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理念維度下我國生產力理論的演進特征、實踐成就和創新方向

摘 要：新發展理念雖然提出于新時代，但其內涵卻深刻根源于我國生產力發展的歷史進程中。在創新維度體現為技術進步與創新體制的相互促進，協調維度展現出城鄉區域的矛盾運動，綠色維度反映了人與自然的物質變換，開放維度呈現出自力更生與國際循環的對立統一，共享維度彰顯了生產與分配的辯證關系。新中國成立七十余年來，在科學的發展理念指導下，我國創新能力取得突破性發展，發展協調水平進一步提升，綠色化轉型促進永續發展，高水平對外開放愈加成熟，發展普惠性持續擴展深化。未來，要以新發展理念為導向進一步推動我國生產力理論不斷創新。創新方面要更注重處理好單要素創新與系統新質化的關系，協調方面要更注重處理好城鄉融合發展與區域協調發展的關系，綠色方面要更注重處理好高質量發展與高水平保護的關系，開放方面要更注重處理好國內經濟工作和國際經貿競爭的關系，共享方面要更注重處理好部分人先富與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關系。

關鍵詞：新發展理念；生產力理論；演進特征；實踐成就；理論創新

作者簡介：蔣永穆，四川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成都 610065）；于家偉，四川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研究生（成都 610065）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數字經濟促進共同富裕的邏輯機理、潛在風險及實現路徑研究”（23AKS014）

DOI編碼：10.19667/j.cnki.cn23-1070/c.2025.05.001

馬克思指出，不能自由選擇的生產力是人類“全部歷史的基礎”，每一代人在承接前人已然取得的生產力之上從事新的生產，生產力“只有在這些個人的交往和相互聯系中才是真正的力量”。新中國成立以來，伴隨著黨領導下全國各族人民實現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再到“強起來”偉大跨越的同時，也是我們黨“堅持以思想理論創新引領改革實踐創新，以總結實踐經驗推動思想理論豐富和發展”的歷史進程。我國生產力發展實踐之所以取得彪炳史冊的成就，關鍵在于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適合中國國情的生產力理論體系。對于此問題，一些學者做出了卓有成效的研究，梳理了新中國成立以來生產力理論和實踐的演進規律，將長期發展并在當下正在形成新質化發展的生產力分為數字生產力、協作生產力、綠色生產力、藍色生產力和開放生產力五大表現形式，②提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產力理論包含生態生產力要素論、生產力創新發展論、生產力發展時空因素論、社會生產力水平總體躍升論等理論，構建了包括馬克思生產力基礎理論的拓展及深化、社會主義生產力理論體系的創設、社會主義生產力布局的理論與實踐、社會主義重點領域的生產力理論與實踐的中國生產力理論四重體系。在高度評價現有研究取得的成果基礎上也要看到，對于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生產力理論基本特征的研究尚未形成科學系統的框架體系。本文認為，應當從新發展理念的五個維度出發，形成對我國生產力理論分析的科學框架。新發展理念的提出不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而是一代代中國共產黨人在國家發展探索中所凝聚的智慧結晶。七十余年來，我國經濟社會的發展歷程，雖然每個階段都有其重點，但總的來看體現出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特征。進入新時代，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科學、充分總結歷史經驗，深刻思考發展實踐，深研未來發展前景，提出了新發展理念。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發展理念是戰略性、綱領性、引領性的東西，是發展思路、發展方向、發展著力點的集中體現。”“一定的發展實踐都是由一定的發展理念來引領的。”新發展理念作為“指揮棒、紅綠燈”，不僅內含過去我國生產力理論演進的機理，也是未來引領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發展全局的指導原則。從新發展理念維度出發考察我國生產力發展理論演進的特征，不僅是我黨善于理論總結和創新優良傳統的要求，更是新時代以新發展理念推動發展新質生產力、實現中國式現代化應遵循的重要原則。

一、發展理念維度下我國生產力理論的演進特征

（一）創新維度：堅持在發揮科技創新關鍵作用中實現生產力進步

生產力理論并非靜態形成和一成不變的，而是在生產力新質化的過程中不斷演變的。生產力的新質化受到勞動者、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三大要素的合力推動。其中，起決定性作用的勞動資料之所以能不斷改進，則是因為生產力的另一大關鍵要素——科學的作用。馬克思指出：“生產力中也包括科學。”科學技術不僅表現為新工藝和新設備等物化形態的直接生產力，還可以作為一種“獨立的生產能力”存在于勞動者大腦中，即知識形態的間接生產力。

新中國成立七十余年來，我國一直高度重視科學技術發展，形成了一脈相承、不斷完善的科技生產力思想，并指導我國科技創新事業取得跨越式發展。毛澤東強調：“不搞科學技術，生產力無法提高。”他動員“全黨努力學習科學知識……為迅速趕上世界科學先進水平而奮斗”。鄧小平不僅旗幟鮮明地提出“科學技術是生產力”，還敏銳地指出科技的發展核心是人才問題，強調“經濟發展后勁的大小，越來越取決于勞動者的素質，取決于知識分子的數量和質量”。江澤民強調要有計劃地發展科學，要“從國家長遠發展需要出發，制訂中長期科學發展規劃”。胡錦濤將科技發展作為實現現代化的基礎資源和關鍵標志，指出：“實現現代化，關鍵是科學技術現代化。”新時代，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科技創新工作，從全球視角指出，“科學技術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深刻影響著國家命運”，強調“中國要強盛、要復興，就一定要大力發展科學技術”。

在黨的領導下，我國科技事業持續發展，不斷進步，成就非凡。1956年，我國召開全國知識分子會議，同年成立了國家科學規劃委員會，并制定出研制導彈和原子彈的“12年規劃”和“10年規劃”，先后完成了“兩彈一星”。1961年，中央批準《關于自然科學研究機構當前工作的若干意見》，科學處理自然科學工作者的“紅”與“專”關系，保障廣大科技工作者的工作條件和選題自由。1978年 3月，全國科學大會召開，這是改革開放后第一次科技領域的重要會議，大會審議通過了《1978—1985年全國科學技術發展規劃綱要（草案）》，為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實現工作重心轉移起到先聲的作用。在1995年的全國科學技術大會上，黨中央正式提出“科教興國”戰略，強調“把科技和教育擺在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位置，增強國家的科技實力及向現實生產力轉化的能力”。2006年，國務院印發《全民科學素質行動計劃綱要（2006—2010—2020年）》，旨在從更廣范圍內提高全民科學素質，推動科技研究和科學普及成為實現科技騰飛的“兩翼”。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進一步優化宏觀科技管理體制，改善基礎研究制度環境，完善科技計劃管理，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文件，修訂了一系列法律法規，布局建設北京、上海和粵港澳大灣區等國際科技創新中心。近些年來，“蛟龍”號深潛器、“悟空號”暗物質探測衛星、“九章系列”量子計算機、新能源汽車等重大科技成果頻出，推動我國在科技領域從追趕到超越再到引領的地位轉變，為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有力支撐。

（二）協調維度：堅持在各方面各環節協調發展中實現生產力進步

資本主義制度的性質及基本矛盾決定了其發展的不平衡和不協調，既表現為列寧所指出的國家間的經濟政治發展不平衡，又表現為一國內各區域、各環節、各部門發展的不平衡，既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地理前提，也是其歷史后果。馬恩經典作家對于城鄉對立、區域差距和產業結構差異等問題進行了深刻論述，可以說，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批判對于不平衡發展問題始終保持著充分的理論自覺。

在黨的領導下，七十余年我國充分發揚馬克思主義對于不平衡問題批判的理論自覺，并在長期探索中形成了蘊含對立統一思想的協調發展理論。毛澤東所著的《論十大關系》和《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論述了重工業和輕工業、農業，沿海和內地等十大關系問題，提出了綜合平衡、統籌兼顧的發展方針。鄧小平針對改革開放出現的新問題，提出“現代化建設的任務是多方面的，各個方面需要綜合平衡，不能單打一”。江澤民重點論述了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東中西部地區協調發展，“使社會主義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協調發展，使社會全面進步”，區域層面要“努力形成我國東、中、西部地區相互支持、相互促進、協調發展的良好格局”。胡錦濤強調，協調發展“就是要統籌城鄉發展、統籌區域發展、統籌經濟社會發展、統籌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統籌國內發展和對外開放……推進經濟、政治、文化建設的各個環節、各個方面相協調”。習近平總書記深刻論述了協調發展的理論邏輯，“協調是發展平衡和不平衡的統一，由平衡到不平衡再到新的平衡是事物發展的基本規律”，必須統籌推進“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協調推進“四個全面”戰略布局。

七十余年來，我國所秉持的協調發展理念持續固本立基、演進發展。需要明晰的是，我們所強調的協調不是簡單的平均主義，而是發展“兩點論”和“重點論”的統一，以期在較長的歷史時期中增強發展的整體性、協調性。在區域方面，經歷了從“均衡生產力布局”到“三線建設重點布局內地”再到“級差式發展”，最后到新時代深化四大區域發展戰略，實現了可控區域差異下的整體協調。在城鄉方面，經歷了從新中國成立后形成的城鄉二元結構，到改革開放后城鄉分離加速，再到新世紀以來實施城鄉統籌發展，最后到打贏脫貧攻堅戰并實行鄉村振興，成功開辟了建立獨立工業體系和中國特色城鎮化以及中國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正確道路。具體到農村改革中，以國家、集體和個人三者利益失衡為起點，依次經歷了三者利益逐步向好發展階段、失衡發展階段、初步協調發展階段到穩步協調發展階段的歷史演變。在產業結構方面，經歷了從新中國成立后優先發展重工業，到改革開放形成三次產業協同發展模式，再到新時代以來厘清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關系，促進我國從制造大國向制造強國轉變，體現了我國產業結構在不同歷史時期有所側重的協調發展本質。

（三）綠色維度：堅持在人與自然和諧統一中實現生產力進步

馬恩經典作家通過批判資本主義制度下的異化勞動導致的人與自然的分離，指出發展生產力和保護生態環境是有機統一的整體。發展生產力是人類社會不斷向前的關鍵，也是社會主義的中心任務，就是要從生產力三要素的提質增效和創新組合入手：提高勞動者的知識和技能水平、發掘新的高質量勞動對象、發明更高效的生產工具等。而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從最根本上說都源于自然界。現代經濟社會發展對生態環境的依賴程度越來越高，生態環境越來越成為生產力的重要組成部分。保護和改善生態環境，對于協調經濟發展和生態環境保護的關系、推動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毛澤東高度重視綠化工作。他指出：“南北各地在多少年以內，我們能夠看到綠化就好。這件事情對農業，對工業，對各方面都有利。”面對當時國家資源緊缺的情況，他較早就認識到合理利用資源的重要性：“各部門都要搞多種經營、綜合利用。要充分利用各種廢物，如廢水、廢液、廢氣。”改革開放后，我黨對保護生態環境的認識進一步法治化。鄧小平指出，要集中力量制定森林法、草原法、環境保護法等各種必要的法律，對于植樹造林“這件事，要堅持二十年，一年比一年好，一年比一年扎實。”。江澤民指出：“如果在發展中不注意環境保護，等到生態環境破壞了以后再來治理和恢復，那就要付出更沉重的代價，甚至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胡錦濤提出：“樹立和落實全面發展、協調發展和可持續發展的科學發展觀”，強調不能簡單地把經濟發展等同于數量的增長，要著力提高經濟增長的質量和效益，實現經濟發展與人口、資源、環境相協調。新時代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兩山”理論，破除西方經濟學環境約束理念，理清了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辯證關系，實現二者的和諧統一，體現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的一脈相承。

新中國成立后，我國高度重視自然環境的問題，這一時期的政策主要旨在改造局部受破壞較為嚴重的自然環境，使之更好地服務于社會主義建設。1949年制定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明確提出了保護森林、有計劃大力發展林業的基本政策。1963年，我國第一部相對完整的森林資源保護法規——《森林保護條例》發布施行，有力保護了森林資源，促進了林業發展。而對于水的問題，1957年，國務院發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水土保持暫行綱要》，堅持治水與改土相結合，“顯著地收到水土保持的功效，基本上消滅水土沖刷的災害”。改革開放后，我國生態文明建設開始進入法治化階段，法治不斷完善，生態文明依法推進的進程不斷加強。1978年3月，環境保護寫入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國家保護環境和自然資源，防治污染和其他公害”。1979年9月，新中國第一部《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試行）》頒布實施。1984年 12月，成立相對獨立的國家環境保護局。1997年 9月，黨的十五大把可持續發展戰略確定為我國現代化建設中必須實施的戰略。進入新時代，生態文明建設被納入“五位一體”總體布局，我國加快建立系統完整的生態文明制度體系。這一時期，史上最嚴環保法的出臺、新組建生態環境部等制度安排，形成全方位、系統化、整體性的環境污染治理與生態文明建設新格局，打贏了藍天保衛戰，又著力打好碧水保衛戰，扎實推進凈土保衛戰。

（四）開放維度：堅持在處理好自力更生和對外開放關系中實現生產力進步

堅持自力更生和對外開放相統一是黨和國家在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得出的歷史教訓和經驗總結。自力更生強調生產力發展的主動權應當保持在我們自己手中，充分相信本國人民的智慧和力量推進經濟社會發展，且諸如核心科技、重要資源能源、產業鏈安全等應當得到保障，這是一種底線思維。對外開放強調順應經濟全球化浪潮，打開國門搞建設，以開放促改革，用好國際資源發展我國經濟，塑造國際合作和競爭新優勢，并在此過程中釋放我國發展紅利助力其他國家發展，這是一種上限思維。自力更生和對外開放并不相悖，相反，二者是相互促進、相輔相成的關系，自力更生為對外開放提供堅實基礎和重要支撐，對外開放為實現自力更生提供國外先進生產要素和廣闊市場。

自力更生與對外開放相統一同樣經歷了不斷發展演進的歷程。毛澤東強調，搞建設要“自力更生為主，爭取外援為輔”，不能盲從外國經驗，“認真學習外國的好經驗，也一定研究外國的壞經驗——引以為戒”。鄧小平科學闡述了兩者的內涵關系，“獨立自主不是閉關自守，自力更生不是盲目排外”，要“繼續在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前提下，執行一系列已定的對外開放的經濟政策，并總結經驗，加以改進”。江澤民指出，對外開放是“實現我國現代化和民族振興的必由之路”，要更加積極提高開放范圍和水平，同時“正確處理對外開放同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的關系，維護國家經濟安全”。胡錦濤深刻指出，對于機遇和挑戰并存的全球環境，我們必須堅持“越是對外開放，越是國際競爭激烈，越是要堅持獨立自主、自力更生”。新時代，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必須堅持獨立自主、自立自強……并依托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吸引全球資源要素，增強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兩種資源聯動效應”。此旨在詮釋新發展階段下二者的辯證關系，即以我為主、為我所用，以更高水平開放服務于中國式現代化目標的實現。

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們堅持“內外兼修”發展生產力。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盡管我國采取“一邊倒”戰略保留同社會主義國家陣營的開放交往并接受了來自蘇聯的援助，但是整體上看，自力更生仍然是主要方向。黨領導全國人民聚精會神搞建設，通過自愿互利原則下的農業合作化方式組織起了巨大的人力，激發農民群眾生產熱情空前高漲，農業產能得到了快速恢復和提升，為我國工業現代化發展提供了豐厚的物資供應。改革開放與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時期，我國分階段推進開放，從沿海地區開放到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開放；通過設立經濟特區等舉措，搶抓國際產業轉移機遇，吸引外資、技術和管理經驗，發展出口加工業，實現貿易結構升級。進入新時代，我國一方面堅持自力更生、自立自強的底線思維，另一方面以更加包容胸懷參與世界經濟體系之中，加快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發展格局。面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我國穩步擴大制度型開放，主動對接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同時堅決抵制個別國家的貿易保護主義及其惡性關稅政策，維護以世界貿易組織為核心的多邊貿易體制，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體系改革，提供更多全球公共產品。

（五）共享維度：堅持在全體人民共享發展成果中實現生產力進步

馬克思主義歷史觀認為，人民通過從事物質生產勞動創造出一系列物質成果，通過精神生產發展科學和藝術，在社會生產和交往中建立起社會關系和制度體系，是歷史的創造者。因此，恩格斯指出：“通過產業教育、變換工種、所有人共同享受大家創造出來的福利……使社會全體成員的才能得到全面發展。”社會主義制度之所以先進，就在于其尊重人民主體地位和首創精神，通過建立公有制經濟和民主制度，使每個人都能分享社會資源，擺脫剝削和壓迫，從而調動社會生產各主體以更高的主動性和積極性來推動生產，共建共享更加穩定和諧、公平正義的社會。

黨領導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最終是為了造福全體人民，人民立場是中國共產黨的根本立場，并經過一代代中國共產黨人的認識深化而愈發堅定。毛澤東強調：“共產黨的路線，就是人民的路線”，要“全心全意地為人民服務，一刻也不脫離群眾；一切從人民的利益出發，而不是從個人或小集團的利益出發”。鄧小平論述了社會主義目的，“社會主義的目的就是要全國人民共同富裕，不是兩極分化。如果我們的政策導致兩極分化，我們就失敗了”。面對改革開放后有所拉大的貧富差距，江澤民強調：“實現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根本原則和本質特征，絕不能動搖”。胡錦濤在論述科學發展觀的核心時指出：“我們提出以人為本的根本含義，就是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堅持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新時代以來，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強調廣大人民群眾共享改革發展成果“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體現，是我們黨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根本宗旨的重要體現”。基于這一目標和要求的形象化闡釋，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廣大人民的“中國夢”，即“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機會，共同享有夢想成真的機會，共同享有同祖國和時代一起成長與進步的機會”，充分激發了全國各族人民共建共享的積極性。

要實現發展成果由全體人民共享，繞不開的核心問題就是處理好“財富創造”和“財富分配”的關系。我國在科學認識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國情的基礎上，通過不斷探索，勇于創新，逐步建立完善一系列基本經濟制度等，兼顧效率和公平，在最大程度上為保障全體人民共享發展成果、實現共同富裕奠定了制度基礎。在所有制層面，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其在體現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同時，適應并推動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社會生產力發展，激勵不同所有制經濟加快釋放社會生產力。在分配層面，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旨在不斷激勵勞動者的創造力，保障社會公平正義，為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提供支持。在經濟體制層面，新中國成立后我們實施計劃經濟體制，快速建成了較為完整的工業體系，并在當時產品短缺嚴重、市場供求關系緊張的情況下，保證全體人民群眾的平均生活質量達到一個不低的水平。改革開放后，考慮到“把這種體制模式長期固定下來，完全用政府功能取代和排斥市場功能，就日益顯示出其不適應社會經濟高效率和高效益發展的要求”，我國不斷探索建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發揮有效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同時推動政府更加有為，健全公共服務和社會保障體系，讓共同富裕在經濟“蛋糕”做大做好的同時，在切好分好的過程中逐步更好實現。

二、新中國成立以來社會生產力發展的實踐成就

（一）創新能力取得突破性發展

充足的研發費用是創新的基本保障。我國自 1996年開始實施企業研發費用加計扣除政策，此舉大大降低了企業研發享受優惠的門檻，有效激勵了企業加大研發費用投入，開展大規模、長周期科技研發。2024年我國Ramp;D經費投入規模達36，130億元，比開始統計的1991年增長250倍以上，年均增速在15%以上，成為僅次于美國的世界第二大研發投入國家。Ramp;D經費投入強度從1991年的0.6%提升至2024年的2.68%，位列全球第12位。

高水平的科研機構是創新的空間載體。歷經改革開放前后國家統一計劃建設和課題組長負責制的自由發展模式后，我國科研機構在質量上需進一步提高。黨的十八大后，我國科研機構在“去冗余”的基礎上實現了量和質的雙重突破。高技術產業研究與試驗發展機構數量由1995年的2138個增長到2023年的25，821個，增長了10倍多。同時，嚴格的評審考核和降級退出制度推動科研機構緊抓科研核心目標，不斷產出高質量成果。

規模化的科技人員是創新的核心主體。我國科技人才規模從新中國成立初期的不超過 5萬人增長到了 2022 年的 12，466 萬人，增長了 2492 倍。按折合全時工作量來計算，我國研發人員總量相比1991年增長了10倍，于2013年超過了美國，2023年突破了724萬人/年，連續多年穩居世界第一。

高新技術企業是創新成果運用的重要推手。2000年之前我國主要統計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缺乏對高技術產業的認識和統計。從已有統計的年份來看，我國高技術企業數量由1995年的 18，834個增長到2023年的52，878個，從業人員由4484，239人增長到14，345，710人，主營業務收入由3917.1億元增長到224，693億元，增長了56倍以上。

標志性科技成果是創新能力的最終體現。回顧七十余年來我國主要科技成果，20世紀 50年代的第一臺電子管計算機，60年代的人工合成牛胰島素，70年代的雜交水稻技術突破，80年代的漢字激光照排系統，90年代的長江三峽工程，進入 21世紀全線鋪通的青藏鐵路，黨的十八大以來的北斗衛星導航系統、“蛟龍”號深潛器、“墨子號”衛星，不僅深刻推動了我國經濟社會的全面發展，產業升級和經濟結構的深度調整，還在保障國家安全、改善民生、提升社會整體發展水平等方面發揮了關鍵作用。

（二）發展協調水平進一步提升

實現了從城鄉分離到城鄉融合發展的歷史性跨越。新中國成立之初，我國通過工農業“剪刀差”暫時向農村汲取，形成了城鄉二元結構。改革開放后，我國在農村推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極大解放了農村生產力，打破城鄉之間的壁壘。進入21世紀，我國深度探索“三農”發展路徑，免除農業稅，形成以城市發展引領農村的城鄉統籌發展格局。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通過精準扶貧歷史性消滅絕對貧困，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推動鄉村地區產業建設自我發展，推動美麗鄉村建設旨在解決鄉村污染和衛生問題，完善基層治理制度推動鄉村治理現代化，以城鄉融合發展對城鄉統籌思想進一步“升級”，推動我國城鄉關系進一步融合發展。數據層面也印證了這一點：我國城鄉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之比由 1978年的343∶134縮小到了2024年的54188∶23119。

構建了優勢互補的區域經濟布局和國土空間體系。當前我國四大區域發展戰略正加速“提質升級”：東部地區持續發揮創新引領作用，加快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建設全方位開放型經濟體系，生產總值由 1952 年的 257 億元提升至 2024 年的 702，356 億元，占全國比重由 41.9% 提升至約 52.1%。中部地區開創崛起新局面，正在建成我國重要的糧食生產基地、能源原材料基地和綜合交通運輸樞紐，持續打造更具競爭力的內陸開放高地，生產總值從 1952年的 146億元提升至 2024年的 287，156億元，占全國比重超過 1/5。西部大開發探索新引擎，持續完善基礎設施條件，加強生態環境保護和治理，進一步形成大保護、大開放、高質量發展新格局，生產總值從1952年的127億元提升至2024年的287，350億元，年均增長超過8%。東北地區加快全面振興，全力筑牢國家“五大安全”基石，強化農業科技和裝備支撐，生產總值從1952年的84億元提升至2024年的63，451億元，走出一條高質量發展、可持續振興的新路子。在此基礎上，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發展、粵港澳大灣區建設、長三角一體化發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等一系列重大區域戰略穩步推進，區域板塊之間融合互動，構建了優勢互補的區域經濟布局和國土空間體系。

形成了以實體經濟為支撐根基的產業體系。不同于西方發達國家“資本至上”帶來的過度金融化和產業空心化，我國始終堅持守牢實體經濟這個根基，不斷推進工業現代化，在此基礎上形成了兼具合理化和高度化的現代產業體系。我國三次產業占比從 1952 年的 50.95∶20.88∶28.16 優化為 2024 年的6.8∶36.5∶56.7。其中農業產值占比雖然大幅下降，但得益于農業機械化和科技化水平的提升，總量仍然上升了 279倍多。制造業內部結構也得到優化，新中國成立初期我國大規模發展重工業，新時代以來我國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重工業開始優化回調，高技術制造業占比不斷上升，占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比重從 2012年的 9.4%上升到 2024年的 16.3%。服務業中戰略性新興服務業發展迅速，營業收入比上年增長7.9%，高于服務業整體增長速度，顯示出我國高端服務業發展趨勢良好。

造就了物質與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社會發展新格局。我國始終堅持物質文明建設和精神文明建設兩手抓兩手硬原則，持續改善全國各族人民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伴隨國家經濟領域的快速發展，我國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也取得巨大成就。1950 年我國圖書出版品種 1.2 萬種，總印數 2.7 億冊（張）；2023年我國圖書出版品種已達 5.4萬種，總印數 125億冊（張）。1949年我國廣播電臺僅有 49家，2024年全國共有廣播電臺等播出機構2518家。1949年全國各類文化機構總數僅2618家，2023年這一數據已高達 72，347 家。文化產品的經濟效益也得到充分釋放，2004 年我國首次測算文化產業增加值為3440億元，到2024年全國規模以上文化企業總營收已高達141，510億元，僅20年間就增長了41倍。近年來，更是在電影、電子游戲、動畫等領域涌現出一系列走向世界的優秀產品，有效提升了我國的文化影響力。

（三）綠色化轉型促進永續發展

產業綠色轉型取得明顯成效。近年來我國能源清潔高效利用取得歷史性突破，“十三五”期間累計退出鋼鐵過剩產能達 1.5億噸以上，水泥過剩產能 3億噸，地條鋼實現了全面出清。10年來累計淘汰煤電落后產能超過1億千瓦，電力行業污染物排放量減少超90%，與2012年相比，單位國內生產總值的能耗、水耗、碳排放強度分別下降超26%、46%、35%。能源結構綠色化水平不斷提升，2012—2023年，我國煤炭消費比重從68.5%下降到55.3%，非化石能源消費比重從9.7%提高到17.9%，可再生能源發電裝機規模全球最大，發展速度全球最快。我國現已成為當之無愧的全球新能源汽車第一大國，新能源汽車產銷量連續9年位居全球第一，保有量占全球一半以上。2024年我國充電設施總量突破1000萬臺，95%的高速公路服務區已經具備充電能力，超過1/3的省份將充電設施布局到所有鄉鎮，有效保障和促進了新能源汽車的推廣和使用。

綠色要素供給能力顯著增強。我國綠色生產技術不斷更新迭代，2016—2023年，我國綠色低碳專利申請公開量累計 57.3萬件，年均增長 10.0%，高于我國發明專利申請公開量年均增速。截至 2023年底，我國綠色低碳專利授權量達4.5萬件。我國已形成覆蓋節能、節水、環保、可再生能源等領域的綠色技術裝備制造體系，新能源、污染治理、環境監測等多個領域的技術達到國際先進水平。能源體制改革取得重要進展，自 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六次會議上提出“四個革命、一個合作”的能源安全新戰略以來，我國能源體制改革不斷加快，強化節能降碳制度約束，以節能領域標準制修訂引領各環節節能增效，并推動生物質能、地熱能和海洋能發展，更好把握新能源和傳統能源協調平衡。

生態環保實踐樹立全球典范。我國始終高度重視生態環保工作。單就環境保護投入而言，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環境污染治理投入不斷加大，20世紀80年代初期每年的污染治理投入不足30億元，2023年這一數字已高達8723.4億元，占當年國內生產總值的0.7%。在全國上下共同努力下，我國生態環保成效突出。在空氣層面，2024 年地級及以上城市 PM2.5 平均濃度為 29.3 微克/立方米，比 2013 年的 72微克/立方米下降了59.3%。在水環境層面，2024年我國地表水I—Ⅲ類水質斷面比例為90.4%，比2013年的 69.3%上升了 30.4%；2024年劣Ⅴ類水質斷面比例為 0.6%，比 2013年的 10.8%下降了 94.4%。在土壤層面，土壤重點風險監控點重金屬含量整體呈下降趨勢，土壤污染加重趨勢得到初步遏制。農用地土壤環境狀況總體穩定，2024年受污染耕地安全利用率達到92%。在植被層面，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歷次全國森林資源清查數據顯示，我國森林覆蓋率不斷上升，1949年僅為8.6%，2013年達到21.63%，到2024年已超過25%，很好實現了“綠化祖國”的目標。

（四）高水平對外開放愈加成熟

對外經濟貿易實現跨越式發展。1950年我國進出口總值僅 11.35億美元，1952年至 20世紀 50年代末，我國同蘇聯的貿易額就占對外貿易總額的一半，外貿對象多元化水平較低。到2024年我國外貿總額已達到43.85萬億美元，同新中國成立初期相比增長了38，633倍，連續8年貨物貿易規模穩居世界第一。在外貿規模不斷增長的同時，我國出口商品結構持續優化，高附加值產品比重顯著提高。新中國成立初期，我國工業制成品在出口總額中占比不足20%，1978年這一比例提高到46.5%，到2024年制造業占我國出口總值比例已高達98.9%，其中出口集成電路、平板顯示模組、船舶和海洋工程裝備出口額相比2023年分別增長18.7%、18.1和60.1%，高附加值產品比重顯著提高。

“走出去”與“引進來”雙向發力實現共贏。在“走出去”方面，我國持續制定和出臺更加完善的管理機制，提升我國參與國際大市場的水平和效益。2000年我國累計對外直接投資不足 300億美元，2024年達到1627.8億美元，連續13年居于全球對外直接投資流量的前3位。除了投資，承包工程已經成為我國在世界工程市場的靚麗名片，2024年對外承包工程完成營業額1659.7億美元，而1979年我國對外承包工程新簽合同額僅0.33億美元。在“引進來”方面，我國不斷優化營商環境，從傳統的“引投資”到現在的資金、人才、技術共引，形成利用國外資源服務雙循環發展新格局。1979—1991年我國實際使用外商直接投資僅251億美元，2024年已經高達1162億美元，位居全球第二大外資流入國。我國對外資使用的方向也不斷優化，高技術產業實際使用外商直接投資金額占比逐步提升，成為吸引外資的重要增長點，2024年高技術產業實際使用外資額仍達962.9億元，占全部實際使用外資金額的11.7%。

制度型開放得到穩步推進。我國不斷從制度、規則等方面打破各種壁壘，提升國際循環質量和水平。2014年外商投資項目管理由全面核準制轉向普遍備案和有限核準，極大地便利了外商投資。2018年全國統一的外資準入負面清單對外發布，推動“清單之外皆可投資”。2019年頒布《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商投資法》，對外商直接投資實行準入前國民待遇，朝著公開透明、可預期的國際化一流營商環境不斷前進。同時，我國自貿區建設取得巨大成就。截至 2024年我國已建成 22個自貿區，累計部署 3400多項改革試點任務，共向全國復制推廣300多項制度創新成果。2024年，22個自由貿易試驗區合計進出口額8.45萬億元，在我國進出口總額中占19.3%，為穩外貿發揮了重要作用。我國的國際自由貿易網絡也不斷擴大，截至 2024年底我國已與 30多個國家和地區簽署了 23個自貿協定，將海外自貿伙伴貿易額占外貿比重提升至1/3左右。

（五）發展的普惠性持續擴展深化

共同富裕取得了里程碑式進展。新中國成立后我國開展土地改革解決農民“無地”難題，改革開放后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極大地提高了農民積極性，解放了農村生產力。新時代以來，我國開展精準扶貧，農村貧困人口大幅減少，收入持續快速增長。1978年到2018年，我國農村絕對貧困人口從7.7億人減少到 1660萬人，2018年更新絕對貧困標準后，又經過三年脫貧攻堅的艱苦努力，2020年底我國在現行標準下實現 9899萬農村貧困人口全部脫貧，在我國徹底消除了絕對貧困，全面建成了小康社會。除了農村地區共同富裕工作取得明顯進展外，全國層面 2008年基尼系數高達 0.491，到 2024年已經降至0.465，我國居民收入差距逐步縮小。

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成效顯著。在教育方面，1949年全國約80%的人口不識字，學前教育毛入學率僅為0.4%，我國僅用幾十年時間就建成了多層次、全方位的社會主義教育體系。2024年學前教育在校生規模達 3584 萬人，小學、中學和大學在校生數量分別達到 10，584.4 萬人、8308.5 萬人和 3891.3 萬人。在醫療方面，我國始終把人民群眾生命健康放在重要位置，大力推動衛生健康事業發展，建立起了世界上最大、覆蓋全民的基本醫療保障網，2024年底基本醫療保險參保人數達132，637.83萬人。人民總體健康水平不斷提升，人均預期壽命由1949年的35歲提高到2024年的79歲。在住房方面，我國建立了包括基本保障房和商品房的多層次住房體系，1949年城市人均居住面積僅為 4.5平方米，2024年我國城鎮人均住房建筑面積超過40平方米，努力實現人人“住有所居”。

社會保障兜住兜牢民生底線。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發展經歷了從無到有、從單一到多元的發展歷程，體現了“依時而變，不斷完善”的特征。1949—1952年間我國陸續頒布和修改了一系列有關勞動保險、社會救濟、社會福利、社會優撫和安置的法規、條例，初步創建了社會保障制度。到2024年末，全國參加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人數53，449萬人，參加城鄉居民基本養老保險人數53，830萬人，參加失業保險人數 24，589萬人，全國共有 625萬人享受城市最低生活保障，3362萬人享受農村最低生活保障，439萬人享受農村特困人員救助供養，有力保障了民生，實現了對困難群眾的制度兜底。

三、以新發展理念為導向科學把握和發展生產力理論

（一）在創新方面應更加注重處理好單要素創新與系統新質化的關系

生產力的新質化，從最直接的角度講，受到勞動者、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三大要素的合力推動。同時，生產關系也在很大程度上反作用于生產力，新的更先進的生產關系是生產力新質化的重要保障。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新質生產力的顯著特點是創新，既包括技術和業態模式層面的創新，也包括管理和制度層面的創新”，并非其中某一個要素得到發展即能實現的。要以創新理念為導向科學把握和發展我國的生產力理論，同時必須處理好單要素創新與系統新質化的關系。

應將單要素創新與系統新質化關系理論融入我國創新理論中來。一方面，要在組成創新的多要素上共同發力。要破除西方創新理論僅將創新分為技術創新與制度創新的弊端，深化對創新的科學認識。新型勞動者是能夠創造新質生產力的戰略型人才和熟練掌握新型生產資料的應用型人才，是各類創新活動的發起者和應用者，是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主體力量。技術創新為生產力發展提供直接動力，管理創新能優化資源配置、提升生產效率，制度創新則為各類創新活動提供良好環境和堅實保障。必須精準挖掘我國創新系統中的薄弱環節，加快形成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體”協同高效運行機制，培養具備創新精神、工匠精神、學習能力與團隊合作能力的新型勞動者，攻克尚未自主掌握的核心技術和工藝，補全我國創新體系中的短板。另一方面，要以科學有序的單要素創新推動實現系統新質化。系統新質化以單要素創新為開端，但雜亂無章、各自為營的單要素創新非但不能促進系統新質化，還可能影響系統新質化的方向和效率，只有科學規劃、合理有序的單要素創新才能最快實現從量變到質變。推動創新過程中，既要充分發揮政府的引導作用，又要發揮市場的能動性，確保二者相輔相成，相得益彰。我國通過五年規劃和科技專項規劃以及“揭榜掛帥”攻關機制，能夠較好引導各創新主體“勁往一處使”，提高技術、工藝、管理體制等要素創新的科學性和合理性，更好助力實現生產力的系統新質化。

（二）在協調方面應更加注重處理好城鄉融合發展與區域協調發展的關系

城鄉問題和區域問題是協調發展的兩個重要組成部分。城鄉融合發展聚焦于打破城鄉二元結構，促進城鄉之間要素平等交換、雙向流動，實現城鄉經濟社會發展的一體化，解決城鄉發展不平衡、農村發展不充分的問題。區域協調發展強調不同區域之間優勢互補、協同共進，根據各區域的資源稟賦、發展基礎等，優化生產力布局，縮小區域間發展差距，解決地區之間發展不平衡的問題。城鄉融合發展是區域協調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城市和鄉村作為區域的基本構成單元，其關系的和諧程度直接影響區域發展的協調性。區域協調發展為城鄉融合發展提供更廣闊的空間和良好的外部環境，合理的區域生產力布局能引導產業在城鄉間合理分布，促進城鄉要素的流動與整合。在我國經濟發展中，城鄉區域發展不平衡問題交織，東部、中部、西部、東北四大區域發展存在巨大差異，全國城市和鄉村的差距雖有縮小但基數仍然較大，同時不同區域的城鄉差距問題還呈現不同特點。只有實現城鄉融合和區域協調發展的有機統一，才能拓展國內大循環的空間，提升發展的整體性與均衡性，為經濟持續健康發展奠定堅實基礎。

應將城鄉融合和區域協調發展理念深度融入生產力布局與發展理論中來。一方面，明確城鄉在區域生產力體系中的不同功能定位，農村不僅承擔農產品供應功能，還在生態旅游、文化傳承等領域具有重要生產力發展潛力，城市則在科技創新、高端產業發展等方面發揮引領作用，應構建城鄉優勢互補的生產力發展格局。制定統一協調的城鄉區域發展政策，注重發揮農村在生態、文化等方面的優勢，為生產力發展營造優良“軟環境”。另一方面，注重區域間生產力發展的協同性，通過產業轉移、技術擴散等方式，促進先進生產力在不同區域、城鄉之間的傳播與共享，完善區域生產力梯度發展理論。鼓勵城市產業向農村延伸產業鏈，農村為城市提供特色農產品、生態產品等初級產品，不同區域間依據自身優勢發展特色產業，形成產業集群，加強區域產業合作，實現優勢互補，以產業發展帶動城鄉融合和區域協調發展，提升我國整體生產力發展水平。

（三）在綠色方面應更加注重處理好高質量發展與高水平保護的關系

綠色發展的核心是實現人與自然和諧相處，更確切地說，就是要處理好高質量發展與高水平保護的關系。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既要綠水青山，也要金山銀山。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而且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這一論述從三個維度系統深刻闡述了高質量發展與高水平保護的關系。首先，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都至關重要，不能只要其一不要其二。其次，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不是對立的，一者的實現不能以損害另一者為代價，我們要的經濟發展是綠色發展，而不是破壞環境的發展。最后，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從本質上講是有機統一的，科學綠色的發展會促進提高環境承載力，為消除污染提供技術手段，科學合理的環境保護為帶動旅游、環保等產業的發展，增加就業機會，為經濟發展提供更加優良的“軟環境”。

應將高質量發展與高水平保護理念深度融入生態文明建設理論中來。一方面，要進一步樹立“生態優先、綠色發展”的導向，破除將發展與環保對立的錯誤觀念，將生態環境保護作為經濟社會發展的前置條件和基礎。在制定發展戰略和規劃時，充分考慮生態環境的承載能力，將綠色發展指標納入經濟社會發展評價體系，引導各地在發展過程中自覺保護生態環境，實現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的協同共進。另一方面，要持續完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理論，促進理論層面實現發展與環保的有機統一。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理論來源于西方發達國家，這一理論承認了生態產品的經濟價值，一定程度上闡明了發展和環保的內部統一性，但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很容易使得生態產品淪為市場的附庸，導致人們為了獲取經濟價值而過度開采和使用生態資源。我國要完善具有中國特色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理論，就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立場，在理論層面闡述清楚二者的辯證統一關系，讓美好環境成為發展的應有之義。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應以鄉村生態資源環境承載力為前提，以“綠色”為底色，以新質生產力為驅動，在保護生產力中發展生產力，促進“綠水青山”和“金山銀山”的相互轉化。

（四）在開放方面應更加注重處理好國內經濟工作和國際經貿競爭的關系

國內經濟工作與國際經貿競爭是我國對外開放進程中緊密相連的兩個維度。國內經濟工作側重于優化產業結構、提升科技創新能力、擴大內需等，旨在夯實國家經濟發展的根基，增強經濟發展的內生動力與穩定性，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國際經貿競爭則是在全球經濟競爭格局下，我國在對外貿易、投資、知識產權等領域與其他國家或經濟體展開的規則博弈、利益爭奪，是維護國家經濟主權、保障產業安全、爭取國際經濟話語權的重要戰場。國內經濟工作是應對國際經貿競爭的堅實后盾，強大的國內經濟實力能夠為參與國際競爭提供充足的資源儲備、完善的產業體系支撐，增強在國際經貿談判中的底氣。國際經貿競爭的成果則能為國內經濟發展營造有利的外部環境，爭取更廣闊的國際市場、更公平的貿易規則，促進國內經濟與世界經濟的深度融合。當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單邊主義、貿易保護主義抬頭，我國國內經濟正處于轉型升級關鍵期，只有妥善處理好國內經濟工作和國際經貿競爭的關系，才能在復雜多變的國際經濟形勢中贏得主動，實現開放型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應將推動國內經濟工作和國際經貿競爭良性互動融入我國開放發展理論之中。一方面，要構建統籌國內國際雙循環的經濟發展理論體系。必須突出國內大循環在雙循環發展格局中的中心地位。以國內完善的產業體系、龐大的消費市場為依托，通過擴大內需、促進消費升級，提升國內經濟的自主性和韌性。同時，將國際循環作為國內大循環的延伸與補充，在參與國際經貿競爭中，積極拓展多元化國際市場，優化國際產業鏈布局，利用國際資源和市場彌補國內短板。另一方面，要創新國際經貿競爭戰略理論。深入研究國際經貿規則演變趨勢，結合我國國情和發展需求，提出具有中國特色的國際經貿主張與規則倡議，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體系改革。在國際經貿競爭中，注重運用經濟、法律、外交等多種手段，建立健全貿易救濟體系，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提升企業應對國際經貿摩擦的能力。

（五）在共享方面應更加注重處理好部分人先富與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關系

部分人先富與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享發展的兩個關鍵維度，二者在本質上是手段與目標的辯證統一。部分人先富是基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基本國情的階段性策略，通過允許勞動、資本、技術等要素按貢獻參與分配，激發市場主體活力，讓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區憑借勤奮創業、創新創造率先富裕起來，形成“示范效應”。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則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旨在讓發展成果更公平地惠及全體社會成員，解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實現人的全面發展和社會全面進步。先富為共同富裕積累物質基礎和實踐經驗，先富群體的技術創新、產業帶動和財富創造，能為共同富裕提供經濟支撐和路徑參考；共同富裕則為先富提供價值引領和制度保障，通過完善再分配調節、營造公平競爭環境，確保先富成果轉化為社會共享資源。當前，我國已形成世界上規模最大的中等收入群體，但城鄉、區域、行業間收入差距仍然存在，先富群體的帶動作用與共同富裕的目標要求之間仍有提升空間，唯有統籌好二者關系，才能破解“發展起來以后的問題”，夯實共享發展的社會基礎。

應從理論創新角度構建先富帶動后富的長效機制與共同富裕的制度體系。一方面，要破除“共同富裕等于同步富裕”的認知誤區，避免人民群眾內部差異上升為新的集體對立。要明確共同富裕是漸進式、分階段的歷史過程，在承認我國高速發展的過程中客觀存在發展差距拉大的問題，同時看到全體人民絕對生活水平的大幅提高。要重申“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本質要求，是我們黨執政的最終目標，形成包含“共富”目標、戰略和路徑的中國特色共同富裕理論體系。另一方面，完善先富群體帶動后富的激勵與引導機制，將“先富帶動后富”從道德倡導轉化為制度設計。深化初次分配改革，建立完善勞動報酬與勞動生產率同步提升機制，讓勞動者在先富進程中獲得合理回報；建立完善“先富帶動后富”的政策工具箱，通過稅收優惠、榮譽激勵、市場準入傾斜等方式，引導先富群體通過產業幫扶、公益慈善、技術賦能等途徑帶動后富。通過先富的“引擎效應”與制度創新的“保障效應”協同推進，最終形成橄欖型社會結構，讓發展成果惠及全體人民。

［責任編輯 求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