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免疫檢查點抑制劑超說明書用藥現狀調研

[摘要] 目的 調研中國免疫檢查點抑制劑（immune checkpoint inhibitors，ICIs）超說明書用藥現狀及醫務人員的認知情況。方法 2022年8月31日至9月9日以電子問卷形式在全國范圍內何醫務人員發放調研問卷，問卷包括13個題目，內容包含4個維度：藥品配備情況、超說明書用藥現狀、超說明書用藥認知和超說明書用藥管理現狀。結果 共收回問卷745份。75.70%的受訪者所在醫院存在ICIs超說明書用藥現象，其中最主要的超說明書用藥類型是超適應證用藥。超說明書用藥原因主要包括：國內外權威指南支持、有臨床研究數據支持及國外說明書已批準。85.37%的受訪者認為超說明書用藥可給患者帶來新的希望，68.86%的受訪者認為超說明書用藥基本上不增加不良反應。44.97%的受訪者所在醫院未對ICIs超說明書用藥進行備案。88.86%的受訪者認為ICIs的超說明書用藥需要規范。結論 ICIs超說明書用藥情況普遍存在，在臨床實踐中缺乏統一指導，亟需形成ICIs超說明書用藥管理的規范和共識。

[關鍵詞] 免疫檢查點抑制劑；超說明書用藥；問卷調查

[中圖分類號] R969.3" """"[文獻標識碼] A """""[DOI] 10.3969/j.issn.1673-9701.2025.23.011

Investigation of off-label use of immune checkpoint inhibitors in China

JIN Xuyin¹， ZHENG Xiaowei²， ZHENG Xiaochun²， LOU Jiang³， YE Ziqi⁴， XIN Wenxiu⁵， SUI Bei⁶， HUANG Ping²

1.College of Pharmaceutical Science， 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gzhou 310014， Zhejiang， China; 2.Department of Pharmacy， Zhejiang Provincial People’s Hospital （Affiliated People’s Hospital， Hangzhou Medical College）， Hangzhou 310014， Zhejiang， China; 3.Department of Pharmacy， Affiliated Hangzhou First People’s Hospital， School of Medicine，Westlake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06， Zhejiang， China; 4.Department of Clinical Pharmacy， the First Affiliated Hospital， Zhejiang University School of Medicine， Hangzhou 310003， Zhejiang， China; 5.Pharmacy Department， Zhejiang Cancer Hospital， Hangzhou 310022， Zhejiang， China; 6.School of Pharmacy， Hangzhou Normal University， Hangzhou 311121， Zhejiang， China

[Abstract] Objective To investigate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off-label use of immune checkpoint inhibitors （ICIs） in China and the cognition of medical staff. Methods From August 31 to September 9， 2022， a nationwide survey questionnaire was sent to medical staff in the form of electronic questionnaire. The questionnaire included 13 questions， covering four dimensions： Drug allocation， current situation of medication beyond the instructions， cognition of medication beyond the instructions and current situation of medication beyond the instructions. Results A total of 745 questionnaires were collected. 75.70% of respondents reported off-label use of ICIs in their hospitals， with the most common type being off-label indications. The primary reasons for such practices included support from authoritative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guidelines， clinical research data validation， and approved indications in foreign regulatory documents. 85.37% of respondents believed off-label use could offer new hope for patients， while 68.86% considered it unlikely to increase adverse reactions. 44.97% of respondents’hospitals had not established off-label use registration systems for ICIs. 88.86% of respondents emphasized the need for stricter regulations governing off-label use of immunotherapeutic agents. Conclusion Off-label use of ICIs is common， and there is a lack of unified guidance in clinical practice. It is urgent to form norms and consensus on the management of off-label use of ICIs.

[Key words] Immune checkpoint inhibitors; Off-label use; Questionnaires

免疫檢查點抑制劑（immune checkpoint inhibitors，ICIs）通過激活患者的免疫系統發揮抗腫瘤作用，目前用于黑色素瘤、非小細胞肺癌、腎細胞癌等惡性腫瘤的治療^[1-2]。然而，隨著ICIs的廣泛應用，超說明書用藥現象也日益凸顯。超說明書用藥指在沒有獲得藥品說明書批準的適應證范圍內使用藥物，主要原因是腫瘤治療的復雜性、患者個體差異性及對新療法的迫切需求^[3]。《抗腫瘤藥物臨床應用管理辦法（試行）》^[4]、《新型抗腫瘤藥物臨床應用指導原則》^[5]等均要求抗腫瘤藥物臨床應用須遵循藥品說明書，不能隨意超適應證使用。盡管有研究進行ICIs超說明書用藥的療效評估，但對ICIs超說明書用藥管理現狀的研究較缺乏^[6–9]。本研究旨在通過全國范圍內的問卷調查，深入了解中國ICIs超說明書用藥現狀，分析醫務人員對此現象的認知和態度，提出針對性管理建議，以期提供有價值的參考。

1" 對象與方法

1.1" 調查對象

2022年8月31日至9月9日以電子問卷形式在全國范圍內何醫務人員發放調研問卷，調查對象為醫療機構的醫師、藥師、護士為主體的醫務工作者。

1.2" 研究方法

通過問卷星編制問卷并在浙江省抗癌協會腫瘤臨床藥學專業委員會和浙江省藥學會抗腫瘤藥物專業委員會的指導下完成，包括基本信息和調研兩部分。基本信息部分包括醫院名稱、醫院類型、科室、職業、職稱、工作年限。調研部分包括4個維度：藥品配備情況、超說明書用藥現狀、超說明書用藥認知和超說明書用藥管理現狀，共13個題目。

2" 結果

2.1 "調查對象的基本信息

本次調查共收集來自全國27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745份問卷，參與調研的醫護人員信息見表1。

2.2 "ICIs配備情況

ICIs目前基本實現全面普及，所有受訪者所在醫院均配備至少1種ICIs藥物，見表2。藥物品種主要包括進口藥物、國產藥物和新興品種三部分。進口ICIs如帕博利珠單抗（批準文號：國藥準字SJ20180019，生產單位：愛爾蘭MSD公司，規格：100mg）和納武利尤單抗（批準文號：國藥準字SJ20180015，生產單位：美國Bristol-Myers Squibb Holdings Pharma公司，規格：100mg）的配備率分別為57.85%和43.09%；國產ICIs則以信迪利單抗[批準文號：國藥準字S20180016，生產單位：信達生物制藥（蘇州）有限公司，規格：100mg]（81.88%）、卡瑞利珠單抗（批準文號：國藥準字S20190027，生產單位：蘇州盛迪亞生物醫藥有限公司，規格：200mg）（80.40%）、替雷利珠單抗（批準文號：國藥準字S20190045，生產單位：廣州百濟神州生物制藥有限公司，規格：100mg]（80.13%）為主，配備率均超過80%；新上市品種如派安普利單抗（批準文號：國藥準字S20210033，生產單位：中山康方生物醫藥有限公司，規格：100mg）等配備率則相對較低，僅為25.77%。

2.3 "ICIs超說明書用藥現狀

75.70%的受訪者表示所在醫院存在ICIs超說明書用藥現象，且在腫瘤專科醫院中較常見。其中超適應證用藥占主導地位（82.68%），對劑量和給藥途徑的調整則相對罕見。ICIs超說明書用藥依據呈現多元化特征，近80%的受訪者將國內外權威指南支持作為首要理由。約70%的受訪者依據臨床數據支持，約57%的受訪者參考國外說明書的批準情況，見表3。

2.4" ICIs超說明書用藥認知現狀

絕大多數受訪者認為超說明書用藥可為患者提供新的治療希望（圖1）。近70%的受訪者認為超說明書使用ICIs基本不增加不良反應風險。見表4。

2.5 "ICIs超說明書用藥管理現狀

44.97%受訪者所在醫院尚未建立ICIs超說明書用藥的備案制度，大多數受訪者認同需要加強對ICIs超說明書用藥的規范管理。見表5。

3" 討論

ICIs超說明書用藥既是醫學技術發展的需要，也是治療疾病和挽救患者生命健康的需要^[10]。本研究結果表明ICIs超說明書用藥主要存在3方面問題，最突出的問題是臨床應用與管理規范失衡。本研究所有參加調查的醫院都配備并廣泛使用ICIs，且超過3/4的受訪者表示在使用ICIs時存在超說明書用藥現象，表明ICIs超說明書用藥現象在中國大陸地區的臨床治療應用中非常普遍。超說明書用藥現象主要表現在超適應證、超給藥途徑和超劑量給藥等，與既往研究結果類似^[11]。此外，與綜合醫院相比，ICIs超說明書用藥情況在腫瘤專科醫院中更常見。缺乏統一的管理制度將導致醫療機構難以對超說明書用藥行為進行有效監管，使得用藥過程存在質量監控盲區；腫瘤專科醫院的超說明書用藥比例較高，如果缺乏規范指導可造成治療方案同質化低，影響整體醫療質量；管理規范的缺失還影響真實世界數據的收集質量，不利于循證醫學證據的積累。

循證依據標準化不足是ICIs超說明書用藥中的另一問題。不同醫療機構對指南、臨床研究和國外說明書等證據來源的差異化采納，可導致相同臨床情境下出現不同的治療方案。缺乏統一的證據評價標準可使醫務人員面臨治療決策時無所適從，增加臨床實踐的不確定性，但國內目前尚無公認的評價體系對這些超說明書用藥證據的可靠性進行評價^[12]。

ICIs超說明書用藥中的安全性認知偏差也不容忽視。大部分醫務人員對超說明書用藥安全性的認知相對樂觀，這種認知偏差可導致臨床監測力度不足，還將導致患者對治療風險的預期出現偏差。

綜上，目前ICIs超說明書用藥情況普遍存在，但其治療結果在不同的患者中可能存在較大差異^[13]。因此需對超說明書用藥進行更嚴格的審查和更科學的指導，促進超說明書用藥處方的合理性。在具體實施管理方面，本研究建議：①政府主管部門層面：應加快制定和完善超說明書用藥的相關法規，確保醫療機構和醫務人員在法律框架內實踐。同時構建國家級的超說明書用藥循證數據庫，收集和評估國內外的用藥數據，為臨床提供最新證據支持。②學會/協會層面：組織跨學科的專家團隊，包括臨床醫生、藥師、倫理學家等共同制定超說明書用藥的指導原則和操作流程。定期組織研討會，交流超說明書用藥的經驗和問題，推動行業內的共識形成，促進超說明書用藥的同質化管理。③醫療機構層面：制定科學可行的超說明書用藥的管理制度、流程，切實推進合理用藥；建立超說明書用藥管理委員會，負責審批、監督和評價超說明書用藥的合理性；加強對醫務人員的培訓，提高他們對超說明書用藥的認識和能力；利用信息化手段，建立超說明書用藥的電子檔案，實現用藥信息的共享和追溯，提高管理效率。④醫務人員層面：提升自身超說明書用藥水平，提升患者獲益率。在實施超說明書用藥時，應充分考慮患者的具體情況，權衡利弊，并取得患者的知情同意。

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①研究對象主要來自三甲醫院，調研結果可能在一定程度上高估規范化水平；②研究視角單一，研究主要從醫務人員切入，缺少患者群體視角。未來可開展全國多中心的真實世界研究，探索患者報告結局與超說明書用藥的關聯，開發人工智能輔助的循證決策支持系統，構建基于循證的超說明書用藥實踐體系。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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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5–05–09）

（修回日期：2025–07–24）

基金項目：浙江省醫藥衛生科技計劃項目（2023KY521）；浙江省衛生高層次人才醫壇新秀項目（浙衛辦〔2022〕32號）

通信作者：鄭小衛，電子信箱：zhengxw@zjcc.org.cn；黃萍，電子信箱：huangpwl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