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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枉未必要過正

2005-04-29 00:00:00邰科祥
南方文壇 2005年1期

李建軍博士是這幾年來文學批評界崛起的新銳人物。文章出手快且言辭尖刻、鋒芒畢露,很受一些激進派批評者的擁戴。作為同行,我對他非凡的勇氣、敏銳的感悟以及知識的廣博始終持欽羨的態度,但是對于他的批評動機和論證邏輯尤其是批評策略卻有點大不以為然,特別是他的四篇有關賈平凹作品的評論文字,更是讓人失望和痛心。

大約從2000年開始,我們先后在不同的刊物上相繼看到李建軍先生關于“批判”賈平凹的四篇文章,分別是《消極寫作的典型文本》、《私有形態的反文化寫作》、《隨意杜撰的反真實寫作》、《草率擬古的反現代性寫作》① 等。李建軍以一種十分決絕的口吻對賈平凹的《懷念狼》和《廢都》給予了完全、徹底的否定,在他眼里,《懷念狼》是“一本乏味的粗糙的失敗之作”,其中的“狼是一個匪夷所思支離破碎的象征形象”,因此,“這是一部消極意義上的后現代主義文本”,它甚至“成為我們時代消極寫作的典型文本”,因為它的“基本性質是虛假和蒼白,它的敘述策略上的突出特點是拼湊和編造,而他對讀者的態度則是戲弄和缺乏平易近人的誠意。它是一場游戲……”,②“真可以說一切壞小說的毛病都讓他占全了。還有半通不通的病句,別別扭扭的修辭,像爬上腳背的癩蛤蟆,讓人捂擻得渾身起雞皮疙瘩”③ 。對《廢都》的評價更是讓人咋舌,簡直不堪入目。李先生似乎搜集了所有貶損性的語匯,諸如“令人遺憾的悲劇性事件和嚴重病象”④,“缺乏道德嚴肅性和文化責任感的小說”⑤,“無可救藥的失敗之作”,“趣味格調低下、庸俗、猥褻下流”,“藝術形式粗糙、拙劣”,“思想理念膚淺、混亂”,“情感態度畸形、病態”,是“一部頹廢、陳腐的舊小說”⑥。表面上這些觀點是明確針對《懷念狼》和《廢都》兩部小說的,但實際上,他是對賈平凹這十多年來在小說創作方面所做的艱苦而積極的探索性勞動給予的一次總體否定。李建軍說:“真正的批評不是見了名人膝蓋就發軟臉部表情就不自然的人撰寫的廢適連篇的‘特稿’”,也不是“印在一部作品封底的不負責任的廣告詞”,不是“題目花里胡哨或大而無當,內容蒼白空洞或淺薄無聊的應景文章”,更不是個人“信口開河天花亂墜‘才華橫溢’的話語表演”⑦。這種觀點不失為一種肯綮之見,但令人困惑的是李建軍先生自己在“賈作四評”中正好犯了某些類似的詬病,因此本文不揣淺陋提出質疑,希望李先生及其同道再次反思這個話題。

需冷嘲,還是熱諷?

批評雖是理性的判斷但也不完全排除感情成分,只是這種感情只能建立在理性的基礎上且作為加強作家行文的力度的因素。但現在的批評文章中卻濫化了它的功能甚至改變了它的性質。這就是既把感情凌駕于理性之上又把感情完全等同于作家個人觀點,用主觀的好惡代替對作家作品的客觀評判。具體在中國當代文學批評中,我們就發現了這樣一些“感情批評”的變種,所謂:“罵評”和“酷評”。王朔屬于前者,李建軍可歸到后者。罵派批評早已為人所不齒,但酷派批評卻在一定程度上為新銳們所推崇,原因是這種感情批評為“一邊倒”,即一味唱贊歌的、缺乏活力的文壇注入了一股生氣。但它的弊端也逐漸地暴露出來,這就是從一個極端又走到另一個極端 ———完全的唱反調,潑冷水。而且這種弊端目前還沒有引起人們的高度警覺。固然,我們需要一定的否定性聲音給文壇過熱的“吹和捧”的不健康氣氛降降溫,但我們也決不希望否定性的聲音又淪落為“罵和棒”這種毫無善意的攻擊和作秀行為。然而,“酷評”的主要特征恰是冰冷、絕情、傷害和作秀,而不是滿懷熱情的敲打、告誡、指引和幫助。用魯迅先生的話說是冷嘲不是熱諷。魯迅說:“無情的冷嘲和有情的諷刺相去本不及一張紙”⑧,“諷刺作者雖然大抵為被諷刺者所憎恨,但他常常是善意的,他的諷刺在希望他們改善,并非要捺這一群到水底里。”⑨“如果貌似諷刺的作品,而毫無善意,也毫無表情,只使讀者覺得一切世事,一無足取,也一無可為,那就并非諷刺了,這便是冷嘲。”⑩ 李建軍這幾年所發表的“否定性”的“酷評”,特別是針對賈平凹的文字,我認為就是冷嘲。

李建軍的“酷評”給人的感覺都是:被評者好像一無是處,甚至特別糟糕,簡直與文壇敗類毫無二致。為此他不惜把話說絕,把否定性的字眼用盡,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給作家以棒喝,才能力挽整個寫作界的頹勢。但事實是,他這種極端化的做法不但沒有起到振聾發聵的作用,反倒引起了當事人以及批評同行的鄙視。為什么呢?我想首先是李建軍的批評策略存在失誤;其次是他有違常識或不可思議的武斷之論不能令人心服;最后,我們還不得不對他的批評動機產生懷疑。我并非想說李建軍想借罵倒名人以張揚自己,我猜測他的真正目的是想采取所謂“矯枉過正”的策略對賈平凹和其他作家,如莫言、池莉等來一個警醒。但即使如此,也不需要如此過火從而失去理性。一方面,現在不是“五四”時代,無須采用激進的、革命的方式去打倒和顛覆一切;另一方面對象不同了,“五四”時期,我們的攻擊目標是已經成為文學發展障礙的“文言文”這種陳舊的、不合時宜的言語形式,而現在批評的卻是正在藝術上不斷探索和發展的,為廣大讀者所喜愛的作家。因此只能善意的、出于保護目的地給予忠告,而不能采取那種大批判的行為。一句話,李建軍沒有把握好度。

再說,即是否定性批評也并非只能講作家和作品的缺點,而絲毫不能提及作家作品的優長。該肯定的地方一定要充分地給予肯定,該批評的自然更不應該姑息,我們當然可以有所側重。不要以為,既肯定又否定的辯證表述法是一種兩不得罪的圓滑和虛偽,是觀點含混、態度曖昧的調和做派。我覺得,只要作者善于表達,他的真實傾向明眼人自然不難看出,根本無須作者聲嘶力竭地故作姿態或有意地加以夸張提醒,這種做法既笨拙又有點對讀者的愚弄,好像讀者都是傻子。洪治綱先生在為李建軍的批評進行辯護和助威時所說的一段話最能代表目下酷評派特別是李建軍本人的批評動機和策略。他說:“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批評文字,總是顯得那么曖昧,那么虛蹈,無論或罵或棒都籠罩在某種溫情脈脈的關系之中,讓人無法確認批評者的真實態度,無法體會到他們的真誠品質。而李建軍卻以他的激憤之情,以他對藝術的執著信念,義無返顧的重返批評的真誠之境,用誠實的話語言說自己的價值判斷,用質疑的態度傳達自己的內在聲音,用爭鳴的愿望來展示自己的深度思考,這種與世俗批評相抗爭的決絕姿態無疑是一種久違了的真正的批評之聲,他使我們終于看到了批評的尖銳性、有效性和真實性。”{11} 在他們看來,“激憤之情、決絕的姿態、尖銳的”風格才是真正的批評,這顯然是一種片面之見,是對一切科學的批評的抹殺和褻瀆。

李建軍等并不為被封為酷評家而感喪氣反倒“覺得高興和驕傲”{12} 但是他們又要極力把自己與那些“粗淺的酷評家”(洪治綱語,參見注釋{11})區別開來,由此可見,他們對“酷評”還是有忌諱的。只不過他們認為自己屬于比較高明的———“細深”一族酷評家,但實際上,不管他們如何“細深”也不可能把其提升到受人尊敬、討人喜歡的批評家的行列。“細度、深度”可影響批評的質量但不代表觀點正確,更不能改變批評的性質,關鍵仍是批評的動機和態度的純正與否。假如做不到這一點,再細、再深的分析也只能導致南轅北轍。所以,我們還是要提醒李建軍先生以及同道,我們需要善意的、激勵性的酷評而不是冰冷的、毀滅性的冷嘲。

冷酷的批評其最終的結果大多是事與愿違。請問李建軍先生,你把賈平凹的《懷念狼》、《廢都》說得一無是處,這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是有助于他的清醒從而有所改進呢,還是引起作家的惡感從而產生排斥心理?不用說,李先生的用意當然是前者,可結果恰恰相反,賈平凹卻認為這是李建軍和他“執氣”(賈平凹語)———鬧感情別扭,在賈平凹看來(我推測),是自己一次失禮的行為傷害了李建軍的自尊心(據說,賈平凹有一次在北京開會與陜西的文友會面時,和其他人都握了手,但就是不與李建軍握手,李建軍覺得很沒面子遂揚長而去;又聽說李建軍過后曾對某些朋友表示:我要讓賈平凹為此付出代價)。又是自己的一部作品“引燃了一顆裝滿陰謀之藥的炸彈而提前爆發”{13}(賈平凹《畫集序》,《美文》2001年第9期)。即作品的一些缺陷正好為早就想對他有所“報復”的李建軍提供了某些口實,這才有了現在的“酷評”。在這里,賈平凹說這些話有無個人意氣呢?我想不能排除,但是他更多的是對李建軍作為批評家的道德游移的不滿,正像《文學自由談》雜志發表李建軍的《關于“酷評”》一文的責編所說:“本文李作者原在西安做事,據說為人平和,不大顯山露水。調離家鄉之后,卻一反常態,翻臉不認人,對文壇陜軍說三道四,出言兇狠,一時頗引眾多鄉黨側目。”{14} 倒不是說,鄉黨就不能批評,問題在于他為何前倨而后恭?記得,在賈平凹的《土門》發表不久(大概是1997年左右),西安的幾位青年評論家,包括李建軍曾經約請賈平凹本人一起專題討論過這部小說,但在當時,李建軍并沒有以所謂“真正的批評家”的姿態對賈平凹及其作品給予尖銳的批評反倒是處處為他的某些寫法開脫和唱贊歌,他說:“《土門》是一部很重要的作品……平凹敏銳的關注到城市文化帶來的諸多問題,寫了《土門》,這和《浮躁》、《廢都》一樣,都抓住了我們這個社會在一個時期面臨的重要問題,而且抓得很準。”“平凹沒有站在農業文明的立場,他對鄉村和城市是雙向批判的……平凹似乎呼喚著健全的鄉村文明和城市文明并列的圖景。”{15}那么,這就難怪賈平凹作那種“炸彈”的比喻以至馬上引起李建軍的敏感,雖然賈平凹沒有點名,但李建軍一下子就意識到這是說他,從而立刻反唇相譏:“我從來不把面對別人的批評保持沉默,當作大度;也不把在自家辦的刊物上誤解別人,當作勇敢”{16}。由此可見,他的一切針對賈平凹的批評主要是想從感情上深深的刺痛賈平凹,或者用陜西的方言說“臭臭他”,亦即傳言所謂的“讓他為此付出代價”———名譽掃地,而不是真的企圖匡正一種文學寫作的時弊。以上的言論和行為便是他心跡的真實暴露。

所以,很明顯,李建軍的“酷評”是有重大缺陷的,他缺乏的正是他自己反復強調的真誠和良善,以及批評應有的理性和客觀。他說:“我們需要這樣的批評家……在他看來,重要的是保持道德上的一貫,而不是思想上的一貫”{17},可是,他的道德原則卻這樣脆弱,那么他的言論還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呢?

要真實,還是事實?

文學真實是藝術的真實,它不等于生活的事實,這是常識。可是李建軍卻一味地強調說:真正的批評“他用事實和作品內部的事象說話,言必有據,不發空論”,他認同T.S.艾略特的原則“批評家必須有高度發達的事實感”{18}。的確,他的文章中引用的所謂某些文學“病象”也都有所據,但問題在于:首先,他所采用的真實性觀念是生活的事實而不是藝術的真實;其次,他對事實的曲解是我們無法接受的。我們不妨以李建軍的《隨意杜撰的反真實寫作》一文為例檢驗以下他的事實感和真實觀。

李建軍從思想上企圖動搖賈平凹《廢都》根基的撒手锏就是我們常說的真實性原則。他說:“小說修辭的真實性原則要求小說家在寫作時必須接受事實性和客觀性的制約”{19}。他所指的客觀事實其實就是我們很多人不愿再老調重彈的“反映論”中的“生活”理念。亦即作品中的環境、人物、情節都必須有當時生活的影子作為依據,不能如空穴來風、無中生有。然而在李建軍看來,《廢都》卻顯得“過于任性和自由”以至于“成為一部‘大不近情’的虛假的作品”{20}。他的論據有三:一是細節;二是語言;三是性格。而在“細節”失真的批判中,他又分別舉了四個典型的例證:其一,莊之蝶和唐宛兒“渾身顫抖”竟然會把丁香樹嘩嘩嘩的搖著響?我們說這并非不可能,因為丁香樹不屬高大且主干明顯的喬木而是無明顯主干且較低短、基部多分枝或叢生的灌木植物,所以由于兩個“狗男女”瘋狂的運動,從而把背倚的樹枝撼動以至于發出某些聲響,這是非常自然的事。奇怪的倒是,李建軍指責賈平凹在這個細節描寫上自相矛盾,卻沒想到他本人又自己打了自己的耳光。在前文的引述中,他明明引道:“……響,惹得不遠的一對男女往這邊看”,后文又質問賈平凹“作者卻沒有告訴我們,如此大的響動為什么沒有引起‘不遠的男女往這邊看’”{21}?其二,“千米左右”的視覺失誤的確存在,但這是一個距離估計的誤差問題,哪怕差之“千”米也與真實性沒有關系。或者這是作者的筆誤,即把“十米”錯寫成“千米”,因為從這段描寫的前后文看,莊之蝶與阿燦的距離根本不可能有千米之遙。不然,怎么會一聲驚嘆就會為對方聽到呢?李先生抓住作者的一字之誤,完全不考慮整段的描寫,這未免有點骨頭里挑刺吧!其三,“于昏殘的燈光下把槐樹上的小廣告和小報看得清清楚楚”這又有什么不可能?首先是有燈光,哪怕這光并不很亮,但畢竟有光;其次這些廣告和小報上的字體也許較大。其四,由于報紙上的一篇文章從而使人大主任未能當選,這并非“讓人難以置信”,而是太有可能,現代的社會,輿論的力量是巨大的,它可以讓一個官人從此飛黃騰達,也可以使他名譽掃地、一蹶不振。

李建軍對《廢都》語言虛假的挑剔有兩個方面,一是不夠性格化;二是不夠本土化。人物語言不夠性格化就是指《廢都》中的獨白和對話千人一腔、缺乏個性。“我們通過人物的對話壓根兒不可能識別出每個人物的個性特征。四大名人與四個女人的語言風格是一樣的。趙京五和周敏的語言風格是一樣的。莊之蝶的岳母與哲學牛的主人劉嫂的語言風格是一樣的。一樣的結果就是虛假和不可信{22} ”。這種說法倒也未必,我們可用小說中兩位婦人的對話證明這一點。汪希眠的夫人說:“要介紹就介紹我,我可不沾汪希眠的光。{23} ”唐宛兒說:“師母真是賢惠人!你口口聲聲為莊老師活著的,其實外邊誰不知道有了你這賢內助才有了莊老師的成就。出門在外人們說這就是莊之蝶的夫人,這就是對你的尊重和獎賞嘛{24} ”!這兩段話就明顯的區分出高貴且獨立的汪希眠夫人和聰慧又庸俗的唐宛兒,并且從始至終,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都能貫徹到底,汪希眠的夫人堅守著她的高貴和純潔,而唐宛兒則泛濫著她的多情與“無恥”。阿燦與唐宛兒雖屬于同類但性格也有差別,假若說唐宛兒是虛榮且善解人意,那么阿燦就是虛榮卻直率孤傲,很有點《紅樓夢》中晴雯的氣質。阿燦說:“你不知怎么看我了,認作我是壞女人了。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你能喜歡我,我太不敢相信了,我想,我即使和你干了那種事也是美麗的,我要美麗一次的{25} ”!

我所說的語言的“本土”化,不是指中國化,稱作“本地化”可能更為恰當些。李建軍列舉了不少例句,以帶“了”和“的”字的為多,在他看來這是“一種每個當代中國人都會覺得陌生和虛假的語言”因為“當代中國人在口語中已很少用這種詞匯和句式”他說這既是舊小說中人物的語言,也不合陜西話的風格。“事實上,以關中方言為代表的陜西官話很少用兒話音,真不知道《廢都》中的西京城到底是何方水土,竟然養了一些身在秦地卻說著他鄉話的怪人。{26} ”在李建軍先生的以為里似乎只有北京人說話才有兒話音,這就有點少見多怪了,其實在賈平凹先生的故鄉丹鳳,這種兒話音太普遍了,如“盆盆兒”、“鏟鏟兒”“渠渠兒”等。就連后文中要提到的“可憐見兒”在整個商洛方言中也處處能聽到{27}。而唐宛兒又來自商洛緊鄰的潼關,所以他筆下的人物有時說話帶點這種鄉俗就毫不為怪,加之,作為口語,為了語氣表達和性格塑造的需要在句中或句尾加些“了”和“的”也是必不可少的。賈平凹在《月跡》中有句話,“的”字用得就非常必要且富于創造。“盡院子的白光,是玉玉的,銀銀的”。再以李建軍自己舉的例句來說,有的“了”和“的”也是非有不可的,如果硬性去掉,意思恐怕不通。如:“唐宛兒說:‘喲什么值錢的東西!周敏念及孟老師給我們介紹了你,給夏姐兒送了一個鐲兒,我尋思交夏姐兒一個了,也一定送師母一個的,就托他送了去的。’”{28} 這段話中的前三個“了”字如果去掉,那么整個句子的意思自然不同,因為它們在這里都有表示動作和變化已經完成的意思。那兩個句末的“的”字雖無什么實義,但卻在音律上有主諧、對稱的作用。兩個“兒”都是口語中出于語氣委婉的需要,不然就顯得生硬直撅。我想不通的是,一位出身陜西的博士竟然不了解家鄉話也體會不出口語表達的特點?

真實性的原則并非只接受客觀性和事實性的制約,與此同時它更服從主觀性與情感性的規范,所謂合情合理是也。賈平凹的作品更多的就是追求人們都能接受的或理解的真實,而不是事事都有所據的自然真實,那么,李先生以早就為人們所廢棄的自然主義的真實觀來批評他不就顯得有點不合時宜嗎?

重審美,還是道德?

李建軍說:“我們需要這樣的批評家……他用文學的標準判斷一部作品是不是文學作品,用道德和信仰的標準判斷它是不是偉大的作品”{29}。什么判斷文學作品要用“文學的標準”,這不是同義重復或廢話嗎?我想他所說的文學標準應該是指審美的標準,可我們的李博士卻不能及時地反應出來,不知是他語誤呢還是他本來就很糊涂,弄不清衡量文學作品的真正標準,因此只有用他所謂道德的尺度來敷衍、塞責,并且還要冠以更高的、更大的標準。在我看來。文學批評的標準層次正好與李建軍說的相反,道德是淺層次的、片面或非文學的標準,它僅僅涉及作品的內容或意蘊,而審美才是高級的、整體的評判尺度。它不只是就文學形式而言而是指作品的內容與形式的有機統一所顯示的整體魅力。這一點文學批評史的發展歷程就能證明,毋庸諱言。況且,李建軍所謂的道德標準說穿了不過是早已被我國文論界揚棄的“意識形態論”罷了,因此,有什么創新和希奇的呢?

在《私有形態的反文化寫作》中,李建軍指責賈平凹缺乏社會責任感,其小說是極端個人私情的渲泄,其所采用的標準就是這種意識形態觀念。我并非要否定意識形態論的價值,我只是覺得他把此強調一個不應有的高度,這是不合適的,尤其是他指責賈平凹的言論也都與事實不符,也與他以往所發表的相關言論大相徑庭。

李建軍說《廢都》是“私有形態的寫作”,“只關注作家自己和極少數人感興趣的生活內容而不是具有普遍意義的人類經驗和共同體驗”亦即所謂“私有形態的寫作”{30}。這種定性是非常可怕的!因為在李建軍看來私有化寫作與作家正常的表現自我還不一樣,它意味著小說內容的完全個人化或社會價值的闕如。由此可見,他不但抹殺了《廢都》固有的積極價值而且把它當作危害社會的大毒瘤。換句話說,他覺得《廢都》除了破壞的、負面的價值以外什么都不具備,這對《廢都》來說顯然是不符合事實的。《廢都》是典型的世相小說,是20世紀末人欲橫流、精神頹靡的大展覽。雖然它沒有史詩的形態,但卻是特定時代、特定的空間、特定人群普遍的心態的形象描摹。這個特定的時代有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無奇不有。天上出現了四個太陽、終南山的老牛能說人話、活人喜歡睡在棺材里、尼姑竟然生孩子、聲名在常人中具有攝人魂魄的效應等等。所以李建軍先生極力指責賈平凹對莊之蝶名氣的渲染“既是夸張的、虛假的,又缺乏心理深度和反諷力量”{31} 就是無視這種時代癥的盲語,《廢都》的部分價值就在于對名的異常效應的揭示,社會上有多少青年因為得到了名人的簽字而歡喜欲狂,又有多少女子愿意自動的為名人獻上自己的色相而無怨無悔。也許我們會說這種行為荒誕不經甚至下流無恥,但當今社會上這種事難道少嗎?青春少女嫁給老翁、未婚女子愿做二奶,這既不違法也超越了道德,誰又有資格去指責她們呢?現在的社會是多元價值觀念并存的時期,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他人無權干涉。這種自由的、任性的生活狀態在一定程度上未嘗不是社會務實和進步的標志。賈平凹以作家的敏銳發現并揭示出這一點,我們不但不給予肯定又怎么能橫加指責呢?名者實之謂也,名聲不虛,它代表著成功,所以人們對名敬仰就很正常,對名的敬仰潛含著一種趨向崇高的心理,因此,即使發展到崇拜名人也無可厚非,當然以不走極端最好。

至于說“《廢都》中的女人被寫成這樣一些喪失了正常人應該有的羞恥感和自尊心的怪物”{32},李建軍先生無疑是從性的角度出發加以指責的,也就是說,在他看來,賈平凹把他筆下的女人們都寫成了只有性的欲望而沒有理想的動物,用巴爾扎克的話說就是“雌獸”。這種見解實在偏激!寫性不等于就是對女性的不敬或污蔑,性作為人性的一個重要方面是作家不可回避的。女人和男人的關系最簡單的表現為性,所謂愛情這種崇高的字眼也往往首先在有了性的前提下才能出現,以往作品中描寫愛情的失誤就在于把愛情寫得太復雜,寫得太縹緲。而賈平凹的功績就在于他還原了愛情的真面目,所謂先有性再有愛情。因此不寫性,愛就是虛妄;反過來寫性才容易揭示人的深層心理即潛意識和無意識。性是現代小說寫人的一個獨特和有力的角度,也是賈平凹的《廢都》的特色所在,這一點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廢都》之流行由于性,同樣《廢都》的被指斥也由于性。如果《廢都》不寫性,不把性寫得如此露骨,那么《廢都》又有什么新奇可言呢?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只有寫性或者只有把性寫得暴露才是最好,而是說只要作家不是為寫性而寫性,并且把性與人物的性格及心理密切結合起來,把寫性與展現整個社會的某種風尚結合起來,那么,這種描寫就是必要且有益的。而賈平凹確實做到了這一點。再說,寫出人的動物性或自然性就意味著被寫者沒有羞恥心和自尊感嗎?我們不難看到,賈平凹筆下的唐宛兒、阿燦、柳月等的“放蕩”行為都是她們在清醒的狀態下作出的,既沒有被迫也沒有勉強,既不是心血來潮也不是幼稚懵懂或者根本是神經有毛病。相反,她們都是正常人且都是靈透的、聰明的人精。那么她們的行為就不能簡單的理解為缺乏自己人格尊嚴的本能沖動,而恰恰是她們獨立人格的體現,亦即與眾不同的觀念流露。假如她們在性方面沒有這么大膽或任性,她們也就不是真正的唐宛兒、阿燦和柳月。

李建軍認為體現《廢都》的“私有化寫作”特征的又一個表現就是對城市文明的仇視。他說:賈平凹在《廢都》中以他狹隘的“原始主義者的生活理念”,“反對都市文明、反對現代文明的思想是淺薄的、落后的,也是令人無法理解、無法接受的”{33}。毫無疑問,以一個現代人的身份來竭力反對或否定現代文明,這的確是一種自我諷刺。但問題在于,賈平凹是不是真的反對都市文明?從作品來看,賈平凹雖然流露了一些不滿都市文明的情緒,但他的態度卻顯然不是否定性的。何況,以賈平凹的知識水準也不會低能到連常識都違反的地步,難道他不知道人比動物更聰明,現代社會比原始社會更文明嗎?可是,李建軍先生竟然像質問一個小學生一樣地說:“人確實跑不過一只普通的羚羊,但一只即使不普通的羚羊能跑過人的創造物———火車嗎?人也許在遼闊的草原上和崇山峻嶺中真的不如一只兔子,甚至一只七星瓢蟲,但是兔子會寫詩嗎?會思考嗎?懂得愛情嗎?七星瓢蟲會制造宇宙飛船嗎?如果他們做不到這些,那么我認為還是人更偉大。”{34} 賈平凹在《廢都》中借“哲學牛”的嘴確是發表過對人類退化以及城市文明弊端的感嘆和批判,但很顯然,他是有感于現代文明給人類帶來的危害亦即異化現象而言并非全盤否定,稍有常識的人都能看到這一點:大氣污染、森林濫伐、假貨充斥、災難連綿正是文明異化后遭到自然界懲罰的原因,也是人們厭倦現代文明的借口,更是人類企圖回歸自然的理由。所以與其說賈平凹反對都市文明不如他在呼喚更高的現代文明,也就是說,他是高舉文明的旗幟反對現代的不文明的。李建軍引用阿諾德的文化觀來批判賈平凹的《廢都》缺乏責任感,他說:“偉大的文化使者懷著大的熱情傳播時代最優秀的知識和思想,使之蔚然成風,使之傳到社會的上上下下、各個角落”;它“高舉人類完美的理想,因為這理想是內里的精神活動,它的特點是好上加好,使美好光明生命力和同情心更上一層樓”{35}。 這段話,我覺得反過來作為對賈平凹《廢都》的肯定和贊揚可能更為恰當。另外,李建軍在這個問題上對賈平凹的觀點是前后矛盾的,引文參看本文的第一部分。

我想,如果有人想了解中國20世紀90年代的社會心態,那么不妨去看看《廢都》。西京城中的四大閑人不是生活中的極少數人而是整個平民階層的代表,雖然他們大多都是文化人,但在他們周圍活動的卻三教九流無所不有。農民、工人、干部、商人、企業家、官員、妓女、尼姑等等,所以指責《廢都》完全是賈平凹的自我宣泄或自我暴露就毫無道理。如果按照李建軍先生的邏輯,小說的主人公莊之蝶就是賈平凹本人,這未免有點小兒科吧!何況,賈平凹能以一種悲天憫人的憂患意識和徹底決絕的批判態度去燭照人生現實、否定那種久遠的古都文化及只知享樂和利己的個人行為,一句話:都廢。因此,又怎么能說他是“一個過度自戀的作家”,而《廢都》是“一部把作者自己的‘小’我當作世界中心來表現的作品”{36}?牛對城市的思考,牛月清的僵化自私和唐宛兒、阿燦的“無私奉獻”不正是小說社會化的標志嗎?

綜上所述,《廢都》不但不是私有化的寫作的范本而且還是意圖先進、批判鋒芒尖銳的社會小說,是賈平凹堅持自己獨立的創作追求的個性化產物。

是積極,還是消極?

何謂消極寫作?李建軍先生認為:這“是對我們這個時代頗為流行的一種寫作模式的命名。”這種寫作模式有四個特點:一是“缺乏現實感和真實性”;二是“把寫作變成一種消極的習慣的寫作”;三是“一種缺乏積極精神建構力量的異化性寫作”;四是“一種在藝術上粗制濫造的偽寫作”{37}。這一段話可以看作李建軍所有批評思想的基石。無論他是指責哪種文學現象其實都使用了這種理論。但是遺憾的是他的如上觀點了無新意,甚至落后而片面。

首先,他所說的真實性就是現實感,其反面是虛擬。這種說法顯然不能令人茍同。他說“我們樂于談論文學的虛擬性、象征性而羞于談論文學的現實性和真實性。我們傾向于把強調文學與現實的關聯,當作一種滯后和落伍的表現”{38}。在他看來,強調虛擬就是重視文學的形式而忽視文學的內容,因此就是文字游戲,就是逃避現實。這種線性的簡單推理太過可笑,這種常識性的指責簡直是對批評界同人的開涮。誰不知道現實于文學的重要性,現實和虛構在創作中從來就不是相互對立的而是相輔相成,因此我們怎么能用一個否定另一個呢?再說,作家對形式探索的目的最終還是為了更好的反映現實,難道說我們只需完全依照現實的本來樣子客觀的描述根本無須任何虛構嗎?虛構就等于造假,就是消極的寫作?很明顯,李建軍所操持的批評武器是絕對的現實主義,它似乎不容許其他創作原則的有益探索,這不是把文學推向單一或機械化道路去嗎?賈平凹從90年代以來所采用的創作原則是“意象主義”,它與傳統的現實主義的確有很大的不同,因此,現實主義就無法也不應該作為一個尺度來衡量他的創作。

其次,他所指的“習慣寫作”倒是一個最能體現李建軍對消極寫作準確定義的觀點,亦即單純從文字上說第二個特征毫無漏洞,但關鍵是他對此觀點的實際操作是無的放矢或者沒找準對象。以賈平凹為靶子或把《懷念狼》及《廢都》作為典型就特別的不對路。因為我們無論從創作的動機還是從作品成型的事實來看,賈平凹都是積極探索新的表現方法的典范而不是相反,即固守著老一套習慣的創作模式大量制造作品的代表文人。《浮躁》的序言、《土門》、《白夜》、《高老莊》、《懷念狼》、《病相報告》、《聽來的故事》等小說或作品集的后記中都明確勾勒出他對意象主義創作思路的探索軌跡,而這些小說就是這種積極探索的印證,雖然說,他的探索還未十分成熟,但我個人以為2001年發表在《人民文學》上的中篇小說《阿吉》實在是當代文壇多年來少見的一部經得起反復咀嚼和吹毛求疵般評點的優秀小說,自然,它更能作為賈平凹十幾年來辛勤探索的最有效的結晶。因此,只要是尊重事實的批評家就不可能無視賈平凹的積極勞動,如果給他冠以消極創作的惡名實在是對他的極大冤枉,哪怕你隨便給他一個其他什么“封號”都比這個合適。我不想在這里多費筆墨,我此后會有專文詳談這個問題。

再次,李建軍所說的“異化性寫作”是從創作目的角度說的,其本意是指非審美、非道德的政治化和商品性寫作。也就是在他看來,這類作家特別是賈平凹,他們創作的目的不是為了提升人的精神而是為了追求印數和碼洋。當代文壇存在不存在這種現象?當然有而且有較大的面積,但這與積極和消極毫無關系,因為它已屬于另外一個話題,也就是說這涉及是寫作還是非寫作的性質判定。何況,作家中也沒有一個人會愚蠢的自我宣揚自己是為了非審美或者明確打出商業旗號,因此企圖直接從作家的創作動機去判斷作家和作品的高下根本就無所憑據或者說連影子都捉不住,而從作品的社會效果去推測,大概也只有一條路可走,即把作家分成雅和俗兩類。相對而言,俗文學作品的商品痕跡可能明顯或突出一些,雅文學作家恐怕就不是那么簡單比附了。所以這是一個吃力不討好地分析方法,也是一個沒有多大意義的空理論。賈平凹在20世紀90年代以后出版的作品從印數上的確是驚人的,但這并不能作為其作品是商業寫作的證明。什么時候都不會有這樣的邏輯,誰的作品印數大,誰就是商業作家。最重要的是賈平凹小說的主題都是神圣和具有社會歷史價值的,因此我們就沒有理由說他的寫作是商業性行為,是消極寫作。

最后,李建軍把消極寫作和粗制濫造聯系起來也有點不倫不類。粗制濫造一詞用來區別寫作水平的高低還可以,與積極和消極也無關系。積極和消極的問題只是一個態度問題。所以,從始至終,李建軍在概念上都是混亂和缺乏邏輯的,更不能容忍的是他的所謂分析也大多站不住腳。

一是他對賈平凹創作中技巧使用的定性與斥責,我不能贊同。

他說:“賈平凹是一個后視型的、敘事經驗缺乏和現代意識貧弱的作家”,這就導致了“他通過擬古進行寫作”。“《廢都》是一部不高明的擬古之作,是對明清的格調低下的狎邪小說的拙劣‘抄襲’{39} ”。很顯然,在他看來,擬古就等同于“抄襲”,擬古就是反現代。

我們知道,抄襲從來都是一種令人不恥的行為,它的對立面是創造。作家的作品如果被認為是抄襲,那就意味著這部作品毫無新意。然而《廢都》卻明顯地散發出一股來自田野的清新氣息。他一掃文壇千篇一律、缺乏個性的沉悶和低靡,以徹底大膽的暴露和對傳統道德的叛逆使讀者的精神為之一振,也以獨特稀罕的仿古式描寫使人耳目一新。《廢都》就像高樓林立的現代化建筑群中突兀而出的一座仿古式建筑,卓爾不凡。我們不但不能指責它的仿古而且要充分地肯定這種獨辟蹊徑的寫作行為,中國當代作家中還很少有人像賈平凹這樣對中國傳統中仍然煥發著生命力的某些審美原則,如“意象主義”以及“雅潔的古語表達特征”等等如此愛好、癡迷并且有很深的覺悟,他并非跟在古人后面邯鄲學步而是企圖找到古代與現代、民族與世界的接軌點,把古今中外有機地銜接和融會起來。這一點在他的很多理論文章和創作中都能看到。所謂以少勝多、以有寫無;簡單而豐富、平淡卻有味。正因此,賈平凹的仿古無論是情調、神韻還是結構語言其實都是很現代的,他的作品之所以既為本民族的讀者能夠接受也受到世界范圍讀者的喜歡;既擁有廣大的俗讀者也為專業批評家所推崇,其原因就在這里。《廢都》的語言雖半文半白,卻很獨特。既不生僻也不淺陋,尤其是別致、新鮮,應該說沒有什么值得指責的,但李先生卻非要簡單的把它與《金瓶梅》、《紅樓夢》等明清小說作對比,硬要指出其有抄襲之嫌,雖所舉例證言之鑿鑿,實為吹毛求疵,沒有價值。古語并非不可用,現代作品中的有些詞匯與古典名著中的某些言語即使相似或相同,這并不為怪,現代人的多少言語不都是從古人那里繼承來的嗎?難道都要說成抄襲?況且,我們衡量語言好壞的標準是看其在具體的語境中表現的是否貼切、傳神,而不是看與前人有無相同。如果作家們都用現代口語寫作或者使用標準、規范的書面語,那文學作品在閱讀的感覺上不是顯得太單調了嗎?

再說,小說的現代性據李先生看來包含三個方面的內容,即“強調心理分析的意義;重視對敘述角度及距離的控制;傾向于讓小說中的人物在充滿爭辯氛圍的情境里展開平等的對話”。而在《廢都》中,“看不到成熟的心理技巧”,賈平凹“只滿足于隨意的敘寫人物的動作和行為卻很少向內探察他們的行為的‘動機和來源’”{40}。這是歪曲事實的。唐宛兒、阿燦、柳月面對莊之蝶自愿貢獻自己的肉體的行為并非毫無根據,在心理或下意識中她們都有對名人的崇拜或與名人親密的虛榮、有愛情上不得所愿的遺憾、有借名人進入上流社會的企圖,特別是有張揚自己“性”優越的強烈渴望,因為這是她們這種另類婦女所擁有的立身之本。女人活著可能有多種意義,但為性而活也不失為其中的一種。賈平凹塑造這三個女性時的立足點恐怕正在這里,這三個女性的獨特同樣在此。因此,我們怎能說賈平凹筆下的人物行為都缺乏心理依據呢?另外,敘述的距離也不是要求作家只能進行客觀的描寫而不能展開主觀化的描寫。現實主義原則倒是強調客觀性,然而賈平凹不屬于現實主義作家,所以他也就沒有理由非得遵從這個原則,他有他的自由,這個自由正是他的興趣和特長———主觀化。由此來指責他倒不如說是在變相的恭維他。

二是李建軍先生的言語觀念太過天真和迂腐。他在“賈作四評”中把主要的篇幅用來檢索《懷念狼》和《廢都》中所出現的高頻率詞“的”、“兀自”、“著”、“了”、“過”和所謂完全模仿性的言語,如“小蹄子”、“好姐姐”、“就是了”“可憐見(兒的)”{41} 等,似乎這些詞匯只能是古小說中的專有,后來的作家都不能用,用就有抄襲之嫌。豈不知《紅樓夢》中就有對《金瓶梅》的某些名句的襲用,如:被人們長期以來冠在《紅樓夢》上的榮譽,即把女人之美喻為“水蔥兒的”話語其實就出自《金瓶梅》一書{42}。難道我們也要說曹雪芹是抄襲嗎?我有點懷疑李建軍先生如此做的真正意圖并非是佐證自己的觀點而是以此來賣弄其博覽群書的學問。

在《懷念狼》中,他剔出了大約20多條所謂文理不通的語句。我們只須隨便找幾條重新審視一下就不難判斷賈平凹究竟是否粗制濫造。1.在大學就學習著寫作……2.就算不認了我這個外甥……3. 歪歪斜斜了兩間土屋……檐頭幾乎就挨著了巖石,翠花突然興奮了歡叫……4. 村中的人都跑出在巷中。5. 往后的日子里,要活著,要活著下去……6. 狼是敏感著天氣的。{43} 這些句子中加著重號的詞語的弊病在李先生看來,不是用得多余就是搭配不當。但我卻覺得不完全如此。第一句中的“著”去掉似乎未嘗不可,但意思就不相同,有“著”在,其意是:“在大學時他一直練習寫作”,去掉“著”則變成了:“在大學里他練習過寫作”,時間概念不一樣。要不他可以寫成“在大學就學習過寫作”,他之所以不用“過”也不略掉“著”,目的恐怕正在這里。其他的句子有的看起來似有點不通,但這是我們太計較了普通語法和書面語的緣故,作家筆下的文字不一定非和漢語教材中的要求完全一致,他們大多使用的是口語,只要我們能讀懂,即使常常出現打破語法規矩的現象也不為怪,這不是他們“不好好說人話”,而是他們的確是特殊的人,每個民族的語言不由作家豐富和更新,那才是怪事呢!他們擁有這種破壞和創新語法的特權,因為他們是語言大師或語言規范的形象大使。如果讓他們的言語處處循規蹈矩,不離經叛道,那么我們的文學作品就成了機器人的作業了。

毋庸諱言,賈平凹的作品不是沒有毛病。但是,它的毛病不在李建軍先生所指出的這幾個方面,而是思想的雜亂以及藝術上的欠圓熟等等。我們也不是不可以指責他及其作品,但是我們一定要抱著真正公平和客觀的態度,我們更是要抱著與人為善以及建設中國當代文學的宗旨,而不是信口胡說或者無視事實。十幾年了,我們確實應該平靜下來,深刻、全面的對賈平凹的銳意探索作一番科學地梳理和理性地總結,但是我們在李建軍先生的文章中看不到這些,所能看到的仍是火藥味很濃的“攻擊”和“轟炸”、嘲笑與挖苦,這實在是令人痛心和遺憾的!■

【注釋】

① 李建軍:《消極寫作的典型文本》,見《南方文壇》2002年第4期;《私有形態的反文化寫作》,見《南方文壇》2003年第3期;《隨意杜撰的反真實寫作》,見《文藝理論與評論》2003年第3期;《草率擬古的反現代性寫作》,見《文藝爭鳴》2003年第3期。

②{37}{38}{43} 李建軍:《消極寫作的典型文本》,見《南方文壇》2002年第4期。

③李建軍:《關于文學批評和陜西作家創作的答問》,見《文藝爭鳴》2000年第6期。

④⑤{30}{31}{32}{33}{34}{35} 李建軍:《南方文壇》2003年第3期《私有形態的反文化寫作》。

⑥ 《草率擬古的反現代性寫作》,見《文藝爭鳴》2003年第3期。

⑦{17}{18}{29} 李建軍:《真正的批評及我們需要的批評家》,《南方文壇》2002年第2期。

⑧ 魯迅:《熱風·題記》。

⑨⑩ 《且介亭雜文二集·什么是諷刺》,《魯迅全集》第6卷。

{11} 洪治綱:《重返批語的茍求之路》,《文藝理論與批評》2003年第4期。

{12}{14}{16} 李建軍:《關于“酷評”》,《文學自由談》2001年第4期。

{13} 李建軍:《大象重量與甲蟲顏色》引賈平凹語,《文學自由談》2002年第4期。

{15} 《〈土門〉與〈土門〉之外》,《小說評論》1997年第3期。

{19}{20}{21}{22}{26}{36}) 李建軍:《隨意杜撰的反真實寫作》,《文藝理論與評論》2003年第3期。

{23}{24}{25} 賈平凹:《廢都》,93—94、95、243頁。北京出版社,1993。

{27} 王永生、邰科祥等著:《賈平凹語言世界》,167頁,陜西太白文藝出版社,1994。

{28}{39}{40}{41} 李建軍:《草率擬古的反現代性寫作》,見《文藝爭鳴》2003年第3期。

{42} [明]蘭陵笑笑生,《金瓶梅》,344頁,齊魯書社,1991。

(作者為陜西省商洛師專中文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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