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世界格局" 聯合國" 中國聯合國外交" 和平與發展
2025年是聯合國成立80周年。聯合國作為當今世界最具普遍性、代表性和權威性的政府間國際組織,是多邊主義的核心平臺,也是國際秩序的重要基石。然而,近年來,聯合國應對氣候變化、安全危機、發展鴻溝等全球性挑戰的能力備受考驗。同時,世界格局的深刻調整也迫切要求聯合國進行有效改革,以增強其代表性、效率和應對挑戰的能力。作為聯合國創始會員國和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中國一直積極參與聯合國事務,致力于維護聯合國權威,推動聯合國改革。在變亂交織的時代背景下,習近平主席提出全球治理倡議等一系列重要理念,為中國的聯合國外交進一步指明方向,將使中國通過聯合國外交更廣泛、更有效地參與全球治理,推動世界秩序朝著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
聯合國迄今已走過80年風雨歷程。80年來,伴隨人類社會迅速發展、世界格局深刻調整,聯合國的作用也在不斷變化。
二戰結束后,世界格局發生根本性變化,傳統的歐洲中心主義被打破,美國和蘇聯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兩個國家。在此背景下,作為二戰勝利的產物,以維護世界和平與安全、促進國際合作為宗旨的聯合國成立,這是人類和平發展事業的里程碑事件。聯合國憲章確立的主權平等、不干涉內政、和平解決爭端等國際關系基本準則奠定了現代國際秩序的基石。[1]
冷戰時期,世界格局呈現兩極對抗特點,美國和蘇聯兩個超級大國在全球范圍內展開激烈的競爭和對抗。作為美蘇博弈的重要場所之一,聯合國作用受到限制,安理會由于美蘇經常互相使用否決權而難以發揮有效作用,聯合國大會則成為兩大陣營互相指責的講壇。盡管如此,聯合國仍然發揮了一定的積極作用。
冷戰結束后,兩極格局瓦解,多極化趨勢加速發展,聯合國面臨新的機遇和挑戰。一方面,冷戰結束為聯合國發揮更大作用創造了有利條件;另一方面,全球化深入發展帶來一系列新挑戰,需要聯合國發揮更加積極的作用。為適應世界格局的新變化,聯合國陸續進行了一些改革。2025年3月,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宣布啟動“聯合國80周年倡議”,旨在改革聯合國的工作方式,推動聯合國轉型,更好履行其全球使命。
成立聯合國是人類首次建立全球性多邊治理機制的嘗試。走過80年歷程的聯合國,見證了各成員國為守護和平、建設家園、謀求合作、共創未來的探索和實踐,在維護世界和平、促進共同發展、深化團結合作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一是致力于打造可持續和平。維護世界和平與安全是聯合國的首要目標。80年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聯合國有效避免了世界大戰的再次爆發,幫助許多國家結束國內沖突、達成政治和解。其中,聯合國維和行動成為維護世界和平與安全的重要途徑。據不完全統計,自1948年以來,聯合國開展了70多次維和行動,目前有數萬名維和人員參與11項維和行動。從非洲的安哥拉、塞拉利昂、利比里亞到亞洲的東帝汶、柬埔寨、阿富汗,都曾活躍著維和人員的身影。“維和行動給沖突地區帶去信心,讓當地民眾看到希望。”[2]盡管戰爭的硝煙未能徹底散去,全球仍有1/4的人口生活在受沖突影響的國家和地區,但大國之間無大規模戰爭卻是不爭的事實。
二是持續促進全球繁榮與可持續發展。促進經濟和社會發展、提高所有人民的生活水平,是聯合國的主要任務之一。通過全球范圍內的各下設機構、區域委員會、各類基金和計劃,聯合國成功推行了不斷進步和日益包容的發展政策。通過同會員國的合作,聯合國制定并協助實施了開創性的“千年發展目標”(MDGs)。目前,聯合國正努力推動形成全球共識,支持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這些目標構成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的核心內容。以“千年發展目標”進程取得的成就為基礎,可持續發展目標正在推動更為關鍵、更為有效的全球發展。
三是在分裂的世界中不斷深化國際合作。“促成國際合作,以解決國際間屬于經濟、社會、文化及人類福利性質之國際問題”,是聯合國成立的初衷。為此,聯合國在80年的時間里做了多方面努力,主要包括:搭建以聯合國大會為核心的多邊協商平臺,供會員國平等表達意見、討論全球事務;設立一系列專門機構,在教育、衛生、勞工、農業等特定領域開展國際合作,共同推進聯合國的整體議程;在聯合國憲章基礎上推動制定《世界人權宣言》《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生物多樣性公約》等國際公約和條約,形成較為完善的國際法體系;制定全球發展議程,為國際發展合作提供明確的目標和方向;推動會員國在應對氣候變化、反對恐怖主義、數字合作與人工智能治理等重大全球性議題上采取集體行動。2024年9月,聯合國全體會員國共同簽署《未來契約》(Compact of Future),再次承諾加強全球合作、共同應對挑戰。


歷經一次又一次考驗,聯合國大體兌現了成立時的承諾。今天的聯合國雖然面臨巨大挑戰、存在諸多不足,但依然具有生機與活力。聯合國憲章仍是世界和平與發展的重要保障,為變亂交織的世界提供了秩序錨點和信心來源。
“中國是第一個在聯合國憲章上簽字的國家,是聯合國創始會員國,也是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中唯一一個發展中國家。”[3]伴隨世界格局變遷以及聯合國作用演變,中國對聯合國的認知和身份界定不斷變化,中國的聯合國外交也在持續調整。作為中國總體外交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的聯合國外交包含兩方面內容:一是中國作為會員國與聯合國各機構的互動,依照聯合國憲章依法履行義務、享有權利;二是中國以聯合國為平臺推進多邊外交與國際合作,深化與世界各國和地區在政治、經濟、文化、安全等多個領域的交流與協作。中國與聯合國體系的互動深度和協作廣度,是衡量中國融入全球治理體系、參與世界發展進程程度的核心指標。
二戰結束初期,中國作為世界反法西斯同盟主要成員國,成為聯合國創始會員國及安理會五大常任理事國之一,并借此身份參與國際規則構建,但受國內戰爭影響,中國在聯合國扮演的角色、發揮的作用受到制約。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因美西方企圖分裂中國的政治操弄,合法席位長期被臺灣當局非法占據而被排除在聯合國體系之外,未能實質性參與聯合國事務。[4]1971年10月,第26屆聯合國大會通過2758號決議,“考慮到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合法權利對于維護聯合國憲章和聯合國組織根據憲章所必須從事的事業都是必不可少的”,決定“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利,承認她的政府的代表為中國在聯合國組織的唯一合法代表”。[5]由此,占世界人口總量近1/4的中國人民在聯合國有了合法代表,聯合國的普遍性、代表性和權威性得到切實增強,世界和平與發展的力量得到空前壯大。重獲合法席位之初,作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中唯一發展中國家,中國將聯合國視為第三世界爭取權利的舞臺。1978年之后,改革開放的中國日益將聯合國視為與外部溝通的重要渠道,對聯合國各大機構的活動從被動參與、有限參與逐步轉向廣泛參與、主動作為,在維和行動、發展援助、全球治理等諸多領域發揮越來越重要的建設性作用,成為維護多邊主義的關鍵力量。冷戰結束后,在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的大趨勢下,中國日益成為聯合國體系中的積極建設者,參與聯合國事務的范圍不斷擴大,財政和人力貢獻不斷上升,議程設置能力不斷增強。黨的十八大以來,面對更加不穩定不確定的世界,中國通過聯合國平臺積極推動全球治理體系改革,提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新型大國關系、全人類共同價值等嶄新理念和四大全球倡議,聯合國體系已成為中國塑造和展現負責任大國形象的重要場域。
國家的身份界定直接影響其對外政策行為。建立在認知變化基礎上的身份變遷,決定了中國的聯合國外交既不同于世界其他大國,也不同于其他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
在理念層面,中國堅定主張世界只有一個體系,就是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體系;只有一個秩序,就是以國際法為基礎的國際秩序;只有一套規則,就是以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為基礎的國際關系基本準則。“各國關系和利益只能以制度和規則加以協調,不能誰的拳頭大就聽誰的。”[6]中國始終高舉多邊主義旗幟,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堅持國際上的事由大家商量著辦,世界前途命運由各國共同掌握,堅決反對單邊主義、保護主義、霸凌行徑,堅決反對搞集團政治、小圈子等形形色色的“偽多邊主義”。中國始終堅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堅持主權平等,遵守國際法治,倡導以人為本,注重行動導向,推動全球治理體系更好地反映世界格局的變化,更加平衡地反映全球大多數國家特別是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意愿和利益,更為有效地應對全球性挑戰。中國圍繞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所提出的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全球發展倡議、全球安全倡議、全球文明倡議、全球治理倡議等,均與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密切相關,這一系列倡議有利于重構國際合作邏輯,有力回應了部分國家鼓噪的“霸權穩定論”“文明沖突論”。
在實踐層面,中國全力支持聯合國在國際事務中發揮核心作用,積極參與聯合國各領域工作。中國支持聯合國不斷與時俱進,通過改革增強協調各國應對全球性挑戰的能力,聚焦發展中國家的關切和訴求,更好地回應國際社會的期待。中國不斷拓展同聯合國的合作領域、深化合作內容,聯合國相關機構先后在華設立代表處,同中國在經濟發展、消除貧困、衛生保健、糧食安全、環境保護等多個領域全面開展合作并取得豐碩成果。與此同時,中國在聯合國的影響力穩步提升。從1972年至今,已有11位中國人先后出任聯合國副秘書長。目前,在聯合國15個專門機構中,有4個機構的主要負責人由中國人擔任。中國建立的“全球發展倡議之友小組”覆蓋超過80個國家。
中國始終做世界和平的建設者,堅定不移走和平發展道路。“無論國際形勢如何變化,無論自身如何發展,中國永不稱霸、永不擴張、永不謀求勢力范圍。”[7]中國是聯合國維和行動第二大出資國和重要出兵國,在五個常任理事國中派出維和人員數量最多。中國堅持倡導通過協商對話化解分歧,堅持不干涉內政原則,堅決反對在國際事務中動輒使用或威脅使用武力,積極參與重大地區熱點問題的政治解決,不斷探索和實踐有中國特色的國際和地區熱點問題解決之道。中國努力維護安理會權威和團結,積極支持聯合國依據授權開展斡旋,支持聯合國同區域和次區域組織協調合作,為維護世界和平安全作出貢獻。中國積極參與國際軍控與裁軍進程,迄今已加入20多個國際軍控條約和機制,建設性參與聯合國及相關國際機構的工作,為促進國際和平與安全、維護全球戰略穩定作出了積極貢獻。中國積極參與聯合國主導的應對非傳統安全威脅全球合作,在國際反恐、生物安全、網絡安全等領域積極作為。
中國始終做全球發展的貢獻者,堅定不移走共同發展道路。“發展是解決一切問題的總鑰匙。”[8]中國主張聯合國應把發展問題置于全球宏觀框架中的突出位置,重視促進和保護發展權。中國歷史性解決了絕對貧困問題,提前10年完成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減貧目標,為在全球范圍推進減貧事業、實現可持續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與此同時,中國積極參與國際減貧合作,推動聯合國大會連續3年通過農村減貧決議;不斷加大國際減貧合作投入,全面落實習近平主席宣布的“100個減貧項目”等一系列支持發展中國家重大務實舉措。中國高度重視落實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率先發布落實議程的國別方案和三期進展報告,在多個領域實現早期收獲。前不久,習近平主席提出的全球治理倡議為完善全球治理體系、促進全球共同發展、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再次貢獻中國智慧與中國方案。中國推動共建“一帶一路”與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對標,將基礎設施、數字經濟納入聯合國發展系統;支持盡快補齊人工智能、網絡空間、極地、外空等新興領域治理短板,支持聯合國為此發揮主渠道作用。在第80屆聯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上,中國宣布將與聯合國建立中國—聯合國全球南南發展支持機制,并向其提供1000萬美元預算支持,還將同聯合國開發計劃署在上海建立全球可持續發展中心,加快落實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

中國始終做國際秩序的維護者,堅定不移走合作發展道路。戰后的世界逐步向以制度規則協調關系和利益的方向演進,建立國際機制、遵守國際規則、追求國際正義已成為多數國家的共識。聯合國憲章是戰后世界秩序的基礎,是維護國際關系穩定和推動人類進步的指南。當今世界發生的各種對抗和不公,不是因為憲章的宗旨和原則過時了,而是由于這些宗旨和原則未能得到有效履行。中國加入幾乎所有普遍性政府間國際組織,參加了600多項國際公約及修正案,積極履行條約義務,切實兌現國際承諾,是聯合國可以信賴的伙伴。中國主張以對話化解爭端、以協商化解分歧,主張在國際和區域層面建設伙伴關系,走出一條“對話而不對抗、結伴而不結盟”的國與國交往新路。作為世界最大發展中國家和全球南方的當然成員,中國始終同廣大發展中國家站在一起,堅定支持增強發展中國家特別是非洲國家在全球治理體系中的代表性和發言權。“中國在聯合國的一票永遠屬于發展中國家。”[9]
80年來,中國的聯合國外交風雨兼程、砥礪前行、日臻成熟,既反映了中國與世界關系的歷史性變化,也體現了中國對外政策的階段性調整,并已對聯合國體系的運作方式產生深刻影響。
當今世界百年變局加速演進,新的動蕩變革期問題有增無減。在此大背景下,中國的聯合國外交既面臨新挑戰,也迎來新機遇。
一是如何在維護聯合國憲章與規避大國對抗之間實現平衡。“大國一致”是聯合國的一項基本原則,旨在防止大國對抗危及世界和平。然而,霸權國家對聯合國機制的操控由來已久,聯合國曾一度成為個別大國對外實施干涉和侵略行為的工具。近年來,作為聯合國創始會員國和最大出資國的美國持續發出“退縮”信號:大幅削減發展和人道主義援助、推遲繳納分攤會費、采取削弱多邊伙伴關系的行動等。僅從2025年1月起,美國就已宣布退出《巴黎協定》、世界衛生組織和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美國的做法顯然與中國的立場和主張相悖,特別是美國將中國、俄羅斯視為戰略競爭對手,將與中國、俄羅斯的較量引入聯合國舞臺,逼迫其他會員國選邊站隊,這勢必影響聯合國應對全球性挑戰的效率和能力。這種態勢迫使秉持負責任大國理念的中國在維護聯合國憲章與規避大國對抗之間尋求平衡。
二是如何化解體系維護者與規則革新者之間的張力。聯合國是世界秩序的合法性來源、全球共同安全的壓艙石、全球公共領域的協調中樞、國際公平正義的平衡器。維護聯合國權威,既是對歷史經驗教訓的銘記,也是對人類共同未來負責。削弱聯合國權威,本質上是削弱人類應對共同挑戰的集體能力,最終可能導致“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回歸。中國堅定維護聯合國權威,認為聯合國在全球事務中的作用不可或缺;但同時又認為,通過改革加強聯合國作用,符合國際社會的共同利益。如何既有效捍衛聯合國權威,又積極改革其西方中心主義遺產,并通過功能性合作、制度性賦權等革新方式提高聯合國的權威和效率、維護和增進聯合國會員國的團結、提升全球南方國家的代表權,在推進平等有序世界多極化過程中實現真正的多邊主義愿景,是中國聯合國外交新的重要任務。
三是如何平衡維護自身利益與履行國際責任的關系。堅定維護自身利益,是中國外交的核心使命,也是中國聯合國外交的核心目標和主要任務。與此同時,作為一個負責任大國和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中國始終認真履行國際責任。而中國對國際責任的理解,既伴隨中國與世界關系的變化而演進,也隨著中國國家實力的增強而調整。如何更好實現自身利益與國際責任的平衡,是中國在聯合國體系中消除其他成員國誤解的關鍵點之一。
四是如何彌合中國方案的國際認知差異。自我和他者視角下的中國國際角色既有共識也有差異。[10]近年來,中國在聯合國提出多項蘊含中國智慧的中國方案,但各國對這些中國方案的認知存在差異。比如,中國提出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雖已寫入多份聯合國文件,但仍有少數國家蓄意稱其為中國的“制度輸出”。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是造福國際社會的公共產品,但仍有少數國家將其污名化為“新馬歇爾計劃”,也有個別國家有針對性地推出“全球基礎設施和投資伙伴關系計劃”“印度—中東—歐洲經濟走廊計劃”等。如何彌合國際認知差異、塑造友善的國際輿論環境,也是未來中國聯合國外交的一項重要任務。
勢在必行的聯合國改革為中國的聯合國外交提供了新的發展空間。自聯合國成立以來,世界格局發生一系列變化,但聯合國的機構設置大體仍停留在80年前初創時的狀態,已難以應對日趨復雜的全球性挑戰、滿足持續增長的全球治理需求。因此,聯合國改革既是國際關系發展的迫切需求,也已成為多數會員國的基本共識。中國支持聯合國通過改革構建更加完善的全球治理體系,并成為協調各國行動、共同應對挑戰的主要平臺。由此,中國聯合國外交的內容、方式、目標都將發生新的變化,中國在聯合國體系中的角色和利益也將有新的調整。
新興市場國家群體性崛起為中國聯合國外交提供了構建“全球伙伴關系網絡”的抓手。過去80年,聯合國成功協助眾多殖民地成長為獨立國家,使他們以完整的主權國家身份走上國際舞臺,聯合國成員國數量也因此幾乎增加了3倍,其中絕大多數是發展中國家。尤其是進入21世紀以來,新興市場國家群體性崛起、發展中國家的話語權持續提升。這使聯合國更加多元化和民主化的同時,也為中國的聯合國外交提供了構建“全球伙伴關系網絡”的有利條件。中國推動構建“全球伙伴關系網絡”,摒棄主從之分和陣營之別,反對任何大國主宰國際和地區事務,在安理會改革問題上一再呼吁向全球南方國家作出適當傾斜,增加他們在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和非常任理事國席位,以讓代表全球南方利益的成員國參與到重大國際事務的決策之中,從政策源頭確保全球資源分配的公平性。[11]

第四次科技革命為中國聯合國外交的議題創新和身份更替提供新機遇。以人工智能為核心的第四次科技革命正在多個維度重塑國際權力結構,[12]推動世界格局向著“技術—權力”復合型結構演變。隨著人工智能廣泛普及,新的全球性威脅也相伴出現,但相關監管制度尚未形成。這為創造全球性、制度性的公共產品提供了機會。中國已經站在第四次科技革命前沿,可以通過聯合國這一最具廣泛性、代表性的平臺進行議題創新,為全球治理特別是全球科技治理提供“非西方中心”的解決方案,推動形成普惠性、包容性的全球規則體系,助力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
戰后世界格局始終處于變革之中,當今世界已處在向何處去的十字路口。聯合國既是世界格局重大更替的產物,又與世界格局共同演化。盡管存在種種缺陷,但聯合國仍是會員國集體應對全球性威脅和挑戰的最重要組織,是實踐多邊主義的重要平臺,是實現持久和平與共同繁榮的重要制度性工具。中國的聯合國外交既是戰后世界格局演變的必然產物,也是影響乃至重塑這一格局的重要變量,其基本目標就是在聯合國這一多邊框架下推動世界秩序朝著更加公平合理的方向發展。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中國的聯合國外交需要在系統總結歷史經驗基礎上創新發展,抓住難得機遇,有效應對挑戰,并與大國外交、周邊外交、發展中國家外交相互配合,切實發揮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優勢,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營造更加良好的國際環境,為促進世界和平發展提供更多穩定性和確定性。
[1]《習近平外交演講集》第一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2年版,第285頁。
[2] 同[1],第292頁。
[3]《習近平外交演講集》第二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2年版,第256頁。
[4] 趙磊:《中國對聯合國的外交政策:1949-1971——以〈人民日報〉涉及聯合國內容的文章為分析文本》,載《外交評論》2005年第6期,第61頁。
[5]《聯合國2758號決議(1971年10月25日)》,中國政府網,2006年2月28日,https://www.gov.cn/test/2006-02/28/content_213294.htm。
[6] 同[3],第256頁。
[7] 同[1],第290頁。
[8] 同[1],第34頁。
[9] 同[3],第290頁。
[10] 宗偉華、謝喆平:《中國在聯合國機構的國際角色:一種自我與他者視角》,載《國際政治研究》2022年第6期,第52頁。
[11]《中國關于聯合國改革的立場文件》,外交部網站,2005年6月7日,https://www.mfa.gov.cn/web/gjhdq_676201/gjhdqzz_681964/lhg_681966/zywj_681978/200506/t20050607_9381660.shtml。
[12] 余南平:《通用人工智能時代的國際權力重塑》,載《中國社會科學》2025年第4期,第4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