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割舍的文化親情：作家“本命城”對其創作的啟示

內容提要 文章將作家性格、心理、氣質、觀念賴以形成和文學空間得以生成的精神上或地域上的本土命名為作家創作的“本命城”?！氨久恰蔽幕瘜ψ骷覄撟鞯膯⑹臼欠浅V泛的，文章以沈從文的創作為個案進行闡述。沈從文創作的“本命城”湘西本土對其構建的“湘西世界”的啟示，體現在山水民風、人性人情、風土習俗、情愛諸方面，作家創作中難以割舍的文化親情由此得到例證。

關鍵詞 文化親情 “本命城” 啟示 湘西本土 湘西世界

〔中圖分類號〕I206．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47-662X(2006)05-0114-04

作家賴他得以成長的地域空間、文化環境而構筑自己獨特的文學世界，這是古今中外司空見慣的文學現象。作家要將某種創作意圖賦以文本的形式，首先要面對的是空間的選擇與背景的設定?，F實故土或對作家影響甚深的某個地方往往會成為作家的精神家園，誘使他在作品中一次次執著地“還鄉”，將故土文化帶入自己的作品中，久而久之，成為了其創作的恒常背景。對作家創作中難以割舍的文化親情，以及作家賴以建構其創作世界的“本命城”的思索與探究即由此而來。

一、作家“本命城”命名的理論起點與形式界定

任何作家都處在一定的客觀環境和文化氛圍里。由于“在生長過程中，有機體對于環境的適應是同相互作用和自動調節連在一起的，從而表現出一種‘后成性的系統’特征‘后成說’或‘衍生論’（epigenesis）在它的胚胎學的含義上總是由內部和外部雙方決定的”，因此，這種“認識關系的建立，或更廣泛地說，認識論關系的建立，既不是外物的一種簡單的復本，也不是主體內部預成結構的一種獨自顯現，而是主體和外部世界在連續不斷的相互作用中逐漸構造起來的一些結構的集合” J.皮亞杰：《皮亞杰的理論》，《皮亞杰發生認識論文選》，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1年，第1-6頁。 ，認識是從主體和客體之間的相互作用中發生的。認識活動中文化環境與主體的這種雙向建構最終形成了作家的文化心理結構，它左右著作家對他所處文化環境的接受面積，以及在作品中對客觀事物的攝取和闡釋的方式與程度。作家性格、心理、氣質、觀念賴以形成和文學空間得以生成的精神上或地域上的本土，本文姑且以“本命城”冠之，并以此作為探究作家創作中的文化親情的起點。本文對作家“本命城”的存在，姑且作三種形式的界定：

（一）一個純粹現實存在的地域概念。這是指作品中出現的地方不僅在行政區劃上存在，在作品中也基本以原有風貌出現，作者不對它的內質進行感性重塑和主觀構建，而只是記錄其中的人、事、風物并由此引發的某種生命感悟或生存體驗。這種純粹地理范圍的作家“本命城”并不多見，多在擅長散文、隨筆、小品文等文體的寫作者的文學世界中出現。

（二）現實中并不存在，而是作家在作品中不斷以之作為展開的背景而構建出來的某個地方。這個地方沒有行政區劃上的地域范圍，它是一種“虛幻”的地理概念，一種精神觀念上的存在。它是作家生活理想的載體，是現實中的作家的精神家園，組成這個空間的各個元素都有待作家的規范與設定，其每一個因素的出現，每一個部分的形成，都浸透著作者的思想觀念、人生理想。作家在作品中不斷開拓它生活、風土、習俗、人性、人情等方面內容，以至這個地方的特點不斷在讀者心目中顯現、補充、豐滿而終至形成一個清楚的社會空間。這種形式的“本命城”構建，典型的如張煒筆下的“葡萄園”，馬爾克斯筆下的“馬孔多”等。那個在《家族》、《柏慧》、《我的田園》等一系列小說中被反復描繪的海濱半島上的“葡萄園”，是慢慢地血肉豐滿以至終于成形的。馬爾克斯筆下的“馬孔多”也是由“一切都還沒來得及命名，提起它們時還得用手指指點點”的陌生與模糊，經過作家在多部作品中描述、敘說才逐漸明朗的。這種創作上的“本命城”建構需要一整套嶄新的生活理想與重新諦造的勇氣與才情，因而在文學史上并不多見。

（三）在作品中，作家憑著對現實存在的某個地方的經驗與記憶，根據自己的創作觀念與創作意圖，不斷補充、想象、重塑而成自己創作的“本命城”。這是大多數作家構建創作“本命城”的基本途徑。在這種建構中，作家充分發揮主體精神對該地文化環境的同化作用，他們一般借助某個現實地方的各種成分作為載體，加入自己的觀念重新提煉、組合與塑造，形成一個似是而非的地方，它們與現實中的原地原城相似相交而無法重疊。作家習慣于在這個地方展開敘述的背景，逐漸形成了自己創作的“本命城”。典型的如本文要論及的湘西本土之于沈從文。另外，滬港洋場之于張愛玲，浙東越地之于魯迅，湖北黃梅故鄉和京西城郊世界之于廢名，河南果園城世界之于蘆焚，北京城根籬下世界之于蕭乾，蘇北高郵地區之于汪曾祺，葛川江之于李杭育，約克納帕塔法之于福克納，都是生動的例證。

二、沈從文“湘西世界”構建上的二重性

現代心理學家們幾乎一致認為，我們知覺到的世界已經不是客觀世界本身，“這是由于人的知覺組織與用先天遺傳的生理因素和后天社會文化因素構成的選擇動力，去構建一個關于外在世界的知覺模型” 楊健民：《論藝術感覺過程是選擇與建構的統一》，《文學評論》1987年第2期，第29-37頁。 的必然結果。作家筆下的世界都是他從一已之主觀情致出發，經自己獨特的“美學鏡角”進行觀照后的產物，這是沈從文作品構建的“湘西世界”呈現出二重性的心理學和美學根源。

（一）“湘西”存在的二重性

1、現實存在。

“湘西本土”作為湘、鄂、川、黔四省相交邊境地區的湘屬部分，到本世紀初葉仍然公路不通、火車不行，十分閉塞?，F實湘西的存在是“二重”的，一方面它是具體的地理板塊，另一方面，因為與外界隔絕甚深，它在世人心中也幾乎是一個想象中的地方。土著居民苗人生性驃悍崇尚自由，是歷朝政治力量干預和統治者“改土歸流”安順政策同化的對象。但是，苗人有著極為叛逆的血統與傳統，征服與抗拒一直矛盾地在湘西上演著，苗人長期保持著原始的刀耕火種的生產方式與純樸美好的生活習性、人情風俗。自漢以來的封建統治者幾千年的馴化之功，終將封建關系帶入湘西，而本世紀初的西方傳教士的進入及外資、洋貨的輸入，使湘西原始文化、封建文化、資本主義文化并存，各種生活方式互相熔合而又不斷排斥，糾纏出湘西復雜多元的生存面貌，豐富的地域文化為沈從文提供了巨大的創作空間和源源不斷的創作素材。

2、作品中的存在。

在沈從文將湘西作為一個地域范圍，更是作為一種文化精神的載體引入文壇前，絕大多數國人心中還未曾有“湘西”概念的存在。湘西最終家喻戶曉，離不開沈從文的提煉與敘述之功。湘西山水、人性人情、風物習俗，在沈從文的筆下漸次呈現，“湘西世界”眉目逐漸豐滿。這里神、人被同時供奉，神性人性水乳交融，物質文明對精神的戕害尚未傷及到湘西文化的內核，盡管地理環境的惡劣使湘西民族性中充滿的蠻、悍、韌因子，在沈從文筆下卻正是民族頑強生命力的源頭，在他的觀念里，這種生命強力正是一個民族元氣之所在。

沈從文筆下的湘西本土并未隨著時代作同步調變更，但時代新質不可避免地將要植入。沈從文抓住這個未變將變時空中微妙的轉折點，在一個時代與民族的挽歌聲中，在對被現代文明 污染的都市的反觀中，構筑起一個浸透著他生活理想的“湘西世界”。洞明不了沈從文的這種創作意圖，就體察不到沈從文在構建“湘西世界”背后所深藏的隱痛與憂患。

（二）沈從文對湘西本土文化取向上的二重性

1、 湘西本土文化賦予沈從文創作旺盛的生命力。

沈從文的文學成就得益于他構建的 “湘西世界”。是他使“湘西”由中國西南邊陲走向世界，同時也是他創造的“湘西世界”使他躋身文學大師行列。在沈從文地域性作家身份的背后，是縱溯古今、橫貫中西的關于生命的共同思考，是對是真、善、美的生命形態和生命本質的呈現。

沈從文“在一條長達千里的沅水上生活了一輩子。20歲以前生活在沅水邊的土地上；20歲以后生活在對這片土地的印象里” 汪曾祺：《〈沈從文傳〉（金介甫著）序》，時事出版社，1990年。 。他在都市里做了一輩子的“鄉下人”，固執地認為現代物質文明是對自然生命的傷害，在很多作品進行了深入批判。面對都市普遍患上“閹寺性”毛病的人們，沈從文從湘西人自然和諧、健康強勁，和著天地脈搏而舞動的性愛方式上獲得了諷刺的力量。城市蒼白缺血，沈從文找不到期冀中的一切，將目光轉回故土，“其獨慰詩人之心者，則尚有天然在矣。人生不可知，社會不可恃，則對天物之不偽，遂寄無限之深情”， 魯迅：《摩羅詩力說》，《魯迅全集》（第1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第63-115頁。 他對崇尚自然、注重生命天然美的湘西情有獨鐘，一次又一次深情回眸。

2、沈從文對湘西本土文化的挖掘與改寫。

湘西本土文化中神巫共存，風俗詭異，生命輕置，民風野蠻好斗，日常生活中也是鄉民與土匪、軍人、妓女共存，美與丑緊密結合在湘西本土文化中。沈從文筆下人物與湘西本土文化存在一種天然的聯系，《邊城》中翠翠性格中閃動著的靈性光輝，是與周圍青翠的竹篁、自在的溪流、神性的白塔、古樸的民風互相契合的，那遭陌生人盯視，“便把光光的眼睛瞅著那陌生人，作成隨時皆可舉步逃入深山的神氣”的少女仿佛不屬于塵世，她只存活于亦神亦人的湘西人群體?！堕L河》中那以拿自然、上天賦予的柑桔賣錢為恥的事，也只有出現在商業氣氛非常淡薄的湘西才不突兀。

沈從文沒有致力于寫出一個全面的湘西，他甚至很少涉及到“湘西本土”中丑陋、愚昧、野蠻的一面，即使涉及到，帶給讀者的也是驃悍、雄強、好勇斗狠的美學闡釋，骨子里仍是贊美的。自古以來就為統治者所深惡痛絕的土匪、劫賊，在沈從文筆下既是流血、犧牲的諦造者，同時也是敢愛敢恨、有情有義、知恩圖報的群雕。沈從文作品里描寫的都市虛偽、扭曲的人際關系、生命形式，反襯出“鄉下人”自然、健全、毫不偽飾的生命形態。

三、湘西本土文化對沈從文創作的啟示

身體的遷移并不意味著精神的離鄉，無法在都市找到自己生命的“根”所帶來的那種漂泊感，促使沈從文一次又一次地在作品中“還鄉”，湘西本土文化中許多與他渴望的理想世界相契合點成了啟示他創作的重要因素。

（一） “湘西本土”是沈從文構建“人性小廟”的載體。

沈從文借現實的湘西本土建立起反映自己文學與人生理想的“湘西世界”，對健康、完善“人性”的渴求正是他創造這個理想世界的原動力。他追求一種“優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渴望的是“造希臘小廟”，“這神廟供奉的是‘人性’” (《習作選集代序》) 。沈從文筆下的“人性美”是同人的原始生命力結合在一起的，它既素樸，又強盛。他“想借文字的力量，把野蠻人的血液注射到老邁龍鐘頹廢腐敗的中華民族身體里去使他興奮起來，年青起來，好在廿世紀舞臺上與別個民族爭生存權利” 蘇雪林：《沈從文論》，《蘇雪林選集》，安徽文藝出版社，1989年，第456頁。 。沈從文在湘西這片淳樸尚存的土地上開基筑墻，藉“湘西”民風與人情，建筑自己的“人性小廟”，并將它作為反抗城市虛偽人性的基點。

（二）湘西本土文化中沈從文藉以構建“湘西世界”的諸因素：

1、水：湘西最初與外界的交往借助于水路，沅江與澧水及其支流遍布湘西。沈從文最初的記憶是水性的，他的文學也是水性的。其蕩漾作品的水樣溫情，其文風的流暢、清麗，思維的流動性，甚至文體的多變性，都與不恒常的水有關。沈從文說“我的感情流動而不凝固，一派清波給予我的影響實在不小”，“我認識美，學會思索，水對我有極大的關系”(《從文自傳》)。渡船引發的邊城故事，長河記載的兩岸場景，大河孕育的死生憂患，都與水孿生而來。湘西的水也孕育了吊腳樓里癡情的妓女，長年漂在水上的粗獷多情的水手，如牛保、柏子，他們負載著沈從文所極力推崇的健全、樸素的“人性”，把日子過得凄涼而擲地有聲。

2、山：湘西多山，連綿不絕的山體孕育了湘西淳樸、豪爽的人性人情，好斗、堅韌的民情民風。湘西山地也生長了眾多俠義土匪的故事，多情纏綿的山歌，山洞里流出凄美的《媚金·豹子·與那羊》的傳說，山南山北互答的情歌牽出的愛情能把你打動得啞口無言。湘西人的性格中既有水樣的柔情，更有山般的雄強，多山的地理環境造就了湘西山民性格中原始、野蠻的一面，但在沈從文筆下的“湘西世界”里，這種野蠻也浸透著敢于拿來與一切神、文明人對面的率直與天真。沈從文的文學理想里，這些仍保持著一個民族童年時特征的生命形式是能擦亮記憶的火花，重新煥發一個民族的精神的，他將振興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宏愿濃縮在充滿雄強生命力的“湘西世界”中。沈從文曾被批評不關心“政治”，不愛國，其實只是他的心態更平和，目光更獨特罷了。

3、習俗：湘西本土文化中各種極富地域色彩與民族特色的習俗，給沈從文作品鍍上了神秘、奇異的色調。湘西有奉巫、敬神的風俗習慣，有各種祭祀祖先、巫師娛神、婚喪迎娶、干旱祈雨的活動，長年不斷。沈從文在長期的熏陶和洞察中形成了“泛神”的觀點，即一切都有“神”性，“神”存在于自然界的各個角落，“神”即自然本身，人、神、自然萬物渾然一體。因此，沈從文筆下人物大多是神性的或半神半人的，前者如《神巫之愛》中的神巫、 《龍朱》中的龍朱、《青色魘》中的駒那羅、《媚金·豹子·與那羊》中的媚金，后者如翠翠、三三、夭夭等。這是與他的“生命具神性，生活在人間，兩相對峙，糾紛隨來”，因而“美與‘神’近，即與‘人’遠”(《燭虛·潛淵》)的審美觀貼近的。

4、人性人情：對于湘西的人性美人情美，沈從文是“懷了不可言說的溫愛”，在娓娓敘說。重義輕利、淳厚古樸，不爾虞我詐，人格上相對平等，是“湘西世界”人情美的魅力之所在，從根本上說也是“湘西世界”美之所在。沈從文寫天真純潔的少女，寫歷盡滄桑的老船夫，寫農人、兵士、水手、妓女、土匪下層各色人等，都賦予一種寬厚的人類愛，一種尚未為世俗所污染的純美人情。這使他獲得了抨擊都市異化人性的武器，其中不夾雜有時代所有的階級與社會的內容，似乎有著理想主義的色彩，但未嘗不是一幅人所渴望的美麗圖景。

5、性愛方式：健康自然、率真粗獷的性愛和情欲是沈從文所推崇的原始生命力的重要內容，也是沈從文審視一切人類關系的主要出發點。他將性愛看作是人性的自然要求，是順乎天理人欲的必然結果?！懊利惖纳眢w若無熾熱的愛情來消磨，則這美麗也等于累贅”；“不去做反而褻瀆神了”（《神巫之愛》）。《神巫之愛》中神巫情愛的萌動是“神”性與“人”性共同喚起的，也即是生命之韻的自然流動；《阿黑小史》中五明婚前婚后性心理的變化，傳達出沈從文非常深刻、獨特的情愛觀。沈從文將健康的性愛植于湘西自然、淳樸的天地間，善于為性愛設置詩情畫意的空間，它不受虛偽道德的約束，極少環境的壓抑，其中雖不乏生理需要的滿足，卻更是一種“各自把靈魂交換移入另一個心之深處”（《月下小景》）的行為，是靈肉合一的健康關系，這相對以《八駿圖》中諸教授為代表的都市人的扭曲、委瑣的性愛來看，是健康、完善而富有人情味、人性美的。

沈從文推崇性愛的自然，但并非鼓吹“亂交”。他筆下發生了愛情的男女主人公不僅多情，而且純情、癡情，為了對方甚至可以付出生命的代價。如《媚金·豹子·與那羊》中的媚金、豹子，如《雪晴》中的巧秀她媽與巧秀、中寨人等。

沈從文的性愛觀建立在男女平等的基礎上。他的筆下，性欲不唯是男人的一種專利，女人也不再是泄欲的工具，“湘西世界”中男女共同地享受著愛情的甜蜜與性愛的美好，這是對幾千年以來女人遭受禁欲主義迫害命運的一種反撥。沈從文性愛觀突破了封建觀念下“寧可男大十，不可女大一”年齡限制，《阿黑小史》中，阿黑比五明大兩歲；青年男女不需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俗禮，他們的愛情發生在兩情相悅的基礎上，有著獨特的表達與淳樸的契合方式；也不禁止男女婚前的交往，不反對婚前性行為。這種性愛觀與性愛方式是沈從文“湘西世界”的最精彩之點，也是其人性神廟構建的主體支架。

沈從文“湘西世界”的構建受湘西本土文化的啟示是多元的，而“湘西世界”對湘西本土的開拓與超越也不容置疑。兩者的差別或許還是用沈從文自己的話來說明比較貼切：“什么叫做真，你倒不大明白真和不真在文學上的區別，也不能分辨它在情感上的區別。文學藝術只有美和不美?！还苁枪适逻€是人生，一切都應當美一些，丑的東西雖不是罪惡，可總是不能令人愉快……人應當還有個較理想的標準……” 沈從文：《水云》，《 沈從文文集》（第1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年。 。沈從文帶有理想主義色彩的創作曾遭否定，被斥為脫離現實和一味空想，他本人后來也放棄了文學創作，但在現代文學史上許多曾輝煌一時的作品漸漸黯淡的時候，沈從文的作品卻為現代文學保留了充滿高度藝術性的一頁，這才是彌足珍貴的。

作者單位：浙江財經學院人文藝術學院中文系

責任編輯：心 遠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圖表、注解、公式等內容請以PDF格式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