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
從前,這故事被講述,關于
時間前的一個年代,我們可棲空間的
一個松動之點,當成人世界翻滾
經過我們,一個故事,在其中那
絕望的種族內化于脈搏的
擊鼓聲,永遠安居于臉孔之后
我們制作,在那個時刻,我們發現
藏匿的寶藏,丟失的孩子,青蛙
變成王子,巨人或精靈彈跳
和升起,眼睛圓大的恐懼的狗,
有著金屬鼻的女巫,那特別的形象
第谷·布拉赫①多年后才發現。我們與
生物們的對話,需要善良和勇氣。
我們不是在梳妝鏡看到的自己,
沒有牢固的界定,而是一種蜃景
看護和縈繞階層的背面
當老師的聲音模糊了下午
太陽早已在草下悄悄地溜走
遠處的房子消失了,或很快會和
他們的幽靈居民逸過打開的
窗戶,而上方的光是一個氣球
飄入睡眠。當時代被打斷而
零碎化,正是那時,身份增加重量,
有血有肉。當我們似乎懵然
相互吸引或墜向對方,正是那時
此刻醒于我們當中,一個
既太早又遲晚的時代
足以成為我們自己,教室用眼睛
點亮,夢以自己的方式運行,穿過
不平靜的神經,夜鳥開始飛行
從樹枝的煙霧到樹枝的煙霧,而我們
生命的靛藍凝結成我們或許
在某處遇到并作為你致辭的自我。
①第谷·布拉赫(Tycho Brahe,1546—1601),丹麥天文學家和占星學家。第谷·布拉赫發現了月球正面南半部一座醒目的大撞擊坑,后世將它稱為“第谷環形山(Tycho)”。
白噪音
當言辭失敗,語言的噪音為何物?
所有的語言都是白噪音。它沒有抓住
存在。它是純粹的渴望,樹林里
迷失的足跡,鳥的啼叫,遇難的船。
它脆弱如同我們,我望著雨
聽著它掠過水面。我跟隨著滴水
當它一次次沿窗戶而滑落,
風吹著我,我,我,在門口,
有時我想象自我空白的地帶,
它平常的窗戶和光禿的地板
在此之外,有存在的
無限,我不知哪個更讓我害怕。
在其他時候,心靈像一個星辰的
城市,而世界是一次
瘋狂的發燒,像一個豐饒的夢
因而你的眼睛想要永遠吸凈它,
而愛,既然它是我想寫的愛,
就在升起的塵埃中飄浮,愛人伴著愛人,
光的每一個巧合或把戲。
正是語言,像渴望,掃過它們
在存在的白噪音中。它們在飛行。
一個時代咆哮著經過它們,直到它們不再
飛行與存在。但這些言辭仍留
在空氣中,似乎它們多少屬于每個人,
似乎它們像風或雨一樣普通
和在外面看云的每個人一起
形成面孔,生物,讀著遠處每一塊斑跡。
調置時鐘走動
時間縮回自身之中,蜷曲得很細小,
直到它不過是一個新出生的
孩子,或一只躥過墻邊的田鼠
孩子躺在那堵墻的房子里。時間,被剪去
皮毛,與歷史,并非時間
而是缺席,某種你可以硬塞進任何
空間的東西。正是浪漫的崇高
等待床上的我們,偕同它手中的日子,
偕同歷史,變化,身體時鐘
有序的韻律,腰部被掐捏的人類
沙漏中的沙沙響的沙子,
屏息等待一個瞬間,其靜寂
凝立就像為了人類便利而
小心擺放的家具,進入哪個房間——
人類關切排列成行,帶著奇妙而純真的
諸多要求,如:愛我。別在我頭上
耍威風。努力成為一種安慰。
給我食物。授權我。讓我綻放,
現在!生命短促,其內核純潔
自我未破碎,永遠在自己
身上合攏,最后訴求的避難所。
因而對于任何人要開始
與愛對話或在任何地方出發
是困難的,但伴有房間微妙的
稀薄的光,孩子臉上
柔和的色彩表,聲音脆弱的外殼——
在里面它移動著,心的輕敲
在近乎不晦暗的胸腔內。最好為
升起的東西歡欣吧,既然快樂如此簡單
而非凡,而從未猶豫于挑選。
在城市里
在城市里一條街道
在街道中一個家
在家中一所房間
一直敞開
在心的一幕中
它是一次會面
在那兒不可能之物
遇見荒唐
在一個可能的城市
當雨輕輕灑落①
——幾乎疲倦地
什么都可以形容,除了誘人——
在一個人身上,他跋涉回家
從市場走到一扇門
在房子里走上樓梯
到那房間,在那兒
某物正在合上
然而仍然敞開
敞開如同一條街溝
敞開如同非洲
敞開如同未來
未來是現代和垂死的
①這是互文蘭波的著名詩句“雨輕輕地在城市上空落著”及魏爾倫的應答詩句“淚灑落在我的心上/像雨在城市上空落著”(羅洛譯)。
責任編輯:梁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