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之詩
你們如此崇拜我,熱烈地親吻我閱后的
古典文學史,渴望穿越沙發或椅子的屏障。
房屋內的夏日很涼爽,空氣中凝結著堅冰,
把窗簾的帷幔捧起來,像端著流動的圣物。
我躲避到樓梯之上,這不是捉迷藏游戲。
只是你們對馬兒知道得太少,而田產內
發紅的果實總在刺痛眼睛。
退讓于一種尋歡的青春,并非犧牲,
而是失敗的突圍表演,殘留的附屬品。
我要在這愧疚的根莖之上發芽。
悲劇的反復開幕,如水波的漣漪,
越是向外擴散,可能性的網越織得密實。
在黑紗的邊緣,我看見太陽在黃昏墜落后
又從園子上空緩緩升起。
再不會允許別人喊我姐姐了。
我們之間曾有過繾綣的傷痛,新造的秋千
依然擺蕩不休。而我的心靈朝向永恒,
手里的鋤犁則播種下一株麥苗。
年輕時代
不可能永遠擁有,所有時刻的錯覺。
緊緊抓住了韁繩,也跑不出視線的領地。
因為心中總是注視曾經的河面,
渴望舊日的白帆在紅日下再來。
帽子的邊沿環繞一圈靈光,
在社交場明亮,而排水管內盛宴恢宏的
大都會中,揭示心泉的寂靜。
我們苦苦追尋的到底是什么?
一只紫色的鶴嗎?還是即將被風
葬入洋流的發帶?
世紀之鐘,從不等待群像中的一兩個
踟躕徘徊,像螞蟻打量一粒昨夜的大米。
冬日總是會降些雨雪,爐壁沒有火
柴堆都濕潤了。走出青春也就是一念之間。
只能說情感還在,后悔就少一點。
酒吧長談
某年夏天,你忽然叫住我。
在蜂鳴的間隙之中,伸出了一枝結骨朵的花。
我還不知道,內心的一部分,
正在自我的聚光燈下逃逸開去。
長談是適時的,要讓花苞輕柔開放,
猶豫地觸碰更真實的世界。那些瑟縮和聲張的
二元集合體。李白在其中一面。
“陳王昔時宴平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萬古愁何在?浸潤樂觀抒情的千禧年一代
在城市餐廳微醺,澳大利亞紅酒。
普遍的音調跑走了,就像情感上的背叛
像你獨自喝完一大杯冰啤之后,
慨嘆出口的艱辛。
生活中的堂吉訶德
堂吉訶德在讀關于堂吉訶德的故事,
你那時也用爐火旁的溫熱注視我。
我讀你給我的小說,女主角登上戲臺
舞動的像是綠寶石色的綢帶
外加天使翅膀下的少年理想,以及幾許
民國時期躁動的嫵媚。
一瞬間的回憶如此定格。而我關于這個
西班牙名人的記憶,也要借后來的巨手。
遠遠望去,在早讀課堂上捧著書,想象
曼卻郡慧敏紳士……海涅,這名字多美……
經年的酒吧很寬敞,椰奶他肯定喝過
靠近地中海的人民,誰知道會在烈酒里
加入什么。你說你記得我喜歡這部書,
當你又看見某個在樹陰下沉迷的人。
我用吸管輕輕攪動冰塊,攪動記憶的風車。
一位鄉民,全副武裝,迎面沖來!
我知道他必敗無疑,而他堅信自己必會得勝。
矢口否認已無必要,時間的戰馬會重踏
每個人的臉龐。
只是但愿直到一切的盡頭,心中還能聽見:
“真非不可顛倒,騎士大爺,你舉槍刺吧!”
龍飛洋,2002年生,作品見《詩刊》《江南詩》《青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