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傳播視域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國際傳播路徑研究

【摘" "要】智能傳播時代的到來，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帶來了新機遇。本文提出，利用數智技術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可通過四條路徑來實現：一是虛擬展覽，以數字化手段重現文化瑰寶，拓寬國際視野；二是云上展播，利用互聯網平臺打破地域限制，實現文化的廣泛傳播；三是平臺出海，構建國際化的文化傳播陣地，提升中華文化的國際可見度；四是虛擬數字人，運用人工智能技術創造文化使者，增強文化傳播的互動性和親和力。展望未來，數智技術必將成為文明交流互鑒的重要工具。

【關鍵詞】智能傳播；國際傳播；人工智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黨的二十大對“推進文化自信自強”作出戰略部署，要求“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全面提升國際傳播效能，形成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國際話語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文明的智慧結晶和精華所在，是中華民族的根和魂，是我們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腳跟的根基。因此，如何利用新興智能技術革新國際傳播手段，探索加速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走向世界的有效路徑，已成為當前亟須解決的關鍵問題。

一、智能技術重塑國際傳播格局

隨著科技的快速發展，智能技術正深刻地改變著國際傳播的方式，尤其是在全球化和信息化的背景下，智能技術不僅推動了傳播手段的革新，還重塑了文化交流的形式與內容。[1]曼紐爾·卡斯特于其著作《傳播力》中闡述道：“全球網絡社會的共同文化是一種文化的傳播規則，它使得不同文化之間的溝通不是基于共同的價值觀，而是共享的傳播價值觀……全球文化是一種為了溝通的傳播文化。它是一個開放式的文化意義網絡，不僅可以共存，而且在交流的基礎上相互影響和互相修正。”[2]吳飛教授提出的“數字共通”（Digital Commons）概念，為國際傳播的本體研究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深刻啟示。該理論聚焦于不同主體間的互動與共鳴，倡導通過共顯機制，在開放無界的數字平臺上，讓多元文化和價值觀得以平等而充分地展現。這一過程不僅有助于打破隔閡，消除誤解，更促進了全球范圍內更深刻、更廣泛的理解與交流，為國際傳播開辟了新的視野與路徑。[3]

目前，全球正處于第三次國際傳播格局建構浪潮的初級階段，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引領的智能傳播展現出重塑國際傳播格局的巨大潛力。對我國而言，這既是一場嚴峻的挑戰，也是打破西方話語霸權、實現自我超越的歷史性機遇，需順應時勢，依托智能技術的強大優勢，積極構建新型國際傳播體系，旨在生動講述中國故事、廣泛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進而增強國際傳播能力。

二、數智時代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國際傳播路徑選擇

（一）虛擬展覽：助力文化遺產的國際傳播

文化遺產是國家的“金色名片”。2016年，《“互聯網+中華文明”三年行動計劃》提出：“通過觀念創新、技術創新和模式創新，推動文物信息資源開放共享。”這一計劃的出臺，促使智能化的創新成果與文化遺產的傳承、創新與發展深度融合。其中，虛擬展覽因在新冠疫情期間滿足了人們足不出戶觀看展覽的需求，同時還可以獲得沉浸和互動的新體驗，成為推動文化遺產國際傳播的重要技術形式。虛擬展覽將傳統實體展覽轉化為虛擬現實的展覽形式，其核心要素包括數字化內容、互聯網連接和虛擬現實技術，將文物、藝術品、歷史文獻等，以高清圖像、3D模型、音視頻等多種形式呈現，并上傳至在線展覽平臺，為觀眾提供身臨其境的體驗。敦煌研究院的數字敦煌項目將全部展品進行數字化呈現，采用語音智能導覽，由QuickTime 虛擬現實與覆蓋式拍攝制成的現實世界虛擬呈現空間，[4]依托數字孿生技術實現莫高窟“窟內文物窟外看”。這種更為自由的訪問方式促進了文明的碰撞、交流和對話，使虛擬展覽成為連接不同國家與文化的橋梁。虛擬展覽的教育功能也不容小覷。“秦兵馬俑史密森尼數字教育”項目通過信息技術和混合式教學，為熱愛中國文化的美國華盛頓國際中學6-10年級學生提供異地即時授課，這種創新方式促進了中外博物館數字教育資源的合作與利用，豐富了博物館數字教育的國際合作模式，使中國文化遺產漂洋過海，有助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海外傳播。因此，虛擬展覽不僅能夠實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國際共享，也有利于促進全球范圍內的文化理解和尊重。

（二）云上轉播：為重大新聞的國際報道提供便利

北京冬奧會在2022年實現核心系統全面上“云”，這是百年奧運史上的第一次，其報道的及時性和全面性對全球觀眾都具有重要意義，“云轉播”的出現為重大新聞的國際報道提供了極大的便利。首先，“云上轉播”不僅僅是一種技術手段，更是一種推動國際新聞傳播進步的動力。“云上奧運”依托阿里云跨區域云全息（ Cloud Me）技術的視頻云 RTC（音視頻通信）和全球實時傳輸網絡（GRTN），結合 4K 高清視覺屏幕，從而實現遠程全息互動體驗。[5]在其助力之下，可以實現轉播設備的云端化和人員服務的遠程化，利用中國數據中心的強大存儲和計算能力，現場畫面可直接傳輸到云端。各國媒體只需利用云端資源即可完成素材的剪輯、包裝，以低成本滿足專業級視頻轉播的需求，讓更多觀眾可以輕松收看冬奧會，這一創新舉措顛覆了傳統轉播技術的束縛。其次，“云上轉播”作為一種創新的報道方式，為全球觀眾帶來更豐富、更深入的新聞體驗，也讓中國聲音得到更好傳播。“云上奧運”提供了更具沉浸感的視聽體驗，如谷愛凌在自由式滑雪女子U型場地技巧決賽中的一次標志性跳躍，盡管僅持續數秒，但高速運作的AI自動追蹤攝影機卻精準捕捉到了每一個動作細節。這些清晰且細膩的影像，成功吸引了眾多國外觀眾的注意與觀看。包括在北京冬奧會上首次亮相的AI手語主播，其形象不僅具備親和力，還能呈現準確、流利的手語信息，讓聽障人士也能感受到冰雪運動的激情。

（三）平臺出海：擴大規模和體量帶來的“數智華流”

長期以來，我國互聯網媒體的發展，多采用的是“C2C”（Copy to China）模式，通過移植復刻“硅谷模式”并將其本土化，努力融入全球互聯網浪潮。近年來，我國互聯網媒體發展出具有原創性和引領性的“CFC”（Copy from China）的高階新模式。[6]在全球數字媒體市場，中國原創數字平臺在規模和體量上取得顯著增長，在垂直領域的海外認可度和影響力也穩步提升，為全球數字平臺發展樹立了引領潮流的典范，可稱之為“數字華流”。[7]近幾年，以TikTok（抖音海外版）、希音（SHEIN）、起點國際、米哈游等為代表的我國本土數字媒體平臺，在互聯網上帶來了一股“數字華流”。伴隨著人工智能技術在各領域的應用發展，以及我國對大語言模型的初步開掘測試，我國正迎來平臺化時代，“數字華流”也呈現出了智能化升級的趨勢，逐步向更智能、普惠、多向化的“數智華流”演進，這將成為助力我國國際傳播轉型的全新動力。但不可否認的是，當前我國“平臺出海”依舊面臨很多挑戰，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文化壁壘。美國學者霍爾提出了高低語境文化的概念，中國屬于較高語境文化的國家，這使得精準描繪海外用戶畫像、了解并滿足其信息需求、增強媒體與受眾之間的互動實現雙向互動等顯得尤為重要。

“數智華流”可以說代表了一種新的“包容性全球主義”發展理念。[8]在這些以“趣緣”為紐帶的數字媒體平臺上，用戶不再僅僅是文化的被動消費者，更是積極參與平臺內容的產出與傳播。如短視頻平臺TikTok通過“用戶生產內容”（UGC）模式，滿足用戶自我展示的需求，平臺跨越了不同國家乃至不同文化背景的隔閡，契合并滿足了多元用戶的需求，推動多樣文明的交流互鑒。

（四）虛擬數字人：帶來沉浸式的中國體驗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健全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創新實施文化惠民工程。這是順應時代發展所作出的頂層設計，其中元宇宙文化的創新發展，正以其豐富的想象力，向我們展示了數字科技為人類社會發展與進步提供的無限可能性。

在涉及元宇宙及智能傳播的研究中，不得不提到作為元宇宙重要構成要素的“虛擬數字人”。2022年7月發布的《新媒體藍皮書：中國新媒體發展報告No.14（2023）》指出，中國虛擬數字人行業于2021～2022年迎來發展元年，其市場應用呈爆炸式增長，[9]在我國媒體智能化發展的推動下，虛擬數字人產業逐漸進入快車道。虛擬數字人，指具有數字化形態的虛擬人物，主要以“人”為關鍵詞，給用戶帶來親密感和沉浸式體驗，因此需在外部呈現和互動效果上，達到高度擬人化、場景化、精細化，當用戶進入虛擬空間后，需要通過這樣一個虛擬角色來進行自我展現，并以此作為“接觸性媒介”來進行一系列交互活動，承擔引導用戶在虛擬世界的社會化過程，這種虛擬自我“是人類進入元宇宙的重要載體和媒介的延伸”，[10]最終也會構建虛擬世界的社會關系及結構。

當下中國傳統媒體正積極轉型，打造具有“四力”的新型主流媒體，如中國日報社探“元”工作室，充分運用了元宇宙等新科技及中華文明探源工程等成果，打造出虛擬數字人——元曦，工作室不斷推出作品，讓元曦突破時空限制，帶領觀眾沉浸式體驗中華文明起源的世界意義。如在《探秘甲骨文》中，元曦在河南省安陽殷墟博物館元宇宙空間展示甲骨文的魅力；《元曦帶你見識九千年歷史巖畫》向全球觀眾呈現寧夏巖畫的震撼；《新春話剪紙》《國際茶日，共飲一杯茶》中，元曦則向全球傳播中國傳統的剪紙藝術和茶文化；《元曦聯動敦煌仙子伽瑤：1：1毫米級高保真“數字藏經洞”中文版今日上線》更是通過創新的XR微信小程序游戲形式，帶領用戶實現沉浸式“云游”敦煌石窟，感受我國珍貴文物和景觀的魅力。這些舉措都成功向世界展現了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和影響力，促進中外文明交流互鑒。

未來，隨著技術的不斷完善成熟，智能化、個性化發展的虛擬數字人，將建立與用戶之間更深層次的連接。屆時，虛擬數字人將為新型國際傳播提供強大的傳播能力、高效的生產能力及創新力，實現我國國際傳播的效能提升。

三、未來發展趨勢

（一）技術為媒，譜寫文明交流互鑒新篇章

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智能技術的迅猛發展，不僅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開辟了新路徑，還成為了連接不同文明、推動全球文化交流互鑒的關鍵媒介。展望未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將依托智能技術的強大力量，打破傳統傳播模式的束縛，構建更為精準、高效、多元的國際傳播格局。具體而言，我國應構建多模態立體推廣體系，使其成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國際傳播的載體，引領多元主體積極對外宣介推廣；同時，以學術支撐為專業基石，借鑒國際領先的智能技術和傳播模式，實現“走出去”與“請進來”的有機結合；此外，還可以充分利用國外社交媒體平臺的廣泛覆蓋、快速傳播、高度互動及高參與度等優勢，在條件成熟且適宜的情況下，適時開設海外宣傳賬號，牢牢掌握傳播主動權與話語權，推動深度傳播，以更加生動、直觀、互動的方式向全球受眾展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共同譜寫人類文明交流互鑒的新篇章。

（二）文化為根，在創新中堅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精髓

在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進程中，我們應秉持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深度研究與創新性解讀，堅定不移地實施“文化先行”戰略，旨在實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國際社會接軌的同時確保其原生魅力的完好保留。這一過程要求我們既要在傳承中融入創新元素，又要在創新中堅守傳承精髓，促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新時代背景下煥發新的生機與活力。需警惕的是，當前國內智能化傳播實踐往往側重于技術層面的展示，而忽視了對文化內核的充分展現與深度闡釋。因此，我們必須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根基，深入挖掘并展現其深層價值，不僅彰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獨特韻味，也展示其無盡的魅力與智慧，從而真正實現文化的深度交流與廣泛認同。

四、結語

置身于智能媒體蓬勃發展的時代，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之路勢必將與數智技術緊密相連。數智技術憑借自身優勢，能夠顯著提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效率。因此，我們應當持續挖掘并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當代價值，科學利用數智技術增強國際傳播效果，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貢獻中國智慧，推動全球文化繁榮。在此進程中，我們亦需不斷反思并總結傳播實踐中的經驗教訓，精準對接國際受眾的需求與期待，持續優化傳播策略與方法，為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貢獻力量。

注釋：

[1]方興東，鐘祥銘，謝永琪 等.全球共通：重新定義國際傳播——重估國際傳播的本體與時代使命[J].傳媒觀察，2024（06）：48-57.

[2]曼紐爾·卡斯特.傳播力[M]. 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8：31.

[3]吳飛，傅正科.“數字共通”：理解數字時代社會交往的新假設[J].新聞與傳播研究，2023（06）：22-35+126-127.

[4]William G·Bowen，樊錦詩.中美合作研制敦煌數字圖像檔案[J].敦煌研究，2002（04）：9-10.

[5]王哲.“云上冬奧”，精彩無限[J].中國報道，2022（03）：34-36.

[6]史安斌，朱泓宇.數字華流的模式之爭與系統之辯：平臺世界主義視域下中國國際傳播轉型升級的路徑與趨勢[J].新聞與傳播評論，2022（05）.

[7]中國影視佳作走出國門 海外涌動“華流”.新華社，https：//www.xinhuanet.com/world/2016-01/03/c_1117652783.htm.

[8]劉瀅，朱泓宇.“數智華流”新趨勢下的“模式出海”與國際傳播生態重構[J].對外傳播，2023（11）：64-68.

[9]《新媒體藍皮書：中國新媒體發展報告（2023）》發布[J].出版參考，2023（07）：70.

[10]程思琪，喻國明，楊嘉儀 等.虛擬數字人：一種體驗性媒介——試析虛擬數字人的連接機制與媒介屬性[J].新聞界，2022（07）：12-23.

（作者：長安大學人文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國際傳播）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