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歷史的指針指向2025年的夏末,我們站在抗戰(zhàn)勝利80周年的節(jié)點回望,那些曾在民族危亡時刻挺立的脊梁,更應在時光的長河中愈發(fā)清晰。1948年11月12日,日本東京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槌音穿透歷史的云層——這場持續(xù)兩年零七個月的審判,不僅是對日本軍國主義罪行的總清算,更是人類文明對“正義必勝”最莊嚴的宣示。而在這場關乎人類命運的審判中,有一位中國大律師的身影,如暗夜明燈般照亮了歷史的迷霧。他,就是鄂森。
求學之路:以法為刃,鑄就精神底色
1902年,揚州頭橋鎮(zhèn)九圣村的晨霧里,一個嬰孩的啼哭叩開了鄂家大宅的門扉。這個生于富戶人家的孩子,從小便展現(xiàn)出異于常人的清醒:“讀書不是為了光耀門框,而是為了給天下人講理。”在家人的支持下,他以優(yōu)異成績考入東吳大學法律學院——這座被譽為“中國近代法學搖籃”的學府,從此成為他人生的重要轉折點。
在東吳大學法學院,圖書館總為他留著一盞燈。他在《羅馬法》《國際公法》的字里行間觸摸法律的溫度;課堂上的辯論他從不肯妥協(xié),“法律不是文字游戲,是對人性與文明的深刻洞察”的論斷常令教授領首;課余時間,他與同窗模擬法庭審判,從原告陳詞到被告辯解,每一個細節(jié)都力求逼近真相。這份對法律的赤誠,讓他在畢業(yè)時不僅捧回了滿墻的獎狀,更攢下了“兼通中西、洞見灼然”的學界聲名。
為求更廣闊的天地,他遠渡重洋赴斯坦福大學深造。在那里,他師從國際法學泰斗,與來自各國的法律精英激辯“戰(zhàn)爭罪責”的邊界;在哈佛法學院的圖書館里,他將《凡爾賽和約》的每一個條款與中國近代的屈辱史對照批注。當他在博士論文《戰(zhàn)爭罪行的國際追責機制研究》扉頁寫下“法律是文明的盾牌,正義是人類的燈塔”時,一個法律人的使命已在心中生根。
執(zhí)業(yè)生涯:以法為盾,守護人間正道
1928年,鄂森回到上海。此時的上海灘,租界的霓虹燈映著黃包車的鈴鐺,也掩不住舊中國的積貧積弱。這位年輕的律師,用一支筆、一張嘴,在法庭上守護正義。
他的辦公室總擠滿了人:被地主欺壓的佃農(nóng)、被資本家克扣工資的工人、被權貴誣陷的小商販……其中最令人難忘的,是為一名被誣盜竊的紡織女工辯護。當女工哭著說“我沒偷,可他們說我偷”時,鄂森拍案而起:“法律的天平,不能向權勢低頭!”他蹲守工廠三天三夜,找到目擊工友的證詞;翻遍舊報紙,找到女工當日替鄰居送米的記錄;甚至在法庭上當場演示“如何從門縫塞進贓物”——最終,女工被當庭釋放。此事傳遍上海灘,街頭巷尾都在說:“鄂律師的官司,有理走遍天下!”
課堂上的鄂森同樣光芒四射。他將辦案時積累的“如何用證據(jù)鏈擊破謊言”“怎樣讓農(nóng)民聽懂法律術語”的經(jīng)驗融入教學,東吳大學的禮堂里常爆發(fā)出這樣的感嘆:“原來法律不是書本上的死條文,是能救人命的活辦法!”經(jīng)他點撥的學生中,許多人后來成為新中國法治建設的骨干。他用教育的方式,將正義的火種播向更廣闊的土地。
臨危受命:以法為劍,劍指東京罪惡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但中國人民知道,真正的勝利,是要讓戰(zhàn)犯在法庭上低頭。當中國政府決定組建陣容強大的“東京審判中國代表團”時,鄂森的名字赫然在列。他熟悉國際規(guī)則,更能用鐵證戳穿日本戰(zhàn)犯的詭辯。
出發(fā)前,他在日記中寫下:“若不能讓頭號戰(zhàn)犯伏法,有何面目見江東父老?愿以東海為證,此生不負家國。”1946年初春,他帶著半箱法律典籍、滿腔家國情懷,踏上了前往東京的航程。船過東海時,他望著翻涌的海浪喃喃自語:“這海見證過我們的苦難,也必將見證我們的勝利。”
然而,審判的艱難遠超預期。日本辯護律師團以“管轄權異議”“證據(jù)不足”為盾牌,試圖為戰(zhàn)犯開脫;更棘手的是,許多關鍵證據(jù)已被日方銷毀——南京大屠殺的影像被燒,細菌戰(zhàn)的實驗記錄被埋,連幸存者也因恐懼而不敢將證詞輕易說出口。
鄂森知道,這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他帶領團隊奔走于上海、南京、蘇州之間。在南京的破廟里找到尚德義老人,聽他顫抖著講述“萬人坑”的慘狀;在蘇州的老茶館里尋到伍長德師傅,讓他指認當年日軍刺刀上的編號;甚至通過教會關系,說服美籍醫(yī)生羅伯特·威爾遜交出珍藏的南京大屠殺手術記錄——這些泛黃的紙頁上,浸著受害者的鮮血,也刻著戰(zhàn)犯的罪證。
法庭交鋒:以法為錘,敲響正義之音
1946年5月3日,東京巢鴨監(jiān)獄外的櫻花正盛,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槌聲卻如驚雷炸響。開庭首日,日本辯護律師便拋出“日本沒有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的荒謬論點。鄂森霍然起身,手中的卷宗重重落下:“請問辯護人,南京城30萬人遇難,算不算侵略?七三一部隊用活人做實驗的暴行,算不算反人類?”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擊碎了所有詭辯的偽裝。
在對海軍少將丹下薰二的質詢中,對方試圖以“執(zhí)行上級命令”為由脫罪。鄂森冷笑一聲,展開一沓密電:“這是1937年12月1日的《華中方面軍作戰(zhàn)命令》,明確寫著“南京城內(nèi)所有抵抗者格殺勿論”。請問丹下閣下,是上級命令大,還是人類的良知大?”丹下薰二臉色慘白,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庭審期間,鄂森每天只睡4小時。他的辦公桌上堆著半人高的卷宗,每一份都標注著“南京大屠殺”“細菌戰(zhàn)”“慰安婦”的關鍵詞;他的筆記本里記滿了法律條文與事實對照,頁腳還畫著歪歪扭扭的標記——那是他在深夜推敲證詞時,鋼筆戳出的印記。1948年11月12日,當法官宣布“東條英機等7名甲級戰(zhàn)犯絞刑”的判決時,鄂森望向窗外。東京的天空陰云密布,但他知道,正義的陽光終會穿透陰霾。這場審判,不僅讓28名甲級戰(zhàn)犯受到應有的懲罰(最終25名被判決),更用法律的武器,在人類文明史上刻下了反侵略、反戰(zhàn)爭的永恒印記。
功成身退:精神如炬,照亮來時之路
東京審判結束后,鄂森回到上海。他繼續(xù)當律師、教學生,仿佛從未經(jīng)歷過那場驚心動魄的審判。但歷史不會忘記:當后世學者研究東京審判時,總會提到“中國律師鄂森”——他用扎實的證據(jù)鏈、嚴密的邏輯推理,為審判的公正性筑牢根基;當幸存者回憶往事時,總會說起“那個為我們討回公道的鄂律師”——他的溫和與堅定,讓絕望中的人們看到了希望。
故鄉(xiāng)揚州的頭橋鎮(zhèn),至今保留著一方特殊的宣傳牌。它立在紅平村頭橋市民廣場上,上面刻著:“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名律師——鄂森”。夕陽下,銅制的宣傳牌泛著溫暖的光,路過的人會駐足讀上兩句:“他以法律為劍,斬斷歷史的虛無;以正義為燈,照亮民族的未來。”
當我們坐在明亮的教室談論法治,在社交媒體為正義發(fā)聲時,更應記得:這些曾為人類和平燃燒生命的先驅,用怎樣的熱血為我們鋪就了今天的道路。鄂森的故事,不是塵封的往事,而是一面鏡子——照見法律人的信仰,照見一個民族的脊梁,更照見我們該如何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和平。
歷史不會忘記,人民不會忘記。因為有些名字,注定要刻在民族的豐碑上;有些精神,注定要成為照亮未來的火炬。鄂森,這位守護正義的中國漢子,其姓名將永遠不會被忘記。
(責任編輯"孫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