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農村題材”的文學創作,必須堅持優秀的文學精神。優秀的文學精神總是和時代精神融匯在一起的,總是和人文關懷融匯在一起的,總是和那個時代的英雄人物融匯在一起的,總是和不斷地創新融匯在一起的,總是和優良的文學傳統融匯在一起的。
關鍵詞:農村題材;文學精神:文學創作中圖分類號:1206,7
文獻標識碼:A
“農村題材”己成為文學界的熱門話題,作家們正在為寫好“農村題材”而思考、而投入,這是時代使命感、歷史使命感的體現,也可以看作是一批好作品、大作品即將出現的前奏。寫好“農村題材”。需要作家們做好多方面的準備和努力,需要付出艱苦的勞動。如果要問,在多方面的準備和努力之中。什么是最關鍵最緊要的?筆者以為,應將堅守優秀的文學精神,作為當前的重中之重。
文學精神,看似很抽象、很概念,實際上很具體、很深刻、很生動,并貫串于整個文學實踐的每一個環節之中。中國的文學藝術源遠流長,在中國文學藝術漫長的發展過程中,不斷積淀、不斷總結、不斷提煉、不斷完善,逐漸形成了自己的優秀文學精神。這種優秀的文學精神,孕育出許多的優秀文學作品,推動中華民族不斷地走向和諧、走向繁榮昌盛、走向新的文明。優秀的文學精神,在中華民族的思想寶庫里,閃耀著特有的光芒。新時期以來,黨的文藝方針作了更符合文藝規律的調整,優秀的文學精神得了更好的傳承和發揚光大,文藝百花園里出現了百花盛開的繁榮景象,但也不可否認,優秀的文學精神在商品經濟的沖擊和誘惑之下,不同程度地遭到冷落和淡化。因此,在“農村題材”成為創作的熱門話題的積極情景之下,對優秀的文學精神,重新進行思考和認識,并作出堅守的強調,不僅對“農村題材”創作,就整個文學創作而言,都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優秀的文學精神,總是和時代精神融匯在一起的,“農村題材”的創作,應將弘揚時代精神作為構思的靈魂。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是一個偉大的時代,是一個值得驕傲的時代,這個時代的時代精神是非常鮮明的,在中國漫長的歷史中,也是獨樹一幟的,可以用“太平盛世”四個字來概括。雖然在我們面前還有許多陰暗的、落后的、腐朽的等等令人煩惱、痛恨的東西存在,但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民族,正以巨人的步伐向前邁進,則是毋庸置疑的事實。歷史學家對于如何認識一個時代,有幾條評判的標準,那便是生產力是否提高了,經濟是否發展了,國力是否增強了,人民群眾是否安居樂業了,整個社會成員的物質、文化生活水平是否提高了,通過我們每個人的切身體會,來對照這幾條標準,我們都會感到,用“太平盛世”來形容我們這個時代,是當之無愧的。改革開放以來,經過全國人民的不懈努力,中國的經濟持續28年穩定增長,經濟總量位居世界第四,這是震撼世界的奇跡,我們所取得的輝煌成就,使全世界刮目相看。28年是中國自秦漢以來治世最長的時段,這個時段,實際上超過了歷史上有名的西漢文景之治、東漢光武中興和唐代的貞觀之治,而且我們的目標非常明確,那就是繼續努力創造國內穩定、國際和平的條件,使中國和平發展的治世繼續延長,應該看到,我們走向新的復興的決心和力量是無法阻擋的,對此我們充滿信心。“太平盛世”這個時代精神,是一切文學藝術的共同基礎,也是“農村題材”作品的基礎。相對來說,在28年的發展過程中,農村的前進步伐稍覺滯后,和城市拉下了差距,用經濟學家的話來說,叫做城市腿長,農村腿短,但整個農村也都是處于發展進步之中,農村的面貌發生了深刻的變化,農民的生活水平有了顯著的提高,現在黨和國家又啟動了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宏偉戰略,提出了工業反哺農業、城市支援農村的設想,采取了加大農村基礎建設投入、普及農村教育、改善農村醫療等許多具體而有效的措施,這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總體戰略中非常重要的一環。我們有理由堅信,中國的農村一定會變得更美好,9億農民的生活水平一定會有新的提高。“農村題材”的文學作品,應充分注意到這些基本事實,因為這些基本事實,和28年治世的輝煌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在這些基本事實里,包涵著我們這個時代的時代精神。當然,“農村題材”的文學作品并不排斥描寫和表現農民的苦難,因為農民確有許多苦難,但正如魯迅先生所說,這種描寫是為了引起療救的注意,而不是為了將丑陋當新奇,更不是將我們自己的痛苦和創傷,去博得洋人的一笑。有的“農村題材”作品,在強調所謂原生態的旗號下,將農村生活寫得低俗、齷齪,充斥著動物性的粗野與無知,缺少人性應有的理智和亮色。需知9億農民始終所關心的是自己的和他們子孫后代的前途和命運,他們始終在為改變自己的以及子孫后代的前途命運而努力,他們在社會的底層奮斗著,雖然他們常常東奔西突找不準方向,白費了力氣,也沒有什么好的效益,但奮斗與進取是他們的基調,這個基調是時代精神樂章的一個組成部分,是值得肯定的,也應得到作家們的支持與贊賞。農民們的奮斗進取精神,在黨和國家的引導支持之下,已創造了不少奇跡,一定會創造更多的奇跡,這應是“農村題材”作品的靈魂和主旋律。記住這個主旋律,把這個主旋律當作自己的責任,“農村題材”的作品便能較好地體現我們這個時代的時代精神,優秀的文學精神便會在“農村題材”作品中出現新的光彩。
優秀的文學精神,總是和人文關懷融匯在一起的,“農村題材”的創作,應對9億農民充滿赤誠的關懷。胡錦濤總書記提出的科學發展觀,其核心精髓之一就是以人為本,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是落實科學發展觀、體現以人為本精神的重要舉措之一,是高揚著人文關懷的旗幟的。中國有9億多農民,占了總人口的大多數,農民的命運不改變,他們的收入不提高,他們的物質、文化生活水平沒有一個大的改善,奔向小康,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都很難落到實處。這是擺在全社會面前的重大課題,與其他社會人群的生存境遇也息息相關。試想,如果大多數人都生活在相對貧困狀態之中,富裕了的小部分人拉大差距去追求得那種安逸閑適的小康,那是十分不穩定的,只有全社會總體均衡地向前發展,才有穩定可靠的保障系數。從這個意義上講,對廣大農民以赤誠的關懷,是整個社會的需要、時代的需要,是包括作家在內的全體社會成員的責任,關心農民,實際上是關心我們每一個人自己。因此,將筆力和精力投向農村,多寫些“農村題材”的作品,決非一時的應景之需,更不是權宜之計,而是整個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宏偉而持久的戰略中的一環。前一個時期,曾有過排斥“農村題材”作品的傾向,有的雜志將自己局限在只發表城市題材、情感題材小說的小圈子內,認為這樣才有市場、才有賣點,這種被市場牽著鼻子走的做法,帶有明顯的短淺的商品浮躁心態,缺乏應有的全局意識,和優秀的文學精神格格不入。從道義上講,我們的文學也應當去關心、關注、描寫農民。新中國的農民,不管自己的生存狀況如何,也不管別人怎么看待他們、對待他們,多少年來,依然那么真誠純樸、依然那么富有韌性地奮斗、依然那么不由自主地做出自己的奉獻,國家經濟的正常運行和快速發展,農民作了有力的支撐。有經濟學家統計過,中國人均土地占有量只有世界人均土地占有量1/3略強,中國人均水的占有量只有世界人均水占有量的1/4,土地和水,是農民最基本的生產資料,中國農民就是在生產資料極為短缺的情況下,給每一個中國人提供的農副產品,包括糧食、油料、蔬菜、水果、禽蛋、肉類和水產品等,達到了世界人均水平的標準。中國人口那么多,試想中國如果要去國外買糧食和其他副食品,有哪個國家能供應得起,又會出現什么樣的可怕局面呢?由此可見,中國的農民是很崇高很可愛的,是做出了重大貢獻的,只要認清了這個事實,對于農民這個群體便會有新的認識、新的理解,便會對他們寄予由衷的關愛,我們的筆便會和農民和農村溶為一體,“農村題材”的作品便會出現一個新的格調,一個和農民的命運血肉相依的格調,和魯迅先生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比較起來,是會有更多的更切實的精神支撐和有益的實際舉措的。
優秀的文學精神,總是和那個時代的英雄人物融匯在一起的,“農村題材”的創作,一個重要任務是塑造農村新人。每個民族有每個民族的英雄,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英雄,崇尚英雄,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進取和希望,而那種所謂“非英雄”的理念,則是缺乏理性的頹廢沒落的表現,對社會進步,對人類的文明,對創造更美好的未來,會起到一種消解的消極作用。在新時期的文藝思潮里,也曾有過“非英雄”的論調,他們將英雄人物貶為“傻冒”,將他們的英雄行為貶為“無謂的犧牲”,而熱衷于叨叨絮絮不厭其煩地描述那些“小資”們的卿卿我我與百無聊賴。這種文學情緒,不能說是正常的健康的。正在變革的中國農村,有許多新的人物,他們中的一部分,堪稱為中國農村的英雄,也是我們這個時代的英雄,“農村題材”的創作,將注意力聚焦于他們,是題中應有之義。比如華西村的那位老書記吳仁寶,經過幾十年的思考、探索、努力,將昔日貧困的華西村建設成一個富裕、優美、文明和諧的華西村,是他的聰明智慧與人文精神和華西村人民共同奮斗的結果,吳仁寶堪稱中國優秀農民的杰出代表;又比如那位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他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科學家,他有著很高的社會地位和優裕的生活環境,但他卻成年累月,戴著草帽,挽起褲管,下到水稻田里去進行他的科學實驗,他畢生與水稻與農田打交道,他與農民、農業可謂結下了不解之緣,經過他的創造性努力,水稻單位面積產量成倍成倍地增長,解決中國那么多人口的吃飯問題,袁隆平是立了大功的,同時,他的足跡還遍布地球那些最貧困最缺少糧食的地方,幫助那里的老百姓解決吃飯問題,他既是科技精英,又是農民們最忠實的朋友,他的輝煌業績使農民們引為驕傲。他們的情結,他們的故事,他們所創造的奇跡,難道不值得人們崇敬,難道不值得去濃墨重彩地書寫嗎!類似吳仁寶、袁隆平這樣的人物,在中國還不知有多少,關鍵的是需要作家去發現。美學家說,生活中到處都有美的存在,關鍵在于發現,農村新人也是一種美,也要去發現。當然,在中國的農村,仍然有許多如趙樹理筆下的三仙姑、二諸葛、吃不飽、小腿痛、亭面糊等人物,如柳青筆下的梁三老漢等人物,如《李雙雙》中的喜旺等人物,他們曾被稱為不好不壞、亦好亦壞的蕓蕓眾生,被稱為“中間人物”,認為文藝作品不應該去描寫他們,這當然是極左文藝思潮的胡言亂語,新時期“農村題材”的創作。毫無疑問,要關注他們、關心他們、描寫他們,但中國的農村,一定會有新時代的小二黑、新時代的梁生寶、新時代的李雙雙等模范英雄人物,他們便是吳仁寶、袁隆平式的人物,他們總是站在時代的高度,為自己的理想而不息地追求著、不懈地奮斗著,他們當然是作家們描寫刻劃的主要對象,描寫刻劃他們,在于弘揚、激活農民的整體創業精神,中國的農村如此廣大,完成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任務的主體是農民,但農民又是一個有些散漫的群體,農村的新人、農村的英雄,能以他們的思想、行為和人格魅力,將他周圍的農民吸引過來,形成一股合力,農村新人常常是農民們的領軍人物,如同吳仁寶與華西村的農民群體那樣,有了領軍人物,農民們的奮斗精神,便有了既定的崇高目標,是會創造出更多更輝煌的人間奇跡的,如同吳仁寶創造的華西村人間奇跡那樣令人驚嘆。當然,描寫塑造農村新人,應當符合生活的真實和文學審美規律,那種“高、大、全”式的所謂英雄,早已為讀者所鄙棄,因為它違背了生活的真實,作為文學的經驗教訓,作家們對此是有更深刻的認識的,因此一定會寫出有血有肉的與農民呼吸與共的活生生的農村新人來。作家們在關注農村的同時,常常會出現一種困惑,有寫好“農村題材”作品的美好愿望,有塑造農村新人的迫切企盼,但一進入到具體的創作過程,又感到很茫然,甚至難以下筆,對農村只有一些零星的印象,只知道一些陳舊的故事,新人在哪里,新人是什么樣的,感到朦朧而模糊。究其原因,是因為對農村不熟悉,甚至有些隔膜,農村所發生的那些生動的故事,在農村奮斗的那些鮮活的人物,只是從媒體里一鱗半爪地有所了解,和他們沒有共同的語言,更談不上感情的交溶,也便很難將他們塑造成文藝作品中的有血有肉的文學形象。解決這類困惑,也只有一個老辦法,那便是深入生活。深入生活是說了幾十年的一句老話,但這句老話是符合文學創作規律的,文學創作的源和泉在哪里,在豐富多彩的現實生活之中,只有現實生活才是文學創作永不枯竭的金礦,要寫好“農村題材”、塑造好農村新人,唯一的途徑便是到生活中去,到農村去,多交幾個農民朋友,熟悉他們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熟悉他們的飲食起居,熟悉他們的一言一行,理解他們的喜怒哀樂,積累多了,自然下筆有神。近年間,一些在“農村題材”創作方面做出了成績的作家,如葉廣芩、關仁山、韓少功、陳應松等,都是在農村一泡多少年,葉廣芩在陜西周至縣掛職當縣委副書記6年,她的感慨是“在農村越待越覺得傳統文化的深不可測”,她寫的《老縣城》便較真實地反映了農村生活,韓少功則干脆在湖南汩羅的一個山里蓋了房子住下來,和農民一起勞動一起生活,寫出了《山歌天上來》、《白麂子》、《月光二題》等農村題材的中短篇小說,陳應松是因為深入到神農架山村,才寫出了《松鴉為什么嗚叫》、《馬嘶嶺血案》、《望糧山》等被稱之為“神農架系列”的,關仁山也是生活在冀中平原底層,掛職從村委會副主任一直掛到副縣長,《感天動地》等小說,就是在熟悉農村生活的前提下完成的,我省青年作家曹多勇,正因為他和淮河岸邊的農村保持著緊密的聯系,才寫出了《好日子》等“大河灣”系列小說。有一種說法認為,現在沒有一種機制能使作家深入到農村去,至多只是走馬觀花的采風而已。什么是機制,機制全在作家們的心中,你要是下決心寫好“農村題材”、塑造好農村新人,便會自覺地打起背包到某一個鄉村去待上一年半載甚至更多的時間,撲下去、沉下去,一定會獲取生活中的無盡寶藏。農村生活是苦一些,條件是差一些,但如果立下了寫好“農村題材”的宏愿,這一切便算不得什么了,所謂創作是艱苦的,自然也包括深入生活的艱苦。艱苦地從現實生活中汲取營養,也是優秀的文學精神的體現之一。
優秀的文學精神,總是和努力創新融匯在一起的,“農村題材”的創作,應著力于追求創新。創新是極為艱難的。但創新又的確是文學的生命,“言之無文,行之不遠”,這個“文”從字面講可理解為“文彩”,但文彩就是創新,不重復自己,更不重復別人,形式、內容、格凋,都獨具一格而讓人眼前一亮,這樣的作品自然會受到讀者的歡迎。就創作而言,創新是生活積累和聰明智慧的結晶,需要有獨創精神,要敢于創新,要充滿自信。中國的優秀文學精神,其中的重要內容就是創新精神,那么多經典名著之所以流傳至今而保持著鮮活生命力,就因為它們都是創新精神的結果,“語不驚人死不休”,是中國古代詩人、文學家創作新精神的生動寫照,他們是用生命來寫作的,這種毅力和追求,應當發揚光大。創新的前提是要保持文學的獨立品格。近年間我國長篇小說平均每年出版800余部,好的也有,但不多,能稱得上創新的則更少,讀者們不能不從是否保持文學獨立品格的角度去發出追問。應當看到,粗制濫造之作、復制之作、趨利之作,的確不少。急功近利,是影響作家創新的最大危害。曹雪芹在“舉家食粥酒常賒”的困境之下,批閱十載、增刪五次,“字字看來都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寫成了巨著《紅樓夢》,他既不趨利,也不趨名,只是一種文學的赤誠追求。曹雪芹是一個偉大作家保持文學獨立品格的杰出典范。調整一下浮躁心態,莫聽大款大腕們錢袋的指使,遵循著文學自身的規律走下去,是會找到創新之路的。宏觀把握整個農村的發展趨勢,對“農村題材”作品的創新,會有很多幫助。作家們可以深入到一個鄉村去,對那里所發生的一切,作細致的分析解剖,然后寫入你的作品。但中國的農村千姿萬態、各不相同,華西村獨樹幟,有她的別樣光彩,南街村又是另一種風范,還有山東青州的南張樓村,德國人在那里資助推廣“巴伐利亞模式”。也別具一格,所有這些,宏觀把握得多了,進入創作狀態之后,自然會游刃有余。學習前輩作的成功經驗,對于創新也是十分重要的。中國的文學藝術,自有其獨有的民族風格和民族氣派,遺產極為豐富,很多是世界獨一無二的,比如唐詩宋詞那絕妙的聲韻格律,那么優美那么和諧,其他任何一種文字都無法翻譯,外國人當然也就無法領略其中的意蘊奧妙了,我們都知道,寫作詩詞,是無需向外國人學習的。關于小說創作,學者們曾作了一個比較,曹雪芹在《紅樓夢》描寫了400多個人物,莎士比亞在他的作品里也描寫了400多個人物,但莎翁的400多個人物是分散在30多個劇本之中,這400多個人物有重復的王侯、侍從及女仆等形象,所以性格大致類似,而曹雪片筆下的400多個人物是集中在《紅樓夢》這一部作品里,各具個性,個個栩栩如生;吳敬梓的諷刺小說《儒林外史》,比俄國果戈里的諷刺小說早了一百多年,至于莊子散文的夸張、浪漫,李商隱詩歌的朦朧隱秘,更是豪放、優美無比。當然,我們也必須學習借鑒外國作家、西方作家的成功經驗,因為文學創作本來就是一個兼收并蓄的過程。溶匯得越多,便越有創新突破的可能。
優秀的文學精神,總是和優良的文學傳統融匯在一起的,“農村題材”的創作,一定會在前輩作家豐碩成果的基礎上發揚光大。中國的優良文學傳統是什么,很難用一兩句話表達清楚,但中國古往今來的優秀作家們所追求的自始至終是整個社會的和諧美好,則是沒有疑義,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們總是將目光關注著中國社會的絕大多數人群眾,這個絕大多數人群,毫無疑問,便是農民,中國這個古老的國家,無論如何的滄桑變幻,都沒有改變這個基本事實、基本國情。中國的農民人口最多,生活在最底層,也最為苦難,古往今來,中國文學的關切和同情,傾注于他們的也最多,唐詩中李紳的《憫農二首》,至今仍是自幼兒園開始的教材,誰不能背誦“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呢,誰不知道“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呢,杜甫在《石豪吏》所描述的那種“吏當一何怒,婦啼一何苦”的悲慘場面,更是讓人驚心動魄,他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則是憤怒的控訴,詩仙李白何等飄逸何等瀟灑,但他一接觸到農村,則心情沉重起來,“田家秋作苦,鄰女夜舂寒”的景象,使他難以進餐,白居易的《賣炭翁》是那樣深刻地揭露了農民所遭到的不堪忍受的殘酷剝奪,他的“觀刈麥”則是農民在收獲季節的苦難圖畫。五代北宋文人詞以農村生活為題材的非常罕見,但蘇東坡卻寫了五首《浣溪沙》,從各個不同的角度描繪農村的生活生產情景和各式各樣的農村人物,“村南村北響繅車,牛衣古柳賣黃瓜”,那是何等清新的畫面,也是蘇東坡與農民同歡欣同怡情的人文情懷的真實寫照,是蘇東坡使詞作這一文學樣式從宮廷、宮闈中走了出來,打破了詞為“艷科”的狹窄格調,真正做到了“無意不可入,尤事不可言”,為詞作開辟了新天地。在中國優秀的古典小說里,對于農民的描寫,也有非常杰出的手筆,《紅樓夢》里的劉姥姥,是一個非常典型的農民形象,她是那樣的機智、那樣的厚道,她的生存狀態又是那樣的窘迫,為了求得賈府的一點施舍,她不得不以憨態來博得賈母和大觀園里那些姑姑姐姐們的一笑,熱鬧嬉笑中所透出的農民命運的辛酸,真乃入木三分,而《水滸傳》里那些官逼民反的農民命運,又是另一種模樣。“五四”新文化運動以來,以魯迅為代表的中國革命、進步作家,更是將目光注視著農村,魯迅的《阿Q正傳》、《祝福》、《故鄉》、《風波》等一系列關注農民命運并通過農民的現實生活透視中國革命的艱巨性、復雜性和緊迫性的作品,都是農村題材創作的杰作,魯迅筆下的農民和農村,為中國文學贏得了崇高的世界聲譽。茅盾、葉圣陶、沈從文等人的作品,是苦難的中國農村的圖畫,《春蠶》、《林家鋪子》、《多收了三五斗》和《邊城》等等,對于農村、農民以及不屈個撓的農民精神,都作了極為真實的描述。詩人艾青、臧克家、田間等也在他們的詩作中,由衷地表達了他們對農民命運的關切之情。新中國成立前夕的解放區文學,直接體現了毛澤東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的思想精神,出現了丁玲的《太陽照在桑干河上》、周立波的《暴風驟雨》、趙樹理的《小二黑結婚》、孫犁的《荷花淀》以及馬烽、西戎、管樺、菡子、峻青等作家所創作的優秀農村題材小說。新中國成立后,農村題材的文學創作,更是一時的潮流,以趙樹理的代表的“山藥蛋派”和以孫犁為代表的“荷花淀派”,佳作迭出、蔚為大觀,柳青的《創業史》、周立波的《山鄉巨變》、梁斌的《紅旗譜》、馬烽的《我的第一個上級》、西戎的《賴大嫂》、浩然的《艷陽天》、陳登科的《風雷》、陳殘云的《香飄四季》、王汶石的《新結識的伙伴》、李準的《李雙雙小傳》等,形成了農村題材文學創作的繁榮興盛的熱潮。新時期以來,隨著農村社會和農民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農村題材文學創作的內容也日益豐富復雜,改革開放之初,高曉聲創作的“陳奐生系列”,曾經轟動一時,魯彥周的《彩虹坪》則迅速地用文學的形式描述了農村改革的風貌,還有其他許多作家也從各個不同的角度描述了農村新的人物和新的變化,而且藝術手法日趨多樣化,藝術水平也日趨圓熟。雖然,農村題材的創作曾經一度受到過商品經濟的沖擊,但仍有一大批作家繼續堅守著他們在農村的生活陣地,努力挖掘農村生活中極富個性極富時代意義的因素,努力用他們的作品,加入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宏大樂章。可以堅信,中國的作家們在繼承中國優良文學傳統的過程中,一定會吸取前輩作家們在文學創作小所積累的寶貴經驗,接過他們曾經高舉過的人文關懷的旗幟,把自己的注意力更集中地投向農村,把自己的聰明才智更集中奉獻給中國為數最多的人群,寫出更多更好的農村題材作品來。
堅守優秀文學精神,是職業道德操守的體現,是作家的畢生任務,誰堅守得好,誰就有可能做出更多的成績來,“農村題材”的創作是如此,其他題材的創作也是如此。
(此文系省社科聯2006年度立項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