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文 譯
三島毅,字中洲,他與黎庶呂宴集時詩文唱酬,黎庶昌還為三島的詩加評語,就這樣建立起了友好關系,三島也與黎庶昌的部下楊守敬和陳矩等有交往,他還參加過第五代公使李經芳舉辦的宴集。黎庶昌是貴州省遵義人,陳矩是貴州省貴筑縣(現貴陽市)人。三島的詩碑建在貴陽的陽明祠,雖是在黎庶昌回國后的事情,卻可以推測王陽明已成了他們之間當然的話題。不過在保存下來的宴集詩里卻看不到有關這方面的記載。一方面,在黎庶昌來日前的明治十二年(1879年)里所作的“贈沈梅史,梅史余姚人,曾募鄉勇剿毛匪”(《中洲詩稿》卷一)里記述了:因為余姚是王陽明的出身地,所以他把沈梅文比作“姚江又見小陽明”。在明治四十年(1907年)”又有“清客朱樹藩來問王學,一宿而去,賦此以贈”(《中洲詩稿》卷二)這樣的作品。由此可見,王陽明和陽明學已經成了中、日兩國人之間的話題。另一方面,談王陽明和陽明學在舉辦宴集的場合也許是不太合適的話題。
關于三島與黎庶昌的關系,在中村義所著的《三島中洲的對外認識》(《三島中洲的學藝及其生平》,平成十一年(1999年),雄山閣出版)里有所言及,可以引舉的文章有《中洲文稿》第一集卷二的《送黎公使歸清序》(《庚寅宴集編》中的《題襟集》所收集的《奉送黎公使歸清國序》。該序文是三島在黎庶昌結束了第四代駐日公使回國之際,于明治二十三年(1890年)十二月在名叫芝的紅葉館舉辦的送別宴會上所作。三島把黎庶昌前后六年在日期間舉辦的各種宴集之事總結為:“我于公使知無用之用矣”,論述了日清兩國的相互理解具有重要價值,對此黎遮昌寫了“子言先獲我心矣”作答。三島的發言巧妙地指出了黎庶昌舉辦的各種宴集是“無用之用”,黎庶昌也表示同意。
在引進歐美學問學術的這一時期,日清兩國在究竟是推崇洋學(西學)還是漢學上都產生過爭論。三島在明治十二年(1879年)以《鱷水江水翁七十壽序》(《中洲詩稿》第一集卷二)對福山藩儒江水戳(1810—1881)之子士慶的選擇作過如下記述,以鱷水為根本研究家學的土慶在慶應義塾讀西洋書籍后選擇到美國留學。他所記述的文字是:
一日,為美國人講中庸忠恕之道出于天命。美國人驚嘆曰,東洋亦有此道乎?何與我教相似也。蓋美國人所謂教者,其說亦本于天,而不能出于我忠恕之范圍,宜其尊敬之也。士慶既知我仲尼之道貴于四方萬國,益確守庭訓,是以搜獵洋籍,取長舍短,去邪就正,莫不得其宜。居數年,業大進而歸,為大學教員。
如此這般,即所謂漢學軀體西洋思想。作為洋務派曾國藩的弟子,黎庶昌來日后,三島給他看了這篇壽序。黎庶昌看后作了評語:扶植世教之文。今日洋學雖盛,然奇不勝正,此理之常。圣人之道,要當大顯于西國。百年以后,斯言必驗。
從中體西用的立場觀點來看可以說他們都有相同的見解。與重野成齋齊名的藤野海南(826—1888),如果從其與黎庶昌也有相同的關系來看,當時的漢學家自己可以說具有十分相同的立場觀點。黎庶昌在春、秋佳日舉辦宴集,那時的詩文已被收集整理在公使館出刊發行。筆者對于這些宴集作品有一些研究”,現就將有關黎庶昌的各種詩集的名稱、舉辦日、舉辦場所作成年表形式記述如下:
明治十四年(1881年)十二月黎庶昌來日
十五年(1882年)姚文棟編《重九登高詩》
*陽歷十月十日、陰歷九月九日于上野精養軒
十六年(1883年)孫點編《癸未重九宴集編》(《合編》)
*陽日歷十月九日、陰歷九月九日于永田町公使館
十七年(1884年)十二月黎庶昌歸國
二十年(1887年)十一月黎席昌來日
二十一年(1888年)孫點編《戊子重九宴集編》(《合編》)
*陽歷十月十三日、陰歷九月九日于永田町公使館
《枕流館宴集編》(前記宴集編附錄)
*陽日歷十月四日、陰歷八月二十九日于中洲枕流館
二十二年(1889年)孫點編《己丑宴集續編》(《補遺》以下三編)
《枕流館集》
*陽日歷二月十八日、陰歷一月二十九日于中洲枕流館
《紅葉館修楔編》
*陽歷三月二十三日、陰歷二月二十日于芝紅葉館
《紅葉館登高集》
*陽歷十月三日、陰歷九月九日于芝紅葉館
孫點編《嚶鳴館春風疊唱集》(《合編》)
*陽歷三月二十三日、陰歷二月二十二日于芝紅葉館
孫點編《嚶館百疊唱馀聲集》(《補遺》)
陰歷己丑十一月下濟孫點自序
二十三年(1890年)不明氏編《櫻云臺宴集編》(《補遺》)
*陽歷四月八日、陰歷二月二十九日于上野櫻云臺
孫點編《嚶鳴館百疊集》(《補、遺》)
陰歷閏二月黎庶昌序
孫點編《庚寅宴集三編》(合編)
《修禊集》(附《附錄》、《疊韻匯錄》
*陽歷三月三日、陰歷二月十三日于芝紅葉館
《登高集》(付《附錄》)
*陽日歷十月二十二日、陰歷九月九日于芝紅葉館
《題襟集》。
*陽歷九月二十日以后的各種歸國送別會
二十四年(1891年)二月黎庶昌歸國
關于詩集中的《重九登高詩》筆者未見過,所以其現藏何處不詳。
()內的《合編補遺》詩集收錄在《黎星使宴集合編》里。《補遺》是有黃萬機、張新民、石田肇所校的《黎星使宴集合編》(2001年,貴州人民出版社),收錄了其余的四編。《嚶鳴館疊唱馀聲集》和《嚶鳴館百疊集》由于收錄的是和韻詩文,所以沒有記述舉辦日期和場所。另外《庚寅宴集三編》中的《題襟集》因為是有關歸國送別的詩文,所以收集了將近十次宴集的詩,舉辦日期和場所也都省略了。
這些詩集當中有關《枕流館集》、《櫻云臺宴集編》、《題襟集》的宴集是由日本方面主辦的。
那么,三島和黎庶昌之間交換過怎樣的詩文呢?下面就介紹相關的詩題和詩集,《詩存》里未收錄時將作注釋。另外其給上海申報主筆黃夢晚和翰林院編修江標的詩是在黎庶昌主辦的宴集席上所作,所以也列出來以作參考。
明治十五年(1882年)十月二十日
“重九,支那公使黎庶昌招都下名流,開登高會于上野精養軒,余亦與焉,賦此博笑”(《中洲詩稿》卷一)
十六年(1883年)十月九日
“重陽,支那節署萸酒會,步黎公使韻,公使去年設登高會于上野,故及”(《中洲詩稿》卷一,《癸末重九宴集編》)
二十一年(188年)十月四日
“九月四日,與都下諸文士,同饗清國節署諸賢于中洲枕流館,黎公使有詩,次其韻卻呈”(中洲詩稿》卷二,《枕流館宴集編》)
二十一年(1888年)十月十三日
“重陽節,黎大使招飲諸友.于鞠街節署,余亦陪座,再疊枕流館奉謝”(《戊子重九宴集編》,《詩存》末錄)
“即席竟次公使原韻”(同前)
“宴畢各散,誤著小牧氏帽歸,后始知,賦此謝罪,錄博大使一笑”
(同前)
二十二年(1889年)二月二十三日
“莼齋黎公使設雅集于紅葉館,余亦陪,席上賦此奉呈”(《紅葉館修禊編》,《詩存》未錄)
“二十三日,清國公使黎莼齋開親睦會于紅葉館,莼齋詩先成,步其韻以呈”(《中洲詩稿》卷二,《紅葉館修禊編》“即席再和呈使原韻為謝”)二十二年(1889年)五月四日
《嚶鳴館春風疊唱集》評語(《嚶鳴館春風疊唱集》諸家評跋)二十二年(1889年)十月三日
“己丑重九,莼齋黎星使從例設登高會于紅葉館,詩先成,步其韻以成,并乞大政”以《紅葉館登高集》,《詩存》未錄)
二十三年(1890年)三月三日
“三月三日,清國黎公使招飲于紅葉館,席上疊公使卻春韻”(《中洲詩稿》卷二,《修禊集》)”
“四月八日,與都下之名流,同宴黎公使及僚屬與上野櫻云臺,以報客月紅葉館招飲,席上賦呈”(《中洲詩稿》卷二,《櫻云臺宴集編》)“又步客月公使詩韻以存”(《中洲詩稿》卷二,《櫻云臺宴集編》)
“又賦所見”(《中洲詩稿》卷二)
(參考)二十三年(1890年)五月
“上海申報館主筆黃夢琬來游,黎公使饗之紅葉館,招余輩同飲,席上賦贈”(《中洲詩稿》卷二)
(參考)二十三年(1890年)十月十日
“清國翰林院編修江標來游,十月十日黎公使宴芝紅葉館,招都下文士陪飲,余亦與焉,席上賦贈”(《中洲詩稿》卷二)
二十三年(1890年)十月二十二日
“庚寅重陽,黎星使設留別宴于紅葉館,余亦與焉,和韻”(《登高集》,《詩存》《中洲文稿》)
二十三年(1890)十二月
“送黎公使歸清國序”(《中洲文稿》第一集卷二,《題襟集》)以上的記述雖然煩瑣,但是對于三島中洲與黎庶昌的交流由此可見一班。
責任編輯:黃萬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