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儀式舞蹈的符號分析我想提供三種隨后會多次闡說的意見。第一種意見,就舞蹈來說,我指的是那種多元的現象,它不單包括模仿空間動作,而且也包括同樣是有意義的色彩與音響的使用,參加者社交的與儀式的任務,為人們自己所理解的舞蹈的社會與宗教的目的,舞蹈在儀式活動的秩序里或循環里的位置以及這種符號活動與其它符號體系的關系。
第二種意見,艾德蒙·利克近來斷言:“發生在文化規定環境里的幾乎每一種人類活動……都具有從事某種活動的技術方面和表達某種活動的審美的、傳達的方面?!币辽嗬む嚳险f:“如果我能告訴你舞蹈表示的是什么,那么跳它就沒有意思了?!彼睦Ь吵闪宋覀兊睦Ь?,即提供一種洞察力,來說明舞蹈的意義和舞蹈的符號意味。
第三種意見,作為一種傳達的符號媒介,語言包括兩個基本的方面,即“符號”和“信息”。信息則是具體的語言行為或傳遞詳細內容的語言傳達。但此論述缺少主要的方法論的論點,即它在語言分析中已經證明是有用的和在其它符號體系分析中將證明是有多種用處的。對比的觀點是辨別意思的基礎。意思暗含選擇,哪兒沒有選擇,哪兒就沒有意思。一個使用中的詞意對一個特殊的詞條、一個特殊的聲音綜合體是沒有什么可附加的。相反,它在與可能已經被替換使用的所有其它詞的對比中,得到限定。對比與對立有時在無意中發生,有時要通過時間和空間。這里重要的是:通過與另一個組成獨特曲折形式的符號系統的各個要素之間相似與相對的關系,發現了重要的特殊性。為了考察儀式舞蹈和說明其符號的意味,一些問題,如真正方法論的態度可能從這種觀察中提出來。
從理論到實踐的活動,儀式舞蹈“表達某種活動”的幾個實例,將幫助證明這個觀點。
說到霍皮人、阻尼人和格蘭得河的泰瓦人以及所有普韋布洛人——他們的空間、時間、色彩和數的概念,連接在一起,構成一種作為示范的總體、一種使世界有序的方法。一個部落與另一個部落的色彩聯想是不同的;這里舉的是霍皮人的例子。在一種場合從這個系統選擇一定的元素用于儀式舞蹈,在另一種場合則要從另一個系統選擇一定的元素用于儀式舞蹈。這些元素,依照對應的綜合系統,至今還與其它元素相結合。正如奧提茲已論證的,新墨西哥泰瓦人的儀式舞蹈具有一種以神話為基礎的和表現其整個社會結構與儀式組織的雙重體制。因此,與冬季相聯系的顏色是紅色和白色,與夏季相聯系的是黃色和藍色。并且,冬季與北方聯系,夏季與南方聯系。這些與其它元素相聯系的作為示范的各個元素和其通過時間表示的人為的對立面,作為儀式和生存循環,事實上與文化規定的重大方面相聯系。由此了解到,儀式里的角色在冬季要穿紅帶白,在夏季則要穿藍帶綠。
與沒有色彩或否定色彩相對,色彩也是重要的??既~姆希或帶著“泥制鹿角”的阻尼人和霍皮人,他們身上抹上泥土色,有意與來自“神的世界”的使者所涂的作為示范的顏色相對,該使者即帶著精心制作的卡奇納神假面具。在出現這些人物的儀式里,色彩作為一個要素來顯示混亂與秩序、幽默與嚴肅、不應該的和應該的人事的對立。對立物也通過色彩被立即創造出來。因此,了解在霍皮人儀式循環里的兩個部分,即卡奇納神和與之相對的祭司們,了解與由兩部分構成的宇宙概念相關的他們,是有意義的。在霍皮人儀式的周期里,所謂“社會舞蹈”,如蝴蝶舞和野牛舞,它們是彼此相對的,也是祭司儀式活動和卡奇納崇拜儀式活動的相對。
在暮春和初夏霍皮人卡奇納崇拜儀式的舞蹈里,通過卡奇納的“舞蹈”和丑角們的“滑稽短劇”的交錯表演,立刻使卡奇納與丑角們對立。對霍皮人來講,沒有丑角們就不可能理解卡奇納的意義。意義即意思的獲得,不但要通過時間,而且也要通過人及其行為。各種卡奇納面具如阻尼人的,表現了由四個部分形成的世界秩序;與此同時,丑角們身上涂著“泥土色”,臉上帶著做作的笑容。通過在大廣場上唱歌、跳舞和使用空間符號,卡奇納們確定了基本的范例。對此,丑角們做了不規則的模仿。
憑各種手段,通過空間符號的使用實現了目的。在霍皮人的宗教觀念里,卡奇納們是來自神的世界的使者。他們接受塵世人的祈禱、禱告者的祭品和報答的禮物。他們三個一組地圍繞村子廣場邊緣跳舞,創造一個“地球中心”;從中央地帶他們跳著祝福舞出來,然后又進入中央地帶,在預先的位置上跳祈禱舞。祭司的祭祀角色(長蛇、羚羊、長笛吹奏者教士)走向中央地帶——村子的圣地。在對比中服務于從塵世通往神的世界之間。因此,祭司的空間使用包括各種行進路線。
在普韋布洛西南部,空間、時間和色彩的符號使用,總是常常與數字相聯系。作為數字和關系,四六是一種抽象的分類,它來自基本的范例,并為敘述儀式——活動或精神為根本的秩序概念服務。
舞蹈的意思從某種程度上說,是從系統內各要素的關系推論而來。在另種情況下,系統與渾沌、雜亂、無秩序或否認秩序相對立。
那么,“信息”是什么?由四部形成的范例和與之相關的對應系統,作為主要成分為提供一些陳述,即關于世界的秩序和這個塵世與神的世界之間確實本質上相依的陳述服務。表演的所有祈禱形式被理解是預先設置的兩個領域之間相互關系的要求。任何形式的禱告者的祭品,都是交換的實施。他們是有關系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承擔義務、酬報各種神的需要。他們給神上供(布置禱告者的祭品)時,感謝神的酬答。在這種觀念里,儀式在同時“從事某種活動”。卡奇納舞蹈不僅具有表達的方面,也具有技術的方面和生產性的方面。
舞蹈研究一旦超過描述的范圍,它要尋求領會和闡釋。過去,學者們已經想出“闡釋”,如包括假定原因和必然結果之間檢驗關系的論證。這里提出的闡釋,用對比的方法,主要推論了結構主義和語言模式。所以,通過對各種元素或符號與存在于世界基本概念結構內和儀式舞蹈內的關系相應、它們之間的對應的展示,人們已經在探求可理解的事物了。
(譯自《舞蹈研究新領域——人類學與印第安人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