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1世紀的競爭是科技的競爭,高新技術代表著科技競爭的實力,高新技術產業發展在各國的經濟發展中將起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高新技術產業化問題日益得到世界各國的關注與重視,而被譽為高科技產業化“推進器”的風險投資也因此而成為產業界和科技界關注的焦點。
一、我國風險投資事業存在的問題
我國的風險投資事業是在改革開放之后才發展起來的。1985年,中央在關于科技體制改革的決定中明確指出:“對于變化迅速、風險較大的高科技工業可以設立創業投資給予支持”。這10多年來,它在我們國家取得了長足地進展,然而,我們也看到,我國的風險投資業只經歷了10多年的發展歷史,至今尚處于初始階段,還無法獨立支撐高新技術企業的發展,風險投資在發展中還存在大量的問題,這些問題集中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風險投資資金總量不足。據統計,1990年,我國科技成果轉化需要資金1257.3億元,而實際投入資金只有188.49億元,缺口達到1068.8億元,而其中能作為風險資本運作的則更少。
2.風險投資主體單一。目前,在我國許多風險投資都會看到政府的身影,主角大多是政府,或者是帶有很明顯的行政色彩。我國風險投資的資金來源主要仍是財政科技撥款和銀行科技開發貸款,投資主體單一。從表1中可以發現,近幾年成立的科技風險投資公司的出資方仍然是政府部門,這勢將對投資效益構成不良影響。
3.風險投資人才極度缺乏。從事風險投資事業的人才,不僅需要掌握金融領域內中的相關知識、而且還應當熟悉高新技術產業的相關技術,只有這樣才能正確對風險投資進行評估,降低投資的風險。但是,由于我國風險投資人才欠缺,一些專業人士為技能方面的“跛子”,有技術的不懂金融,懂金融的不了解技術,這種偏跛也是導致我國風險投資成功率大大低于國際水平的重要原因。
二、對風險投資事業實施稅收激勵的必要性
發展高科技,實行產業化,這是我國經濟從粗放型增長向集約型增長的根本保證,也是推進我國產業升級和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在這過程中,風險投資將扮演著極其重要的作用。然而,我國高科技商品化、產業化、國家化雖有所發展,但步子不大, 步伐不快。其中有科學技術自身即生產關系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資金來源不足,難以形成產業規模。而資金來源不足,一方面固然是由我國現實情況決定的,我國尚處于社會主義的初級階段,是整體經濟水平還比較低的發展中國家,難以在短時期內籌集到足夠的發展資金,但另一方面,我們也不得不承認,有一些原因來自于政策層面,法律法規不完善,政府對資金的引導缺乏明確方向和支持力度。
風險投資事業是一個高風險高收益的新興事業,不管是從公平的角度還是從效率的角度來看,都需要制定對它進行扶持的相關稅收政策。
(一)公平原則
經濟學家認為,稅收負擔在納稅人之間的公平分配是極為重要的,因此稅收公平原則應該是涉及稅收制度的首要的或最重要的原則。
稅收的公平原則是指國家征稅要使各個納稅人承受的負擔與其經濟狀況相適應,以保證各納稅人之間的 稅負水平均衡,即要求條件相同的人們納相同的稅,而對條件不同者應加以區別對待。它又分為橫向公平和縱向公平。
風險投資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它具有很高的風險性,收益高度不確定。如果獲得成功,則它帶給投資者的收益有可能非常高,而如果失敗了,投資者有可能血本無回。但是由于它失敗的可能性很大,在一個風險厭惡的模型下,人們就不愿或不敢進行這項事業,相反,人們寧愿選擇那些收益較低但收入有保障的項目進行投資,因而它與傳統類型的投資相比明顯處于劣勢地位。從公平性看,稅收制度的制定應該有助于消除風險投資的這種劣勢地位,通過對風險投資賦予一定的稅收優惠而降低其風險,也就是說讓政府幫它們分擔一部分風險,以此來增加它們的吸引力,使之與傳統投資進行競爭時不至于處于明顯劣勢地位。
另外,在累進稅制下,風險投資與傳統投資相比更是處于不利地位,因為它們的收益具有不確定性,導致年度之間的收入分配不均,在某些年份它們所投資的風險企業有可能獲取非常高的利潤,而其他年份則可能虧損,如果沒有虧損年度遞延抵扣的規定(例如個人所得稅下就是這樣),那么與傳統投資相比,風險投資者就要負擔更高的稅收負擔。從這個層面上理解,也可以說風險投資與傳統投資相比處于不利地位。
因此,制定有利于風險投資發展的稅收政策,從公平性的角度看具有很大的必要性。

(二)效率原則
稅收的效率原則是指通過制定稅收政策,對資源配置和經濟運作機制產生影響,從而使稅收額外負擔的最小化和額外收益最大化。它的評價標準就是:稅制是否有利于經濟的有效運行,是否有利于提高社會經濟的整體效率和效益。
一方面,由于風險投資基金一般規模都比較大,它可以集中力量投資于某些風險高且投入大的項目,解決了高新技術發展的資金缺口問題,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風險投資支持的風險企業一般都處于高新技術領域。另一方面,從各國的發展實踐中可以看出高新技術是經濟發展的強大動力,它可以導致資源得到更有效的配置,使人力、資金以及自然資源等從低效率部門更多地轉向高效率部門,從而提高整個社會的經濟效率。因此,從這個角度來看,制定有利于風險投資的稅收政策,可以促進風險投資更快更好地發展。
因此,不管是從公平還是從效率的角度看,對風險投資實施優惠政策都是必要的。它不僅可以消除風險投資相比于傳統投資的劣勢地位,增強風險投資的競爭力,使之處于更公平的競爭環境下,而且,它通過促進風險投資事業的發展可以帶動整個社會經濟效率的提高。
三、對風險投資事業實施稅收激勵的可行性
在現實的國情下,對風險投資事業實施稅收優惠是否具有可行性?作者認為答案是肯定的。
首先,從稅收政策來看,稅收政策可以對風險投資事業進行扶持,它并不會增加稅收的負擔或導致稅收收入減少。稅收政策的額外負擔可以有兩種理解:第一種觀點認為稅收政策制定并實施之后,導致納稅人的效用損失大于政府的效用增長,即從整個社會的角度來看,某項稅收政策的實施導致社會的整體經濟效益下降;第二種觀點則認為稅收政策的額外成本是稅收政策制定并實施之后給政府造成的凈收入減少,即從政府的角度看,某項稅收政策的實施導致政府財政收入減少。從第一種觀點看,鼓勵風險投資的稅收政策只會增加納稅人的效用,而不是相反,因而納稅人不會發生效用損失,整個社會的經濟效用也不會因此而受損。從第二種觀點看,制定扶持風險投資事業的稅收政策,在實施之后的短期內可能會導致政府收入下降,但是,從長期來看,則情況剛好相反。首先,促進風險投資的稅收政策可以促進高新技術的發展,從而有助于提高整個社會的剩余產品價值,于是所得稅的稅基也就相應擴大;其次,由于風險投資是知識經濟的主要支撐力量之一,而知識經濟時代將產生許多新部門,新行業,新產品和新服務,導致社會交易量大幅增長,從而有助于拓展流轉稅的稅基。當稅基擴大帶來的稅收收入增長超過最初對風險投資實施稅收優惠時稅收收入的減少時,我們就會發現,鼓勵風險投資的稅收政策不僅不會減少政府的收入,相反,從長期來看,它可以增加政府的稅收并使之維持長期的穩定發展。例如,北京市海淀區中關村開發區,實施優惠的稅收政策,大量引進風險投資資金,積極鼓勵高新技術產業,1997年增值稅收入為4.2億元,比上年增長14.8%。1998年為5.4億元,又比上年增長 29.9%,增幅明顯高于全北京市同時期的平均水平(分別為11%和16.4%)1。
我國2000年恢復征收利息稅,雖然收入沒有達到預期的“400億元”,但是也將近120億元。按照20%的稅率計算,那么全年的儲蓄利息為600億元,再按照2%的利率,可以估計我們國家的居民儲蓄為30000億元,可見我們國家的儲蓄總額還是相當大的。政府恢復增收利息稅的目的就是為了促進內需和促進投資,采取的是一種推壓方式,但是,光有推壓方式還是不夠的,還應當制定適當的政策引導人們更合理地使用手頭的資金。正是由于我國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居民儲蓄較以前有大幅增長,因此只要采取適當的措施和政策,降低風險投資的風險程度,提高風險投資的預期收益,讓人們覺得這個事業充滿希望和活力,就可以將居民的巨額儲蓄引導到發展風險投資事業上來。
從各國發展風險投資的稅收政策與實踐中也可以看出風險投資事業的發展與稅收政策的發展變化息息相關,即,對風險投資事業實施稅收優惠政策能夠極大地促進風險投資的發展,相反,如果沒有稅收政策的支持,風險投資的發展勢將陷于重重困難之中。例如美國,1969年末股市迅速跌落,經濟出現衰退,但就在這個時候,美國國會決定把長期資本利得稅的稅率從29%驟增至49%,這個決定給風險投資帶來極大的沖擊。由于這項增稅方案的出臺,導致美國風險投資規模從1969年1.71億美元急劇下降到1975年的0.01億美元,僅為以前的0.6%2。但是,美國在1978年出臺的《1978年歲入法》規定資本利得稅的稅率從49%下降為28%,1981年公布的《經濟減稅法案》進一步使這個稅率下降為20%,這兩項措施分別導致美國下年的風險投資額增長50%和將近一倍3。由此表明,對風險投資實施稅收優惠政策是能夠大力促進風險投資事業發展的。
注釋:
1 曾國祥主編《可持續發展與稅收》 經濟科學出版社2000年9月出版 第244頁。
2 黃寶印呂克敏等主編《風險投資》,經濟科學出版社 1999年12月出版,第8頁。
3 吳曉吾《美國風險投資的特點及啟示》, 《中國對外貿易》2000年第7、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