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1976整整十年的“文化大革命”,對于剛剛走出1959年天災人禍不久,正處于復蘇時期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和中國人民來說,又陷入一場空前的浩劫。
當時身任國家副主席的宋慶齡也受到嚴重的沖擊。由于種種原因,現在能看到的文獻資料不多。但從宋慶齡的記載不詳的言行,從保留下來的她給親友、同志、同事的一些信札,特別是從粉碎“四人幫”后她對“文革”的批判,我們仍然可以看到她在十年內亂中,對那股乘機篡黨奪權的反革命逆流進行最大限度而極為艱難的抵制與抗擊。大體說來,在“文化大革命”的過程中,宋慶齡是從覺察、警悟、認識,到抵制、反抗以及后來的揭批和反思,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作了所能作的一切,從而使人們更能認識和理解宋慶齡——這位對共產主義信仰從未動搖,為國家和人民利益從未停止過戰斗和前進的偉大的愛國主義戰士。
“我很納悶:劉少奇在黨內那么長時間了,他如果真是反黨的內奸,怎么從來沒有一個人懷疑過呢?”
在“文化大革命”發動之初,宋慶齡和所有善良的人們一樣,既無思想準備,又感困惑不解。
宋慶齡自20世紀30年代初期就接受了馬克思主義,認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民主主義革命,長期與中國共產黨并肩戰斗,并積極參與國際共產主義運動。新中國成立后,她作為國家的領導人之一,堅信以毛澤東為首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正確性,毛澤東在她心目中具有極崇高的地位。因此,她對由毛澤東親自發動的這場“文化大革命”的宏偉目標——“反修防修”,防止資產階級的“和平演變”,保證新中國沿著科學社會主義的正確軌道前進——開始也是相信的,并力圖使自己跟上運動的步伐。
及至紅衛兵運動興起之初,宋慶齡被作為“資產階級代表人物”也受到沖擊。盡管在周恩來的保護之下——1966年8月30日,周恩來擬了一份《應予保護的干部名單》,首位就是宋慶齡,并得到毛澤東的批準;她被接到北京居住,以便受到更有效的保護——但她在上海的住宅仍被“造反派”闖入;她北京居所周圍的高音喇叭攪擾得她成天不得安寧,紅衛兵在她住所的圍墻內外貼上毛澤東語錄,將住宅內的一些石獅子涂上紅色,一些被認為是“四舊”的楹聯匾額也拿了下來。宋慶齡當時仍是以一種積極的態度去對待群眾運動的。1966年8月,她寫給美國老朋友格雷斯·格蘭尼奇的信中說:“你一定看到了所有關于這里發生變化的報道——一次社會主義文化革命運動正在進行,它將確保修正主義的魔影不論現在還是今后都不可能出現。”她告訴老朋友:“我每天如果不開會要花八、九小時看東西”,而且“這里的生活非常有意思”。
宋慶齡盡管受到越來越大的沖擊,但是她對這場“革命”還是懷著良好的愿望,并且真誠地要求自己通過運動來改進工作。她在1966年9月24日致函老同事、老朋友羅叔章說:“請您把紅衛兵對我的大字報借給我看,并總理對我支持的話,因為上次您借給我看的,沒有包括在內。你怕我不開心是么?我看到對我的批評不會主觀,如果我有不對的地方我要知道,以便改掉不好的作風。如果不知,那怎么改掉呢?”她有時會坐著汽車,上街去看大字報,了解情況。她還寫信給當時正在受批判的中國福利會秘書長李云同志,囑咐她“……趕快檢查工作,作自我批評,就可以很快恢復工作。”宋慶齡原來的秘書黎沛華女士受托打電話給李云,說“夫人非常掛念你,要我轉告你快快檢查工作,主要檢查工作中的缺點或者錯誤,就沒事了。”在“文化大革命”的最初階段,宋慶齡的某些憂慮還未形成明確的判斷——主要的原因,無疑是事變還未充分展開和暴露。
后來形勢很快就急轉直下,急風暴雨般的紅衛兵運動打亂了整個社會秩序并逐漸被林彪、江青一伙所利用甚至操縱。林彪、江青一伙在“文革”中篡黨奪權的政治野心急劇膨脹,他們以革命的面目出現,用極其卑劣的手段,企圖打倒一大批久經考驗的無產階級革命家;他們以“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為口號,恣意歪曲和篡改歷史,為他們上臺做準備。這時,與宋慶齡長期并肩戰斗的許多同事與戰友,很快就“靠邊站”,進而被批斗,被關押,他們當中有些同志因不堪受辱和迫害含冤自殺;國家主席劉少奇一夜間成了“黨內頭號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叛徒、內奸、工賊”;不少長期支持中國革命與建設事業的國際共產主義戰士、宋慶齡的親密朋友如愛潑斯坦等,被戴上特務的頭銜以莫須有的罪名投入牢獄。最使宋慶齡不能忍受的是,她的導師、戰友和伴侶,偉大的民主革命先行者孫中山先生,竟被江青一伙污蔑為“中國走資本主義道路的老祖宗”(在“文革”的特定歷史條件下,這是一項彌天大罪)和“牛鬼蛇神”,他們竟然要拿走國慶節時天安門廣場上與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并列的孫中山像。在南京,發生了紅衛兵搗毀矗立在新街口的孫中山銅像的事件。對宋慶齡的沖擊也在升級:她主持的中國福利會的工作受到極大干擾而幾乎陷于停頓,正如她后來所敘述的那樣:“一九六六年,也就是十年動亂開始的時候,我們‘中國福利會’在上海的工作實際上處于停頓狀態:《兒童時代》雜志不再出版了,我也接不到一份中國福利會下屬的國際和平婦幼保健院、兒童藝術劇院和其它單位的報告。這些單位的領導,當時正處于不斷增長的壓力之下或受到了攻擊。”
就在毛澤東批準了周恩來擬訂的保護宋慶齡等干部名單后兩天,北京街上即出現了要求撤銷宋慶齡這位非黨人士的國家副主席職務的大字報。有紅衛兵要沖到她家里貼大字報,還要剪掉她的發髻——他們認為那是“四舊”的東西。北京宋慶齡住所內的少部分工作人員也開始“造反”,不僅開會串聯整她的黑材料,甚至要這位70多歲的患有嚴重關節炎的老人和他們一起排隊進餐。令宋慶齡受到極大的傷害與痛苦不堪的是她父母在上海萬國公墓的墓地遭到紅衛兵的損毀,石碑被推倒,骸骨也被挖了出來……(宋慶齡的父親宋耀如曾是孫中山最早的戰友及追隨者。他傾家資支持孫中山的革命事業,為孫中山印刷革命宣傳品,他的家是革命者的聯絡點。而他又不事宣揚自己,被孫中山稱為“革命的隱君子”)周恩來為此出面干預,對紅衛兵發出了嚴厲警告,并下令上海市有關部門立即將宋墓修復,修復后拍成照片報告宋慶齡,又及時更換了她在北京居所的部分工作人員,沖擊宋慶齡的圖謀才沒有得逞。
當然,宋慶齡是經過長期革命實踐的成熟的政治家和革命家,有豐富的斗爭經驗和深邃的洞察力。雖然面臨的是新形勢下的新問題,但經過短短的三、四個月時間,她對這場“文化大革命”不禁產生了懷疑,感到現實發生的一切與所宣稱的革命目標相去越來越遠。她曾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這算什么革命行動呢?當時陳炯明叛變,我們堅決和他斗爭,這才真叫革命行動呢!”1966年國慶節,在天安門城樓上,宋慶齡遇到羅叔章,對她說:“你要是拿到什么紅衛兵傳單,給我看一看。我在收集這些傳單,好了解形勢的發展。我很納悶:劉少奇在黨內那么長時間了,他如果真是有問題,怎么從來就沒有一個人懷疑過呢?”同年11月,經宋慶齡審定的《宋慶齡選集》出版。盡管劉少奇已身處逆境,被扣上“中國最大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等駭人罪名,宋慶齡仍然派秘書給劉少奇送書,在書本的扉頁上,赫然留有宋慶齡親筆書寫“請劉主席、光美同志審閱指正”的題簽。
宋慶齡對來勢兇猛的無休止的所謂“破四舊”十分憂慮,明顯反感。她在給友人的信中,對此提出質疑:“前幾日送給您一小包梨及熏魚,是家里飯菜存下來的,給你嘗嘗。你說那是‘四舊’么?我一向心里當你是自己人,分一點給你犯錯誤么?”斯時,毛澤東曾派江青往訪宋慶齡,向她解釋“文化大革命”。宋慶齡對江青說:“對紅衛兵的行動應該有所控制,不應傷害無辜。”宋慶齡對于當時紅得發紫、權傾一時的野心家江青能當面提出如此直率的意見,表現出她一種大無畏的氣概。而政治野心急劇膨脹、心胸又極其狹窄的江青,對宋慶齡的批評如何受得?她對宋慶齡從嫉恨發展為仇恨,伺機報復。江青對宋慶齡的仇恨,舉一事可見一斑:1966年11月12日是孫中山誕辰100周年。為此,人民出版社重印了1956年出版的由宋慶齡題寫書名的兩卷本《孫中山選集》,同時出版由周恩來題寫書名的一卷本《宋慶齡選集》。出版社將兩書分送中央文革小組成員每人一套。當秘書剛把《宋慶齡選集》放在江青面前的桌子上,江青看到封面有周恩來的題簽,瘋了似的將書扔到地板上,并用雙腳踐踏。她一邊用勁踩,一邊說:“總理真是!還給她題字!”同時咒罵宋慶齡,給她扣了許多不三不四的大帽子。在人民大會堂舉行的孫中山誕辰100周年紀念大會,江青也拒絕參加。江青的瘋狂舉動,不僅是對宋慶齡的嫉恨,也是發泄她對周恩來的仇恨。
江青打擊宋慶齡的惡毒的一手,便是要歪曲抹殺孫中山在中國歷史進程中的偉大作用,顛倒黑白,并將其“批倒批臭”。
正是江青等反革命一伙的倒行逆施,使憂國憂民的宋慶齡對“文革”很快便懷疑警覺并進而抵制和反擊。
孫中山是一位“堅定不移的、百折不撓的革命家,中國偉大的革命先行者”
盡管毛澤東在宋慶齡心中具有很高的威望,得到很真誠的信任,也盡管宋慶齡對隱藏于黨內高層的野心家的真面目一時還難于完全識破,但宋慶齡仍如她過去的大半生一樣,在歷史潮流中絕不隨波逐流,在大是大非問題上絕不背離原則,對于錯誤的東西毫不含糊地進行堅決斗爭,她可以用生命去捍衛真理。
①對于“文革”中的那股逆流,宋慶齡的第一個重大反擊,便是堅決捍衛孫中山的革命旗幟。
宋慶齡萬萬沒有想到,“文革”居然有人公開將矛頭指向為國人與世人普遍敬重的孫中山。為此她不得不以74歲的高齡,再次奮起捍衛孫中山的事業與旗幟。當然她相信她并不是孤軍奮戰,毛澤東早于1956年在《紀念孫中山先生》一文中就說過:“現代中國人,除了一小撮反動分子以外,都是孫先生革命事業的繼承者。”在“文革”的歲月里,以周恩來為代表的黨內的健康力量對于孫中山的歷史地位和作用也是充分肯定的,他們給了宋慶齡以巨大的精神和道義上的支持。
1966年11月,中國人民為紀念孫中山誕辰100周年,舉行了盛大的紀念會。在大會上,宋慶齡發表了熱情洋溢的長篇演說《孫中山——堅定不移、百折不撓的革命家》。在演說中,她非常簡潔而又詳盡地敘述了孫中山一生的業績和他與時俱進的步伐。她把孫中山的一生概括為“一個頑強的革命者的一生”,是一位“堅定不移的、百折不撓的革命家,中國偉大的革命先行者”。談到孫中山留給中華民族的遺產時,她說:“孫中山的遺訓就是他的三民主義和三大政策。”而這筆遺產是毛澤東早就肯定了的。宋慶齡進而指出孫中山的思想和事業在當今仍有著深刻的意義:“孫中山一生致力于推動革命,這一點今天仍然值得我們學習……”
她指出,“孫中山還有另一方面值得我們學習。為了使自己在政治上適應當前革命任務的需要,他堅持不懈地進行自我教育。他不停地從理論和實踐上進行探索……”
對于孫中山晚年不斷地修正錯誤,不斷地與時俱進,重新解釋了三民主義,制訂了三大政策等,宋慶齡認為這“顯得更加光榮”。
留存下來僅有的很少的資料,記載了宋慶齡寫作《孫中山——堅定不移、百折不撓的革命家》一文的情況。1966年2月,宋慶齡給時任《中國建設》雜志總編輯的好友愛潑斯坦先生的信中曾提到:“我一直在用心寫我那篇為紀念孫中山所用的文章,但我需要你的大力幫助。”
她在人民大會堂發表演說的時候,中國的政治已經面臨黑云壓城城欲摧的局面了。紀念大會開過后,宋慶齡很想請所有幫助過準備這篇講話的人來吃一頓飯,隨便聊聊,但那時已經“不是時候”,政治形勢的復雜可想而知。期間,她對文章的修改,內容的取舍,乃至表述的方式,會有很多考慮。她頂著巨大的政治壓力,詳述孫中山的革命業績,毫不含糊地歌頌孫中山的革命精神。這不僅是她為捍衛孫中山革命旗幟所進行的英勇斗爭,也是為捍衛中華民族的尊嚴和保護民族遺產而進行的英勇斗爭,更是對林彪、江青一伙反革命的倒行逆施的抗擊。宋慶齡高度的政治敏感性、政治原則性和豐富的政治斗爭經驗,在這里得到充分的體現。
在“文革”那些顛倒是非的歲月里,江青一伙不但對孫中山、宋慶齡放明槍,還施暗箭。歪曲他們的婚姻關系,散布關于宋慶齡私生活的流言蜚語,即是他們拙劣的伎倆之一。在這個已成為歷史的個人生活問題上的中傷和誹謗,完全是服務于他們卑劣的政治陰謀。一些別有用心或不明真相的人也跟著起哄、鼓噪。在“文革”初始,宋慶齡對那些惡意中傷不屑理睬:“對那些無端污蔑,我只有閉上眼睛——外面那種敲鑼打鼓的喧鬧聲已經夠叫人心煩意亂的了。”但不久以后,當她警覺到這是“重復反動派在孫博士和我的婚姻上對我們的造謠污蔑”,這已經不僅僅是關乎孫中山、宋慶齡的個人形象和聲譽的問題,而是企圖推翻孫中山在中國歷史上的地位以圖篡改歷史時,便堅決地、毫不含糊地起而反擊,維護她與孫中山婚姻的真實性、合法性。
1972年11月9日,宋慶齡致函中國人民的好朋友、著名作家韓素音女士時,指出在一些有關孫中山的著作中的錯誤。她說:“在利昂·沙爾曼寫的那本傳記中,我發現她在描述我的婚姻這部分也像其他一些作者那樣犯了相同的錯誤。”她鄭重地聲明:“我是從上海去東京并于1915年10月25日在那里同孫逸仙結的婚,這就是說,我們結婚的時間是在他們(指孫中山與元配夫人盧慕貞——作者注)離婚幾個月之后。我們的婚姻是在東京市登了記的。舉行婚禮之前,我們當著律師和證人的面在結婚書上簽了字。結婚的證書是一式三份,這些證書分別由孫逸仙、我和著名的日本律師和田瑞保存。”宋慶齡指出,“很久以來,敵人和一些不明真相的傳教士都在這個問題上對我進行誹謗。”她請韓素音“采取任何你認為合適的辦法把我這個聲明公諸于世人,以正視聽”。相同內容的信件,宋慶齡還寄給了她的朋友麥克唐納。
1973年2月27日,宋慶齡寫信給孫科的親戚林達光,批評美國著名記者和作家索爾茲伯里在他的《前往北京及北京以外》一書中所“重復反動派在孫博士和我的婚姻上對我們的造謠污蔑”。她鄭重地告訴林達光,當她與孫中山結婚時,孫中山的兒子孫科正住在美國加利福尼亞,“他父親把離婚和結婚的事都告訴了他。”宋慶齡認為孫科應“還保留著這歷史性的家庭檔案”。
宋慶齡還于1973年3月13日親自致函索爾茲伯里,直率地批評他的錯誤:“首先要感謝你惠賜大作《前往北京及北京以外》,我已拜讀。請允許我指出一個史實上的錯誤。孫逸仙在我同他于1915年10月25日結婚時,他是自由的。(結婚的年份不是您所說的1914年,當時我還在上海。)……反動派和傳教士(他們常常是反對進步的)試圖造謠污蔑我們,但事實總歸是事實。我丈夫的兒子現住加利福尼亞,所以你可以很容易地從他那里得到有關上述事實的證言。”
宋慶齡敦促索爾茲伯里改正他書中的錯誤,同時嚴正提出:“你也許可以向你曾咨詢過的那些所謂可靠的參考資料來源發出警告,告訴他們這是一則極為惡劣的不實之辭,他們到處散布是有罪責的。”及至她收到已作改正的《前往北京及北京以外》的第二版時,立即給作者去信表示“對你的情誼深為感激”。
然而,在那個是非顛倒、以謊言取代現實的年代,暗箭仍不斷射來,宋慶齡繼續以各種方法頑強地反擊。1973年8月23日,她致函摯友愛潑斯坦夫婦。(他們歷經無數考驗仍然無限忠誠于中國人民的偉大事業,受“四人幫”的迫害而蒙冤陷獄長達五年之久,此時剛剛出獄)她在信中說:“請讀一讀附上的剪報。你們作為我的摯友,請告訴我對這些有關我的誹謗性文字,我該怎么辦。這些有關我的謊言時不時地得以刊布,使我感到極端的厭惡和憤慨。我沒有錢去請律師來同這個斯坦利·卡爾諾打官司,但我的朋友(指愛潑斯坦夫婦——作者注)是否能寫篇東西來制止這些謊言流傳呢,因為對許多人來說,不斷重復的謊言會變成事實的。”她在給孫科的妻弟陳志昆夫婦復信時,還特意“寄去一張我的舊照片,是坐在我丈夫的像前照的。”并請他們代為問候孫中山的孫子孫治平和孫治強。
如此等等。事實上宋慶齡所作的決不僅是她和孫中山婚姻真相的辯證,關乎對江青之流的政治陰謀的揭露,而且是對江青一伙反革命的回擊,表現了她一貫的革命原則性。
②對于“文革”中的那股逆流,宋慶齡的另一種反擊,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條件下,以她特有的方式,對同志、親友給予關懷、幫助和保護,堅持真理,伸張正義,為革命與建設事業保存力量,而對國際友人的保護,更維護了祖國在世界上的形象。
“文革”開始后,民主戰士鄒韜奮的夫人、時任中國福利會托兒所所長的沈粹縝也受到很大的沖擊。據她回憶,當時宋慶齡對她極為關切,“幾乎三天兩頭來一封信,每信必問我好不好,有沒有遭批斗,一再關照要保護身體,給她寫信要講真情,有什么困難只管說。”為了更好地保護沈粹縝,宋慶齡建議她搬到自己母親生前的住所去住,那幢房子屬于私人產業,解放后由上海市政府修繕后交還宋慶齡的。宋慶齡以為那里可以當作一個小小的避風港。沈粹縝在征求鄧穎超同志意見后,剛搬進去住了一個多月,又被“造反派”以“與資產階級權威劃不清界線”以及“資產階級生活方式”為由,勒令搬了出來。
當時,不少在中國革命和建設事業中長期幫助中國人民的外國朋友受到迫害,或被關進“牛棚”,或被投入牢獄。宋慶齡和他們很熟悉,因此憂心如焚,盡力設法給予關懷和保護。當她得知新西蘭友人路易·艾黎被無端懷疑、面臨遭受迫害時,她立刻為他寫了那份在粉碎“四人幫”后十分著名的“證明書”,派秘書及時送給路易·艾黎。在“證明書”中,宋慶齡列舉了艾黎為中國人民解放和進步事業奮斗幾十年的功績,明確表示“我從1932年起就認識路易·艾黎。他為中國作了貢獻,幫助我們保衛國家。……解放前和解放時我都了解他。我覺得他是新中國的一位誠實、忠誠、不屈不撓的朋友。我極端相信他。他如白求恩大夫一樣,是國際共產主義、馬克思、列寧的信徒。”這封“證明書”及時地保護了路易·艾黎免遭“四人幫”的毒手。
還有,宋慶齡對當時蒙冤身陷囹圄的國家主席劉少奇夫婦的子女的關懷和安慰。
宋慶齡對親友同樣給予了極大的關切。當她得知表弟被抄家,所有衣物被抄走后,便將自己能用的衣裳都給了他們。當她得知表妹倪吉貞一家因戴上“資產階級”的帽子被掃地出門,只得擠住在一間破舊的小屋,并被作為“管制對象”強迫勞動時,她設法通過中國福利會的干部送去一點錢,給她們以精神安慰和物質支持。關于此事,在宋慶齡1967年11月29日給沈粹縝的信中有所記載:“我的老干部蔡縵云,一年多沒有消息了,不知道什么緣故她被關起來。我日夜不安,不知是否因為她代我交了一些錢給我一個表親的緣故?因為她一直很老實,守紀律的,也不和壞人來往。如果你聽到她的消息,請不要瞞我吧。我對她應該負責!除了生在資產階級的家庭里,我的表親從未參加政治或做過壞事,一直很老老實實的。”這封信表明,宋慶齡是很明白自己的處境的,但是她堅持自己畢生奉行的原則——堅持真理,絕不向惡勢力低頭,不管這惡勢力有多么強大。
盡管1966年8月30日毛澤東批準了周恩來擬訂的保護宋慶齡等人的名單,但江青、張春橋一伙卻從未放棄打倒宋慶齡的陰謀。1968年初,上海的造反派從時任上海市副市長的金仲華的住所抄走大量的文件和信札,其中包括宋慶齡與他的來往信件及底稿數十封,張春橋見后如獲至寶。在上海市革委會討論時,張春橋說:“金仲華……可能是美國特務”,“宋慶齡這個人可復雜了”,他親筆批示:“應當整理一份材料報中央、中央文革,并繼續查下去”。在市革委的報告中,強調金仲華和宋慶齡“有特殊密切的關系”,并說“這次抄獲宋慶齡給金仲華的信有七十余件。除一、二件用中文寫的外,其余都是用英文寫的。經專人帶交的約占半數。文化大革命以來,他們的通訊(信)特別多。” “可以看出幾個問題,第一,金、宋之間往來十分密切……;第二,金、宋談話內容,值得研究……;第三,文化大革命期間往來頻繁,互通京滬文化大革命情況……有三封信,內容不易懂,好像影射什么。”由于是毫無根據的欲加之罪,又懾于宋慶齡在國內國際的崇高威望,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還未敢貿然下手,但惡毒用心已顯而易見。
宋慶齡經過短短的困惑之后,即對這場“革命”產生了懷疑和警覺。為了保護自己和同志以堅持斗爭,她不得不采取了新中國成立后她從未采用過的“地下工作”的辦法。現在所看到的文獻信札,是為劫后僅存,而宋慶齡給同志、親友的大量信函,則因收信人應宋慶齡之囑,在當時就“閱后燒掉”了。根據沈粹縝的回憶,“凡是有點內容的信,比如告訴我她的某某親戚自殺了,或者廖承志同志遭到不測等等,在信后必定寫上四個大字‘閱后燒掉’,還加上幾個驚嘆號。”從保存下來的宋慶齡1966年9月24日致羅叔章的信函中看到,由于此信內中談到對“文革”及“破四舊”的看法(本文上面已引述),所以在信的末尾特別注上“此信看后即燒掉為荷!”字樣。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宋慶齡的好友美國女記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在給宋慶齡的復信中,曾著重說明:“我在收到你第二張便條的當天就親自把你的第一封信撕成碎片,扔進下水道沖掉了……沒有留下絲毫通信的痕跡……”在“文革”中,宋慶齡與好友馬海德大夫互相通信,談論對這場“革命”的種種看法。他們住得很近,宋慶齡的信都交由忠誠的保姆或司機送去。遵照宋慶齡的意見,馬海德在閱信后即銷毀。后來“造反派”抄他的家時,雖然抄走了許多文書資料,但沒有發現宋慶齡的信。而宋慶齡另外一位長期的忠實的同事與朋友、《中國建設》雜志的第一位社長、時任上海市副市長的金仲華,卻因為沒有遵照宋慶齡的囑咐,沒有及時“閱后燒掉”那些信件而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在被“造反派”抄家后不久,金仲華因不堪忍受殘酷的政治迫害而含冤自殺。
“任何一項美國對亞洲的政策都迫切需要正視中國的現實”
在“文革”整整十年中,宋慶齡始終以祖國的前途、民族的命運、人民的利益為考慮問題的出發點。在歷史進程暫時的逆流中,年逾古稀的宋慶齡并不是消極的無所作為。在那特殊的歷史時期,她以特殊的地位和特殊的方式,在極其困難的條件下,進行著特殊的抗爭,非但保持了自己的崇高政治氣節,而且為國家民族做出了特殊的貢獻。
從1966年紀念孫中山誕辰百年以后,至1971年“九·一三”事件以前,除出席極少數必須參加的國事活動外,宋慶齡基本過著一種深居簡出的生活。有些慶典儀式,她不愿出席是因為她不愿成為“擺設”。但在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的淫威面前,她沒有消極退縮,更沒有置身度外。除了本文上面所述她的各種抗爭外,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副主席,她關心著國家的生產建設及各條戰線的狀況,特別是關心國內外發生的大事。“四人幫”推行形左實右的路線,給我國的外交工作造成很大的困難和破壞。在極其困難的情況下,宋慶齡努力與那些一貫支持中國人民事業的外國朋友保持著聯系,并盡可能認識新的朋友,以打破帝國主義對我們的封鎖和極左的自我禁錮,向世界傳遞關于我國的客觀正確的信息——宋慶齡確信解放16年來我國在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科技、外交等等一切方面都取得偉大的成就,祖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些成就,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想抹殺也是抹殺不掉的。1970年1月,她在給老朋友格雷斯·格蘭尼奇的信中說:“……真希望你們也在這里,可以親眼目睹在發生的巨大變化”。在以后給友人的信中,她多次表達了同樣的觀點:“我將非常高興地歡迎你和金楊,讓你們看看我們的一些成就,你將會為你的祖國感到驕傲”;“我希望在哪一個好日子里你會來看看我,也看看一九四九年以來所發生的驚人變化。”宋慶齡確信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祖國所取得的成就是無與倫比的,這是新中國前進歷程中最本質的東西,是主流,她要把這些成就和取得成就的原因介紹給全世界。
在“四人幫”橫行的黑暗歲月,宋慶齡始終關注著祖國的命運,關心國內外的大事和所發生的變化,大至祖國統一、中美關系的改善及復交,小至抗震建筑材料的研發,都在她的關注之列,并為在艱難中前進的祖國所取得的每一點成就而歡欣,而且及時將這些成就介紹給外國友人。1971年,在毛澤東發動的打破中美關系僵局的“乒乓外交”之后,宋慶齡致函美國記者索爾茲伯里,指出此舉的重要意義,表達了自己的樂觀。她說:“周恩來總理把美國乒乓球隊的來訪稱為揭開中美兩國人民之間友好關系的新篇章,實際上就是重新打開門戶,這句話說得多么正確。接著許多美國人士從不同的興趣和目的出發前來訪問,這都是你知道的。”1975年春,第四屆人大開過以后不久,她致函美國友人羅森夫人,稱:“我們四屆人大常委召開了一些重要會議,向二百九十三名戰犯頒布了大赦,其中有些是在押的國民黨著名將領。這的確是許多其他事件中的一個最重要的步驟,對臺灣定能起到積極的影響。”不幾天后,她又給羅森夫人去信,告訴有關北京輕微地震的消息,并且喜悅地告訴她:“我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一種新的建筑方法,現已高到十八層的北京飯店,就是按類似的方法蓋的,將來的地震對它不會有影響。”她還建議英文《中國建設》雜志刊登文章,“介紹這里外科手術的驚人成果”,如此等等。宋慶齡用特殊的方式,向世界傳遞消息,不遺余力地介紹十幾年來新中國取得的偉大成就——新中國發展進程中最本質的部分——除表達了她對社會主義事業和前途的堅定信念外,更是從特殊的角度宣傳了只有社會主義才能救中國,只有社會主義才能發展中國的道理。宋慶齡在這方面所起的作用是無可代替的。
1971年“九·一三”事件發生,背叛祖國的林彪在蒙古人民共和國的溫都爾汗折戟沉沙,這是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走向覆滅的開始。國內政治形勢有了一些松動。同年10月,聯合國恢復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合法席位。緊接著“乒乓外交”之花開始結果,結果之一,便是1972年2月美國總統尼克松訪華。這一切,使宋慶齡受到鼓舞,她的“民間外交”——盡管她是國家的副主席——變得更為活躍。除了書信外,她開始陸續通過報刊傳達自己的聲音。英文版《中國建設》是她向國外傳達信息的主要手段。在尼克松訪華的前夕,宋慶齡在1972年第一期《中國建設》上發表了題為《一個新時代的開端》一文。這是她在沉默了大約五年之久以后,首次在報刊上發表文章。文章列舉了20多年來社會主義中國在各方面的偉大成就,這些成就的客觀存在,使美國朝野不得不重新檢討和修正他們20多年來,無視中華人民共和國存在的錯誤,也使后來當選美國總統的尼克松認識到,“任何一項美國對亞洲的政策都迫切需要正視中國的現實”。這個現實就是一個逐步繁榮富強的新中國的存在,一個在國際事務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作用的新中國的存在。她確信,“我們確實正處在一個新的人民的時代的開端”,透過烏云,看到遠景。宋慶齡畢生保持著政治上的敏銳,并能抓住最本質的東西介紹給全世界。
通過報刊,宋慶齡還給朋友送去關懷和友情,她繼續在困難的條件下,努力架設中國人民與世界人民之間的友誼橋梁。1972年2月,美國著名記者埃德加·斯諾在瑞士病逝,宋慶齡為失去這位中國人民的老朋友而十分悲痛,她除發去唁電外,還在《中國建設》上刊文《紀念埃德加·斯諾》,追述斯諾對中國人民事業的幫助和貢獻,表達對他深深的懷念。幾個月后,她又在《中國建設》上撰文悼念另一位美國友人格雷斯·格蘭尼奇——她和她的丈夫在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時候,出版《中國呼聲》雜志,向全世界報道中國人民的英勇抗戰,以后又長期致力于宣傳新中國的成就,促進中美兩國人民的友好交往。宋慶齡深切懷念這位忠誠的老朋友。她說:“格雷斯·格蘭尼奇無窮無盡的精力和熱情將永遠鼓舞著太平洋兩岸所有認識她的人。”宋慶齡以博大的胸襟,給各國朋友送去關懷和溫暖,也為中國人民贏得了友誼和支持。她被譽為“中國與其他國家和平友好的代言人”。斯諾夫人在談到宋慶齡的關懷時,曾深情地表示:“她在一生中永遠是勇敢無畏的,她從萬里之外發來的唁電也給了我勇氣。”并遵照斯諾的遺愿,將他的部分骨灰安葬在北京大學(他曾在那里授課的前燕京大學校園),這是中美兩國人民友誼的見證。
事實上,在中美關系的堅冰被打破的前后,許多外國朋友急于訪問中國,希望了解中國的真實情況。他們把宋慶齡視為良知的化身,最可依賴的朋友,紛紛寫信向她求助。宋慶齡告訴友人:“許多美國政府內的人及商家、新聞記者都很急的要來看看中國。不但是他們,我自己的許多老朋友,都來信要求幫助他們到新中國來參觀。”“艾達·普魯伊特、陸懋德和十幾位一直為我們積極工作的其他朋友,讓我為他們來華幫忙。我曾為鮑威爾夫婦申請過簽證。”宋慶齡也盡力給予朋友們幫助,她不厭其煩地給朋友們復信,指導他們來華需辦的各種手續。她要朋友們來“看看一九四九年以來所發生的驚人變化”,而且她要求朋友們在報道中,既要寫目前,也要“寫未來的遠景”。宋慶齡陸續與許多老朋友恢復了聯系,其中不乏二十年代及三四十年代就認識的,如美國記者文森特·希恩、美國外交官謝偉思、美籍日本友人有吉幸治、美國史迪威將軍的副官、美籍華人楊孟東、新西蘭友人貝特蘭等等,甚至還有她青年時代在美國留學時的好友。她也結識了不少新朋友,如美國著名的耳外科專家薩繆爾·羅森夫婦、史迪威將軍的兒女、美國著名記者索爾茲伯里等。
在“四人幫”對我國正確的外交路線嚴重的干擾破壞,使我國的外交工作遭受損失的時候,宋慶齡堅持與各國朋友友好交流,把中國人民熱愛和平的愿望傳達給世界。這是對“四人幫”的一種特殊的斗爭方式,而且如在革命戰爭年代一樣,為中國人民的事業團結了一批真誠助我的朋友。
“我將以無可比擬的歡樂來慶祝這個節日!”
正義終于戰勝邪惡,革命終于戰勝反革命。1976年10月,“四人幫”的反革命陰謀被粉碎,籠罩在祖國上空的陰霾被吹散,中國人民迎來了政治生活中的又一個春天。宋慶齡由衷地歡呼:“我將以無可比擬的歡樂來慶祝這個節日!”1976年11月3日,她致函愛潑斯坦:“……快活起來,艾培!現在是那些‘橫行夫人’(暗諷‘四人幫’)的最好時節。如果你和邱茉莉這個時候能來,你們一定要嘗嘗我們南方的特別風味。放松一下吧!”歡欣之情溢于言表。
1978年3月,85歲高齡的宋慶齡帶病出席了第五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當時她已身患多種疾病——嚴重的關節炎導致多次摔跤造成骨折;支氣管炎癥使她咳嗽不止;多年的蕁麻疹(家族的遺傳病)反復發作奇癢無比使她夜不能寐。但她還是快樂地表示:“不論怎樣,我很高興,因為我們的內部敵人終于被抓起來了,中國終于能夠向它的目標奮斗了。”
宋慶齡對于粉碎“四人幫”后的祖國充滿了信心與期望。她對粉碎“四人幫”反革命集團斗爭的勝利予以高度的評價,認為這“標志著中國革命又經歷了一次轉危為安的歷史性轉折。有了這個偉大轉折,我們的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才有可能進入一個新的發展時期。”由此“我們才能從今年起把全國工作的著重點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才能集中精力進行一次新的長征,才能信心百倍地奔向四個現代化的偉大目標。”
同時,宋慶齡深感一定要將“四人幫”的罪行公諸于眾,對他們進行深入的揭發批判,進行歷史的審判,將這伙反革命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使歷史的悲劇不再重演,才能真正地撥亂反正。因此,她把揭批“四人幫”視為自己義不容辭的責任。從“四人幫”被粉碎,至她1981年5月逝世的四年多的時間里,這位80多歲的老戰士從未停止過對“四人幫”的控拆、揭露與批判。這些充滿戰斗力的批判,見諸于宋慶齡的目前已經發表的數十篇文章和一百多封書信當中。
首先,宋慶齡從本質上斷言林彪、“四人幫”一伙推行的是“最黑暗、最愚昧的法西斯文化專制主義”,給祖國和人民帶來的后果是災難性的。“文革”使得“我們的物質生產大大落后了”;同時“也搞亂了人們的思想,踐踏了社會主義的科學文化”。更為嚴重的是,“在人們思想上、道德上和紀律上造成了惡果,其中受害最深的是青少年一代。”她怒斥這一伙罪魁禍首禍國殃民,“把我們的國家和事業推到了毀滅的邊緣”。
她在給友人楊孟東的信中寫道:“我的所有外國衣裳(西裝)都給我表弟的五個女兒了。在那個無恥到極點的婊子江青所炮制的‘文化革命’期間,她們都被‘紅衛兵’趕出家門,所有衣物也都被抄走了。”宋慶齡為人、為文一貫溫文爾雅,文采斐然,在她的文章和給友人的書信中,充滿了睿智和幽默,像這樣直率的罵人話僅見這一次,可見她對江青一伙憤恨至深。
1981年1月,在對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十名主犯進行審判期間,88歲高齡的宋慶齡懷著無比悲憤的心情,撰寫《懷念金仲華——〈中國建設〉的創始人之一》一文,在追思自己長期的忠實的同事和朋友的同時,對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進行了系統的批判。
在宋慶齡革命的一生中,她所有的行動并不是為了個人,她的目光也不會停留在過去,而是著眼于未來。她對“四人幫”的批判的目的,正如她在文章最后所寫的那樣:“我寫了上面這些文字,作為對老同志的懷念,目的是使讀者對我們所經歷的‘暴風驟雨’有一個更為深刻的了解……使這一類悲劇不再重演,安定團結地建設社會主義,為實現四個現代化而努力奮斗。”這是宋慶齡對祖國、對人民的崇高責任感的體現。
(責任編輯莊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