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已消融在雪花里
我總會去偷翻相冊,去那些定格的鏡頭
找你的影子,你總愛偷吃我放在枕邊的橘子
剝開橘皮,再將果肉取出、吃掉
你不知道的?我已偷偷種了滿山橘林
等豐收的季節,你快聞,黃澄的燈
早已掛滿一座山、一顆跳動的心。
你總和我說,你被我騙了,你的一生
只夠支付一只橘子的價錢。
你總問如何親吻我的唇,如何用地窖里
溢出的酒香,將我灌醉,你說
為你在河邊造一所院子,讓河流把白墻
染成絳紅,讓三角梅在墻角搭建它們的家
你所不知道的,你離開后的第二年,三角梅
成片地枯萎,雪夜的院子里沒有一盞燈
而你藏在雪堆下,融化在來年的春天
我的母親
昨夜晾曬的雷雨,似早已枯萎于春風
凋落玫瑰,如母親乳房一樣干癟
我的母親雙腿連接大地,她用雙手灌溉我
連接大地的母親,瘦弱如一棵干枯的樹
每一條向天空伸張的枝干都斑駁、開裂
我祈求我的母親,祈求皮膚和血拒絕蒼老
她也不再能將我置于子宮,去收縮大地的弧度
褪色的方言
只當汽笛聲是未愈合的傷,等待鐵軌
把黃昏切成兩半,一半留給褪色的方言
一半塞進行李箱,候車室的鐘擺吞下所有告別
而月亮總在檢票口徘徊,像離別的目光
有人把方言揉成紙團,投進銹蝕的郵筒
卻永遠寄不到地址模糊的童年。站臺上
流浪歌手撥動琴弦,唱針劃過年輪的黑膠唱片
而我的影子被車輪碾碎,散落鐵軌的星辰
毛宇睿,2001年生,廣西作協會員,湖南評協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