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新聞創新問題

新聞創新是全國新聞戰線面臨的一個重大課題。所謂“新聞”其實不新，因為新聞工作已經有了很長的歷史，我們黨的新聞工作也有了幾十年的歷史。直到今天，新聞仍面臨著創新的任務，為什么？這是因為，第一，時代在發展，新聞不創新，就難于切近時代的脈搏。第二，任務在翻新，新聞不創新就難以承擔起黨和人民以及時代所賦予我們的任務。第三，讀者的口味、群眾的口味、觀眾的口味在變化，新聞如果不創新，就很難有吸引力、感召力，很難收到宣傳效果，尤其是黨報黨刊，如果不在新聞創新上下工夫，那么就不會有龐大的讀者群，就難于產生應有的宣傳效果。十六大以來，黨中央一再強調要我們狠抓宣傳思想工作的創新，其中包括新聞工作的創新。李長春同志、劉云山同志還有吉炳軒同志，都發表了非常重要的講話。在實踐當中我們體會到，新聞創新要在以下幾點狠下工夫：

第一，創新觀念。

到底哪些新聞觀念需要創新呢？我覺得需要研究，需要羅列，把它排出來，否則，就容易成為俗話，成為一句口號。我覺得要轉變的第一個觀念就是，認為新聞自由就是想寫什么就寫什么。言論、出版、結社、集會等自由都是寫進憲法的。我們常聽到一個誤解就是，“新聞自由就是想寫什么就寫什么”，那么一旦主管部門、地方黨委、政府提出一些要求，就感到新聞沒有自由，實際上這是一種誤解。自由不僅是自主，自由更是一種責任。青年人有婚姻自由，實際上就是意味著他要承擔婚姻后果的責任。過去是父母包辦，媒婆搭橋，一旦不幸福，可以把責任推給父母、推給媒婆，但是現在自主婚姻了，他在享受自由戀愛的同時，也承擔著自己對自己婚姻的責任。自主擇業也是這樣。所以新聞自由的一個重要方面實際上就是新聞責任，新聞自由的本質含義是我們要有良知，要有職業道德，承擔起一個新聞工作者的社會責任。所以按照這個責任去理解，新聞自由實際上跟我們黨和國家的要求、人民的愿望是完全一致的。再說，任何社會都沒有我們有些人所理解的那種純粹的想寫什么就寫什么，都有諸多的限制，這個情況大家比我熟悉。所以我們要把新聞自由更多地從新聞責任上去理解，當然這是一方面，但我愿意把它看成是更重要的方面，報道什么不報道什么，登什么不登什么，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很大的自主權，那么你選擇了登這個、不登這個，你就承擔著一種責任。該報的不報，不該報的亂報，該批評的不批評，不該批評的批評，這都是責任。應時刻喚醒我們的職業道德，喚醒我們作為新聞工作者的良知。

第二個要轉變的觀念，認為弘揚主旋律，就是鶯歌燕舞。這也是弘揚主旋律這樣一個宣傳方針、宣傳原則得不到正確理解的原因之一。實際上，對主旋律，中央領導、中宣部都有很多闡述。政治立場、指導思想、宣傳基調，還有“五個有利于”，就是主旋律。在實際工作中，主旋律就是黨和政府的中心工作，就是改革發展穩定大局，就是主流意識形態。那么怎樣圍繞主旋律來做新聞工作，那就很多了。正面報道是弘揚主旋律，批評報道同樣也是弘揚主旋律，所以海南省委書記汪嘯風同志有一句話說得很有深度。他說：正確的輿論監督也是弘揚主旋律。這句話對啊，我們監督大吃大喝就是弘揚“兩個務必”；我們批評表面文章就是弘揚實事求是；我們曝光貪污腐敗就是弘揚清正廉潔。所以弘揚主旋律這個主題需要我們從多方面去做工作，從而做到五個有利于。

第三個要轉變的觀念，認為輿論監督就是堆砌垃圾新聞。垃圾新聞這個概念不知道我們其他省市的同志有沒有，一些新聞記者上街就像撿垃圾的，水管堵了，電燈泡壞了，墻上涂鴉了，打架了，回來就寫一個報道，整個版面所謂的社會新聞都是垃圾新聞，它撿的都是社會垃圾。實際上這是對輿論監督的一個極大誤解。我們知道，垃圾新聞多了，容易造成多方面的負面影響，尤其是對讀者、觀眾的心理產生很大的不良影響。而輿論監督呢，是有計劃、有策劃，對某些熱點、難點、焦點問題進行深入的分析研究，找出原因、提出對策、指出路子，我認為輿論監督應該是這樣的。它不是垃圾新聞的堆砌。所以我們在海南提出“五不登”，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就是正規企業產品的個別質量、個別問題不登，比如啤酒半瓶，飯菜里有蒼蠅、月餅有一根頭發絲等等，所有這些企業都是正規企業，差錯難免，我們報紙上不也會有丟字、錯字的嗎？難道就不允許人家有個失誤嗎？好了，一旦發現產品質量問題，消費者可以跟企業交涉，跟消費者協會交涉。企業如果答應半瓶賠你一箱，一個蒼蠅整個餐飲免費。那么如果消費者還不依不饒，要找媒體討說法，或要找法院打官司，那我們就有理由認定這些消費者不是一般的消費者，是刁民。對這樣的刁民，媒體不應該支持。我們一個報道很容易把一個企業搞垮，把企業搞垮了，職工到哪里上班？政府到哪里去收稅？我們又到哪里去要廣告呢？這是個很大的問題。我希望全國新聞界能夠達成共識。一些知名的企業，就被一篇報道搞倒閉了，傾家蕩產，這個教訓太深了。

第四個要轉變的觀念，認為天災人禍有損形象，習慣于藏著、掖著，不愿作主動、正面報道。這個觀點顯然也是不合適的。車禍、礦難、地震、火災這些負面新聞，我們被動不如主動，與其被別人猜測，我們不如正面報道，讓群眾知情，同時喚醒社會來進行救助，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對這些天災人禍表現出幸災樂禍，在哪個國家都是不道德的，所以這我們不用擔心。

以上我就想跟大家探討，創新觀念的要求早就提出來了，但它的具體內涵需要我們去揭示，需要我們去完善，以便我們真正的能夠在新聞方面把觀念轉過來，來適應我們這個時代，適應黨的工作的要求。

第二，創新內容。

創新新聞報道的一個重要方面是創新內容。新聞事件是不可以更改的，是不可以創造的。新聞內容的創新就是對報道內容的選擇。我感到最需要創新的就是政治類的新聞報道，政治類的新聞報道容易出現這樣的問題：一、只有口號沒有信息；二、只有結果沒有過程；三、只有概括沒有細節。愛用歸納性的語言、總結性的語言、不報細節。尤其是關于會議和領導活動的報道，更是我們政治類新聞報道上內容創新的重中之重。在這方面我感到容易產生的問題，一個是重程序報道，忽視了內容的發掘；重主要領導的報道，輕其他會議內容的報道；重表態內容的報道，忽視其他有實踐意義、有理論意義的東西的報道。由于這類報道形成了上述套路，我們有的記者也就摸到了規律，采訪一個會，材料一拿就走人。后面領導口頭發揮的新話、后來增加了新的領導都不知道了。報道出來就會不實。所以中宣部狠抓會議和領導活動的報道，我認為是非常重要的。我們最近有一篇報道，就是省委常委會先進性教育４０個學時的學習，海南日報記者第一稿寫的主要是省委書記的講話，我要求創新報道，分三段，第一段六個基層先進黨員給省委常委作報告，那多好呀，有血有肉；第二段其他三個領導專題發言，內容說一下，主要觀點理一理，最后一段讓給省委書記。當然我們這里有個好環境，省委書記多次要求我們，不要看官的大小，要看新聞價值，省長可以上頭條，我省委書記不一定要上頭條，看內容。所以我們省里領導沒有一個來過問報道爭版面的。有這個寬松的條件，我們就可以做了。總之，我所理解的新聞報道的內容創新，不是新聞事件的創新，而是對報道內容的選擇取舍，這很重要。這就可以把我們想說的、群眾想聽的結合起來，把有亮點、有信息的東西報道出來。

第三，創新文風。

首先是載體上的文風。新聞事件用什么載體來表現，現在也形成了一個固定的路子。什么樣的內容用消息，什么樣的內容用通訊，什么樣的內容用特寫，實際上，載體也可以綜合運用，可以創新。會議報道不一定就非要以嚴肅的消息出現，也可以寫活一點。其次是結構上的文風。消息有一定的格式，但是這個格式如果我們把它固定化，就成為八股。一篇報道，先是肩題、正題、副題，然后導語一段基本跟標題重復，然后正文又有一段要呼應標題。這么珍貴的版面，幾百字的內容有三個地方重復同一個意思，完全沒有必要。把標題做好了，就是最好的導語、最精確的導語，下面內容直接報就行了，海南正在抓這方面的改革。再次是表達上的文風。一個是遣詞造句，就是用什么樣的語言來表述，這里頭最忌諱的就是陳詞濫調，就是千篇一律，大而無當。再一個就是要增加小標題，請大家注意海南日報，８００字以上的消息，都要求有標題。這個要求對記者提出很高的要求，以前平鋪直敘，寫到哪兒算到哪兒，很容易寫的，現在難度增加了；另外，版面好看了，留白了；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很醒目，有時間就去看全文，沒時間看標題就夠了。所以讀報看標題不是個壞事，現代信息量大了，該看標題就看標題。最后是版面上的文風。這個就是創新版面等。

第四，創新機制。新聞報道有一整套機制，第一個最重要的機制就是策劃機制。我們的理解，新聞就是策劃。隨機性、隨意性的新聞很多，也會出彩，但一張報紙全靠隨機性隨意性，碰到什么寫什么，這是不夠的。一定要策劃，所以我們在全省推廣海南日報的“三三制”的新聞策劃機制。一個三，在策劃主體上，總編、副總編要策劃，部門主任要策劃，編輯記者要策劃，各有各的策劃責任。這叫三級策劃。另一個三，在策劃時段上，本月策劃下月，本周策劃下周，今天策劃明天，這個最大的好處就是至少每個版保證有一個好頭條。這叫三段策劃。第二個就是激勵機制。激勵機制的目的就是鼓勵編輯記者多寫稿、寫好稿，多編版、編好版。表揚、分配、評先進、用人，包括提拔，還有派遣一些好的活，比如出國采訪，這些都是一種激勵機制，綜合運用，鼓勵大家寫好稿。第三個就是采編機制。如何把好關，審讀校對不出錯誤，海南日報摸出了一些道道，差錯明顯減少，把關就是把在出報之前，這方面花了大量人力物力。另外，以前下午５點鐘左右開編前會，現在增加了一個采前會，把當天所要報道的東西碰一碰，以便更好地采訪。還有我發現有的新聞單位，經常重復采訪，一個新聞事件，這個頻道來了，那個頻道來了，這個版面來了，那個版面來了！怎么這么混亂呢？就是缺少一個統一的采編管理機制，或者是由于各個頻道、版面之間職責不分，結果弄得很多新聞事件發生的單位受不了。另外，就是重稿，今天登了，過兩天又登。還有漏報，為什么新聞漏報了？稿庫里也有，什么原因？這里頭有一個機制問題，把它建立好，就可以解決了。采編機制中最重要的是機構設置，究竟是政文部、經濟部等傳統設法還是分采訪、編輯等幾個中心，各有利弊，這些都需要很好地研究，尤其是總編室跟總編辦公室這兩個職責不能夠混淆。總編室是新聞業務，總編辦公室是行政事務，兩者要很好地劃分。把這些機制理順了，那么新聞工作各方面就會好了。

總之，新聞工作要想適應時代，適應黨和人民的要求，適應我們新時期的任務，要把創新擺在第一位。今天我圍繞這個問題談點個人的看法，拋磚引玉，希望各位專家、各位領導進一步深入研究。新聞工作不創新，就會影響我們新聞工作的信譽，會影響黨的新聞工作的效果。我們大家都要努力研究這個問題，把新聞創新工作推向新水平。

（作者為中共海南省委常委、宣傳部長）

編校：施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