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衣的詩(三首)
想象一種可能
想象一種可能
我會到天高草闊的地方。
想象一種可能,
我放下頭顱和四肢。
然后躺下來暢想,把天空劃分。
與你相愛之前,與你相愛之后
取下缺口,我們像吃著果實一樣用力品嘗
回味,兩端之中
想象
另一種可能。
心花怒放
她的胸脯上,一列火車正在開動,
氣笛的濃煙熏壞器官。
直到患上胃潰瘍,仍未減弱咸味的體積。她說,
如今我鹽量過重
是個難以下咽的女人。
以致我沒有過多的叮嚀。
只要你記住
在列車未到達目的地之時
不去嘗傷口上的鹽。
雙 飛
喜歡那樣的距離
在某個時間段,做著同樣的事情。
聽音樂,把事物詩意化。
加上兩對視網膜的精神
一次次收緊。
追不上從前,也趕不上未來的日子,
只需要簡單地打哈欠,
再抱在一起,那窗口的兩只蝴蝶,就飛。
一高一低。
任建文的詩(一首)
幸福大道
這一夜,繁星落地
漆黑的部落里長出肥草與蘑菇
粗心的人們被粗心蒙住雙眼
發現不了力量的秘密
眼睛是他們的宿敵
女人的額頭明亮
是我心殿里的一朵燈
幸福大道安靜,詳和
如所有以夢為馬的流浪者
只要還有肥草使我的馬匹健壯
我就擁有周天子的江山和西子的美艷
我就是我的上帝和亡靈
我就是我永遠的幸福大道
符純云的詩(二首)
刀 子
削過蘋果的刀子
刃口朝上
像一只貪婪的狼
時刻準備制造
一個血腥的事件發生
我不得不小心翼翼
保護好手指、身體
以及所有可能觸及的部位
刃口朝上的刀子
令我落入
將被自己迫害的恐慌
第三個春天
——致Z.Y
已經是第三個春天了
一千個日夜之后,我還得
為你寫下一首詩。只是
這一首是安靜的
像我扳起指頭,輕聲地說
已經三年了
所有的心跳,都已
平息如初。在某個路口
我們在等待彼此的相遇
其實,燈光一樣照不見
我們原本安靜的呼吸
張之的詩(二首)
午夜的村莊
撲簌簌的榆樹葉子在風中輕咳
一會兒,又繼續睡了
大地沉寂。在葉脈里棲身的云
裹緊了它會下雨的身子
菊花黯然。風在午夜里合攏
它巨大的翅翼
而月亮臉色蒼白
像深度的失眠
山巒隱約,我的村莊浮動著
似若有若無的艾草氣息
這時候倦鳥的呢喃
會準確落進我的手心
油菜花開
在半邊山,黃燦燦的油菜花開了
在向陽的山坡上。
回鄉下的我看見了
滿目的油菜花,卻望不到母親弓身田壟的背影
油菜花開了,我被花香濕潤的眼睛
我被菜子油滋養多年的心臟和骨骼
開始一簇簇,在燃燒。
金偉忠的詩(一首)
懷念故鄉
是夏日的黃昏
落日的余暉漸漸收攏
煙雨朦朧的早春
郊野傳來一兩聲鵓鴣的啼鳴
或在幽深的夤夜
獨自守著一盞疲憊的臺燈
心隱隱作疼
如一個久遠的童話
怎不深深懷念
那一雙雙粗糙而溫暖的手
一顆顆樸素而真誠的心
一聲聲泛出泥土味的鄉音
送你出走的小路彎彎
隨你遠行的溪水悠悠
誰的白發總在鄉風中飄動
誰的目光總在靜默中遠眺
伴你跋涉寂寞的旅程
不會迷路的
就像不能忘懷親愛的母親
你走得愈遠故鄉呵
離你愈近
張建新的詩(三首)
春 日
“給一點陽光,你就燦爛”
整整一個冬天
我反復背誦你贈送的這句話
我知道,如果不這樣
當雨雪停止我就會忘記
這些幽暗的歲月底片
那么多身影迅速滑向
斜坡的這一面
我卻想用一年或者
更長的時間,把這句話
塞入日漸松散的雙肩
盡管我不知道孤單的東北風
何時能將它催出瘦小的花蕾
一首春天的詩
想寫一首春天的詩,想取
一瓢河水慢慢喂養
這些小鴨、蝌蚪,我也想
在里面游泳,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還能不能把自己縮小
在一瓢春水里極盡歡娛?
蜷曲的樹葉被疑問撐開
黑貓竄上竄下的,它敢于
在大白天里叫春
蝌蚪也長出四條腿了
迅速進入了青春期
它們的道路有著強烈的逆光
足以讓我們在春天放聲痛哭
休息日
眾虎歸山,群鳥入林
感謝它們暫時將我放開
南風微微吹來,毛茸茸的
小爪子搭在肩上
可以闖紅燈、渡無橋之河
可以逆行,止住慣性
說著方言,從一個村莊
到另一個村莊
語言被漂白成為
大片大片的浮云
試圖去堵住身體的窟窿
冷若梅的詩(一首)
三 月
從一片破碎的掌心里出走
背負罪過。質地柔軟的心跳
裹著沙子無端從瞳孔里泄露
像過完一個寒冬仍冷暖不知
雪從一場事故里撈起記憶
撈起一段觸目驚心的
殘骸。這個劇本,劇情復雜
催人淚下。卻由始至終沒有主角
詩歌投稿郵箱:chuanren2006@yahoo.com.cn
(詩歌特約編輯:邱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