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程改革的“催化劑”——高考改革

江蘇省普通高中課程改革的帷幕已經拉開，媒體在報道該消息時還耐人尋味地補充說，“高考如何配套尚是未知數”(《揚子晚報》2004．12．2)。從2004年7月有關“高考之痛”的討論，到《揚子晚報》和《現代快報》有關“縣中模式”的交鋒，其實都說明了一個問題，每年的6月永遠是絕大多數高中、絕大多數有考生的家庭最為揪心的一個月，高考也永遠是中學教學真正的主宰。筆者作為一線老師(任教高三化學)，深知高考對中學教學影響之甚(一定程度上也是為害之甚)。曾記得，在2000年江蘇剛開始進行綜合科目的考試時(“文科綜合”和“理科綜合”)，幾乎是一夜之間，全省的高三復習課、研討課上，“綜合”之聲此起彼伏，而當2003年又將綜合科分開恢復單科考試時，又幾乎是一夜之間，“綜合”之聲突然銷聲匿跡，高考對中學教學舉足輕重的影響，由此可見一斑。

即使在江蘇這樣經濟和教育都很發達的大省，強大的升學壓力和就業壓力也將長期存在。朱永新教授曾說過一句話：“教育是窮人除造反外惟一翻身的途徑。”家長、學生、老師，學校、社會對高考(還有中考)都非常關注，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素質教育也好、課程改革也罷，無論教育部門如何宣傳，每一個家庭首先考慮的都是自己的孩子能夠考取重點高校、熱門專業，而不是提高孩子綜合素質(綜合素質實在是太難衡量了!)，每一所學校所希望提升的也依然是升學率，每一個學生也必然會以高分當作衡量個人能力的重要標準，希望提升自己在班級、年級的成績，最終能夠考上滿意的學校。

眾所周知，操作一個改革方案應當因勢利導，而不是不顧環境硬性推行。教育部門應當考慮的課題是如何使得學生在準備應試的背景下提高素質。很明顯，考試制度不作改革，其他一切改革諸如教材、課程、學制等方面的改革都是隔靴搔癢，離開了上述背景侈談素質教育、課程改革，無異于空中建閣。化學上的催化劑概念是指改變化學反應速率的一類物質，既然是改變，就有加快和降低兩種情況，而且這種改變對化學反應而言往往幅度很大，對化學反應速率的影響舉足輕重，所謂讓“高考改革成為課程改革的催化劑”，就是因為高考改革對課程改革的影響絲毫不遜色于催化劑對化學反應的影響。我們不妨反過來分析一下，既然高考對中學教學有著如此巨大的影響力，我們為什么不能讓高考改革成為課程改革的一個突破口呢?為什么不可以用高考改革來推進課程改革呢?抓住了高考改革，就真正抓住了教育改革的牛鼻子，在大力推進新一輪課程改革的今天，高考改革無疑可以成為也必須成為課程改革的最有利的“抓手”和催化劑。從某種意義上完全可以說，高考改革的成敗決定了課程改革的成敗。

筆者雖處“江湖之遠”，但“位卑未敢忘憂教”，有如下想法，如鯁在喉，不得不言。

一、積極開展和完善“春季高考”，讓名牌高校(專業)積極參加

春季高考已經在京、滬、皖數省市實施，但效果遠沒有預料中的好。從最初的深孚眾望到現在的門庭冷落，成了一個“雞肋型”高考，個中原因當然很多，但筆者認為一個主要因素是名牌高校沒有積極地參與進來。我們設想一下，假如北大、清華等重點高校把秋季招生人數的一部分放到春季來招收，中學參加考試的積極性肯定會高漲許多。主管教育的前任副總理李嵐清曾經說過，“高考每年要考兩次以上”，我們認為其中有一關鍵點是“春季的一次”要與“秋季的一次”機會相同或相當。機會多一次，考生(還有家長、老師)的心理肯定要比“一考定終生”平和得多，對考生也就公平了許多，中學教學受高考瓶頸的制約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嚴重。反過來說，假如決定名牌高校(或名牌專業)招生的考試每年仍只有一次，那么高考即使每年考10次，中學(以及社會)肯定還是只認最重要的那一次，中學教改也一定還是如臨大敵、如履薄冰，戴著鐐銬跳舞的局面還是不可能有大的改變。所以若重點高校(專業)多為學生著想，摒棄“怕麻煩”的想法，積極參與到“春季高考”中，則考生幸甚，中學幸甚!

二、考試內容做一定改革，增設綜合科目

在目前的高考試題面前，只要在語言智力或數理邏輯智力方面不夠好的學生，考試結果肯定是慘不忍睹。于是彌補的方法(即高三復習的方法)就是老師們費盡心機地揣摩命題趨勢，學生們在焦慮厭倦之中進行重復單調的訓練——表面上是培養了學生的思維能力，實質上培養了記憶能力，而且是膚淺的機械記憶(因為一旦考過了便忘記了)。于是一個讓人痛心的事實是——我們的教育在產生了“一流的考生”的同時，卻由此失去了“一流的學生”！

6年前，上海閔行區推行了一項讓人耳目一新的中考改革舉措：在中考中增加。一項綜合素質考試，題目與學生的生活與社會實踐相結合，內容涉及初中生學習的各個方面，語數外等文化科目、德育、體育、美育、勞技以及探究性課程和課題都在綜合素質考試的范疇，題目的形式基本是通過一個話題將所有有關的內容聯系在一起。如2003年的綜合試卷中出現了這樣幾個題目：以家庭使用的電和燃氣為背景，要求考生判斷用電劃算還是用氣劃算；以“非典”為背景，設計了一道探究性考題，考核學生面對具體問題時的思考、分析、研究、判斷能力；以三峽工程為話題，綜合考查了物理、化學、政治、地理等學科的知識；還有中國書法演化史方面的考題等等，前幾年還讓考生畫國旗以及國歌的五線譜。題目甫出，各方反響強烈，因為解答這些題目重在平時的觀察與積累，短期內的強化訓練根本無效，有利于考查出考生的基本素質。比如有一道題目考學生到杭州自助旅游需要攜帶什么，這主要是考查學生思維的條理性和做事的計劃性，一些只知道課本知識、只知做題，不關心生活、不關心社會、動手能力又差的所謂“優秀生”在該題面前目瞪口呆，有考生竟然回答：“只要把父母帶去就一切不愁了!”

高考改革的關鍵根本不在于取消高考(在目前社會誠信度很差的情況下取消統一考試勢必會使無數弱勢學生失去上學機會)，而是怎么考，考什么。美國一年有7次高考，為什么沒有把其教育引向應試教育的歧途?!“所有有標準答案的考試都是不可能考出創造性人才的。”答案以及獲得答案的過程都是豐富多彩的。記得有一年上海市的語文期末試題曾有這樣一題：“請舉出小說《圍城》中的某一人物，談談你對他(她)的看法。”從前也曾在報紙上見過美國的一道高考題：“請判斷一下有沒有外星人?列出你的理由。”我們可以想象一下，假如在高考試題中出現了類似的題目，它對中學教學、對課程改革會產生多大的影響!

基于此，筆者建議，像上海閔行區一樣，在高考科目中增設一門綜合科目(分值可設在50分—100分之間)，通過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識、社會常識為載體，考查學生關注社會、關注民生、關注生活的程度以及基本的情感態度價值觀，同時設置少量答案開放的試題來考查學生的分析、歸納、判斷以及想象能力。雖然這只是治標之策，但在目前情況下相對而言較易操作，分值安排不高，既顯示了一定的導向又避免了過度動蕩，保持了穩定。

恩格斯曾經說過：“實踐的要求會比10所大學更能推動社會前進。”我們在此也有個類似的推斷：“一道高考試題的改變將會比10場精彩講座、20份紅頭文件更能推動教學改革!”

三、以考生為本，修改部分細節，充分體現人性化

在“以人為本”的思想已經深入人心的今天，高考的一切工作無疑必須以考生為本，在眼下就有一些值得改進的細節。其一，在考試時給每位考生發一個功能簡單的計算器(只需有加減乘除功能即可)。小小一個計算器，其成本一般不超過10元人民幣，卻可以大大減輕學生的計算量(不僅是考試時，還有平時的)，很顯然，在電腦已經大幅度普及的今天，假如還要培養學生的所謂“運算能力”，其荒唐程度無異于想把每個騎自行車的人都訓練成自行車比賽選手而不準其購買機動車。其二，在公布考試分數時，將考生的第1卷(客觀題)和第Ⅱ卷(主觀題)成績分開公布，語文還可將作文成績專項列出，這樣有利于考生回顧自己的答題情況，充分尊重了考生的知情權，真正體現了“以考生為本”。

真切盼望高考問題研究專家給高考來一次前所未有的變化!

(作者單位：江蘇省如皋中學)

責任編輯：朱從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