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G64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50-9889(2025)21-0013-07
當前,我國資助育人實踐正經歷從經濟補償向認知賦能的轉型躍遷,呈現出由物質幫扶向能力發展、由問題解決向認知重塑、由靜態保障向動態干預轉變的新趨勢。教育資助體系作為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核心機制,亟待突破傳統經濟補償模式的認知貧困陷阱。神經教育學指出,長期資源剝奪會通過抑制前額葉皮層突觸可塑性,導致認知彈性退化[],使貧困從經濟現象異化為神經認知層面的“思維枷鎖”。因此,“如何突破傳統資助的認知遮蔽效應,通過神經可塑性干預重構經濟困難學生的思維范式”“如何解構代際貧困中的認知超穩定結構,建立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干預路徑”已成為深化教育公平必須破解的重要命題。然而,當前研究多聚焦于資助政策的經濟效應評估,對貧困代際傳遞的神經認知機制、成長型思維養成的突觸重塑規律等缺乏系統性整合,導致理論建構與教育實踐脫節?;诖?,本文將立足于突觸可塑性理論與代際認知阻斷的雙重視角,構建發展型資助與貧困思維治理的協同實踐范式,以期為教育資助體系從“資源均衡”向“神經賦能”的轉型提供理論支撐與實踐方案。
一、理念重構:從經濟補償到認知賦能的范式突破
(一)發展型資助的哲學轉向
傳統資助體系長期陷入“物質救濟”的單維困境當中,其本質是對教育公平的機械化誤讀。這種模式雖能緩解短期生存焦慮,但難以觸及貧困代際傳遞的核心癥結。塞德希爾·穆來納森和埃爾德·沙菲爾在著作《稀缺:我們是如何陷入貧窮與忙碌的》中指出,資源匱乏會持續占用個體的心智帶寬,導致流體智力下降與執行控制力減弱,長期處于貧困狀態的學生更易陷入“認知隧道視野”(即因過度關注生存壓力而忽視發展機遇),從而阻礙其潛能發揮。2馮廣輝的追蹤研究發現,在接受純經濟資助的學生中, 65% 在畢業后仍陷入低收入循環,其困境根源并非物質匱乏,而是貧困歸因偏差(如將逆境歸因于不可改變的“命運腳本”),進而固化了消極的認知模式[3,使得經濟貧困演變成神經認知層面的“思維枷鎖”。
教育公平的深層涵義要求超越“給予”的邏輯,轉向“賦能”的哲學。發展型資助的指導意義在于重構資助者與受助者的主體間性,學生不再被視為被動接受資源的客體,而是具有認知發展潛能的成長主體,這與杜威“教育即生長”的理念深度契合[4。楊大偉提出的動態化資助機制,即通過成長規劃制定、階段性目標設定與動態評估反饋的“認知腳手架”設計強化學生的自主發展能力[5,正是這一哲學轉向的實踐例證。這種轉向的本質在于將零散的資助措施轉化為連續的認知干預系統,使經濟支持成為打破認知固化、實現自主發展的有力支點。
(二)成長型思維養成的拓撲學重構
代際貧困的本質是認知模式的隱性遺傳,其危害性遠超物質匱乏的表層影響。布爾迪厄的文化資本理論揭示,當貧困家庭子女將父輩的生存策略誤認為是普適性的生存法則時,便形成了認知層面的“超穩定結構”6。這種結構會引發認知遮蔽效應,既無法識別社會競爭當中的隱性規則,又難以建立對自身潛能的正確認知。楊陽的研究進一步揭示,貧困群體由于缺乏系統性認知資源輸入,難以將學習經驗轉化為適應性的認知策略,從而加劇了歸因偏差[7]。張琦和史志樂的實證研究佐證了這一機制,指出貧困家庭因教育投入不足與文化資本匱乏,導致子代在學業受挫時更傾向于“天賦決定論”歸因模式[8]。這些研究共同表明,思維貧困通過認知模式的隱性遺傳,將系統性不利因素固化為個體能力的“宿命論”敘事,形成代際貧困的深層鎖鏈。
突破認知發展桎梏需要構建新型“教育拓撲空間”,通過系統性思維訓練而非單純增加資源密度,最終實現認知發展的定向轉變。這一過程要求資助育人體系實現三重轉變:在價值維度上,從“缺陷補償”轉向“潛能激發”,完成從“問題學生”到“成長主體”的定位轉變;在方法維度上,將分散的資助措施轉化為系統的認知干預,如徐惠忠等將經濟援助與“認知發展里程碑”動態關聯,引導學生跨越貧困群體的認知鴻溝9;在評價維度上,建立多維度的“認知發展曲線”評估模型,突破傳統平均績點的單一評價框架,通過持續追蹤元認知能力、抗逆力等成長型思維核心要素的發展軌跡,構建動態化成長監測體系。
二、理論基礎:神經科學與教育學的理論支撐
(一)成長型思維培養的神經生物學依據
神經科學研究表明,大腦突觸可塑性是動態認知重構的分子基礎[10]。這一生物學特性揭示了思維模式的可塑性本質,也預示著認知模式可通過教育干預實現系統性調整。有實驗研究表明,認知訓練能夠引發功能腦網絡的結構性改變,證實了思維狀態變化與神經可塑性調整存在相關關系[]。在實際應用中,孫宏發指出,通過整合反思性寫作、策略性任務設計等認知干預方法,可有效引導受助學生從“固定型思維”向“成長型思維”的模式轉變[12]。這些研究共同表明,當經濟支持體系與認知訓練有機結合時,能夠有效幫助經濟困難學生突破思維的固化困境。
神經科學領域的突觸可塑性“關鍵期\"理論為教育干預提供了時間窗口依據。有研究表明,長時程增強(LTP)等突觸可塑性機制具有顯著的發展階段性特征[13],其效能峰值期構成了認知重構的最佳生物時間窗口[14]。大學階段作為神經可塑性的二次發育期,具有其獨特的干預優勢,在該階段學生既逐漸擺脫原生家庭的認知慣性又尚未形成固化的社會生存策略。因此,發展型資助體系應構建分階段的干預框架,在大學低年級階段實施元認知訓練計劃,為神經可塑性發展搭建認知支架;在大學高年級階段則推進職業規劃引導,促進神經通路的適應性轉化。例如,朱丹妮團隊實施的“圓夢計劃”采用階梯式的資助設計,將經濟援助與“抗逆力訓練”等認知發展節點有機結合[15]。這種時序協同機制揭示了從神經可塑性到行為模式塑造的教育轉化路徑,為階段性干預設計提供了科學依據。
(二)貧困代際傳遞的社會學破解路徑
在思維層面,打破貧困代際傳遞的核心路徑在于構建“認知防火墻”,即通過結構化的教育干預重塑學生的認知解釋系統。具體實施路徑包括:首先,在教育干預體系中整合成長型思維訓練模塊,寧瑩瑩指出,通過“敘事重構技術”不僅能幫助學生消解“貧困宿命論”的認知定式,還能將個體經驗轉化為具有發展導向的突破性敘事,對提高學生的認知彈性與學業成就有顯著效果;其次,建立家校認知協同機制,王衛麗等認為,通過教師引導的專業化干預和家長角色的功能性轉型,可以實現家庭教育定位從“生存導向\"到“發展賦能”的質性轉變[17]。以上研究表明,通過教育干預重構認知解釋框架和通過家校協同改善代際傳遞環境,可以有效阻斷貧困代際傳遞,使認知發展從“代際復制”轉變為“代際跨越”
三、模型構建:“三維互動”與“三重適配\"的實踐模型
“三維互動”與“三重適配”的實踐模型是發展型資助育人的核心內容?!百Y源一認知一能力”的“三維互動”構建了“資源輸入一認知重塑—能力輸出”的資助育人實踐框架;“時序一網絡一評估”的“三重適配”則通過“時序設計一網絡構建一評估優化”的協同適配機制,為精細化實施資助育人提供理論支撐。其實踐模型如圖1所示。
(一)“資源—認知—能力”動態轉化的實踐框架
“資源—認知—能力”的“三維互動”實踐框架是指物質支持系統、教育干預系統與成長反饋系統三者間的相互關聯與協同作用。它打破了傳統資助模式中各環節相互孤立的狀態,使資源輸入能更高效地轉化為認知重塑的動力,進而推動能力輸出的實現,助力學生實現從“經濟貧困”到“精神富有”、從“能力欠缺”到“全面發展”的轉變,是實現資助育人目標、促進教育公平的關鍵所在。
1.資助資源輸入層(物質支持系統)
資助資源輸入層作為發展型資助體系的底層支撐架構,其核心功能在于滿足經濟困難學生的生存需求,同時為其提供認知發展的動力支持和能力提升的資源保障。該系統通過三重協同機制實現資源的精準轉化和有效配置。一是階梯式助學激勵機制。以學生的認知發展任務完成情況為基準,建立分層次的資助額度解鎖模式。設置基礎生存保障、能力提升支持和個性化發展資助三個層級,資助額度與學生的認知發展任務完成度掛鉤。例如,將閱讀計劃執行情況、反思日志質量、學習活動參與度等情況作為資助項目解鎖的重要指標。二是“資源—能力”轉化模型。通過“認知投資契約”的制度設計,建立資助資金使用與思維訓練提升的對應關系。例如,在資助申請環節嵌入個性化契約,明確資助資金的使用目標和預期思維訓練成果;設計分階段的目標達成評估體系,確保資助資金的使用效益。三是動態評估反饋系統。通過多維度評估指標和周期性評估機制,實現資助效果的持續優化。例如,建立抗逆力發展指數,評估學生在逆境中的應對能力和心理韌性;運用成長型思維量表,量化學生思維模式的轉變程度;實施季度評估優化機制,根據評估結果及時調整資助策略。
2.認知重塑傳導層(教育干預系統)
認知重塑傳導層是發展型資助體系的核心功能模塊,其核心功能為通過結構化、系統化的教育干預,幫助學生實現認知路徑的重構,形成可持續發展的內在動力,從而打破貧困代際傳遞的認知鎖定效應,為學生的全面發展奠定堅實的基礎。該系統通過三大干預模塊實現認知重塑的系統化推進。一是隱喻遷移訓練模塊?;谕挥|可塑性原理,通過“逆境隱喻轉換”活動項目,引導學生將生活逆境轉化為積極的認知資源。例如,建立敘事重構工作坊,將學生經歷轉化為具有成長意義的故事;進行隱喻轉化訓練,引導學生將困難體驗轉化為積極的心理隱喻;設置認知遷移任務,幫助學生將逆境經驗轉化為可遷移的能力。二是抗逆力階梯發展訓練模塊。依據認知彈性的發展曲線,設置漸進式挑戰任務,引導學生在神經適應閾值內實現思維模式的轉化提升。例如,根據學生的認知基線評估結果,設置從簡單到復雜的抗逆力訓練任務,通過“逆境模擬”和“資源優化”等任務增強學生的認知彈性,通過實時反饋和獎勵機制提升學生的抗逆力。三是動態認知腳手架訓練模塊。立足于維果茨基的“最近發展區”理論,通過個性化訓練匹配機制,幫助學生實現認知能力的螺旋式提升。例如,通過標準化測試和行為觀察,評估學生當前的認知水平和能力基線;根據評估結果,設置分階訓練任務;通過“任務難度遞進”和“反思深度遞進”,實現學生的認知能力螺旋式提升。
圖1經濟困難學生成長型思維養成的模型建構與實踐路徑

3.能力發展輸出層(成長反饋系統)
能力發展輸出層作為發展型資助體系的輸出端,其核心功能在于評估認知干預的成效,并將抽象的能力發展轉化為可追蹤、可量化的成長軌跡。該系統通過三重協同機制實現精準評估與動態優化,確保資助體系的干預效果能夠切實轉化為學生的可持續發展能力。一是動態認知追蹤機制。通過構建動態認知檔案系統,持續追蹤學生關鍵能力的階段性發展特征,并生成可視化成長曲線。例如,通過多源數據采集(如學習行為數據、心理測評結果、日常表現記錄等),建立學生的元認知能力、抗逆力、目標管理能力、問題解決能力等關鍵指標的個性化認知發展檔案;針對學生的核心發展需求,構建動態追蹤的指標體系;通過數據可視化技術,將學生的成長軌跡轉化為直觀的成長曲線圖。二是智能評估干預機制。對學生的成長數據進行實時分析,實現干預策略的動態優化。例如,通過收集學生的成長數據(如學習行為、認知表現、情緒狀態等),訓練機器學習模型,預測學生的能力發展趨勢;根據模型分析結果,動態調整干預策略;生成個性化的干預方案。三是多維診斷反饋機制。定期評估學生的綜合發展情況,并生成個性化發展評估報告。例如,根據學生的綜合發展需求,繪制涵蓋多個關鍵維度的成長雷達圖;每月從多個維度對學生的能力發展情況進行評估,并生成個性化發展評估報告,其內容包括各維度的評估結果、成長趨勢分析、潛在問題預警等,教師通過評估報告精準識別學生能力發展的薄弱環節,并提供針對性發展建議。
(二)“時序—網絡一評估”協同適配的運行機制
基于神經可塑性規律與社會學策略構建“時序設計一網絡構建一評估優化”協同適配的運行機制,通過精準的時間序列設計、多元網絡資源整合以及動態評估優化,實現精準的認知干預與持續的系統優化,以最大化提升認知干預的成效。
1.時序設計:基于神經可塑性規律的分階段干預
該機制的核心在于根據不同年齡段學生的神經發育特點,精準定位神經發展的“窗口期”,并設計相應的干預策略,具體實施包括以下三個階段。一是“認知解凍”階段(低年級)。重點在于打破學生對貧困的固化認知,增加其認知解凍的可能性。例如,通過“貧困歸因偏差矯正”歸因訓練活動,幫助學生重新審視貧困的原因;通過認知訓練任務(如邏輯推理游戲、記憶訓練任務等)激活前額葉皮層的神經連接,提高學生的認知靈活性和問題解決能力。二是“認知重構”階段(中年級)。重點在于通過策略性任務引導學生實現認知路徑的重構。例如,設置“反思日志”任務,優化學生對認知策略的應用;通過情境化的學習任務(如模擬情境演練、情感認知訓練等),激活海馬體與杏仁核的可塑性,增強學生的情緒調節能力和記憶整合能力。三是“認知遷移”階段(高年級)。重點在于通過職業規劃引導幫助學生實現認知能力的遷移與應用。例如,設置“行業沙盤推演”任務,讓學生在模擬職業場景中運用所學的認知策略,提高其職業規劃能力和實踐能力;設置復雜問題解決任務(如跨學科項目設計、社會問題模擬解決方案等),促進學生神經通路的適應性調整,增強其綜合能力。
2.網絡構建:多元協同網絡的資源整合與賦能
該機制通過橫向與縱向的資源整合,構建一個多元協同的賦能網絡,為認知干預提供全面支持,具體實施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橫向整合“高校一企業—家庭”多主體資源。通過整合高校、家庭與企業的資源,形成“認知導師制一家長發展工作坊一職業認知實驗室”的協同機制。由高校教師擔任學生的認知導師,定期開展“一對一\"輔導或小組輔導,幫助學生優化認知策略;通過“家長認知賦能”活動,幫助家長理解貧困認知干預的重要性,并掌握支持學生認知發展的具體方法;與企業合作,為學生提供職業認知實踐機會,如參觀企業、參與職業模擬任務等。二是縱向貫通“政策一技術一文化”多維度支撐。貫通政策保障機制、智能技術支持與文化浸潤路徑,打造認知增強型實踐場域。通過政策支持,確保認知干預資源的可持續性,如設立專項基金、制定干預方案的政策保障措施;借助數字化平臺,實現認知干預過程的智能化管理;通過校園文化活動營造積極向上的認知發展氛圍,如舉辦認知發展主題講座、困境敘事分享會等。
3.評估優化:動態評估體系驅動系統優化
該機制通過“監測一診斷一調適”循環過程,實現認知干預效果的動態評估與持續優化,具體實施包括三個環節。一是常態化監測與數據采集。通過“成長型思維量表”等工具,對學生認知發展的關鍵指標(如抗逆力、目標管理能力、問題解決能力等)進行常態化監測。例如,通過記錄學生的認知發展軌跡,生成可視化成長曲線,幫助教師直觀了解學生發展狀況。二是精準識別認知發展瓶頸。通過歸因建模等方法,精準識別學生認知發展中的瓶頸問題。例如,基于學生的評估數據,分析其在認知策略應用、抗逆力發展等方面的薄弱環節,并生成個性化診斷報告。三是個性化干預方案的動態匹配?;谥悄芩惴?,為學生匹配個性化的干預方案,實現認知干預的精準化與動態化。例如,根據學生的診斷結果,生成具體的干預建議。
四、實踐路徑:認知干預與支持網絡的雙維聯動
認知干預與支持網絡的雙維聯動是發展型資助育人實踐的驅動引擎。認知干預體系為資助育人實踐提供技術支持,是資助育人內涵建設的關鍵所在;環境支持網絡則為資助育人實踐提供文化支撐,是資助育人外延拓展的重要環節,為持續深化資助育人實踐成效提供外部支持。其實踐路徑如圖1所示(見第15頁)。
(一)思維貧困的認知干預體系
思維貧困的認知干預體系旨在通過系統化的認知訓練,突破思維貧困的桎梏,幫助學生實現從被動接受到主動認知的轉變。該體系運用了以下三個關鍵技術。
1.隱喻性認知遷移訓練
隱喻性認知遷移訓練基于概念隱喻理論,通過將抽象困境轉化為可操作的符號模型,重構學生對逆境的解釋框架,具體包括以下活動形式。一是逆境解碼器項目。通過該項目將生活逆境轉化為具有積極意義的符號模型。例如,通過“認知健身房”隱喻將經濟壓力隱喻為力量訓練,設置“資源優化挑戰”任務,要求學生在有限資源條件下完成特定目標,從而培養其在逆境中的適應能力和創新思維;通過“成長加速器”隱喻將挫折重構為系統升級,設置“逆境模擬情景演練”任務,幫助學生將失敗經驗轉化為成長動力;通過“生存策略游戲”隱喻將生活困境轉化為可操作的游戲任務,設置“困境解碼”游戲,引導學生在經驗積累中突破認知定式,實現從生存焦慮到認知彈性的轉變。二是具象化困境轉化。通過多模態表達方式(如視覺藝術、戲劇表演等),將抽象的困境轉化為具體可感的符號模型。例如,建立“貧困敘事重構\"工作坊,引導學生將“資源匱乏\"轉化為“資源整合能力的提升”,從而重構其對貧困的認知框架。
2.成長型敘事重構訓練
成長型敘事重構訓練通過敘事重構的方法,幫助學生從被動承受經濟困難的單一敘事,轉變為積極建構的突破性敘事,具體實施包括三個維度。在時間維度上,通過“生命線改寫工程”,將學生分散的挫折事件整合為具有連貫性的突破性敘事。例如,開展“生命線可視化”活動,要求學生繪制自己的“生命線”,并在關鍵節點上標注認知轉變的突破點,從而增強其對自身成長的掌控感。在空間維度上,通過“平行宇宙日記”活動,引導學生對比不同認知策略的演變路徑。例如,要求學生填寫“認知策略對比表”,記錄不同認知策略下的行為表現與結果差異,從而幫助其識別最優策略。在社會維度上,通過“認知證偽劇場”活動,解構貧困代際傳遞的消極腳本。例如,讓學生通過角色扮演的方式重新審視代際貧困中的消極認知模式,并通過“認知證偽”環節,幫助其建立積極的認知框架。
3.抗逆力階梯培養訓練
抗逆力階梯培養訓練通過分層次的訓練任務,幫助學生逐步提升抗逆力,實現從應激反應到自主掌控的質性飛躍,具體包括三個層級。一是基礎層級,進行“微壓力適應”訓練和建立情緒緩沖機制。例如,開展定期公開分享活動,要求學生定期在班級或小組中分享自己的學習與生活經歷,逐步增強其在公眾場合表達的自信與能力;開展“情緒緩沖區”活動,通過冥想、呼吸訓練等方法,幫助學生在面對壓力時保持情緒穩定。二是進階層級,進行歸因重構能力提升。例如,開展“失敗案例解析”活動,組織學生分析失敗案例,探討失敗原因與應對策略,從而幫助其建立積極的歸因模式;開展“限時團隊任務”活動,要求學生團隊在有限時間內完成特定目標,從而培養學生在壓力下的決策能力和團隊協作能力。三是卓越層級,進行逆境創造挑戰。例如,開展“公益項目策劃”活動,要求學生以團隊形式設計并實施公益項目,幫助其在實踐中提高主動解決問題的能力;開展“逆境創造挑戰”活動,要求學生主動尋找并解決生活中的困難,從而培養其在逆境中的主動應對能力。
(二)認知進化的環境支持網絡
認知進化的環境支持通過多元主體的有機聯動,為個體認知能力的提升和集體智慧的共同進化提供有力支撐,具體包括以下三大核心機制。
1.導師導航機制:從資源分配到認知導航的轉變
導師導航機制旨在通過多元化的導師角色(導師角色從傳統的“資源分配者”向“認知導航員”轉變)為學生的認知進化提供更具針對性的支持。一是學術導師指導學生使用批判性思維工具,幫助學生構建清晰的思維框架。例如,在畢業設計中,學術導師指導學生使用邏輯樹分析法,將復雜的研究問題分解為可操作的子問題,從而提高學生的分析能力和解決問題能力。二是生涯導師指導學生進行職業場景的模擬與實踐。例如,生涯導師通過行業案例沙盤推演進行職業場景模擬,幫助學生將理論知識與實際應用場景相結合。三是朋輩導師與學生進行成長型對話,幫助學生反思和優化認知過程。例如,朋輩導師引導學生定期進行“認知復盤”,分析在學習中或實踐中遇到的挑戰,總結成功經驗,從而不斷調整和優化認知策略。
2.同輩共振生態:從個體認知到集體智慧的躍遷
同輩共振生態通過構建開放、互動的同輩學習環境,促進個體認知的提升,推動集體智慧的形成與傳播。一是構建“思維可視化墻”,讓學生將自已的認知策略以表格、流程圖等形式呈現出來。例如,在兼職時間管理策略的討論中,學生通過流程圖展示自己的時間分配邏輯,其他同學則可以提出改進建議,從而實現認知策略的優化與共享。二是開展“解構一重構實驗室”活動,讓學生通過群體辯論、案例分析等方式對某一問題進行深入探討。例如,在討論“貧困歸因偏差”時,學生分組從不同角度分析導致貧困的原因,經過辯論和討論,最終形成更為全面和客觀的認知。三是實施“成長型漣漪計劃”,讓學生將個人的優質認知模式分享給同輩群體。例如,在“逆境投資策略”中,學生可以設計具體的行動方案,并通過同伴互授的方式,幫助其他同學在面對逆境時做出更明智的選擇。
3.家校共育協同機制:代際認知的良性互動
家校共育協同機制通過開展家庭與學校之間的深度合作,改善代際認知的互動質量,推動家庭成員認知能力的共同提升。一是建立家長工作坊,幫助家長掌握科學的溝通方法(如“成長型溝通十二法”等),使家長能夠更有效地與子女進行溝通。例如,建議家長將“省著點花”轉化為更具建設性的“教育投資優先級規劃”,從而幫助子女形成科學的消費觀念和投資意識。二是建立家庭認知檔案,通過記錄和分析親子互動的具體內容,幫助家長和子女了解彼此的認知模式和行為特點。例如,通過記錄“每周親子策略復盤”,家長和子女可以共同反思家庭決策的過程,并提出改進方案,從而提高親子互動的質量。三是設立“可視化賬本”,幫助家庭成員將消費行為轉化為認知投資數據。例如,將每月的消費支出按類別分類,并分析哪些支出與認知投資相關(如教育支出、書籍購買費用等),從而幫助家庭成員更清晰地認識消費行為背后的認知價值,進而優化消費決策。
綜上所述,教育神經科學與發展型資助體系的融合,拓展了“認知扶貧”的理論邊界。以突觸可塑性理論揭示思維模式的可塑性本質,并以代際認知阻斷視角解析貧困代際傳遞,發展型資助體系因此從經驗性實踐提升為科學化干預系統。這一范式創新不僅重構了“資助即教育”的基礎邏輯,而且在實踐中開辟了思維貧困治理的預防路徑:通過培養成長型思維,將傳統的“事后救濟”轉變為“事前賦能”,使經濟困難學生從“資源受體”轉變為“認知主體”。這種“神經教育學 + 資助育人”的融合模式,既為教育公平研究提供了新的理論框架,也為人力資本增值工程提供了可復制的實踐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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