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櫻
樹絨絨,影子絨絨
我的眼,響起,冷鈴鐺
一行鬼如墨,向橋上染,收回
發炎的影子。魚吐泡一疊
又吃月
腫脹之腹,蝕穿我如鼠
如賊,如一座隱約的小魔山。
如魚,在子宮般溫暖黑暗里*
如燈。夜正進入并吞吃顏色一切
面容一切,除了
乳狀的櫻花白。于暗火中游的夜的
蜂針來采我青春,采恥腹的瘤。
“你是否信著人也是有腳的魚?”水波
如圣巾,月如泡,我愿意
在光透過腮間,治愈成謎。
*商禽《阿蓮》
遠足
信紙的骨灰游在水面,閃亮得輕易,
也再次暈眩了你嗎?我們的手
曾在火中也如口舌。你在信中喘著
堅硬的日子里,透過結晶的露珠看不到更遠的
山的影子,灰湖面正平靜而看不見你。
堅硬的日子里,
云都巨大而不使人震顫。湯碗中
細小的油滴排成波紋,碗沿
藍的花序和紅色的魚。毫不可疑的,
腳步聲更清楚,可是你的影子和雪遠了。
河流更密就難以擁抱。日出日落
影子總可以涉水過去吧。
必要的生活——給易
過必要的生活,
咖啡一樣度日,
發酵得酸的面包,酸或者焦。
過必要的生活,我和枸杞
迎接龍眼、胎菊。
紅棗將從遠道而來,從你而我
兩分龍眼殼,一顆龍眼核,
四只甲蟲的幾何縱隊游弋。
氣泡驚醒,想從水面
躍向北歐洲。
你的眼球另一面,也有
小極島。巖石和巖石一樣的云,
貍花貓沉默
看煙火的引信燃到盡處。
如果靈魂也可以失信地跳走,
我帶你去咸水湖,去看
退化了觸須的黃金水母
追太陽。我站在吳哥窟,
一半日光給生命,另一半穿過
高棉式的寶塔尖尖,
你與佛像都閉眼得羞。
你也是必要的生活
一種,沒有聲息地煎水,
氣泡在鍋蓋下面躲。
煮沸時,人像兩根百奇躲進
草莓味利口酒。野鴨
又神秘地交耳,春天
我最后的玉蘭花不會跳走。
閃葉
樹葉低洼的窩。
她和太陽,還是沒有誰先開口。
四起的蛙聲走在她臉上,
面紗
青杏般鼓出
綠天堂的透影。
幼稚的玻璃,一閃一閃地
在她腹地敲著,幸存之鼓。
為“身手矯健長發女”兼記童年*
你在拉我起來嗎?寶貝,
便利店很香,兒童餐廳一定會帶你去。
落地窗,早上陽光近,喚醒你
兩只手羽翼漸豐,像天使挽起我飛。
寶貝,我在夢里跳舞不像你
這樣一轉一跳就踩出星。我的夜空總陰雨。
我的眼淚更明亮。我紡生命的絲織給你
束頸玫紅色芭蕾羅裙。
寶貝,你跳
整晚的芭蕾,我們也天鵝地蓋起輕紗。
我去過兒童樂園。小學的班主任,
同學們一起春游,我已經忘記登上過的
巨大的彩色電動力機械是什么,
只是當時我們一起跑向那里,小鴨子地
好像此生已經不用再飛。
可是雨更大,你的羽翼整個打濕。寶貝,
我不做什么,也一身玻璃碎片卻不
亮得像星。雨絲能像系帶挽起我
像你嗎?深夜的力下,我們都平靜地狹窄,
直至黑色被壓縮到腫脹。直至
無色的法術寄居在耳蝸,而我
眼淚干涸,你的舞步卻結晶般破了。
我只記得怕黑。雨的監牢正專制地落。
“好像人和人滅散在水與暗的界線之間”。**
終于又被你看見,“我的愛羅”。
吞噬一個你就是親吻兩個我。
*“身手矯健長發女”出現在動漫《膽大黨》第7集《前往溫柔的世界》。
**引自祝斟之《蘇州河》。
現三,本名蘇云嘉,2021年起就讀于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夏雨詩社第二十三任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