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學前,我的足跡最遠只到過縣城。
對外面世界的想象,多數(shù)是通過書本。比如,一提到長江,我腦海里總會浮現(xiàn)出波濤洶涌的樣子。浪打浪的氣勢磅礴中,一艘艘船只穿梭其間,猶如一場冒險,終點是未知的彼岸。一念及此,心中就激動不已。
所以,我總想著一睹長江的真面目,那此生就再無遺憾了。后來,真的有了一個機會。剛上大學那年,在國慶期間,我跟著一個家住九江的同學回他家玩了一趟。這趟旅程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同學帶著我到長江邊親眼看看長江。
一路上,我心中激蕩,勝過驚濤駭浪。轉(zhuǎn)了幾趟公交車,我終于來到長江邊。那一刻,我看著夕陽映照下的長江,說實話,有些失望了!沒有驚濤拍岸,有的只是氣定神閑的悠然。江水東去,江面一片靜闊。
本來,我到長江之前,是抱著“如見故人”的期待。我心中的“故人”,是驚濤駭浪、波瀾壯闊的。可事實上,眼前的“故人”,卻不是我想象中的樣子。這個“故人”沒有不羈的波濤,有的只是安寧和慈悲的底色。
后來一段時間我都沉浸在這種失落的情緒中。那種感覺,仿佛曾經(jīng)很珍貴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直至我讀到了作家趙萬里的一句話——靜,就是生命的圓滿。
一剎那,我腦中浮現(xiàn)出長江的樣子。看似平靜的水面下,隱藏的是千萬年來的深遠與靜默。滾滾波濤,也曾是長江的名片,但在漫長的歲月里,它漸漸融入了靜默之中,直至成了如今的狀態(tài)。
這是長江,也是人生。浪花翻滾的奔騰,終究要化為一泓靜水,深不見底。養(yǎng)心以簡,修身以靜。靜不是懦弱與退縮,而是生命水到渠成的修為。哪天不鬧了,明白了靜的好處,人生也就走到了圓滿的境地。
人生宜靜,如流水潺潺,悠然閑適中,蘊藏的是至簡至真的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