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理論視域下高職校企集群績效測度模型構建及其優化

中圖分類號 G718.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25）28-0022-08

一、問題的提出

產業集群化是新時代產業進步的重要體現。高等職業教育為產業發展提供人力保障和智力支撐，通過構建由學校、企業、行業協會等多元主體共同構成的校企集群，實現產教融合集群化發展，是高等職業教育以教育之變順應時代之變的應有之義和必然要求。

校企集群的形式包括市域產教聯合體、行業產教融合共同體、職教集團等。2022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深化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的意見》，提出要打造市域產教聯合體和產教融合共同體[]。2025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教育強國建設規劃綱要（2024—2035年）》指出，建強市域產教聯合體、行業產教融合共同體，優化與區域發展相協調、與產業布局相銜接的職業教育布局2。可以預見，從以往一校一企的合作，轉變為職業院校與產業集群化發展的產教融合；從為單一企業提供智力保障和人力支撐，轉變為以職教集團、聯合體和共同體為平臺，推動職業院校與產業鏈上下游企業形成校企集群，正成為高等職業教育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改革方向。

當前，我國對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研究呈現百花齊放的態勢。特別在近十年，呈現出爆炸式增長的趨勢。在中國知網以“主題”包含“校企合作”為條件進行檢索顯示，2007年有1213條記錄，到2024年記錄條數就增長到了7607條，反映出社會和學界對校企合作相關研究的重視。從研究內容來看，學者從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模式、方法等進行了相關探索，如劉晶晶從健全實體化建制組織的運行機制、激發排他性辦學資源的增生效應、打造載體性創新發展的賦能關系三個方面，提出我國行業產教融合共同體的構建路徑[3]。盧海濤將高職院校校企深度合作的典型模式，總結為校企合作共建基地、產學研合作基地、集團化辦學、校企創辦二級學院等，并基于模式的分析提出了以機制創新升級校企深度合作的策略[4]。彭光磊等認為產教共生主體通過互動構建起具有多元特征的共生系統，形成互惠共生型、政府引導型、資源集成型及區域生態型等多種共生模式，強化產教共生關系，提升共生能力，構筑健康共生生態是促進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可持續發展的關鍵路徑[5]。尹玉輝等通過調研發現，行業產教融合共同體組織形態概念不明、協同機制缺失和評價標準缺位是行業產教融合共同體實質性推進緩慢問題的主因。

綜上所述，我國對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研究大多集中于一校一企、一校多企的相關研究，而從校企集群的角度對產教融合來開展研究的少之又少，這與我國職業教育從一校一企的合作轉變為院校與產業集群化產教融合的教育之變、國家競爭由企業競爭轉向產業集群競爭的時代要求不相匹配。同時，目前國內研究主要建立在政策分析和研究者自身的經驗總結上，將科學理論作為研究基礎并以數理分析的方法開展研究的少之又少，使得當前研究在系統性和科學性上有待加強。

因此，本研究將由德國生物學家德貝里（AntondeBary）起源、我國袁純清博士引入的基于數理分析的“共生理論”作為理論基礎，從校企集群績效評價和集群進化的角度對高職院校產教融合、校企合作進行研究，既符合我國高等職業教育發展的現實需要，也可彌補當前該領域研究在系統性和科學性上的不足。

二、理論基礎及研究框架

（一）理論基礎

共生理論起源于1879年，指的是不同生物種群按某種物質聯系生活在一起，進行物質交換、能量傳遞，強調種群間的相互依存、相互促進、協調發展的“共生”現象[7]。隨后，“共生理論”作為一種研究“多贏”和“共贏”的方法論，從20世紀60年代后被逐步拓展到人類學、社會學、管理學以及經濟學等研究領域。

共生理論的內涵主要包括三個方面：一是定義了共生系統的構成，共生理論認為共生單元、共生模式和共生環境三要素構成共生系統，可以認為是共生系統靜態生物學特征的表述；二是通過共生單元的相互作用獲得的額外收益為共生系統產生的共生能量，共生能量的產生是共生三要素相互作用的動態結果；三是共生系統的成效，體現為共生三要素相互作用的進化程度和共生能量產生的水平。

傳統關于“合作”的相關研究，一般將合作局限于兩個相互作用的有機體或組織之間，其成效一般體現為兩個有機體各自獨立的互利水平。而共生理論認為合作不僅僅只限于兩個個體，而是體現為一個存在能量交換的多個不同類別個體所組成的共生系統，進行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相互增殖的過程，其合作成效反映為共生系統不斷進化而帶來共生能量增加的過程。即將“合作”的研究視角從個體的互利轉變為系統的進化和增殖，體現了對合作共贏的整體性要求，見圖1。

圖1傳統觀點（a）及共生理論觀點（b）

將該理論應用在產教融合研究中，可以將高職校企集群視作生物共生系統，從而通過對共生單元、共生模式、共生界面和共生能量的類比研究，來構建高職校企集群績效測度的初始指標體系。同時，為簡化研究表述，將集群中企業、研發機構、行業協會等并稱為企業。

（二）研究框架：基于共生理論的類比研究

1.共生單元維度的類比研究

共生單元是指構成共生系統或共生關系的基本能量生產和交換單位，“共生理論”的“質參量兼容原理”將共生單元基于某種資源優勢所形成的對應關系稱為“質參量”兼容，并將此作為共生關系存在的依據，“質參量”兼容水平越高，共生關系越穩定，相應的共生效應就越明顯。對于高職校企集群而言，高職院校通過獲得企業生產訂單、生產設備、生產經驗等資源注人，促進其人才培養與崗位直接對接；企業則通常包含行、企、科研院所等多種類型主體，行業以相關協會、研究院所等組織為代表，為集群共生系統提供技術及人才標準等資源要素；合作企業通過高職院校在場地、人員、智力等方面的支持，可以優先獲得與企業高度適配的畢業生，并加快新技術的開發和應用。因此，可以認為校企多元主體在產教融合過程中發生了能量交換，可以判定共生關系成立，即高職院校、合作企業是高職產教融合共生集群的共生單元。故可將覆蓋學校規模、覆蓋專業規模、覆蓋學生規模、合作企業數量、合作主體種類、企業資產規模、企業人員規模等作為共生單元觀測指標。

2.共生模式維度的類比研究

共生理論認為共生系統的共生模式是共生單元相互結合、相互作用的關系，包括共生行為模式和共生組織模式。

對于共生行為模式，校企集群的共生行為體現為校企雙方在合作中對人、財、物的投入和產出，高職院校在集群合作中，為企業發展提供高素質技能人才、為企業開展員工培訓、為校企共建實踐基地提供資金和場所等；而企業在合作中，通過入股或捐贈設備、為學校提供企業技術人員作為兼職教師、提供生產案例用于開發課程和教材、為學生提供實踐和就業崗位等行為參與合作。由此，可將接收學生數量、技術培訓人次、企業投人金額、企業投人資源種類、教師互聘人次、企業項目案例、企業實踐人次等作為觀測指標。

對于共生組織模式而言，主要體現在集群合作的機構、機制和項目三個方面。在機構方面，成立校企共同參與的董事會、理事會、委員會等機構，共同實施管理；在機制方面，校企共同建立產教融合相關制度，特別是企業需要出臺相關的人事、財務制度，保障合作順利進行；在項目方面，校企通過共建現場工程師產業學院、共建開放型區域產教融合實踐中心、實施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等，與學校在專業、師資、課程、教材、實訓基地等方面開展共建。因此，可將管理與服務機構、管理制度數量、契約性合作比例、校企合作項目、校企合作成果等作為觀測指標。

3.共生環境維度的類比研究

共生環境是共生系統外部條件和內部約束的總和，涵蓋影響共生系統的外部條件與內部約束，包括物理環境（如資源豐度）、制度環境（如政策法規）、文化環境（如價值認同）等。產教融合的物理環境，體現為共生系統的資源豐度。從內部來看，校企雙方均要安排場地和人員來支持產教融合項目；從外部來看，政府對產教融合項目的補貼、稅收的減免也是產教融合所需要的資源。因此，場地、人員、政府補貼和免稅政策的力度，構成校企集群共生的物理環境。在制度環境方面，體現為共生系統的環境約束，包括正向的激勵和反向的抑制，對于產教融合而言，其正向激勵主要體現為制度引導和項自牽引兩個方面，制度引導主要依靠國、省、校級出臺的激勵政策，項目牽引則表現為國、省級產教融合項目的數量。在文化環境方面，體現為校企之間行業的匹配度，合作專業要與企業的主營業務之間具有良好的適配性。綜上，將管理人員數量、產教融合場地面積、政府補貼、企業稅收減免、政府支持政策、省級及以上項目、專業與企業匹配比率等作為觀測指標。

4.共生能量維度的類比研究

共生能量是共生系統生存能力和增殖能力的提高，生存能力表現為共生系統質量的提高，增殖能力表現為數量的擴張。對于校企集群而言，其共生能量則體現為校企集群的組成單位因聚集發展而出現整體質量和數量的提升。目前，高職院校通過深化產教融合，與企業開展合作辦學、合作育人、合作就業及合作發展等，從而實現專業獲得國家級、省級“雙高計劃”重點專業群，省級“產教融合”專業群等榮譽。對于企業而言，因為與學校共同發展，從而實現企業規模的擴張和利潤的增長。基于以上分析，可將校企集群級別、省級及以上專業數量、規上企業數量、新增招生規模、就業率提升率、利潤增加值等作為觀測指標。

基于以上類比研究，本研究邀請22位副高以上教育領域專家、企業管理人員、產教融合項目負責人和教師學生進行了交流和商討，最終確定從共生單元、共生模式、共生環境和共生能量4個方面9個維度，選取32個觀測指標，構建高職校企集群績效測度模型的研究框架，見表1。

表1高職校企集群績效測度模型研究框架

三、實證研究

將高職校企集群績效測度模型研究框架的觀測指標作為初始指標，以問卷調查的方式收集數據，通過探索性因子分析（EFA）對校企集群績效測度模型的測度指標進行檢驗，采用驗證性因子分析（CFA）對測度指標的效度進行檢驗，基于此繪制校企集群績效測度的概念模型，并使用AMOS軟件對模型進行實證分析。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預處理

高職校企集群的組織形式種類繁多，比較典型的合作形式包括市域產教聯合體、產教融合共同體等。因此，本研究主要調研獲得市域產教聯合體、產教融合共同體等產教融合平臺的數據，同時考慮到研究樣本的代表性，另外再增加調研部分包含多個合作單位的其他產教融合項目，如由3個以上合作單位共建的區域公共產教融合實踐基地、生產性實訓基地等作為研究樣本，盡可能保證樣本多樣性。

在確定研究對象后，以構建的32個測度指標作為問項，設計調查問卷。通過向聯合體、共同體、公共產教融合實踐基地等校企集群項目的負責人發放調查問卷，并結合部分省份對產教融合項目的公示數據，共獲取研究樣本162個。研究樣本與觀測指標數量的比率大于5，符合因子分析的樣本容量要求。同時，為解決樣本測量指標數據的單位不一致的問題，采用歸一法對數據進行了預處理，通過對原始數據進行線性變換來統一量綱，為下一步分析奠定基礎。

（二）測度指標的探索性因子分析

探索性因子分析（EFA）常常被用來探索因子間的潛在關系，可以將復雜關系的變量綜合為少數幾個公因子，從而找出多元觀測變量的本質結構。

首先，為明確樣本數據是否適合進行因子分析，本研究采用Spss19.0進行檢驗，采用KMO指標和巴特利球形度進行分析。研究結果顯示KMO檢驗值為0.728，達到了“一般適合”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KMO值要大于0.7的標準；同時，結果還顯示，Bartlett的球形檢驗值為6632.148，顯著性Sig=0.000 ，顯示樣本數據的觀測指標之間具有相關性，存在公共因素，可以進行因子分析。

其次，設置使用主成分法基于特征值大于1，并采用最大方差法進行正交旋轉變換來抽取公因子。旋轉在6次迭代后收斂，共抽取到8個公因子。從旋轉成分矩陣的因子載荷系數來看，“企業投人資源種類”在8個公因子上的載荷均小于0.5，與公因子相關性較弱；且“契約性合作比例”在多個公因子上的載荷超過 0.5 因此，將這2個觀測指標剔除。剔除后重新進行因子分析的結果顯示，在KMO檢驗值為0.763、Bartlett球形檢驗值為4851.148、顯著性 Sig=0.000 的結果下，共抽取到8個公因子，公因子解釋的總方差為78.291% ，顯示公因子對樣本數據有很好解釋性。按照因子載荷大于0.5的標準，將30個觀測指標分布到8個公因子中，且不存在大于0.5的跨因子載荷，顯示樣本數據具有良好的結構效度，最終旋轉成分矩陣因子載荷見表2。

表2旋轉成分矩陣因子載荷表

最后，依據探索性因子分析的結果，績效測度指標體系中“文化環境”細分維度的“專業與企業匹配比率”指標與“政府支持政策、省級及以上項目”兩個觀測指標在同一公因子上具有較高的因子載荷，故將“專業與企業匹配比率、政府支持政策、省級及以上項目”放入同一維度；并將8個公因子按照高職院校、合作企業、行為模式、組織模式、物理環境、制度環境、生存能力、增殖能力進行命名，從而形成校企集群績效測度模型的8個潛變量和30個觀測指標。

（三）測度指標的信度及效度檢驗

為檢驗樣本數據的可靠性，本研究通過信度和效度檢驗來進行驗證。

1.信度檢驗

信度檢驗通常為了驗證樣本數據的一致性程度，也反映了樣本數據的可靠性。本研究以Cronbach’sα系數和組合信度（CR）作為信度驗證的指標。結果顯示，樣本數據每個構面的Cronbach's ∝ 系數取值范圍在0.767～0.938之間，均滿足Cronbach's ∝ 系數要大于0.7的指標標準；同時，采用驗證性因子分析方法（CFA）對各變量的因子載荷進行分析，通過計算得到各變量的組合信度（CR）值在0.86～0.94之間，滿足CR值大于0.7的標準要求。結果表明，樣本數據具有良好的數據一致性和可靠性，見表3。

表3CR、AVE系數及相關系數矩陣

注：相關系數矩陣對角線上的加粗數字為對應維度平均方差萃取量（AVE）的平方根，非對角線數字為各維度兩兩之間相關系數。

2.效度檢驗

如表2、表3的結果顯示，8個構面變量的平均方差萃取量AVE的取值范圍均在0.61～0.78之間，滿足AVE值要大于0.5的標準要求；同時，其AVE平方根的值均大于該因子與其他構面變量的相關系數，表明樣本數據具有良好的收斂效度和區分效度。

（四）測度指標的影響路徑及中介效應

按照校企集群績效測度模型的測度指標體系，將8個維度指標設置為潛變量、30個觀測指標設置為觀測指標，在AMOS軟件中逐個設置潛變量之間的影響路徑繪制初始模型，附加樣本數據后，進行模型擬合及計算，結果見圖2。然后根據模型擬合結果，以顯著性系數小于0.05作為標準，逐一刪除P值不顯著的路徑，逐步改進模型擬合指標；同時，以標準化路徑系數大于0.1為標準，逐一刪除路徑系數過小的路徑。

模型修正后，其各項擬合指標表現良好，CMIN/DF指標值為1.343，滿足標準值要介于1～3的要求；RMSEA指標值為0.046，滿足標準值要小于0.08的要求；GFI指標值為0.832，略小于標準值要大于0.9的要求，在樣本數小于500時，適配度在可接受的范圍內；CFI指標值為0.972、TLI指標值為0.969、IFI指標值為0.972，均滿足標準值要大于0.9的要求。表明修正后的模型與樣本數據的擬合度較好，且與實際數據反映的變量關系一致程度較高。

1.模型影響路徑

修正后模型的各條路徑均在 95% 的置信水平下顯著，其影響路徑及路徑系數見表4。結果顯示，模型共存在15條直接影響路徑。其中，高職院校、合作企業對制度環境具有正向影響，高職院校、合作企業、制度環境對行為模式具有正向影響，合作企業對物理環境具有正向影響，合作企業、高職院校對組織模式具有正向影響，行為模式、組織模式、物理環境對增殖能力具有正向影響，物理環境、行為模式、組織模式、制度環境對生存能力具有正向影響。

表4影響路徑及路徑系數

注：***、**、*分別表示在1%、5%、10%的置信水平上顯著。

2.模型中介效應分析

從模型中不難看出，除去表4中所列舉的直接影響之外，還存在多條間接路徑，即存在中介效應。例如，在高職院校與生存能力之間，不存在直接影響路徑，但是存在通過行為模式、組織模式、制度環境的間接路徑；制度環境與生存能力之間，除了存在直接影響路徑之外，還存在通過行為模式的間接路徑。因此，為深入探討模型因子之間存在的中介效應，本研究采取中介效應模型及Bootstrap檢驗法進行驗證。

結果顯示，在 95% 置信水平下，“高職院校一生存能力”“高職院校—增殖能力”各3條中介路徑、“合作企業—生存能力”“合作企業—增殖能力”各4條中介路徑，Bias-corrented和Percentile間接效應區間均不包含O，表明這些中介路徑均顯著。

四、研究結論與分析

（一）研究結論

依據實證結果，高職校企集群績效測度模型包含高職院校、合作企業、共生行為模式、共生組織模式、物理環境、制度環境、文化環境、生存能力、增殖能力共8個維度30個測度指標。

高職院校包含覆蓋學校規模、覆蓋專業規模、覆蓋學生規模3個測度指標；合作企業包含合作企業數量、合作主體種類、企業資產規模、企業人員規模4個測度指標；共生行為模式包含接收學生數量、技術培訓人次、企業投人金額、教師互聘人次、企業項自案例、企業實踐人次6個測度指標；共生組織模式包含管理與服務機構、管理制度數量、校企合作項目、校企合作成果4個測度指標；物理環境包含管理人員數量、產教融合場地面積、政府補貼、企業稅收減免4個測度指標；制度環境包含政府支持政策、省級及以上項目2個測度指標；文化環境包含專業與企業匹配比率1個測度指標；生存能力包含校企集群級別、省級及以上專業數量、規上企業數量3個測度指標；增殖能力包含新增招生規模、就業率提升率、利潤增加值3個測度指標。

（二）討論與分析

1.集群績效取決于8個因素的共同作用校企集群績效測度模型分為高職院校、合作企業、行為模式、組織模式、物理環境、制度環境、生存能力、增殖能力8個維度，包含專業規模、合作企業數量、企業投入金額、校企合作項目等30個測度指標和15條直接影響路徑，且8個維度的公因子能解釋的總方差達 78.291% ，表明校企集群的建設成效取決于30個因素的共同作用。從當前現狀來看，高職院校對聯合體、共同體、產業學院等校企集群項目的建設，都在一定程度上缺乏整體性、系統性認知的情況，使得當前這些項目的實施政策和實踐舉措呈現出碎片化現象，影響了建設成效。

2.行為模式和組織模式是關鍵因素

從共生能量產生的角度分析，對生存能力和增殖能力影響最大的是行為模式和組織模式兩個因子。行為模式對生存能力的路徑系數為0.47、對增殖能力的路徑系數為0.104；組織模式對生存能力的路徑系數是0.310、對增殖能力的路徑系數為0.434，表明行為模式和組織模式是校企集群共生能量產生的關鍵因素。當前，產教融合大多是以高職院校或者企業進行單邊主導而構建，另一個合作方往往處于“配合”地位，從而造成合作中的“地位不一”、“利益失衡”和“校企錯配”，這也是導致高職產教融合“合而不融、合而不深”的主要原因。

3.因子間存在多種中介效應

在模型的8個因子之間，并不是所有的影響都是直接作用的結果，也存在多條中介效應。例如，高職院校和合作企業并不會對生存能力和增殖能力產生直接影響，而需要通過行為模式、組織模式、物理環境和制度環境四個中介變量進行傳導；制度環境對生存能力的影響不僅存在直接作用，也存在通過影響行為模式而對生存能力存在間接影響。結果顯示，“高職院校一生存能力”“高職院校一增殖能力”分別存在3條中介路徑，“合作企業一生存能力”“合作企業—增殖能力”分別存在4條中介路徑。

五、“共生理論”視域下高職校企集群優化路徑

（一）建立“產業導向”的校企集群構建機制

本研究結果表明，高職院校和合作企業對校企集群績效的影響是通過對組織模式、行為模式等其他因素的間接影響發揮作用。因此，在校企集群構建過程中，不能僅以規模作為選擇的標準。共生理論認為共生關系的成立是以共生能量的交換作為基本依據。對校企集群而言，服務產業是其進行產教融合的邏輯原點，因此，要構建“產業主導”的校企集群構建機制：一是建立“產業主導”的遴選機制，要以產業聚集的地方政府、開發區或者行業協會為主導，配合區域產業布局和發展戰略，遴選高職院校和相關企業；二是建立“產業主導”的動態調整機制，改革以服務職業教育為主的評價機制，建立以對產業支撐度為標準的優勝劣汰動態調整機制，建立契合產業發展的專業建設規劃，實現校企集群覆蓋專業的動態調整。

（二）建立“一體化互惠共生”的校企集群組織模式和運行機制

研究結果顯示，行為模式和組織模式是高職校企集群的關鍵因素。共生理論也認為“對稱互惠”的行為模式、“一體化共生”的組織模式是共生度進化的一致方向[9]。因此，必須以“一體化互惠共生”的原則，盡量擴大行為模式及組織模式所包含10個指標的能力和水平。其一，可以通過政府政策引導，或者高職院校自主完善機制等路徑，明確要求高職院校和合作企業都必須投入一定比例的經費，用于安排學生實習、開展技術培訓、獲得企業投入、教師互聘、引入企業項目、企業實踐等，讓學校及企業都能在合作中獲得對等收益，推動校企形成對稱互惠的行為模式。目前，已有部分省份在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學院建設指南中明確要求：學校原則上應按照不低于生均財政保障經費、學費總額的 80% 標準足額投入，用于現場工程師學院辦學（含購買服務、實訓設備、軟件平臺及聘請企業師資等）。其二，可以通過構建校企共同參與的董事會、理事會、委員會等產教融合管理與服務機構，制定產教融合管理制度，共建校企合作項目，以組織共融、過程共融來提升校企一體化共生水平。其三，制度環境對行為模式具有直接影響，表明政策引導對校企共同實施相關校企合作項目作用明顯。因此，政府應從扶持產業發展的高度，將對產教融合進行政府補貼、企業稅收減免等引導措施納入產業扶持政策，引導、支持高職院校和企業通過產教融合，促進相關產業的發展。

（三）建立“校企一致”的校企集群共生環境

共生環境是共生系統外部條件的綜合。研究結果顯示，校企集群共生的物理環境，受到合作企業的直接影響，而不存在高職院校的影響路徑；而在制度環境方面，高職院校與合作企業的影響路徑系數基本一致。因此，必須避免在資源投入、制度制定方面出現“企業端”缺位的情況，建立“校企一致”的校企集群共生環境。一是要建立“校企一致”的物理環境，應注意避免高職院校的過度投入，且要注重發揮企業的作用；在為產教融合提供場地和人員方面，不能由高職院校“包干”，而需要在企業中擴大廠中校、校外實踐基地等真實性生產實踐場所的建設，并為此配備更多的企業技術人員作為指導教師；在政府補貼、稅收減免方面，教育主管部門或其他政府相關部門，不僅要在教育端提供相關資金補貼，也需要在產業端為企業提供更多的資金和稅收支持，為產教融合提供更好的發展環境。二是要建立“校企一致”的制度環境，特別是對于產教融合制度的制定，重點在于聯系和協調，避免高職院校和企業單方面出臺相關制度，可以由校企人員共同參與的管理機構統籌，在校企雙方友好協商后，經產教融合平臺的董事會、理事會等機構批準后出臺。

參考文獻

[1]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深化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的意見[EB/OLJ.（2022-12-21）[2025-08-21].htp：//www.moe.gov.cn/jybxxgk/moe_1777/moe_1778/202212/t20221222_1035691.html.

[2]中共中央、國務院.教育強國建設規劃綱要（2024—2035年）[EB/OL].（2025-01-19）[2025-08-21].htps：//www.gov.cn/gongbao/2025/issue_11846/202502/content_7002799.html.

[3]劉晶晶.我國行業產教融合共同體的生發邏輯、價值向度及構建路徑[J].職教論壇，2025（1）：39-46.

[4]盧海濤.高職校企深度合作的模式選擇與機制創新[J].教育與職業，2016（21）：50-53.

[5]彭光磊，周端明.共生視角下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發展路徑研究[J].黑龍江教師發展學院學報，2025（6）：88-92.

[6]尹玉輝，靳瑾，宗誠.行業產教融合共同體建設現狀、困境與推進策略——基于職業教育改革創新發展的調研報告[J.職教論壇，2025（1）：31-38.

[7]AHMDAJAV.Symbiosis：anntroductiotoiologicalAsoiationM.Hanover：UivrsityressofNewEnglad986.

[8]黃侃.“共生理論”視域下高職校企共建校內生產性實訓基地建設成效的影響因素及提升策略研究[J].職業技術教育，2022（11）：74-80.

[9]袁純清.共生理論及其對小型經濟的應用研究（上）[J].改革，1998（2）：100-104.

Performance Measurement Model and Optimization of School-enterprise Clusters of Higher Vocational Colleges fromthePerspectiveof“SymbiosisTheory

-Empirical Study Based on162 Consortia， Communities and Other School-enterprise Clusters

Huang Kan

AbstractTaking“symbiosistheory”as thetheoreticalfoundation，thisstudyaoptstheaalogyresearchmethodandcostrctste indexsystemofthepeformancemeasurementmodelforhighervocationalscholenterprisecustersbyanalogywiththesmbioticunits， symbiotic modes，ymbioticevironmentandsmbioticenergyoftesmbioticystem.Basedonthis，wecollctempicaldtaduse theexploratoryfactoranalysis （EFA）andconfirmatoryfactoranalysis（CFA）toextractcommonfactorsfromthemodel’sobservation indicators todividedmensions，andondutreliabilityandvaliditytestsandevaluations.Ten，weuseAMOSformodelftigtostudy theinfluencepathstwenrablesofteeasurementmodel，tusonstructingperforancemeasuementodelforghecatial schol-eterprisecustersicudng8dmensiosand3Oeasurementidicatos.Tepicalesultssothatthonstructioctsof highervocatioalsoolnterpiseustersependsoejoitactof3actomogichvioalptesdatial paternsaretheeyfactors，andtherearevariousmediatingefectsinteirmutualifuence，andprooseoptiizatiostrategiesfrom threeaspects：stablisngan“industryoented”mechanismforbuldingschool-enterpriselusters，stablisingan“integratednd mutualybeecazatialdeldeatialchsforteseustesdabsg“olee consistent\" symbiotic environment for school-enterprise clusters.

Keywordsindustryducationintegration; highervocationalducation;shool-enterprisecluster;performance measurementodel; symbiosis theory; municipal industry-education consortia; industrial industry-education community

AuthorHuang Kan，professorofJiangxi Vocationaland Technical Collgeof Transportation （Nanchang 330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