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電腦發布,華為用10年的時間,做出了世界上除微軟、蘋果之后的第三個電腦操作系統。
早在10年前的“備胎計劃”里,鴻蒙操作系統就已經立項。今天,在通信行業已經“遙遙領先”的華為,終于正式宣布向PC操作系統吹響了沖鋒號。
在2025年5月19日的發布會上,因為說話不留余地而被人們稱為“余大嘴”的余承東,說出了鴻蒙電腦的出現是“為世界提供第三種選擇”的話。但直到現在,人們才發現,余大嘴曾經吹過的“?!?,竟然都一一實現了。
作為華為最核心業務——終端BG(Business Group,即業務集團)的董事長,余承東“狂”的背后,非但不是他自己說的情商低不會講話,反而是“遙遙領先”的自信。
小鎮做題家
1969年,大別山下的皖北小城霍邱縣,余承東出生了。土坯房,兄弟姐妹6個,喝面糊糊長大……貧窮是人生的試劑,能測量出一個人是甘于平庸還是堅韌不拔。
讀書,是那時唯一能改變這個農家孩子的機會,所以余承東在學習上非??炭?。盡管成績不錯,但是家里人和親戚朋友還是勸他早點退學,能幫著家里解決溫飽。在饑餓面前,試卷上的100分和年年成績第一,永遠沒有成為一個勞動力下地干活重要。
偏偏余承東倔得很。他跟父親商量“農忙的時候回來當農民,農閑的時候去上學”,就這樣一邊干活一邊學習,他考上了縣城的中學,卻因為農村戶口,只能去一所從沒出過大學生的高中——霍邱縣第二中學讀書。1987年,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重點大學西北工業大學,成了鎮上第一個大學生。而他選擇這所大學的重要原因,是因為學校給他的全額獎學金。
在余承東少年時代的故事里,沒有出現所謂“貴人相助”的橋段,只是最真實地展現著生活的艱辛,和由此塑造出他性格中堅韌、務實的底色。
余承東如愿進入西北工業大學自動控制系,開始追逐他的夢想。
在大學畢業紀念冊上,余承東寫下了自己的理想——成為一個最優秀的總工程師。在自動控制系,余承東學了電類課程、機械類課程和學校安排的交叉學科。其后,他又自學了計算機系本科和研究生課程、自動控制系的研究生課程,以及電子工程系的本科課程。加上后來讀的清華大學電子工程系研究生,他在加入華為之前,就學完了3個專業的本科和研究生課程。
余承東一直都記得,1991年,從西北工業大學畢業的時候,他在校園里看到一則馬蘭基地招聘的廣告,茫茫的戈壁灘和“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開篇,讓他熱血沸騰。那是離他夢想最近的一個機會,他想要去馬蘭基地,成就自己做一個最優秀總工程師的夢想。
但現實是無情的。家里人雖然希望他能早點工作,但是并不支持他去馬蘭基地,因為余承東的弟弟妹妹還在上學,而那里給出的待遇可能沒辦法支撐弟弟妹妹的開銷。
最終,余承東選擇了留校工作,但他的夢想只是暫時被現實生活擱淺,這個念頭依舊強烈。所以,他選擇繼續深造,考上了清華大學的研究生。
初入華為
1993年,余承東去了趟深圳,偶然到了華為公司,這一去,就被留下了。
此時華為想走自己研發程控交換機的路,余承東學的正是自動控制專業,還是清華電子工程的碩士生,這在任正非眼里簡直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余承東也看中了沒有那么多條條框框限制,能夠實現他的想法的這家小公司。
余承東的同學曾經問過他華為有什么地方吸引他留下,他坦言:“我們老板很厲害,雖然公司很小,但我們堅持客戶導向、奮斗者為本和自我批評的文化。”
這就是現代版的千里馬與伯樂的故事。
在華為自研第一代自動交換機的過程中,余承東出色的業務能力得到了任正非的欣賞,他和華為開始“不走尋常路”。
1996年,余承東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成立無線事業部,進軍無線通信業務,還要把重點放在3G上。要知道在20世紀90年代,主流的移動通信還是2G,而這時的國際標準早就被愛立信、諾基亞、西門子、摩托羅拉這些歐美通信運營商定好了,華為在這方面的專利數量是0。
跨過2G直接搞3G?擁有“瘋狂”想法的余承東得到了任正非的支持。1997年9月,華為自主研發的GSM系統打通了第一個電話;1998年,華為參與制定3G國際標準,擁有其中5%的知識產權,成為標準制定組織成員和主要貢獻者之一。
2003年,余承東帶著耗費4年研發出的產品前往歐洲,嘗試打開發達國家的市場??稍跉W洲市場,華為的東西別說賣進去了,就是送都送不出去。
那就農村包圍城市。
當時荷蘭一家特別小的電信運營商購買了3G牌照,希望單獨開發一種小型基站,這個合同只有380萬美元,諾基亞、愛立信這樣的大牌根本不屑理睬,余承東帶著團隊打響了進軍歐洲市場的“攻堅戰”,花了8個月的時間,開發出了分布式基站。
那一年,華為在歐洲的營收占比是0,但余承東當時說過這樣一句大話,他說華為一定要超過愛立信,其他人都覺得這是笑話。
但是他吹的“?!睂崿F了:只用了幾年的時間,2011年,華為無線設備在全球市場的份額就追到愛立信身后;2013年,超越愛立信成了全球第一大通信設備供應商。
滿腦子瘋狂想法,又能瘋狂工作實現自己這些想法,“余瘋子”成了他的外號。
面對高山,我們自己就是路
2012年,余承東接掌華為手機業務時的心情,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近乎悲壯與絕望”。
2003年華為就成立了手機業務部門,但是在成立之后的10年間,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做運營商定制貼牌。業務太差不賺錢,自然也就沒人能瞧得起,連換了3任總裁仍沒有起色,就連任正非都動了念頭想把華為的手機業務賣掉。余承東接手華為手機業務之后,決定開始做精品。
第一把火就砍掉了低端貼牌機業務,另一個重要的決定就是用華為自家研發的手機芯片生產高端機。
這兩下都是險招。要知道2011年華為手機的出貨量是1.1億臺,雖然不掙錢但是出貨量還是蠻大的。而高端手機因為自研芯片剛起步不久,兼容性不好,所以一開始的機型也沒有成功打進高端市場。
手機銷量直線下滑、新產品進軍高端市場未果,本來經費就少的手機業務部,這下更是雪上加霜,從上到下對余承東一片罵聲。員工的投訴書擺在了任正非的桌上,幾位華為的元老把余承東堵在會議室讓他下課……
那時的余承東也以為自己就要走人,不過任正非的一句話力排眾議,“不支持余承東的工作就是不支持我”。
其實我們今天用上帝視角回看,任正非和余承東當時的決斷是無比正確的。沒有自家手機做應用支持,華為的3G通信設備想占領市場簡直不現實;沒有從那時就開始積累芯片的研發技術,恐怕前幾年華為手機被美國制裁時就無法堅持。
余承東的痛苦是暫時的。
2014年,德國柏林的電子消費品展覽會上,搭載華為自研芯片的mate7發布,成了能在高端市場跟蘋果、三星抗衡的高端手機。這也讓余承東在2016年的時候,繼續不謙虛了一回:他喊出了要讓華為手機3年追上蘋果,5年超過三星。
2019年,華為手機發貨量首次超過蘋果,成了全球第二,2020年第二季度,華為的銷量超過了三星,成了全球第一。余承東吹的“牛”又實現了。
2019年余承東在發布鴻蒙OS的時候,華為的消費者業務營收已經占了全公司的55%,他用了8年時間,讓華為的消費者業務銷量增長了68倍。
多年以后在一次訪談中,余承東說自己如果沒有加入華為,也許會成為中國航空航天領域一名優秀的總工程師。
他這倒也沒有說大話。而大學畢業時想當最優秀的總工程師的理想,也一直沒有遠離。在華為內部,余承東是第一個拿到六級和七級工程師的人,這都代表當時華為級別最高的工程師。華為公司的第一份專利,撰寫者和獲得者也是余承東。還有前面提到的分布式基站,余承東因為這項技術,在2009年拿到了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
盡管后來華為不斷發展壯大,余承東被“逼著”到了管理層的崗位,但是他一直都沒有放棄對技術的學習和愛好。
自信、努力且專注,這既是余承東在華為30多年成長的注腳,也是華為和像它一樣的中國科技企業,從追趕到并肩再到領跑世界的秘訣。套用一句已經爛俗的電影臺詞,這才是現實版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未來華為和余承東的方向,就像他在2025年全員信中寫的那樣,“面對高山,我們自己就是路”。
做難而正確的事情,給世界提供多一種選擇。也許這就是這個理工男和華為的浪漫主義吧。
摘自“最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