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根之旅的新創作

自20世紀末伊始，新散文創作至今二十余年方興未艾。格致身為新散文重要代表作家，其二十余年的創作一直受到海內外文壇關注。2014年，格致在購得房屋田產，開始其鄉居生活與創作的新旅程。格致的少女時代是在松花江邊的鄉村度過的，而后在城市工作生活三十年，如今，再次回歸鄉村生活，其文學寫作的變化也是顯而易見的。辯證唯物主義認為，事物運動發展是永恒的絕對的，靜止是相對的，放到文學藝術領域道理依然。格致在新時期散文的寫作固然保留了其之前創作中的語言新奇、富于思辨等優秀特點，但我們更應看到，隨著年齡閱歷的增長、生活環境的顯著變化，其創作的內容與風格更是有了全新的變化。而這幾年的烏喇生活，也可謂是格致在創作上的收獲期，以鄉村現實生活為素材的有散文《平安無事》《松花江邊》《玄鳥》《聚眾過年》《第三口水井》等，以烏喇街古鎮興衰演變的滿族歷史題材重要篇章有《烏喇洪尼勒的末日》《雪后尚義街》《滿語課》等，以旅行訪問題材的重要篇章有《復活的巖畫》《遠方的草場》等，還有諸如《陽光之卵》《和林語堂學喝茶》《在鄉村葬禮上哭泣和思想（外一篇）》等展現她對生活的思考的文字。這些文章發表于《中國作家》《十月》《紅巖》等國內頂級文學期刊，產生了廣泛的影響。筆者在通覽格致入住烏喇街古鎮幾年來公開發表的大部分散文及部分小說、報告文學、詩歌、創作談等文字的基礎上，著重對其散文給予充分梳理評析，發現其創作呈現出細節觀察的極致書寫、波謫云詭的語言錘煉、生態主義的博愛之心、游記散文的匠心獨具、回歸故土的滿族情結等幾個方面的變化，是為對格致散文創作的新觀察。

一、細節觀察的極致書寫

按說，任何作家任何體裁的文學寫作都不會疏于細節的描摹，格致二十余年的創作就以細膩的書寫生活而被廣泛贊譽。只是，來到烏喇街生活的格致書寫出來的作品，其細節簡直可謂是深入了生活的肌理，她對生活繁復卻不重復的細節描寫堪稱極致。也正是得益于其對烏喇街諸多生活的不厭其煩的細致闡述，才使得關注其多年的讀者、編輯乃至諸多親朋好友知道她在烏喇生活的相關情況，甚至可以說是全景式地展現了她的飲食起居。

格致最初入住舊街村時，發生的許多事是她生平第一次遇到。這些在當地人看來本已司空見慣的小事，在格致那里卻是令她“驚訝”“迷惑”等的新鮮事，也正是源于這些疑問的產生，格致才擁有了足夠的興趣與解答問題的耐心韌性去開啟鄉村生活的旅程，才會帶給我們那么多密集細致的生活書寫。以《平安無事》為例，這篇萬字散文全景式地展現了格致在烏喇舊街村如何種花種菜及與鄰居相處的。而且我們看到，格致對細節的書寫顯然不是面面俱到式，那是生活的搬運工，而不是文學創作。她的厲害之處在于能夠通過一個切入點，不露聲色地聯想到諸多的生活事物，讓讀者不知不覺且毫無疲倦地跟隨她的筆端游走。比如就以她頗為自豪的菜地為例，她能以一塊菜地的種植為基準點，然后向生活的其他領域拓展。她自我剖析承認“我是個饕餮獸”，以至于“我喂養它，蔬菜是不夠的，還要鮮花；柳樹榆樹是不夠的，還要竹子和芭蕉”。當然，她在舊街村當農民播種是無比雀躍的，對屬于自己的這塊土地充滿了期待一一她想知道是不是她播種了什么就能收獲什么，種了多少就能收獲多少？在此意義上，她不光讓這片土地成為她的種植試驗田，她也在這里種出了大片的文字，綴連成了一篇篇錦繡華章。所以，文學讓她過了兩輩子，作家們始終是賺的。

再以《玄鳥》為例，更能代表格致細節描摹的功力。玄鳥，即是燕子，在農村被視為吉祥之鳥，因而農村宅院多歡迎燕子筑巢。格致對入住自己家的燕子表示出了十萬分的熱情關注一她對燕子的觀察是極為細致的，這種鳥類筆記寫作必須具有全面的審視與耐心的蹲守。實際上有農村生活經驗的人們何其多，但真的不是誰都愿意去如此耐心細致書寫燕子的飲食起居，特別是雛燕一步步由小到大的生長過程。當然，法布爾、達爾文等人的偉大之處正是在于其專注細心地記錄這個世界的動植物。格致也是這樣，她視燕子們為鄰居、朋友，直至家人，感情越處越濃，書寫越發精細極致。且看燕子帶給她一路而來的歡樂憂愁：“從春天開始，我跟隨在燕子身后一路撿拾燕子拋給我的謎題。我在猜謎的時候心里是多么愉快啊！有幾只小燕子，為什么建新巢這些問題多好猜啊！這些謎語就像河水中的石頭，我踩著它們，一步一步過了河，走到了燕子身邊，和燕子成了一家人。我以為我已認識了燕子，理解了燕子，掌握了燕子。但是，燕子就在我最自信的時候，突然拋出了最后一個謎題。呈現出它們從來不曾示人的部分。燕子給了我沉重的打擊，我不知道謎底，連通往答案的路徑都找不到了。”燕子來了，燕子走了，是四季輪回般正常的事情，因為燕子是候鳥嘛，卻在敏感多疑的作者那里成了大事件，成了一度困擾她的謎題，卻也彰顯出作者的爛漫天真。

二、波謫云詭的語言錘煉

格致寫作二十余年來，被廣泛贊譽最多的就是其語言的巨大魅力。其新時期的散文寫作不僅賡續了語言的張力，而且變得愈發沉穩多變，展現出的繽紛多姿的語言令人讀來時有波謫云詭的氣象，令漢語的美感得到全面展現。雨果說：“只在一部作品既無風格又無思想的時候，這部作品才會變得陳舊；而當作品有詩意，有哲理，文字優美，有對人的觀察，有對自然的研究，有靈感，有重要性的時候，這部作品就成了古典。”顯然，格致的諸多散文符合這樣的標準。

仍以《平安無事》為例。首先，我發現格致的語言有別出心裁的結構與韻律，比如她這樣描述鄰居小芹：“小芹家東側是道路，西側是我家。道路不能成為鄰居。我是小芹家唯一的鄰居。我這邊東側是小芹家，西側是玉米地。玉米地不能成為鄰居。小芹家是我唯一的鄰居。”令人瞬間想起魯迅介紹他家棗樹和戴望舒介紹他的丁香姑娘，那種回環往復的節奏感頗顯語言的趣味性。再者，格致的語言偶爾會以密集型排兵布陣出現，而且這種句子又不是單純的排比修辭可以一言以蔽之的。比如，“原來小芹并不愛吃早豆角。原來小芹并不急于吃到早豆角。原來小芹是為了不認識的人早點吃上早豆角而忙了一個春天。”如此節奏呈現到眼前的語言真的如嘰里啪啦蹦豆子一樣，但我們讀這些語句會感覺到新奇，會覺得它們的出現是錯落有致的。語詞在格致手里無疑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它們排列成我們不熟悉卻又可以接受的陣型出現，一次次將讀者的閱讀激情點燃，然后感嘆，文字界的滿族薩滿果然名不虛傳。

同時，格致的語言的波謫云詭特點還體現在其豐富的想象力上。比如菜花盛開時，由于她之前擔心“種子會不發芽，花種子就撒多了。等開花的時候，花朵擁擠不堪。連盲人從此路過，都會感到一片紅光”。這無疑是格致頗為得意的自夸。種菜開花的快樂令其興奮不已、幸福感爆棚，花卉菜園恰如她的孩子，收獲的快樂讓她的想象力也變得富于感染力，紅花讓盲人都能產生光感，這無疑是其快樂的想象，但讀來令人樂于接受。而且，由于她在烏喇的生活絕大多數都是非常快樂的，回歸鄉土的她恰如一個孩子一般，筆下也呈現出了童話般的色彩，這種色彩無疑也是迷人的。比如她在《松花江邊》中描寫葫蘆場景就很有童心：“雨水灌進了種子的被窩，它像棲息地下的小動物一樣，被迫從土里爬了出來。出來一看，外面已經是這樣暖和，這樣風清氣爽。寒風早就了無蹤跡。種子很高興，后悔出來晚了——它要多呼吸這溫暖的空氣，就又長出了兩片葉子。第二天又長出兩片葉子。”不得不驚嘆格致對花草樹木是下了真功夫的，她對生活有耐心、細心、恒心，鑄就了她愿意傾心投入花草樹木的懷抱中。這是從其少女時代就一直盤桓在內心的情懷，也令其書寫的過程中呈現的語言富于錘煉的美感，變得波謫云

詭、搖曳多姿。

三、生態主義的博愛之心

這里所說的生態主義自然是廣泛的，關乎動植物。格致回歸鄉村生活，如前所述，她對于所接觸到的花草樹木是極為喜愛的，并且投了大量的精力。同時，格致在自己的作品中還展現出她是一個生態主義者，她對所有的動植物都具有博愛之心。首先，在《平安無事·兩只幸福的狗》中，她認為狗是極其忠誠與顧家的：“狗不管跑多遠，都會回家的。狗是世界上最愛回家的動物了。”而且格致認為狗應該散養，她看到鄰居小琴的狗不能散養她是難過的。小琴不是不愛她的大黃狗，而是家里經濟拮據。她家的圍墻和大門的破敗讓她不能放開大黃，或是怕被獵走。以至于等到小琴丈夫回來收玉米后修了圍墻和大門，格致驚喜地發現大黃解放了，她忍不住獎勵大黃個大黃瓜慶賀。格致對狗是如同親人般的疼愛，而且不光對自己的小白好，是博愛性的對所有的動物都好。

如果說格致種花種菜喜愛動物，不足以證明她是一名具有博愛之心的生態主義者的話，且看她對野花野草的態度就足夠了。在《松花江邊·野花野草》和《遠方的草場》中這種思想就更充分地表露出來。瘋長的野草對菜苗構成了嚴重威脅，當然，格致對自己的田地是絕對不打農藥的，但又不能坐視不理野草的瘋長。于是她用雙手和野草對抗，可是在拔除了大量野草后，疲累的格致陷入了沉思，她進入了眾生平等的境界—“它們為什么一定得死？”于是，在她的遲疑下，她對剩下的野草下不去手了，而野草又意外地給予了她回饋：“在菜地的周邊，在沒有長菜的地方，我留下了大量的野草，雖然有的野草還沒有開花。在菜地的壟溝里，我也讓野草活著。我的菜地，看上去不干凈，里面有很多雜草。但我看著很好。尤其那些出其不意的野花，看上去比菜苗好看多了。”格致顯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農民，對于野草她最初是抗拒的，可是在對野草的剪除行動中生發出了野草為何必須死的覺悟，于是下不去手的她反而得到野花芬芳美麗的視覺享受，所以她真的是切實達到了生態主義者的要求。

四、游記散文的匠心獨具

臨夏的《北墻北窗》、寫浙江湖州南潯古鎮的《穎園雖小是鄉親》、寫新疆的《遠方的草場》等篇章。這些作品對于熟悉格致散文的讀者而言，很有耳目一新之感。并不是因為讀慣了她寫作生活的題材太多了而審美疲勞，而是她寫作游記散文依然秉持著自己獨特的范兒，從布局、從選材、從語言等，帶給我們游記散文頗有匠心獨具的全新觀感。

在格致二十余年的創作中，游記散文她很少涉獵，她自己都坦誠：“這種文章對于我來說是難度最大的寫作。”但切莫忘了這是近年來吉林省散文作家的翹楚格致，她的謙辭我們堅決不可信，實際上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2015年，格致寫了一批這樣的采風作品，具體為寫寧夏賀蘭山的《復活的巖畫》、寫甘肅

以我非常喜歡的《復活的巖畫》為例，這篇游記從標題及選材上就很有歷史縱深感，當然也是非常吸引人去讀的。所謂巖畫自然是刻在巖石上的畫，我們熟悉那些刻在石壁、墻壁上的諸如敦煌莫高窟、龍門石窟等古代巖畫，那么賀蘭山的巖畫有何特別？它們為何被格致稱為“復活的巖畫”？懸念的設置便帶動了讀者一探究竟。而且這種題材很有那種十幾年前大火至現在依然方興未艾的探險懸疑古墓范兒。再看行文格式也很特別，格致等新散文名家的作品多有這樣的特點一—正文前設置序，設置的目的是交代寫作的緣起、本文的背景與梗概，及水到渠成引出正文，恰如教學里的導入、影視劇里的序幕。所以，讀格致等人的作品是非常富于層次性的，而且也足見他們對寫作的虔誠、對讀者的尊重，使得文本富于質感。

并且，這篇游記的小標題擬定也非常靈動別致，三個小標題帶出三大主體內容，一目了然卻又不知其所以然，進而調動了讀者的閱讀欲望。它們分別是：一、一個比喻句子，二、一個錯別字，三、復印件。把這三個小標題單獨拿出來，我們根本不知其想表達什么，可是把全文通讀后，發現這三個小標題又是多么巧妙新穎又緊扣題旨。巖畫的內容無非是當地遠古居民以及和牛羊的生活場景，格致一如既往運用她豐富的想象、多變的修辭等表現手法予以解讀。如此佳作令其獲得當年“寧夏之美”征文兩萬元大獎一格致運用這筆獎金營建了烏喇古鎮寫作基地。大西北的遠古故事千余年后被大東北的作家認真書寫解讀，并對帶動一批文人在另一處古鎮營建寫作基地作出了貢獻，這真堪作一段文史佳話了。

滿族情結在里頭。從文學上來講，自然也可以歸為“尋根之旅”，恰如韓少功所說：“文學有‘根’，文學之‘根’應深植于民族傳說文化的土壤里，根不深，則葉難茂”而前面提到的幾篇作品字里行間散發出濃郁的滿族風情，是格致回歸故土后的重要收獲。

五、回歸故土的滿族情結

發表于2015年第一期《中國作家》的《烏喇洪尼勒的末日》是格致在烏喇古鎮收獲的重要歷史散文。全文一萬兩千余字寫得蕩氣回腸，真實再現了明朝末期女真烏喇部、葉赫部、建州部幾個部落的錯綜復雜關系與興衰演變的來龍去脈——是研究女真幾大部落的重要文獻意義的散文佳作。特別是其中的軍事政治斗爭描寫，融入了幾個主要人物的語言、心理、動作等文學手法，將幾大重要事件，諸如松花江江面談判、和親聯姻、懷柔政策等手段的展示，賦予了文本極強的可讀性故事性，引人入勝。而且格致對努爾哈赤等人當時心理的判斷是精準新奇的，時有令人拍案的佳句跳出，比如她解讀努爾哈赤對布占泰的和親懷柔政策就很令人耳目一新：“這是他對戰爭有了深刻理解后的策略。他等于把自己碾碎，每一粒粉塵里，都有一個自己或自己的一部分。在一代梟雄努爾哈赤眼里，一切都是可用之兵。那么也可以這樣歸納一他一直是一個人在戰斗。”這種深入自身民族先人精神的解讀顯然是格致散文創作發展的重要顯

如前所述，格致身為滿族的優秀作家，其寫作特點與內容具有濃郁的滿族風情。通讀格致的諸如《烏喇洪尼勒的末日》《滿語課》《雪后尚義街》《聚眾過年》《在鄉村葬禮上哭泣和思想》《松花江邊》《第三口水井》等近年重要篇章，可以清晰地勾勒出格致從早年到現在的生活軌跡。特別是她因母親托夢而回到祖居地烏喇街古鎮尋根的緣起及過程，也給讀者們清晰交代了格致去距離吉林市近八十里遠的鄉村買房生活絕不是一時興起所致，而是有更深的回歸故土的現，恰如王冰先生所說：“眾多少數民族作家的創作已經漸漸靠到了本民族日益廣闊博大的肩膀上，從個人的立場走出，最終走向了民族溫暖的群落之中，他們的散文也成為了輝映各少數民族民族精神的一面獵獵作響的旗幟；這些散文表現出少數民族作家對民族文化應有的尊敬和贊美，其中承載著本民族更多更大的快樂，也承載著巨大的痛苦，其實這更是一種晴朗明亮、深邃的境界，而這最終成了眾多少數民族作家的散文創作之根。”無疑，格致幾年來散文創作的重要組成部分恰恰就是回歸故土的尋根之旅所作，本來格致散文就具有女巫般神奇的魅力，再加上滿族血液里馬背民族的激情豪放因子的激發，格致的散文便顯得愈加多變老練。

再看《雪后尚義街》，該文更是研究烏喇鎮發展乃至解讀格致的重要篇章。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在該文里，格致將自身家族的發展史融人到了烏喇街百年來的興衰起伏中。特別是通過她尋訪祖居過程中偶然得到的《烏喇街商鋪見取圖》和烏喇民國照片《雪后尚義街》，格致將烏喇街民國年間的故事講得細致又生動，把當時的商店、藥鋪、街巷、民居等如同運用了電影穿越的手法一樣，栩栩如生地展現到讀者面前。結合《烏喇洪尼勒的末日》和《平安無事》，恰好組成了烏喇古鎮數百年的興衰發展史——書寫出了完整的烏喇古城的前世今生。一幅幅古今畫卷交相輝映，我們在時空往復中一處處探訪古鎮的民俗風情，見證了其滄桑百態。格致在其間卻不是哀嘆連連，而是閱盡千帆后的妙趣橫生的書寫。在尋訪過程最后她因為時間不夠而沒有找到祖居，但她恰如給自己找了個再來尋訪的理由一樣，她融入了適當的想象以進行對話設計，非常有趣。她打算碰到老頭就問：“‘您小的時候，同學里，有個叫常樹千（我唯一的舅舅）的嗎？’他老眼昏花，卻很快想起了當年的事。他說有哇。我說那他家當年住在哪里呀？老頭顫巍巍地一抬胳膊，往不遠處一指：‘那不是嗎？都要塌了，早不能住人了。’我拋下老頭就往我媽家跑。這樣不就找到了嗎？看來，找到我媽家是有可能的。就看我在那些胡同里能碰到誰。碰對了，一下子就找到了。”雖然這些對話是虛構，可因為有嚴密的邏輯推理協助，便顯得那么合情合理。在文中我們還得知，因為松花江的泛濫，明朝與清朝時期的烏喇街已經不在同一處了，但相距并不遠。“從地圖上看，1706年奉旨建造的新城，更確切的方位應是舊城的東南。”所以，格致的這場尋根之旅意義重大，無論對于其寫作范圍的開拓，還是研究吉林市烏喇古鎮的發展演變，格致的相關散文都是富于文獻參考資料性質的篇章。這是她身為滿族優秀女兒的責任感，即便她沒有這樣的主觀雄心，可她即便為了滿足自己家族心愿的尋根之旅，卻又帶給我們一系列富于濃郁滿族特色的散文篇章，功莫大焉！

結語

生活狀態，正是契合了這樣的主題。來到新環境生活的格致進人了全新的收獲創作期，恰如其在談到“生活與創作”的問題時的觀點：“作家在熟悉的環境中觸角是疲憊的，應該深入異地去生活，這樣會發現別人不容易發現的。”格致來到舊街村的一系列生活故事正是對此觀點的印證，我們樂見其在晚年時種花種菜種草，望望燕子，蕩蕩秋千，然后呼朋喚友一起來采風寫作，如此詩意地棲居，不亦快哉！

德國現代哲學家海德格爾非常推崇詩人荷爾德林的一首名詩《人，詩意地棲居》，他將其延展成哲學意義上的《人，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進而迅速成為了百年來人類共同的生活向往。格致顯然對這樣的生活也是非常推崇的，她幾年來在烏喇街舊街村的恬淡怡然的

【責任編輯】 曲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