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的產業發展之道

重慶市東北地區D村通過探索鄉村產業發展之路，利用產業發展帶動鄉村綜合治理體系完善和治理能力提升，實現了產業集約化、規模化、合作化發展。通過構建以基層黨組織為核心的多中心治理模式和溝通協商機制，帶動人才、生態、文化等方面振興。從D村的實踐經驗中，可以總結探索出中國式現代化鄉村振興的要點和重點，這對新時代鄉村振興產業發展具有重要啟示作用。

研究背景

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是開啟全面建設中國式現代化的必然選擇和要求。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黨的二十大報告進一步提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強調要“加快建設農業強國，扎實推動鄉村產業、人才、文化、生態、組織振興”。鄉村振興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大任務，必須堅定不移地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鄉村振興道路。鄉村振興的內涵十分豐富，產業振興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根本途徑。鄉村振興戰略的總要求是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可見鄉村振興戰略是一項復雜的系統性工程，以產業振興助推鄉村振興，為鄉村發展注入強勁動力，助力全面開啟鄉村振興的嶄新篇章。傳統的小農經濟形態或模式，由于土地、資金、勞動力等生產要素的分散，導致農產品的數量、品質等難以形成產業優勢，無法提供市場化需求的配套服務，鄉村產業難以興旺。

現有關于鄉村產業的研究呈現出由單一學科向多學科交叉研究的發展趨勢。以農業發展的主體、路徑和模式為主的研究，呈現出較高的理論性特征。同時，生態學、社會學、信息學、計算機科學（大數據方向）等跨學科的研究，也能夠更好地為鄉村產業指明實踐方向。但經檢索發現，有關的案例研究卻不多，對于鄉村產業的發展研究模式亦有待加強。鑒于鄉村產業發展面臨的諸多挑戰以及多學科研究的發展趨勢，鄉村產業振興需通過有效的公共管理及鄉村治理方可實現。因此，研究鄉村產業發展需與研究公共管理及鄉村治理相結合。本文將依托多中心治理理論，通過對典型案例深入分析與論證，探討公共管理下鄉村振興的產業發展之道。

“多中心”一詞最早來源于英國哲學家邁克爾·波蘭尼，他在《自由的邏輯》著作中把社會秩序分為權威集中的指揮秩序和多中心的自發秩序。權威集中主要體現在權力的集中統一以及絕對服從性；多中心的自發秩序，則凸顯權力與行動的相對自由。這兩種秩序觀與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模式有異曲同工之處。此后，許多新公共管理理論應運而生，多中心治理理論便是其中之一。多中心治理理論，由著名學者埃莉諾·奧斯特羅姆在其導師波蘭尼“多中心秩序”思想的基礎上提出，該理論將多中心治理的實踐從經濟領域拓展至公共管理領域。奧斯特羅姆教授認為，多中心治理旨在使各行為單位在追求自身利益的同時，能夠做到相互協調、合作共贏。多元化是在公共管理層面指公共產品擁有多個供給者或公共事務擁有多個處理者，而多中心治理理論是指各個行為單位都可以是治理決策中心，由決策中心擔任其治理策略行為的主導者。

在鄉村振興實踐過程中，市場的自發性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市場的自發性會導致資源分配不均，使得部分地區或群體難以獲得充足的資源和發展機會。此外，傳統的政策制定與執行模式容易出現僵化與低效的情況，無法及時響應市場變化和鄉村實際需求。因此，在探索鄉村振興的產業發展路徑時，政府需要調整自身角色，通過適度下放權力、優化管理架構等方式，為農業產業的可持續發展筑牢根基。與此同時，構建協同治理機制同樣至關重要。只有通過各部門、各主體之間的密切配合、高效聯動，才能凝聚發展合力，實現鄉村振興的良好成效。

案例調查

D村位于重慶市萬州區西部山區，地處四川盆地川東平行嶺谷悅君山麓，占地面積11.6平方千米，下轄10個村民小組。2006年，由原四個村落合并形成如今的D村，現共有1 263戶，戶籍人口4 136人。在黨組織建設方面，全村共有中共黨員113名，其中預備黨員5名，外出黨員29名，60歲以上黨員43名。村內設有黨總支1個，并下設5個黨支部。然而，由于D村是由多個自然環境較差的村落合并組成，自合并以來，其經濟發展一直面臨諸多困境。受限于自然條件與資源稟賦，D村缺乏核心產業支撐，集體經濟收益長期處于較低水平。經濟發展的滯后導致黨組織及村民服務中心等機構面臨辦公場所緊張、經費嚴重短缺等問題，使黨建工作難以深入開展。

基層黨組織引領

D村的基層黨組織在鄉村治理實踐中發揮決策核心作用，同時也是引領鄉村產業發展的關鍵中樞。基層黨組織實施完善以黨組織為核心的組織體系、強化自身領導力量等治理策略，為D村的總體發展提供了戰略性指導。

政府服務

在以政府為核心的鄉村治理模式中，基層政府及駐村幫扶機構發揮著重要作用，通過制定村莊產業發展與綜合規劃、引入市場資源等舉措，全面推動鄉村發展。一是科學規劃產業發展路徑。在市級和區級農業主管部門的支持下，基層政府聯合農業專家、技術專家，深入各村民小組及其周邊區域開展實地調研，立足當地資源稟賦，編制產業發展方案，為鄉村發展明確方向。二是高效整合各方資源。一方面，引進農業企業、工商業實體入駐投資，為D村產業提供發展機遇。另一方面，引導農民成立和參與李子種植專業合作社、生豬養殖合作社等農村合作經濟組織，帶領農民發展李子種植產業及生豬養殖產業，并規劃建設農業產業園區。

產業發展

在以市場為導向的鄉村產業發展模式中，企業發揮主導作用，政府提供政策支持與公共服務，村民深度參與生產經營，三方協同發力推動鄉村發展。在企業引領的鄉村產業發展模式下，企業憑借市場洞察力與資源整合優勢，自主制定經營策略與發展規劃。農戶深度融入企業產業鏈，實現穩定增收。D村企業充分發揮關鍵作用，推動鄉村產業朝著產業化、規模化、集約化方向發展，逐步構建現代農業經營體系。

一是通過多元合作推動農業產業化進程。在政府及相關部門的支持下，A生豬產業集團在D村投資建設大型生豬養殖基地，采用“公司+合作社+基地+農戶”的運營模式。A公司結合D村特征優化產業布局，負責提供原材料及養殖技術指導；合作社承擔飼料供應責任，組織有養殖意愿的農戶參與養殖業務。基地農戶主要養殖三元雜交父母代種豬，農戶豬場主要負責商品肉豬育肥。肉豬出欄后，由集團公司按合同約定價格收購，價格隨市場行情波動。D村生豬養殖基地，大中型養豬場出欄商品肉豬約達2 500頭，每頭肉豬約2 000元，一大中型養豬場產值約500萬元，顯著提升生豬產業的集約化與規模化水平，助推鄉村產業發展提檔升級。

二是依托規模經營實現產業增效。D村地處中山帶，日照充足、降水豐沛、土地肥沃，具備種植青脆李的天然優勢。過去受傳統“唯糧是農”觀念束縛，青脆李產業未能形成規模效益。在政府及相關部門引導與支持下，D村成立李子種植專業合作社，科學規劃種植區域，成片成帶培育早、中、晚熟品種。合作社集約經營，建立恒溫冷藏庫，開拓線上線下銷售渠道，線上借助電商平臺拓展全國市場，線下設立李子專業交易市場，搭建購銷平臺。截至2019年，D村李子種植專業合作社（含鄰村合作社社員）青脆李種植面積達50 000畝（約33.33平方千米），種植果樹300萬株，年產量50 000噸，年產值達5億元，帶動村民人均收入超10萬元。D村李子種植產業成功的同時，還帶動周邊鄉村共同發展，使青脆李成為渝東北悅君山片區的支柱產業。

三是通過三產融合構建現代農業經營體系。D村基層黨組織、村委會聯合合作社，每年舉辦“李花節”“采李節”“年豬節”等節慶活動，吸引游客體驗鄉村風情；創辦特色食品公司，開發腌臘制品等農產品深加工項目；組建旅游公司，發展鄉村觀光休閑產業，并組織農戶利用自有院落開辦農家樂。D村堅持生態發展理念，推行循環農業模式，將豬場豬糞發酵制成生態肥料用于李樹種植，實現生物滅蟲、綠色生產。D村逐步構建起集種植養殖、加工銷售、休閑旅游于一體的現代農業經營體系。

社會組織

在D村的鄉村治理與產業發展進程中，社會組織發揮著重要的協同輔助作用。以區科協為紐帶，積極整合農業科學院、規劃自然資源局等專業力量，使其嵌入鄉村建設實踐中。農科院定期舉辦農業技術培訓班，派遣農技顧問下鄉，為農戶提供技術指導，有效提升了農業綜合生產能力。規劃自然資源局對村落人居環境進行系統性整治，不僅提升了村莊的外在風貌，還優化了其內部布局，使該村順應了鄉村振興的發展趨勢。

村民參與

村民是鄉村治理和產業發展的核心主體，既是直接受益者，更是積極參與者和有力推動者。村民通過參與決策、投入勞動、監督實施等方式，深度融入鄉村建設，而基層政府、黨組織、社會組織等則發揮輔助作用。

在決策層面，村民通過村民大會、村民代表大會等民主議事平臺，為鄉村發展規劃、產業發展方向等重大事項建言獻策，保障決策的科學性和民主性。例如，有村民代表在會議上提出，D村擁有豐富的森林資源、高含量負氧離子，且海拔適中、交通便捷，具備發展森林康養項目的天然優勢。這一建議得到基層黨組織重視，經專題會議研討后，決定整合集體山林資源，引入企業合作開發康養產業，為鄉村產業多元化發展拓寬了思路。

在產業發展實踐中，村民積極參與各類生產活動，將土地、資金和技術等生產要素注入鄉村發展項目，既實現了個人增收，也有效緩解了鄉村發展勞動力短缺問題。同時，在項目實施過程中，村民充分發揮監督作用。

在村莊建設方面，村民依法選舉產生村委會，村委會依據村民意見與相關政策要求開展集體決策。其一，推進村容村貌整治，避免大拆大建，堅持以“微干預和微改造”原則，對村莊進行整體優化；其二，完善垃圾處理體系，村委會派出代表調研學習經驗后，制訂整改方案并落實；其三，解決鄉村用水問題，在全村建設高位水池，用以儲備山泉水，并鋪設管網將清潔水源引入各家各戶，同時在各村民小組建設新型污水處理設施；其四，推進“廁所革命”，提高鄉村衛生條件；其五，開展道路硬化工程，對全村主干公路及村民院落內部道路進行全面硬化處理，并將村主干道拓寬至4至6米。通過村民的廣泛參與，D村的人居環境得到顯著改善。

案例分析

D村探索出獨具特色的多中心治理模式，展現出鄉村治理與產業發展的多元協同魅力。基層黨組織充分發揮領導核心作用，貫徹黨的方針政策，推動產業發展；政府部門科學規劃、統籌協調資源，為鄉村建設提供堅實保障；A企業創新“公司+合作社+基地+農戶”模式，以生豬養殖業為突破口，帶動農業產業化升級；科學技術協會等社會組織發揮專業優勢，以科技賦能李子種植產業；村民及自治組織深度參與決策、監督與生產，共筑鄉村繁榮。多方主體協作，共繪鄉村振興新圖景。

多中心治理模式推動產業發展，構建了基層黨組織、政府、企業、社會組織和村民共同參與的治理體系。在具體實踐中，各主體圍繞鄉村振興目標，通過實施常態化的合作協商機制，將黨組織的政治優勢、政府的資源優勢、企業的市場優勢、社會組織的專業優勢以及村民的主體優勢有機融合，既聚焦產業發展實現農民增收致富，又統籌人居環境整治提升鄉村宜居水平。此模式通過合作協商形成科學策略，促進產業興旺、生態宜居，實現鄉村有效治理，推動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鄉村。

案例啟示

產業振興：筑牢鄉村振興物質根基

為了推動鄉村振興戰略順利實施，各級黨組織，尤其鄉村基層黨組織需充分發揮決策引領作用，整合多方資源，共同參與鄉村振興實踐。緊緊圍繞農業產業這一關鍵，立足鄉村產業發展基礎，遵循“宜林則林，宜牧則牧，宜水則水”原則，發展優質高效特色產業，推動農業現代化建設。通過打造獨具鄉村特色的產業體系，讓農業成為朝陽產業，讓鄉村成為安居樂業的幸福家園，讓農民成為令人向往的職業。

科學規劃引領產業興旺

針對當前鄉村發展不充分、資源分布不均衡等問題，應通過“多規合一”方式制定科學規劃體系。其一，強化規劃引領，統籌城鄉布局、土地利用、產業發展等要素，制定剛柔并濟的總體規劃，明確特色產業發展路徑；其二，完善執行保障機制，制定任務清單、時間節點和路線圖，建立高效協調推進機制，確保規劃精準落地；其三，推動多元共治，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引導市場主體、社會組織、鄉賢及農民共同參與，形成產業發展的可持續合力，以科學規劃驅動鄉村產業興旺發展。

優化公共服務，激活鄉村振興內生動力

鄉村振興是一項系統工程，必須不斷完善公共管理、優化強化公共服務供給。通過建立健全城鄉融合發展體制機制和政策體系，加快形成城鄉經濟社會發展一體化新格局。加大政府對鄉村基礎設施投入，強化鄉村產業發展扶持，縮小城鄉發展差距，補齊鄉村發展短板，營造良好創業氛圍，鼓勵下鄉返鄉人員回鄉創業。同時，通過深化改革，創新農民組織形式，發展新型集體經濟，推動抱團發展、共同富裕，激發鄉村振興內生動力，凝聚各方智慧與力量，全面推進鄉村振興。

推動產業融合，釋放鄉村振興新活力

產業多元融合是實現產業振興的重要路徑。在新時代發展背景下，鄉村產業多元發展是必然趨勢。走產業融合發展道路，推動農工商結合、貿工農一體，促進一二三產業深度融合，立足市場和社會需求，整合資源，因地制宜創新鄉村產業新業態。鼓勵跨界經營，實現優勢互補、互聯互通，將產業融合發展轉化為鄉村振興的強勁動力。

構建多中心協同治理模式

構建多中心鄉村治理與產業發展模式，需明晰政府、村級組織、農村合作社、村民、社會組織等多元主體職能邊界，促進各利益相關方科學分工和積極協作，形成推動鄉村治理與產業發展的強大合力，為鄉村全面振興提供堅實的治理保障。

（作者單位：重慶三峽醫藥高等專科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