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語旨制約下的及物性

摘 要：本文從功能角度對兩種不同語域的文章進行分析，來探討語篇的及物性與功能語旨的關系。通過對數十篇有關“銀行”的廣告和百科全書中“銀行”詞條的分析，筆者發現語篇中的及物性受語篇功能語旨的制約，同時及物性又有助于語篇功能語旨的實現。

關鍵詞：功能語旨；及物性

中圖分類號：H0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3060(2006)01—0092—05

及物性是一種反映語言概念功能的語義系充。它把內外界的經驗世界解譯為一系列有意艾的“過程”。從這個意義上講，它與傳統語法中約及物動詞和不及物動詞是不一樣的。傳統語去中的“及物”著眼于動詞和后面的賓語之間的關系。而這里所探討的及物性不是一個語法概念，而是一個語義概念，每個過程都是及物的，因為每個過程都會有一個參與者。

Halliday(1994：107)認為經驗世界中大約存在六種“過程”：物質過程，心理過程，關系過程，行為過程，言語過程和存在過程。物質過程是表示做某事的過程，是外部經驗；心理過程是表示心理活動的意識過程，是內在體驗；關系過程是表示各實體之間相互關系的過程，是對內外經驗進行分類確認的過程。這三大過程是英語及物性中主要的過程。

胡壯麟及其他學者曾經研究并發現及物性有銜接功能。他們發現某種過程在一篇文章中高頻率出現能反映文章的意圖，甚至過程中語態的選擇也能反映出語篇的意圖，如科技文獻中被動語態的高頻出現能體現文章的客觀性。但及物性究竟是如何用作銜接手段的，語篇中是什么制約及物性形式的選擇的，還有待進一步探討。

Halliday(1976)指出語域一致性是決定一種語言形式成為銜接手段的關鍵因素。所謂“語域”是在特定環境下的語言變體(Morley 1985)。語言環境是由三個參數來確定的：語場(field ofdisCOUrse)，語旨 (tenor Of discourse)，和語式(mode of discourse)。其中語旨又分為個人語旨(personaltenor)和功能語旨(functional tenor)。功能語旨與話語的社會作用有關，它反映語篇使用的目的，如：說明，請求，問候等。因此筆者認為如果說語域制約及物性成為銜接手段的話，那么功能語旨一定起著關鍵作用，因為任何語篇都是為了實現一定的目的。

為了證實這一論點，筆者選擇并分析了兩類關于銀行，但功能語旨不同的語篇。一類是說明性的詞條，選自“New Columbia Encyclopedia”，“Encyclopedia Britannica”，和“Encyclopedia A—mericana\"等百科全書。另一類是勸說性的廣告，選自“Newsweek”和“Time”這樣的刊物。這樣選擇文章是為了使兩類文章同屬于一個語場——“銀行”，同一語式——供閱讀的書面語，唯一不同的是語旨。而其中的個人語旨也基本相同，因話語參與者之間的社會角色關系都較疏遠，所以真正不同的在于文章的功能語旨：廣告是“勸說”性的，詞條是“說明”性的。這樣，對兩類文章中及物結構的對比研究就能夠發現語篇的功能語旨與及物性的關系。

一、語篇的及物性與功能語旨關系分析

如上所說，及物性是將經驗世界解譯成一系列有意義的“過程”，所以在這里我們從分析兩類文章中的“過程”人手，來分析它與功能語旨的關系。

通常一個過程有三個組成部分：過程本身，過程的參與者，以及與過程有關的環境。過程的參與者直接參與到過程中去，從語法角度來說，它是一個不需要介詞作媒介而與動作直接發生關系的成分。環境成分是來表示過程所發生的時間、地點、原因等，它通常以介詞短語或副詞短語形式出現。因此，下面將從過程，參與者和環境成分三方面展開分析與討論。

1．過程與語篇功能語旨的關系

胡壯麟(1994：36)認為“關系過程在描寫人與物時使用最廣”。基于此，我們將要分析的兩類語篇中關系過程應該居多，因為兩類語篇都是描述“銀行”的。但分析的結果似乎并非如此。請看表1。

從上表中可以看出，物質過程在廣告語篇和詞條語篇中的數量都占絕對大的比例，而關系過程所占的比例卻小的多。在詞條語篇中，物質過程有84個，占全部過程總數的83％，而在廣告中，物質過程也有84個，占全部過程總數的67％。至于關系過程，廣告語篇中有31個，占其過程總數的25％，詞條中有15個，占過程總數的15％。其他四類過程在兩類語篇中所占比例都很少，在詞條中甚至沒有存在過程、言語過程和行為過程。

這一結果表明這兩類語篇并非像預期那樣是描述性的，而應該是動作性的，是“做某事”(do—ing something)，因為所有過程中占絕對比例的是物質過程而非關系過程。經過反復研究，筆者發現兩類語篇的確并非以描述為主：廣告語篇通過各種動態手段來達到“勸說”目的；詞條語篇不僅對“銀行”作一般性的描述，更重要的是介紹它的歷史，機構組織及功能運作。

由于物質過程在兩類不同語旨的語篇中都占絕對大的比例，所以有必要對物質過程中的動詞進行比較分析，察看兩類不同語旨下的語篇各使用什么樣的動詞，動詞的語態、時態又有何異同。

經過分析比較，筆者發現在詞條語篇中，物質過程中的動詞大多數與“銀行”有關，并且以被動語態居多，而廣告語篇中卻不同。請看表2。

表2顯示，在詞條語篇84個物質過程中有52個使用了與“銀行”有關的動詞，約占62％的比例。而在廣告語篇中，84個物質過程中只有l?個使用了與“銀行”有關的動詞，約占20％的比例。這表明，盡管兩類語篇的物質過程數量相同，但所使用的動詞卻大不同，這應該與兩類語篇的功能語旨不同有關。

百科全書中關于“銀行”的詞條，主要是介紹各銀行的歷史，現狀，機構職能，以及運作方式等。所以物質過程中的動詞都與銀行有關，如：“issue”，“handle”，“safeguard”，“check”，“fund”等。而廣告語篇為了勸服顧客到某一銀辦理業務，通常運用各種說服性動詞來介紹銀行的安全、便利以及其他有利因素，因此其物質過程中動詞多種多樣，涉及到許多領域。

表2中的另一個顯著特點是詞條語篇中物質過程動詞使用被動語態多，總數達37個，約占物質過程中動詞總數的44％。相比之下，廣告語篇中動詞使用被動形式很少，只有3個，占總數的3％。這顯然也與語篇的功能語旨有關。詞條語篇的功能語旨主要是介紹性的，通常采用實事求是的語氣，句式是單一平穩的。因而在詞條語篇中被動態動詞居多，因為在被動語態中，作主語的是“受事者”(goal)，而不是“施事者”(actor)，這樣就加強了語言的客觀性。而廣告的功能語旨是說服性的，其語篇通常強調銀行的優點削弱其弱點，因而其句式應是動態的，語態也是主動的。

2．過程的參與者與語篇功能語旨的關系

下面我們將考察“參與者”在兩種不同功能語旨下的情況。這很有必要，也很有意義，因為任何“過程”都是因“參與者”而發生和發展的。

由于物質過程在兩種不同語旨的語篇中占絕對大的比例，因此這里主要考查物質過程中的參與者的情況。首先我們來看兩類語篇中充當“施事者”(actor)，“受事者”(goal)，和“受益者”(beneficiary)的參與者的數量對比，見表3。

表3顯示，廣告語篇中幾乎沒有“施事者”與銀行術語有關，但卻有34個“受事者”是與銀行有關的，另外還有5個“受益者”。而在詞條語篇中卻有很多的“施事者”和“受事者”與銀行有關，其數量分別是25和58，而且幾乎所有的“施事者”都是與銀行有關的術語。注意，多數詞條中物質過程的動詞都是被動式，所以“施事者”通常省略，因而數量很少。

這個發現應該說也是與語篇的功能語旨是一致的。在廣告語篇中，盡管“施事者”很少是與銀行有關的，但幾乎所有的“受事者”都是與銀行有關的術語，而且5個“受益者”都毫無例外地是人稱代詞“你(們)you”。這顯然突出了廣告的功能語旨——勸說性，說明廣告語篇中不論施事者是誰，不論話題是如何開始的，受事者總是銀行，即一切都是圍繞銀行而展開，并且受益者都是“你(們)you”。在詞條語篇中，所有的“參與者”都是與銀行有關的，這也是與詞條的功能語旨是一致的——說明性的，即“施事者”和“受事者”都是“銀行”，一切話題圍繞“銀行”而展開的，所談論的都是銀行。

最后，我們再來看看兩類語篇中環境成分。

3．環境成分與語篇功能語旨的關系

兩類語篇中的所有環境成分都按不同分類詳細列入表4中。

從表4中可以看出，詞條語篇中環境成分的數量明顯高于廣告語篇中的環境成分。廣告語篇中環境成分為41，詞條語篇中環境成分總數為95，比廣告語篇多兩倍有余。

在詞條語篇中，所有形式的環境成分都有。其中，“地點”、“方式”、“角色／作用”占比例較大，其總數分別為：3l，24和14，約占總數的73％。這也是與語篇的功能語旨有關。在介紹某一銀行時，都會從它的歷史，發展，現行機構及運營等諸方面情況人手進行介紹，因而環境成分中的“時間”，“地點”，“方式”和“角色／作用”就毫無疑問會多一些。

而在廣告語篇中只出現五種環境成分：地點、方式、條件、伴隨和角度。在這五個環境成分中，“地點”數量最多，幾乎是其他四個成分的總和。在分析時，筆者發現廣告語篇中的“地點”與詞條語篇中的“地點”是不一樣的。詞條語篇中的所有“地點”都與銀行有關。而廣告語篇中的“地點”涉及面很廣，與銀行有關的不多。這也是為了實現廣告語篇的功能語旨。為了達到說服的目的，廣告語篇可能會從與銀行無關的話題人手，以獲得最佳的說服效果，因而它的環境成分涉及的領域就會多一些，不會局限于銀行的范疇。

二、討 論

在勸說性的廣告和說明性的詞條兩類不同功能語旨的語篇中，物質過程都占絕對大的比例。這是兩類語篇的共同點。這不足為奇。物質過程是一種“做某事”的過程，不論廣告還是詞條都是在做某件事——廣告是在推銷銀行的服務，詞條是在介紹一所銀行的歷史、現狀及其運作。

但由于兩類語篇的功能語旨不同，因而它們物質過程中所運用的動詞也就不同。在廣告語篇中，物質過程中的動詞復雜多樣、涉及不同的領域，這是為了通過不同的途經達到最佳說服的效果。而在詞條語篇中，物質過程中所有動詞都無一例外地屬于銀行這一語義范疇，或者說就是銀行術語，而且絕大多數的動詞都是以被動語態出現。這樣就可以用一種實事求是、客觀的方法，全面而有效地介紹銀行。

兩類語篇中的“參與者”也都受各自的功能語旨制約且為其服務。在廣告語篇中，盡管幾乎沒有“施事者”是與銀行有關的，但所有的“受事者”都是與銀行有關，所有的“受益者”都是“你(們)you”。這意味著不論廣告中的句子的主語是誰，話題是如何引發的，其目的是說服“你(們)you”成為這家銀行的客戶，且受益人是“你(們)you”。而在詞條語篇中，所有的“參與者”都是與銀行有關的，這樣就能在有限的篇幅內更多地介紹銀行。

至于環境成分，廣告語篇中很少，只有“地點”略多一些，但涉及面很廣，這就為勸說提供了更多的角度和更多的途經。相比之下，在詞條語篇中，環境成分很多且各種類別都有，其中以“地點”、“方式”和“角色／作用”居多，這是全面介紹一家銀行的歷史、現狀、運作等諸方面情況所必不可少的。

以上的語篇分析及討論表明，語篇及物性中的過程、過程中的動詞、參與者、以及環境成分都無一例外地受語篇的功能語旨制約，同時它們又有助于語篇功能語旨的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