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皆,女,1969年生,山東濰坊人,文學碩士,現執教于解放軍國際關系學院。
一直以為自己是不會做文學批評的人,因為文學批評在腦子里已經有一個固定的范式,就是要有深度、硬度以及較強的理論色彩等等,這些我都達不到,所以很少去做批評,偶一為之,也完全不是出于批評的自覺,而是出于“業余”。去年底開始不期然發表了幾篇文章,居然得到那么多前輩和同行的鼓勵,甚至初次見面的人都切切地叮嚀:一定要寫下去。于是不敢懈怠。一年下來,驚異地發現:我已經成為一名文學批評者了?!這是一年之前的我絕對無法想象的,甚至今天我還感到不可思議。有了批評的實踐,再來總結批評觀,這個總結實際上就是對自己原來那種模糊而又本能的認識的一個修正了。一個最根本的修正就是:文學批評不一定要有怎樣的深度、硬度和理論色彩,文學批評就是一個自然而然的表達,就是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批評要實實在在,就如我們談論任何事情一樣,只不過它談論的對象是文學。所以,不一定要運用什么深奧的理論,把一個道理說清楚就行了,越簡單越好,越淺顯越好。只有深入淺出明白如話,才能提高批評的親和力。凡是那些運用高深的語言把簡單的道理說復雜的人,我都認為他的語言功力極其有限。簡單、明白是語言的一種境界,也是精神的一種境界。
批評要深入人心。我喜歡感性的批評,也喜歡性情的批評。只有融于內心的東西,我才有熱情去寫。我認為用心去批評比用腦去批評重要。
批評要坦然,就像做人一樣。我把坦然看成是人生最重要的一種感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使自己坦然,面對自己坦然,面對他人坦然。批評也一樣。我認為撒謊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它會使人失去坦然,使人內心不安,使人活得很累,所以再困難我也要真實。真誠不一定百分之百做到,我只要真實,不違心。這不是一種刻意的追求,而是一種不敢擔當的無奈,一種需要。忠于自己內心的真實,即使錯了,仍然有改正的機會,仍然能夠坦然地面對批評,仍然能夠不把文壇當江湖,仍然能夠擁有內心的干凈和余裕。
批評應該寧靜淡泊。寧靜淡泊,才能舉重若輕。
批評首先是照亮自己,照亮了自己,才有可能照亮他人。所以要皈依于某種價值,這個價值將構成批評的靈魂。
批評要有胸襟,不能耿耿于懷,不管別人的看法如何,只要自己心態擺正了,最終是偏不到哪里去的。所有的罪人最終都是由上帝去寬恕的,你的“無罪”至少保證了你在上帝面前的坦然。痛恨別人不寬容的人,往往首先是自己不寬容。
批評不是批評家的專利,批評家未必代表批評的高端。有一次乘出租車,在后座上談著文壇上的一些微妙事,司機拋過來一句話:文人嘛,還不是在浪漫和墮落之間……當時就令我坐直了身子。談到某一位女作家的作品,司機又說:寫得太飄了。一個“飄”字,比一大篇論文抓得還神。作家真不如去聽聽這些民間高手的話。
我一點都不想刻意培養自己的專業意識,我喜歡這種超脫的立場,業余的心態和多少有點即興的寫作,這使我沒有負擔。
既然批評就是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如果有一天感覺無話可說了,我將一個字也不再寫,絕不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