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份制商業銀行的股權結構優化問題初探

[作者簡介]黃建新(1965—)，男，湖南桃源人，湖南冶金職業技術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商業銀行經營管理、農村金融。

[摘 要]合理的股權結構是現代商業銀行公司治理的關鍵。中國目前的股份制商業銀行在股權結構的方面存在著股權過度集中等問題，給其發展帶來了一定的影響。因此，從中國現實情況出發，借鑒國外經驗，分階段優化股份制商業銀行的股權結構，以適應日益激烈的銀行業競爭。

[關鍵詞]股份制商業銀行；股權結構；公司治理

[中圖分類號]F830．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06)06-0063-03

一、中國股份制商業銀行的股權結構現狀分析

建立現代商業銀行公司治理結構和激勵機制的核心是股權結構的設計。中國從20世紀80年代后半期開始發展新型商業銀行，1987年重組的交通銀行是新中國第一家股份制商業銀行。之后成立了中信實業銀行、招商銀行、深圳發展銀行、廣東發展銀行、福建興業銀行、華廈銀行、建設銀行全資擁有的中國投資銀行。在20世紀90年代又建立了中國光大銀行、上海浦東發展銀行、中國民生銀行、海南發展銀行等。截至2004年初共有5家股份制商業銀行上市。從目前這些股份制商業銀行的運行情況來看，大都取得了較好的經營業績。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股份制商業銀行在發展過程中，有逐漸“中農工建”化的趨勢。有專家指出，這主要是因為這些股份制商業銀行股權過于集中，其股改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公司改造，而是“翻牌的國有企業”，因為其不符合現代企業制度的基本前提，沒有形成投資主體多元化和法人治理機制。盡管與國有獨資銀行相比，其更大程度上體現了現代商業銀行的某些特征，然而，目前其并非完整意義上的現代商業銀行。中國上市股份制商業銀行的股權結構見表1。

從表1可以看出，中國上市股份制商業銀行的股權結構有如下特點：(1)國有股“一股獨大”，且法人股(大多為國有法人股)比重占絕對優勢，國家在上市公司中擁有高度集中的股權。(2)流通的公眾股過于分散。(3)機構投資者偏少。(4)國有股、法人股不能流通，不得自由轉讓，股權的流動性較差且未流通股在總股本中的比重相當大。這種股權結構對股份制商業銀行公司治理可能造成以下影響：首先是內部人控制”更加嚴重。其次是小股東無法參與對公司的監督。再次是公司控制權市場難以形成，不能真正約束經理層。最后是公眾股過于分散的股權結構容易產生組織成本和協調成本過高，董事會意見難以統一，從而降低決策效率，導致金融風險發生。

二、股份制商業銀行的股權結構優化

目前發達國家商業銀行的股權結構，一般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是高度分散型的股權結構，另一類是集中的股權結構。綜合比較這兩類股權結構，可以看到其各有優缺點。

高度分散型的股權結構以美國為代表，其股權結構具有如下特點：(1)股權高度分散，大股東相對持股比重小，股權社會化、大眾化程度很高。在美國，即使是大股東，所持的股份往往只占總股份的1％左右。(2)大股東基本上是資本市場上的一些大機構如投資基金、養老基金、保險基金和互助基金等。(3)股權流動性強，在美國股票市場，“用腳投票”機制靈敏有效，股權收購活動頻頻發生。(4)奉行股東第一主義，股東地位較高。(5)普遍實行高管人員股票期權制度，建立了有效的激勵機制。這種股權結構是同美國的市場機制和市場發育程度相關的。其優點表現在：美國的股權結構安排有利于通過股權流動、轉移和收購，強化資本市場對銀行經營管理者的控制和約束；有利于通過公眾持股增強公司的“透明度”。其不足之處是：小股東搭便車現象嚴重，導致所有者最終控制的削弱和經營者對公司控制權的強化，于是往往發生公司經理人員權力過大、不受約束、謀取私利的問題；股票期權制度容易誘使經理人員急功近利，大肆造假，抬高股價，獲取暴利。

集中的股權結構以日本為代表。日本是一個財團經濟比較明顯的國家，銀行的股東主要由金融機構、其他法人(實業法人)、個人(私人或私人企業)和外國人(主要是外國企業)四類構成。日本銀行業的股權結構主要有兩個特點：一是法人持股比重大。據1996年有關資料顯示，金融機構和其他法人機構持股合計占銀行總股份的比重為88．4％，目前這一情況基本未變。二是金融業與其他行業相互持股的現象較突出，具有比較明顯的封閉性特點。

這兩個特點也使得日本銀行業的股權結構存在兩個突出的問題：一是法人控股使得銀行業的經營管理受法人股東控制，銀行業失去了自身的經營目標，一切以法人股東利益為宗旨，中小股東的利益得不到保證。二是大面積的相互持股既違反了股份公司的原則，又導致了對企業支配權的不公正占有，直接的后果是企業經營者的無責任經營和泡沫經濟的產生。

上述兩種股權結構各有優缺點，談不上誰好誰壞，因為一種制度能否發揮好的效果，關鍵要看該制度是否適合本國的國情。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兩種模式有融合的趨勢。但是，由于日本經濟積弱多年而美國經濟盡顯強勢，因而，美國模式還是漸成主流。中國的股份制商業銀行在股權結構的安排及優化上，究竟是采用美國高度分散的股權結構模式，還是相對集中的日本模式，應在借鑒他們的經驗的基礎上，充分考慮中國目前經濟的發展階段，以及市場經濟的運行環境和成熟程度等諸多因素來考慮。

1．股權結構合理化。安排國有股在股份制商業銀行中的比重是商業銀行發展的核心問題。目前有部分人認為，必須保證國有股的絕對控股地位，認為國有股占總股份的比重至少在50％以上，另—部分人則認為相對控股即可(即認為國有股占總股份的比重至少在20％～3％之間)。那么，如何看待這—問題呢?

筆者認為，國有股處于絕對控股地位是不可取的。首先應從橫向和縱向兩個方面進行比較分析。從橫向方面來看，可用成熟市場經濟體制下的國際經驗為借鑒。商業銀行屬于國民經濟中的一般競爭性行業，其日常經營和資本運營完全是一種市場行為或商業性活動，因此，在商業銀行的股權結構中，國家沒有必要處于絕對控股地位。以英美為例，英國上市銀行的股權結構中，個人持股占80％，機構投資者占1帆；美國上市銀行的股權結構中，投資者約占30％-70％，其余為散戶。從縱向方面來比較，如果股份制商業銀行仍然過分強調國有股的控股地位，“國有產權所有者缺位”的問題同樣存在，這同改革前的國有獨資銀行不會有很大差別。也許有人說，目前的幾家股份制商業銀行中，大部分都有國有股一股獨大的現象，而他們的經營業績卻要好于現在的國有獨資銀行，因此，國家絕對控股是可行的。但是，只要仔細分析就可以看到，盡管與國有獨資商業銀行相比，他們具有更大的經營和發展的靈活性，從而更大程度地體現了現代商業銀行的某些特征，但目前新成立的這些股份制商業銀行并非完整意義上的現代商業銀行，在產權關系上還存在許多模糊不清的地方，并沒有完全擺脫機關化的管理和經營方式，之所以其經營業績現在要稍好于國有獨資銀行，其原因是他們剛成立不久，機構少，人員也少，沒有歷史欠賬等包袱問題，成本要低許多。此外，根據前面所談到的，從發展的趨勢看，以美國為代表的高度分散型的股權結構利大于弊，是值得我們借鑒的一種模式。其次，考慮到銀行的資本充足率和風險等問題，絕對控股更是一種不明智的選擇。國家控股的股權結構，必然對銀行其他渠道的資本如國際資本和國內私人資本產生排斥作用，使銀行資本的擴張很大程度上受制于國家財力的制約，而目前中國的“吃飯財政”是沒有能力來改善和充實股份制商業銀行的資本狀況的。同時，在絕對控股的情況下，由于國家資本處于高度集中的地位，理所當然地就成了商業銀行風險的主要承擔者。

2．分階段優化股權結構。股權結構的優化也是一個動態的、漸進的過程，它需要時間和成本，需要市場規則與法律規范的配合，不可能一蹴而就。也就是說，優化股份制商業銀行的股權結構，應考慮中國商業銀行的制度變遷特點，以及目前中國經濟發展所處的階段，不能盲目移植發達國家商業銀行股權結構的模式。我們不能只看到發達國家今天的股權結構，還要看一下他們歷史，各國的股權結構模式都經歷了一個從集中到分散的長期演變的過程。從國家經濟安全的角度出發，中國的股份制商業銀行不能馬上就能采取股權高度分散的股權結構模式。可以先讓國有股處于相對控股地位，在國家經濟實力強大之后，市場化的程度比較高之時，讓國有股的比重逐步下降，甚至可以考慮讓其退出，讓位于非國有的投資者。

3．選擇合理的優化方式。股權結構的優化，可以采用三種方式進行：增量調整、減量調整和存量調整等。所謂增量調整是指在現有股權總額的基礎上增加股票發行，在不違背配售原則的前提下，讓那些沒有能力進行再投資的股東，尤其是第一大股東自動放棄配售資格，而由其他股東介入。減量調整是指在不涉及流通股二級市場的前提下，對不流通的國有股、法人股進行適當的回購，從而減少股本總量。而存量調整是指在現有股本總量不變的情況下，通過二級市場功轉讓協議，將大股東的持股比例轉到其他投資者手中。三種方式各有優缺點，第一種方式易給人們造成圈錢的錯覺，第二種方式的適用范圍與條件在各國均有較嚴格的規定，但從發展趨勢來看，西方各國為滿足或適應經濟環境變化對金融深化的需要，如活躍股市、滿足衍生工具發展需要等，其法律對回購的限制越來越松。中國現行法律對回購條件規定得很苛刻。第三種方式具有時代性，其最大的好處在于造就一個真正的投資主體，同時也可減持國有股份，還不會沖擊二級市場，但這種方式也存在非市場公開化的缺點，尤其是轉讓價格上的暗箱操作等。當前，股份制商業銀行股權結構的優化，主要是減持國有股份，我們可以借鑒澳大利亞國有商業銀行股改的作法，采取回購和向公眾出售股份相結合的方式減持國有股份。

4．借助外生力量優化股權結構。股權結構的優化，原本意義上是一種市場自發選擇行為，不是靠政府來推動的。但是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等待這一自然演變過程，因此采用適當的外力推動是必要的。尤其在中國，國有商業銀行“一股獨大”的原因在于內生于金融制度變遷過程中的行政干預機制，政治的、官僚的和行政勢力的無約束的權力擴張，導致自由的、金融企業自主權利和銀行家創新精神的極度壓抑。因此，只有政治的、官僚的和行政勢力從金融領域全面退出，才是商業銀行復興的根本出路。也就是說在股份制商業銀行的股權結構優化中，應逐步破除政府的行政干預機制，轉變政府的職能。這是改變股份制商業銀行“一股獨大”的關鍵措施。

責任編輯：艾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