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小說《藥》的結尾多次寫到烏鴉。對此,現行的高中語文參考是這樣解釋的:“篇末對烏鴉的描寫,不但烘托了氣氛,而且還借助烏鴉表現了母親不理解兒子的悲哀。”對于如此解釋,筆者覺得不盡合理,這里應包含更深層的含義。
小說《藥》向人們講述了一個極其悲涼的故事:革命者為麻木的群眾獻出了自己的生命,而麻木的群眾卻將烈士的鮮血當“藥”享用。眾所周知,在故事情節上,魯迅先生采用了雙線結構,人物難分主次。可是從悲劇發生的社會環境來看:華夏兩家就是整個中國社會意識形態的現狀,著眼于暗線中夏瑜這個人物所處的社會思想環境,可以說,這個思想環境的性質和影響力量,只是他幾乎白白地捐棄了自己的生命。從這個意義上講小說所展示的環境的意義,甚至要超過情節所形成的悲劇性。那么,烏鴉這個環境中的重要描寫對象是否就是烘托氣氛,表現母親對兒子不理解的悲哀呢?我認為:作者描寫烏鴉并不是主要從烘托氣氛出發的,而是立象盡意,表現了更深刻的象征意義,即以烏鴉象征了兩位母親的茫然的期待。它既不是絕望,也不是希望,是兩位母親永遠的迷茫。
如果我們認真分析《藥》的第四部分,不難發現:夏四奶奶還沒有出場,魯迅先生就著手描寫華大媽在悲涼的墳場茫然的期待了。華大媽“哭了一場,化過紙,呆呆的坐在地上;彷佛等候什么似的,但自己也說不出等候什么”。(《藥》)華小栓已命赴黃泉,華大媽等候什么,這里就極其渺茫了。在華大媽茫然期待之際,夏四奶奶出場了。他看到華大媽有些躊躇,然而還是硬著頭皮上墳了。可是夏四奶奶看到瑜兒墳頭上的花環“忽然手腳有些發抖,踉踉蹌蹌退后幾步,瞪著眼只是發怔”(《藥》)。此后,作品四次寫到烏鴉,其中兩處進行了較詳細的描寫。夏四奶奶希望用烏鴉證實自己兒子的冤枉,期待它飛上瑜兒的墳頭。可烏鴉卻“鐵鑄一般的站著”。如果它立刻飛走,母親也許會得到安慰。(兒子造反,天理不容)相反,它卻謎一樣地站著。當兩位母親無奈地離開,烏鴉卻大叫著飛走了。烏鴉的行為總是讓兩位母親猜不透。為此可以說烏鴉象征了兩位母親永遠解不開的謎以及試圖解開這謎而不得不茫然期待。再者,從主題方面考慮,小說以“藥”為主題,就具有極強的象征性。它包含了魯迅先生對國民靈魂,民族希望深沉的思考,象征了作家所要尋找的拯救中國的方法。即挖掉民族劣根,喚醒麻木的靈魂。可是這種愿望是否可以實現,冰冷的社會現實,給了先生一個失望的答案。
單位:河北承德縣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