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豆漿和冰牛奶

1

我想，與你的友情，就像是熱豆漿遇上了冰牛奶，將會在無數個秋冬里碰杯。

你是個一米七的高個兒，笑起來像是融化了的酥糖，皮膚白皙，面頰微紅，是典型的美人。我很普通，沒有出色的成績，也沒有出眾的相貌，甚至孤僻到不合群，但你誠摯的邀請無意之間打破了我塵封已久的心扉。

那是個同樣普通的早晨，天還微涼，6點28分的鬧鐘響起。我知道，又要逼著自己面對那永遠寫不完的數學題了。

這是步入高三的頭幾天，重新分了班，誰能想到隔壁班的“女神”如今和我一個班了。你颯爽的步調、高挑的身段，給人一種高冷感。那時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只知你的成績很好，曾是十一班的前三名常駐者。

你居然也來得這么早呢！果然越優秀的人越努力，你的身影閃進了教室。毫無防備地和你對視了一下，我心里一驚。可沒過一會兒，你居然走到了我的桌邊，問我叫什么名字。

“林雨橙。”我睜著驚恐的眼睛看著你，之后努力地擠出了一絲笑來。

你的眼睛眨了眨，兩道柔和又好奇的目光從你的眼中流出來：“我叫蘇云薇。”

之后你頭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啃著那個焦黃的蛋撻。我有些高興，但也很忐忑——不要和我說話啊，不要注意到我……不知為何，我總是害怕和別人說話，也不太想與誰交朋友。我這么普通又這樣笨拙，誰會與我交朋友呢？我不認為這是自卑，這只是一種自我保護吧，于是我周而復始地這樣安慰自己。

看到別的同學敢主動向老師提問，我會羨慕不已，可也學不來。就這樣，我不敢問同學，也不敢問老師，堆積的問題只能自我消化，消化得了的，自是有了歸處，可消化不了的，便任由它們消逝在時間的盡頭。

2

一縷縷清涼的風涌進教室，戴著耳塞的我正對著數學題發愁。單人單桌是我申請的，最后一排也是我喜歡的，課間休息的嬉鬧被我拒于千里之外。可事實是，我沒有提高學習效率——不會就是不會，抓耳撓腮也沒用。

突然有一片長長的影子遮住了我視野里的光。

“嘿！林雨橙，你在做什么？”

我像不會說話了一樣。看了看蒼白的題，又看了看熱情的你。

“你哪里不會，我來教你！”

那一刻，我的眼淚快要奪眶而出了。我指了指那道被橡皮擦擦到字跡褪色的第三題。鉛筆的痕跡還在上面盤踞。

你輕輕一笑，拿起筆，開始在我的草稿紙上演算起來。三兩下，一張坐標圖、一個等邊三角形、幾個方程式整齊地在橫線上杵著了，你不緊不慢地講了起來。每講一部分，你總要把眼眸抬起來，看著我，問我聽懂了沒。

10分鐘的課間休息，完成了我一節課的學習任務。一道難題，就這樣被你分解了，剖開給我看，把復雜變簡單。我不住地笑了起來，連聲說著：“我懂了！謝謝你！”

此后，課間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世界，還有你，還有有解的數學題。

此后，早晨的時光也流動了起來，縱使天還沒亮，空蕩的教室里，我不再無助。

“買豆漿嗎？”

“買！”

我和你一起下樓買豆漿，因為太早的時候豆漿還沒有出爐。我買熱豆漿，你買冰牛奶，逆著上樓而去的人群，我們喁喁私語著。

“你怎么總喝冰牛奶？喝熱的多好。”

“我喜歡喝冰的，就像你總愛喝熱的！”

“熱豆漿可以促進胃液分泌，還可以幫助蛋白質初步水解，這是我專門查過的。”

你笑我的較真。

3

晚自習剛下課，我便沖到走廊盡頭讀書，聲音小得近乎自言自語。新鮮出爐的語文成績讓我很失落，只有40分的作文擊中了我的淚腺。我一邊讀著，一邊自我安慰，吹著沁涼的晚風，身處崩潰的邊緣。

你竟無聲地出現在了我的身后。

“林雨橙，你怎么了？”

我淚眼婆娑地告訴你，我沒怎么。你拍了拍我的肩膀，接過我手里的書，把紙巾遞給我。

“我的語文，我的語文又考砸了！我的作文是沒救了！”

你擔憂的神色轉為輕柔的笑。

“你傻吧！我覺得你的語文是很好的，成績起伏是很正常的，我的數學成績也一樣。你是個很有情懷、很有溫度的人，語文成績不會差的。”

我的眼淚在絮語中得到平靜。你說，我的心腸總是熱的，就像一杯醇香濃郁的熱豆漿。我曾拒人于千里之外，卻也心懷無限熱忱，一旦走近我，便會發現，我滿身的刺下是無盡的柔軟。

“一只小刺猬，能有什么錯呢？”

在你的鼓勵下，我的作文終于闖入了50分陣營。在高考前三次的模擬考中，也都得了50多分。

而我想說，在你冰牛奶的高冷下，也是無盡的誠意，是你融化了我心里的堅冰，撞開了我的靈感，也拾起了我的信心。

來吧，為我們的熱豆漿和冰牛奶干杯！

〔作者系廣東技術師范大學歷史學（師范）專業2023級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