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版《現代漢語詞典》哲社條目修訂概述

摘要 《現代漢語詞典》中的哲社條目有5000余條，涉及了哲學社會科學的各個方面，包括近20個門類。本次修訂與上次不同的是：1請了一批各學科專家審讀，一些條目呈送中央有關機關審批；2以憲法等各種法律文件為依據。這樣，哲社條目的整體質量就有了相當程度的保證。[P3]修訂的要點在于保持堅定的政治性，與時俱進的時代性，宜于讀者的通俗性。

關鍵詞 《現代漢語詞典》 哲社條目 修訂 增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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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漢語詞典》(以下簡稱《現漢》)中的哲社條目有5000余條，按比例不足全書的8%，但它涉及了哲學社會科學的各個方面，包括哲學、政治、經濟、法律、歷史、地理、考古、民族、宗教、教育、體育、文學、藝術等近20個門類。其中文學又包括詩歌、小說、散文、劇本、創作流派等，藝術又包括繪畫、雕塑、音樂、舞蹈、戲劇、電影、曲藝等，以下還可以細分。這還不算歸為哲社類的節假日以及菜系、酒類、茶葉、紡織等各類商品。因此，編寫、修訂哲社條目，擔子是很重的。

由于《現漢》在編纂之初即宗旨明確，收集第一手資料的工作扎實可靠，編寫者嚴肅認真、一絲不茍，哲社條目的總體質量是很高的，絕大多數條目都站得住腳，經得起時間的考驗。但隨著時代的發展、法律制度體系的不斷完善、科學文化技術水平的不斷進步，哲社條目進行適時修訂也是必然趨勢。作為后來人，我們無法和開創先河的大師相比，為了保持《現漢》規范、科學、嚴謹、實用的風格特色，修訂時先要讀懂《現漢》，理解《現漢》，遵循“謹慎再謹慎，小心再小心”的原則，“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現漢》第3版(1996年出版)中，哲社條目已在突出語文性、增進科學性、加強時代性三個主要方面做了大量工作^[1]。本次修訂專門延請了一批專家審改哲社條目。除報請中央有關機關審核外，充分利用了中國社科院的人力資源優勢，有十幾個研究所的專家學者參與其事；同時又有憲法和其他法律法規為依據。因此，哲社條目的整體質量就有了相當程度的保證。

本次修訂增加新條目340余條，刪去舊條目180余條。

增加的條目有：政治方面如黨徽(已收黨旗)、科學發展觀、以人為本、和諧社會、物質文明、政治文明(已收精神文明)、政治制度(已收經濟制度)、國民待遇、恐怖主義等；經濟方面如服務業、經濟杠桿、生產要素、機會成本、國有資產、循環經濟、私營經濟、尋租、結構工資、低保、質押等；法律方面如立法法、立法權、經濟法、法律援助、民事案件、刑事案件、司法機關、司法鑒定、無罪推定、教育改造、法槌、法徽、法官袍等；金融、保險等方面如銀行卡、金融危機、網上銀行、投資銀行、世界銀行、騙匯、騙稅、人壽保險、財產保險、保險人、保額、保費、匯市、債市(已收股市)等；稅收方面如國稅、地稅、稅費、稅基、稅金、稅款、稅目、稅源等；教育方面如網絡教育、網絡學校、特殊教育、終身教育等；行政區劃方面如區徽、區旗、林區、蘇木、自治旗、民族鄉等；考古方面如河姆渡文化、紅山文化、三星堆遺址等；文學藝術方面如表現主義、象征主義、荒誕派、意識流、先鋒派藝術等，不一而足。

刪去的主要是相對顯得陳舊或不夠規范的條目，包括一些過時的商品名稱，如瀘州大曲、滌卡、斜紋布、涼爽呢、洋緞等；反映過去地主和佃戶租賃關系的詞，如撤佃、佃權、東佃、退佃等；舊的田徑運動項目如低欄、高欄、中欄(改為跨欄跑)；不規范的詞，如法律方面的保外執行(改為監外執行)、定刑(改為量刑)、勞改犯(已廢棄不用，現叫罪犯)，等等。

修改條目700余條，主要是使之更加客觀、完善，或者更加簡潔流暢。

總之，此次修訂，體會很深，感觸良多。歸納起來主要是保持堅定的政治性，與時俱進的時代性和宜于讀者的通俗性。以下分別談一下。

哲社條目中的政治、法律、民族、宗教等問題十分敏感。由于它們關系到當前政治和社會意識形態問題，關系到政治生活中的動向而倍受矚目，有時會因一個敏感條目而影響到整部詞典的命運。對此必須有清醒的認識。這就提出一個問題：《現漢》作為語文詞典，它的哲社條目，尤其是其中的政治條目應如何對待?我們掌握的一個原則是要有正確的政治觀點和鮮明的政治傾向。因此進行修訂首先是繼承《現漢》原來好的傳統——保持堅定的政治性。[P]

2004年3月10日，胡錦濤在《在中央人口資源環境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提出“以人為本”和“科學發展觀”。同年9月19日，中共十六屆四中全會公報指出：“堅持以人為本、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科學發展觀，更好地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睘榇恕冬F漢》增補了“以人為本”和“科學發展觀”。兩詞的釋文前后五易其稿，最后由中央有關機關審改定稿。

2005年3月5日，溫家寶在十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上所作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建設民主法制、公平正義、誠信友愛、充滿活力、安定有序、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薄冬F漢》適時增補了“和諧社會”。

《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2004年3月14日修正文本)“序言”提出：“推動物質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協調發展，把我國建設成為富強、民主、文明的社會主義國家?！薄冬F漢》原收了“精神文明”，本次修訂補收了“物質文明”和“政治文明”，使收詞達到平衡；又反復調整了三個詞的釋文，并經多位專家審改，使釋義臻于完善。

“邪教”一詞收于《現漢》2002年增補本后所附的“新詞新義”中，解釋為：“指打著宗教旗號蠱惑人心、危害社會的非法組織?！毙抻啎r，經專家建議，改為：“指冒用氣功、宗教等名義危害社會秩序、侵犯人身權利的非法組織。”這樣一改意思更明確，也更客觀了。

隨著改革開放步伐的加快，經濟社會的發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金融、保險、證券等逐漸為人們所熟悉，成為日常生活的內容；遵紀守法、依法納稅等觀念也日益深入人心。這些自然也會反映在詞典中。修訂體現了與時俱進的時代性。

如法律法規方面，原收有根本法、基本法、成文法、不成文法、婚姻法、兵役法等，此次修訂又補充了一些基本概念：立法法、程序法、實體法、一般法、特別法、子法(原有母法)。同時，恢復“勞動法”。此外，還補充了一些具體的法律詞匯，如“本訴”、“新訴”等。

又如金融方面，《現漢》第3版收了“信用卡”，釋為“銀行發給儲戶的一種代替現款的消費憑證”，以今天的觀點看，就顯得較寬泛，不夠到位。2004年12月29日，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了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有關條款的解釋，根據其中對信用卡的權威解釋，結合語文辭書特點，“信用卡”改釋為：“銀行卡的一種，具有消費、信用貸款、轉賬結算、存取現金等全部或部分功能?！庇衷鍪樟似渖衔桓拍钤~“銀行卡”，釋為：“由商業銀行或其他金融機構發行的信用卡、儲蓄卡等各種電子支付憑證。”

“尋租”一詞，經查《人民日報》，最早應是在1988年初就使用了，系由國外經濟學家提出，后傳入國內。所謂“尋租”，就是利用政府授予的壟斷特權(如進口配額、生產許可證等)獲取壟斷利潤即超常私利，造成社會風氣腐敗。消除政府的不合理管制、賦予人平等的地位和機會，從源頭上減少乃至消除尋租行為才成為可能。本次修訂增補了“尋租”，參考中國社科院專家編撰的《政治經濟學大辭典》、《現代經濟辭典》等辭書的釋義，最后注釋為：“指某些單位或個人利用行政手段尋求將公共財富轉移到個人手中的行為，如權錢交易、特權收益等。是英語rentseeking的直譯?！?/p>

又如“個人主義”的釋義成文于1965年，中間雖有修改，但基本意思沒動。由于時代的局限，釋義對其歷史形成和作用缺乏分析，加以貶斥。本次修改肯定了它作為資產階級世界觀的核心觀念在反封建中的進步作用，同時指出“只顧自己、不顧他人的極端個人主義是與集體主義道德原則相違背的”?！皣摇睏l修改后的釋義在肯定了它是階級統治工具的同時，明確了國家兼有社會管理的職能，反映了新時期對國家的認識。

又如“警察”的釋義，增補了義項①“具有武裝性質的國家治安行政人員”，原義項改為義項②“參看1446頁‘武裝警察’”。這樣意思就準確、全面了。為了適應新形勢，《中國人民解放軍現役士兵服役條例》第一章第二條規定：“現役士兵按兵役性質分為義務兵役制士兵和志愿兵役制士兵。義務兵役制士兵稱義務兵，志愿兵役制士兵稱士官，并依照本條例授予相應軍銜。”該條例第三章第十六條新設立了三等共六級士官軍銜，據此在新增“士官”條目的同時，把“上士”、“中士”、“下士”改為“某些國家的軍銜”。又如第二章第七條第四款規定：“根據軍隊需要，士官也可以直接從非軍事部門具有專業技能的公民中招收?！睘榇诵薷牧恕爸驹副?，及時地加進這一新內容。

“東歐”、“西歐”兩條原是按照過去東西方冷戰時期的政治地理概念來釋義的，現在世界格局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如果再沿用原釋義顯然不合適。這次修改把這類條目作為純地理條目，按實際的區域劃分給予新的釋義。原收的詞如故意、過失、復議等增補了法律義項，也體現了與時俱進的時代性。

哲社條目專業性較強，有些就是專門術語，如法律方面的立法權、訴訟、犯罪嫌疑人；公司、股票方面的股份有限公司、有限責任公司、股票價格指數等?！冬F漢》作為語文詞典，[P3]釋義語言要用普通話語，少用行話。這也就是前輩傳下來的一句話，或者說是經驗之談：外行能看懂，內行看著不錯。這就是使讀者宜于接受的通俗性。這話說著簡單，實際做起來是很不容易的，我們只能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哲社條目的通俗性，既體現在收詞上，也體現在釋義中。收詞上我們掌握的幾個原則是：不收過偏的條目，如法律類中的“出質人”、“應繼份”，經濟類中的“方差”、“生產函數”、“詢盤”；在一般情況下，只收基本概念，不收下位概念，如法律類收了“權利”，不收“主權利”、“從權利”，收了“合同”，不收“主合同”、“從合同”等；刪去老舊偏誤條目，如“吃長齋”、“國際共管”、“袁頭”、“拘票”等。

釋義方面，對過長的條目進行壓縮修改，第3版已在這方面下過功夫，本次修訂又對二十余條進行了刪減，如“巴黎公社”、“李自成起義”、“三民主義”等，使內容更為緊湊；行文中避免用專門術語，如實在避免不了的則另出條解釋。如“保險人”、“定金”中用了“當事人”一詞，則“當事人”也出條解釋。一些基本概念，尤其是較抽象概念，釋義要簡明、概括。以“悖論”為例，這是邏輯學基本概念，本次補收，要講清楚需要不少的文字，但語文詞典又不允許，根據專家的釋義，最后斟酌改定釋義為一句話：“邏輯學指可以同時推導或證明兩個互相矛盾的命題的命題或理論體系。”

修訂肯定還存在問題和不足，如新詞數量偏少；各學科選收比例不一定協調，有的是臨時加的；具體到條目上，像“抵押”與“質押”的區別講得不甚清楚、“產權”的解釋沿用了第3版的(宜從第2版)，等等。這些都有待以后改進。

附注

［1］董琨《現漢》哲社條目修訂的構想和實踐辭書研究，1997(1)[Y](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北京100732)

(責任編輯葉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