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攝影/ 瑟倫·索爾克 采訪并編譯 / 頓思齊
Photo by S?ren Solk?r Interview amp; Translate by John Dun
拍攝這些椋鳥群時,你遇到過什么挑戰嗎?

瑟倫·索爾克:2017年,我正在準備一本時間跨度為25 年的回顧性肖像集,并同時籌備一場在丹麥國家肖像館所在地腓特烈堡宮舉辦的展覽。我用了一年時間整理所有的肖像作品,之后我突然做了一個決定——開展一個與肖像無關的新項目。我首先想到的,是十歲時見過一大群椋鳥以奇妙隊形飛行的畫面。于是,我決定前往丹麥西海岸的瓦登海,那里春秋兩季會出現椋鳥群飛的景象。拍攝之初,我做了許多準備工作,比如確定鳥群的位置,了解它們的習性,等等。在那里的第七個晚上,我目睹了一大群椋鳥遭到游隼襲擊的場面。為了嚇退這只猛禽,鳥群形成各種形狀和隊形,十分震撼。那景象很美,很有戲劇性,就像一幅水墨畫或書法作品。在接下來的兩年里,只要鳥群出現,我就會前往那個地區待上一段時間。兩年后,我開始跟隨鳥群向南、向西遷徙,用五年時間將這個項目擴展到了其他六個國家:德國、荷蘭、意大利、西班牙、愛爾蘭和英國。
拍攝這些椋鳥群時,你遇到過什么挑戰嗎?
瑟倫·索爾克:拍攝椋鳥群飛需要做大量的研究和準備工作。由于它們是遷徙鳥類,首要任務是找到大群椋鳥的位置。然后,我會進行地點勘察,找到光線、環境條件理想,且沒有樹木、電線等物理障礙物的地方。做好這些準備后,就只剩等待了。有時要等上兩周,我才能拍到30秒的精彩畫面。傍晚時分,椋鳥會聚集起來,之后前往蘆葦叢休息。你永遠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出現有趣的畫面,而且這樣的畫面可能只持續幾秒鐘。因此,必須全身心關注椋鳥,隨時準備好相機拍攝。這種冥想般的狀態讓我更加專注。每當一場壯觀的“空中芭蕾”上演后,我都會亢奮好幾個小時。

椋鳥群移動速度很快。拍攝時,既要展現它們在天空中的整體場景,又要捕捉扇動翅膀等細節。你是如何調整相機的快門速度和焦距的?如果鳥群突然改變方向,導致錯過好鏡頭,你會調整拍攝方法嗎?

瑟倫·索爾克:我既拍視頻也拍靜態照片,但以靜態照片為主。其實,我發現視頻是捕捉群飛景象最直接的方式,能更真實地還原現場體驗。拍靜態照片時,我有時會用長時間曝光來捕捉一些動態。靜態照片的拍攝難度更大,但成功時也更有成就感。群飛過程中,會出現很多轉瞬即逝的圖形和形狀,變換的速度快到大腦都難以識別。這正是靜態照片的魅力和挑戰所在——捕捉并定格那些轉瞬即逝的形狀和排列。我用單一點自動對焦,通過操縱桿手動移動對焦點,這樣就能精確控制對焦位置。為了定格翅膀扇動的瞬間,我會把快門速度設定在1/500秒。群飛一般發生在黃昏時分,所以光線充足與否是個難題。我主要使用的器材是佳能1DX Mark III 和富士GFX 100 II,這兩款相機能在高ISO設置下拍出高質量照片。
拍攝時,你會刻意突出椋鳥聚集地的環境特征嗎?
瑟倫·索爾克:椋鳥的適應性極強,山區、城市上空,甚至海面上空都會出現群飛景觀。它們總是聚集在能容納大量鳥類的地方,數量多才有安全感。在我的第一本書《黑太陽》(BlackSun )中,我刻意避開了所有人造物體。而在第二本書《椋鳥》(Starling )中,我嘗試融入城市環境建筑。由于第二本書的大部分照片是在羅馬拍攝的,所以將椋鳥群飛與這座古城的精美建筑結合起來,成了一項有趣的挑戰。
在你看來,隨著環境變化,椋鳥的生存狀況是否發生了改變?你希望這些照片帶給觀者哪些思考?
瑟倫·索爾克:在我追蹤椋鳥遷徙的這8年里,目睹了它們數量的大幅減少。隨著農業單一化的加劇,這些鳥群的食物越來越少,遷徙模式也在改變。由于氣溫升高,在我的故鄉丹麥,許多鳥不再遷徙,而是全年都待在丹麥。
我一直把椋鳥看作是團結協作的象征。它們的飛行模式體現了強大的集體智慧。這種意象能給我們帶來啟發,也能與人類的精神產生共鳴。在古羅馬,人們普遍認為神靈通過天空中的鳥群與人類交流。我想重新建立現代社會中已經逐漸丟失的這種與自然的聯系。我希望并努力推動人們反思科技,并對我們共同生存的環境產生更強的責任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