》的拓本進行了部分刊登,并對該碑做了簡要介紹,其中也提到了《冀州從事張表碑》“可原碑早已不存,各版拓本亦不得全貌。”還有就是這兩個碑的拓本,《冀州從事張表碑》在1926年曾公開出版過,后來就沒有對該拓本進行再次出版(參見秦綢孫藏《漢張表碑》,藝苑真賞社,1926年)。《都鄉孝子嚴舉碑》拓本的公開出版信息目前基本沒有,對其書法方面的學習與研究成果,也還是一片空白。既然是如此有名的碑刻,為什么沒有在書法史上得到足夠的記載和重視。筆者看來,這主要是兩個碑的流傳太少。不像東漢其他名碑,無論是碑刻實物還是拓本,都被廣泛流傳,而《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原碑都已佚。《冀州從事張表碑》的拓本,幾經努力,還流傳到了今天。《都鄉孝子嚴舉碑》的拓本沒有見到公開出版。還有就是,東漢建寧年間的《冀州從事張表碑》和元熹年間的《都鄉孝子嚴舉碑》,雖為東漢碑刻,但是我們從何紹基相關日記里以及年譜中審查,都沒有發現明確記載此碑。在他相關年譜與日記中不乏對《禮器碑》《衡方碑》《張遷碑》的記載,這非常清楚。關于何紹基對《禮器碑》《張遷碑》的學習在上文何維樸的記載中也已經提及。
某種程度上說,這是因為《冀州從事張表碑》《都鄉孝子嚴舉碑》在書法藝術水平以及書法藝術史上的地位都無法和東漢其他赫赫有名的名碑媲美。所以,這也導致了何紹基在咸豐六年到咸豐十年的日記中沒有對其明確記載,也間接說明這兩塊碑在何紹基心中的地位其實并沒有那么高,就導致了當前所出版的何紹基相關墨跡中,并沒有將何紹基所臨《冀州從事張表碑》《都鄉孝子嚴舉碑》收人其中。
結語
在梳理何紹基眾多關于東漢隸書的臨作中,新見他所臨的《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異常珍貴。這不僅為研究何紹基在漢代隸書方面所下的功夫提供了更為全面和翔實的資料,也為何紹基書法在當代的整理與研究增加了新材料。同時,新見何紹基臨《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在研究其書法藝術本體價值的同時,也將超越其書法藝術本體,去研究這兩件書法臨作文本的歷史與文獻價值,并作為清代歷史研究方面的重要文獻。
研究表明,新見何紹基所臨《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都為東漢碑刻,并且何紹基所臨這兩個碑刻的臨作現藏韓天衡美術館,算是首次公布。另外,也基于何紹基相關年表和日記、《中國書法全集·何紹基卷》的閱覽,推測出何紹基臨寫這兩件作品的時間是在咸豐六年至十年左右,即是在他受聘山東濼源書院主講到離開山東回湖南的這一時期。
對于新見何紹基臨《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的研究,說明了對整理研究尚未公布的散佚相關文博單位的何紹基墨跡的重要性,這對全面深入地再現何紹基藝術歷程和生平經歷以及在清代書法史上的貢獻,不可忽視。縱觀何紹基書法藝術人生,是變化多端且豐富多彩的。就何紹基所臨《冀州從事張表碑》和《都鄉孝子嚴舉碑》的藝術風格,在何紹基整體書法風格史,尤其是篆隸書法風格史上,有著怎樣的方位與價值;他所臨的這兩個碑刻一經公布以后,會對學界進一步研究何紹基書法藝術有著怎樣的啟示,以及會獲得哪些預期成果,這些都需要學界進一步去探索和思考。
根據前文清代著名的文物鑒定家吳瀛的題跋,可以見得何紹基藝術風格的重要轉折是在五十歲以后。所以,有一個重要問題需要思考的就是,何紹基在咸豐二年在四川開始做學政,時年已經54了。他當時的主要活動軌跡在川西南一帶,即今天的成都、新都、眉山、峨眉、夾江、雅安、洪雅、廣元等地。這在何紹基的《東洲草堂詩集》中有多處記述。關于何紹基在四川做學政期間,所游歷的地方較多,在《東洲草堂詩集》中有很多記載,比如《重謁三蘇祠》《將游峨眉》《晚泊知眉州青神俱已過》《嘉州郡齋酒后作》《虎溪橋》《雙飛橋》《千佛崖》《到洪雅贈五蕓青》《瓦屋山各寺俱圮》《丹棱張梧岡大令約游龍鶴山因雨不果》等,此不一一列舉,旨在說明何紹基當時在四川的游歷生活(參見何紹基著、曹旭校點《東洲草堂詩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依次分別為第405頁、408頁、409頁、410頁、413頁、413頁、431頁、431頁、439頁、442頁)。那么,何紹基在四川做學政期間,所留下的作品與在山東講學期間所留下的書法作品,他們之間的藝術風格有什么不同,以及有什么前后傳承關系。筆者也在想一個問題,既然五十歲以后的何紹基,是其書法藝術變化的高峰期,也是創作的高峰期,他的書法藝術風格與思想,對當時的四川在碑學思想和碑學書法的傳播方面,帶來了怎樣的影響;從巴蜀地區現存何紹基書法作品的整理與研究中,我們可以獲得怎樣的啟示;何紹基與晚清民國璀璨的四川書法藝術成就,有著怎樣的學理與藝術關聯?
(作者:劉志超,四川大學藝術學院繪畫系副主任、四川大學書法研究所常務副所長、副教授、碩士生導師。劉冰凌,四川大學藝術學院書法專業碩士研究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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