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們常說:文如其人,書如其人。這是就一般情況而言,也不盡然。但對于書法家潘振元先生,他為人之大度謙和,待友之坦蕩真誠,審美之高雅脫俗,學識之淵博精到,無不在他的書作中一氣而貫,融會表現,形成了他自己鮮明獨特的風格。
書品即人品。他的作品,是他人格品德作用于書法藝術點線張弛變化的寫照,是他坦蕩正直心胸的自然流露,也是他淡然處世、瀟灑人生觀的真實心聲。讀其作即可知其人。這點朋友之間早有定論,而我卻在聞名相識振元先生十數載后,直到近幾年有了閑暇,經過詩文相交,合作切磋,深入了解才感受良深。
振元先生,號立齋,江蘇蘇州人氏。受吳地深厚的歷史文化積淀的滋養熏陶,少年時的他就對藝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有了許多憧憬和夢想。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國家經濟十分困難,物質極度匱乏。剛從郵電學校畢業的他即參加了工作,擔起生活的重負。但勤奮好學的他為實現自己的理想,便投師到蘇州書畫名家崔護先生門下,問學詩書畫印。“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苦讀時”。他擠出有限的時間,開始了書學藝術的艱苦的跋涉和探索。其書從趙孟頫入手,上溯秦漢晉唐,以帖而入北魏碑版,追求高古淳樸之趣。年輕的振元沉湎徜徉于書法藝術海洋里,臨池不輟,持之以恒,忘卻了身外事務的冗繁紛雜。
“玉琢成器”,“業精于勤。”在一代名師言傳身教下,四十余年堅持不懈的勤學苦練,振元兄在書法上打下了扎實的功底。為提高自己藝術鑒賞能力,豐富作品的內涵,他努力鉆研“字外功夫”。他廣泛涉獵于文、史、哲和美學等許多領域,“轉益多師”。豐富的學養陶治了他的心靈氣質,聰穎的悟性更使他融會貫通,得心應手。前人云:“詩必窮后工,藝必癡后精”。七十年代后期,頭角崢嶸的振元兄終于從高手林立的蘇城書壇脫穎而出,卓然成家。
“意匠如神變化生,筆端有力任縱橫,須教自我胸中出,切忌隨人腳后行。”振元先生于書法藝術的追求,極有見地。他一直主張“書法要發引性靈,揚其風骨”,強調書法的“氣、勢”,于呼應貫氣、抒情言志的自然中取“韻”。他的書學論文如《王龐的生平與書法藝術》等,見解獨特,論據詳實,觀點鮮明,新人耳目。他能在業余時間里完成如此煌煌大論,其付出的艱辛可想而知。
振元先生于書藝,雖以行書見多,但真、草、隸、篆各體樣樣精通。讀他的書作,足可見其書品之正,人品之正。即如他平日常自謙“藏拙”,而不輕易示人的篆書,就有多種面目。既有清篆秀逸、嚴謹之象,又頗得西泠印社昌碩大師筆意,蒼勁流暢,隱然具石鼓、漢篆的金石之氣。再如他的小行書《游蟻舟亭記》,不僅自撰美文,書時更意在筆先,而且運筆勁挺,嚴謹工整,情貫全篇。
他的隸書極得漢碑風骨,筆潤墨燥,收放自如,力蘊其中。振元的行草最具個性,真情貫注,一氣呵成。其線條,流動而凝重蘊藉,全無夸張失形、媚俗浮躁之氣。近幾年著力于魏體行書探索的他,較多地關注沈曾植、于右任等近世大家,他取其神吸其氣,形成自己獨特的書法面目,于平正中追險絕,能險絕而歸平正。巧拙相生,張弛有度,學古通變,渾厚樸茂,大氣磅礴。特別是他書題酬和恩師崔護老的不少自撰詩作,真情洋溢,渲泄滿幅,筆暢墨酣,灑脫自如。詩書雙馨,更令人陶醉贊嘆。縱觀他的書作,有內涵更具張力,充溢一派書卷之氣,十分耐讀,因此深受藏家喜愛。
在當今的書壇上,振元是為數不多的既精鑒賞、又通詩文的佼佼者之一。他工詩擅文,長于五言七絕,他的五絕以白描取意,清新自然,通達凝煉,頗有兩晉之風。如:“橫海虎狼驚,破酋赤嵌城,如今臨古堡,只道鄭延平。”(《臺灣安平古堡瞻鄭成功像有感》)“久羨圌山梅,滿枝瑪瑙堆;甜香競采摘,快意不須猜。”(《大石山自摘驪珠詩》)一抒愛國激情,一寫田園風光,讀來瑯瑯上口,卻于坦蕩中蘊含深意。振元的文章,為吾儕同好所折服的是他所作的序跋小品。精煉簡要,清辭麗句,文采斐然,韻味無盡。
振元多才多藝,俊朗瀟灑。2002年初,當他準備將歷年書作結集付梓前,筆者曾不揣淺陋,欣然以蕪詞《踏莎行》一首示賀:
望月襟懷,臨風玉樹。詩情分付含香咀。雅宜誰與賞心同﹖青山指點登高去。煙染云舒,華凝芳吐。滄浪瀟灑盟鷗鷺。冰心一片問何如﹖淡然真我風流處
正的是“青山指點登高去”如今,退休后的振元兄身定心閑,淡然從容,除讀書或邀友朋切磋藝術外,他正處于潛心創作的最佳時期。作為老友,我們相信,并深深地祝愿他創作出更多更好的傳世之作來,愿他的藝術生命之花更加燦爛、格外芬芳
潘振元 1944年生,蘇州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江蘇省書法家協會教育委員會委員、中國滄浪書社執事、蘇州市書法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