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去埃及旅游,我們照舊按老規矩,由同行的資深驢友設計線路,自行組團,再請旅行社安排機票、當地導游以及旅途所用車輛。
到開羅機場時,導游阿里已經舉著牌子等候了。他皮膚黝黑,身高180 厘米,曾在北京大學留學,一口普通話嫻熟流利。
每次出行,我都強調一個觀點,去任何國家, 飲食上都首選當地美食,麥當勞、肯德基之類的快餐就免了。
這次在埃及,我們吃了好幾頓當地食物。
埃及人的主食以面食居多,其中有一種叫“艾什(Aish)”的發酵面餅,有點像我國新疆的馕, 但口感柔軟,略帶咸味。烤這種“艾什”要用專門的烤爐,因此埃及人通常會去艾什店購買。令我們驚訝的是,這種面餅價格便宜到不可思議的程度——花費1 元人民幣可買20 個,花費約2 元人民幣就能滿足全家一天的主食需求!其實,照我看來, 單個面餅的成本至少超過0.27 元人民幣。據說埃及政府為此延續了數十年的巨額財政補貼, 補貼額度約占財政年支出的70%,而且每次傳出“艾什”漲價的傳聞,都會立刻引發全國性的騷亂。
我還了解到,吃這種“艾什”時要配一種叫“胡姆斯”的醬,這是用鷹嘴豆、芝麻醬、橄欖油和檸檬汁為核心原料制作的中東豆醬,據說其歷史最早可追溯至13 世紀的埃及文獻。這款醬既是面餅蘸料,也是烤肉和其他菜肴的百搭伴侶 。
到了瀕臨地中海的亞歷山大港,欣賞了絕美的法魯克王朝皇宮和碧波萬頃的地中海后,導游阿里帶我們去了一家當地最著名的魚餐館。
入座后,侍者為每人端上一盤烤魚。這是一種不用油、直接用木柴烤熟的羅非魚,色澤金黃, 口感焦脆,可蘸食胡姆斯醬或灑上檸檬汁吃。
我搛起魚咬了一口,卻嘗到一股極濃的泥土氣,魚肉又干又硬,即便蘸了胡姆斯醬,依然難以入口,只得舍棄,最后啃了幾張“艾什”果腹。
此次在埃及旅游,除了酒店的歐式自助早餐, 未發現讓我眼睛一亮的埃及美食,有點失落。
回國乘的航班是紅眼航班,次日凌晨1 點30 分起飛,酒店退房時間是下午6 點,離開酒店后,我們一行人拖著行李箱在街上閑逛起來。逛著逛著正好路過開羅最大的哈里里市場,還未打烊。迷宮般的小巷里,民房和店鋪鱗次櫛比, 地攤和車攤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商品,小吃店中熱氣騰騰,還有囂鬧嘈雜的阿拉伯咖啡館和茶館, 以及售賣埃及傳統手工制品、衣服鞋帽和日用品的商店也在營業。
于是決定先逛市場。一行人中有的選購埃及莎草畫,有的買了刻有金字塔、埃及象形文字和人物的銅盤。不知不覺兩個多小時過去,但此刻去機場還是太早。
我靈機一動,看見一家埃及茶館有空座,便招呼大家一起進去。
入座后,侍者為每人端上一杯埃及紅茶。玻璃茶杯很小,且每杯5 埃及磅,不能添水。剛喝了幾口,侍者立刻來收杯,然后再端上一杯,還要付5 埃及磅。雖說5 埃及磅換算成人民幣不到1 元,但我們一共8 個人,如果喝到半夜12 點, 這筆開銷花費可不少。
導游阿里告訴我,茶館最里面一桌圍坐的幾位埃及老人,居中的是茶館老板,為我們送茶的是他的兒子。
我讓幾位女同胞把旅途剩下的牛肉干、蜜餞、巧克力、花生瓜子拿出來,倒在一個盤子里,請阿里叫侍者過來。我對侍者說:“這是中國的特產, 送給你。”侍者拿起一塊牛肉干就吃,非常興奮, 豎起大拇指連聲感謝。
我又問,能否給幾瓶開水,我們帶了茶葉, 自己泡茶。侍者告訴我們開水免費。說罷立刻拿來3 只熱水瓶。
然后,我們氣定神閑地開始喝茶聊天了。
我看到里面那桌的幾個老人在吃晚飯,桌上幾個盤子里面盛著的都是綠油油的東西,不由得心生好奇。于是走過去,點頭示意。老者立刻拉我坐下一起吃。
我仔細觀察起來,桌上盤子里綠油油的是生黃瓜、生青椒、生洋蔥和帶莢的生蠶豆,以及一大盤艾什和胡姆斯醬,沒有其他東西。
老板拿起一莢蠶豆,自己剝開豆莢吃豆粒。我也學著剝開豆莢,將生蠶豆送進口中嚼起來, 有一股很濃的豆腥氣,還有一點清甜。這是我平生第一次吃生蠶豆,哪怕在三年自然災害時期也沒吃過。但入鄉隨俗,不能拒絕或表現出嫌棄, 只好繼續大口吃著。
我悄悄問阿里:“今天是穆斯林的齋戒節嗎?” 阿里笑道:“不是,我們平時晚上都這樣吃的。”
接著,我又嘗了青椒、洋蔥、黃瓜,再來點艾什蘸胡姆斯醬,老板和其他老人都點頭微笑著。
吃完飯又聊了會兒天,過了午夜12 點,我們起身告辭,前往開羅機場,結束了這次別具一格的埃及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