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初,正當綦江縣三角鎮中壩村村委會主任朱忠元雄心勃勃,準備帶領群眾連續作戰,修建全村9個村民小組中惟一未通的冷浸溝公路時,他卻因積勞成疾倒下了。
到醫院一檢查,是直腸癌,已經到了晚期。害怕丈夫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朱忠元的妻子一直隱瞞著病情。朱忠元自己也根本沒有往這方面去考慮。他想的是,如何盡快把公路修好。
第一次手術,直腸被切除,大便的排泄道被改到了左腰部。從此,朱忠元無論走到哪里,腰間都吊著一個難堪的大便袋,但他仍然帶領村里干部跑工地、下農戶,還從大家手里硬“搶”了一段公路,親自上陣,挖泥挑土。
癌癥的痛苦并沒有因為朱忠元的豁達減少一點。村民們常常見到,朱忠元消瘦的臉上,肌肉因為痛苦而抽搐;在工地上,他時常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上滲出來。大家都勸他回家休息,可他卻說:“沒事,老毛病了,歇一會就好。”
朱忠元先后4次暈倒在工地上,每一次都是剛緩過勁來,就又馬上跑回公路施工現場。大家都說:“朱忠元是把命賭在了這條公路上,不把路修好,我們對不起他。”
看著日漸虛弱的朱忠元,村民們都默默加了把勁,僅僅3個月工夫,就打通了23個涵洞,修成了2.9公里的毛路,結束了冷浸溝無路可通、無車能達的歷史。
2003年夏天,中壩村退耕還林工作進入攻堅階段。白天,野外測量、勘界,朱忠元親自帶著勘察員到現場;晚上,整理資料做報表,朱忠元從不缺席。為完成相關表冊合同的整理,他強忍著病痛,一忙就是七八天。
三角鎮林業站干部梅秀先說:“大熱天,即使是一個健康人,白天爬坡下坎滿山跑,晚上挑燈夜戰整理資料,都會累得不行。真的無法想象,他一個病人,是怎么做下來的,而且規劃做得無可挑剔。”
勞累了整整一個夏天,朱忠元的病情進一步惡化。醫生要求他必須立即做第二次手術。但朱忠元說什么都不肯走:“規劃做完了,我還要植樹,管護苗子,直到驗收合格,不然,我就對不起鄉親,對不起組織!”
他要親眼看著自己植的樹苗成活,看著一片片花椒林為鄉親們創收。
2003年11月,第一批花椒樹萌芽了,朱忠元卻累得吃不進東西,走兩三步就必須按著肚子歇一歇,喝一杯白開水就算打發一頓飯。按朱忠元的話說,不吃止痛藥“連氣都提不起來”。就這樣,他錯過了治療的最佳時間,第二次開刀治療以失敗告終。
現任村黨總支書記說,朱忠元在逐漸明白自己的病情后,反而精神百倍,更加忘我地工作,又開始討論安排下一階段的工作任務。
在朱忠元的帶領下,中壩村的退耕還林任務完成出色,1080畝還林地,全部一次性驗收合格。
在他生命的最后日子里,朱忠元堅持讓人用一把藤椅和兩截竹竿扎成“滑竿”,把他從家里抬到村上。他主動約請了鎮里的領導和村支兩委的成員見面,把自己擔任最后一屆村委會主任時的賬務和沒完成的工作再作交待,把自己兼任敬老院院長時經辦的賬目作了移交。
中壩村是三角鎮最偏遠、最貧困的村。按常理,這樣的村,沒有哪個機關干部愿意到那里去“受罪”,但在三角鎮,機關干部都紛紛爭著去駐中壩村。他們的理由是:中壩村領導班子團結,村干部在群眾中的威信高,落實政策又快又好。而這個特別團結、特別能戰斗的村級領導班子,就是朱忠元在自己的“村官”生涯中,手把手帶出來的。就在去年,如果不是朱忠元多次向群眾聲明,自己身體不行,不能再擔任村干部,他仍有極大可能被群眾推選為新一屆村委會的帶頭人。
在他擔任村黨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期間,中壩村先后多次被評為先進集體、“五好黨支部”。他本人也兩次被縣委評為優秀共產黨員,16次受到鎮里表彰,并且連續擔任第十二屆、十三屆、十四屆縣人大代表,當選第十次縣黨代會代表。
2004年12月14日,帶著對1800多村民的無限眷戀,帶著對家人的幾多愧疚,朱忠元匆匆走完了他57年的人生旅程,告別了他40年的“村官”生涯。
伴隨他直至生命最后一刻的,還有他38年的黨齡和為村民而操碎了的那顆心。他以兩袖清風的方式,永遠離開了相伴數十年的村民,但鄉親們卻想著他、念著他,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