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文學為歷史存照

[摘 要]1970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索爾仁尼琴，是俄羅斯當代的偉大作家。他的作品直接與社會和人民大眾的感受相通，充滿了追求真理的勇氣和懇摯深切的人道關懷。在中國今天以人為本、構建和諧社會的歷史要求面前，以索爾仁尼冪及其創作來觀照中國當代文學，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索爾仁尼琴；中國當代文學；精神差異；歷史有照

[中圖分類號]1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06)07—0085—04

索爾仁尼琴是俄羅斯文學史上堪與列夫·托爾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并列的偉大作家。在前蘇聯，他第一個突破思想和文學的禁區，開掘出勞改營主題，為俄羅斯勞改營文學的濫觴打開了閘門。他以豐碩而深刻的作品成為蘇聯“回歸文學”的卓越代表。他的作品為加速前蘇聯的民主化、“公開性”進程，推動歷史的進步作出了巨大的貢獻。1970年，索爾仁尼琴“由于他在追求俄羅斯文學不可或缺的傳統所具有的道德力量”，被瑞典科學院授予當年的諾貝爾文學獎。

索爾仁尼琴的文學是真誠的文學，他以自己的文學創作創造了一個新的俄羅斯小說體系。他把新的、不被了解的，或己被遺忘了的真與假、善與惡、生與死引進他的小說，使他的小說在道德和哲學思考上向世人提出了尖銳的拷問。他的“一本本痛苦的書讓人心靈受傷，同時又醫治這些創傷”，從而“把無以倫比的偉力還給了俄羅斯文學”。俄羅斯有索爾仁尼琴是幸運的，他因一個命途多舛的文學巨人的尊嚴而贏得了整個民族的尊嚴。和俄羅斯一樣，中國也是一個歷史悠久、文化燦爛的國度?？墒?，為什么在相同的社會歷史條件下，中國文學沒有出現索爾仁尼琴這樣的作家?為什么我們的文學作品缺乏索爾仁尼琴作品那樣的思想探度和情感力量？為什么中國文學難有大的成就?為什么中國文學同世界文學的差距越來越大?——這些沉重的問題的確值得國人、尤其是作家們深刻反思。同時，這也是研究索爾仁尼琴的現實意義之所在。

(一)

生于1918年12月IlB的索爾仁尼琴是地道的第一代蘇維埃人。他和同時代的人一道，經歷了蘇維埃俄國的全部歷史，并且最終看到了俄羅斯的變化，因而，他是蘇聯歷史的見證人。并且以他的才華和對“誰也不能阻擋通往真理的道路”的信念，使他成為負載蘇維埃俄羅斯文學的最大希望的人。1945年時任蘇軍大尉軍官的索爾仁尼琴固在前線與中學同學的通信中流露出對斯大林的不滿而被捕，并被以“進行反蘇宣傳和陰謀建立反蘇組織”的罪名判處8年徒刑，刑滿后又被流放3年，1956年才解除流放。正是這個災難，造就了當代俄羅斯一個偉大的作家。索爾仁尼琴后來在自傳中說：“被捕之前……并不明白我為什么需要文學和文學為什么需要我?！绻皇前盐揖薪鹚?，我是無論如何不會想到自己會成為一個作家的。……被捕之后，目睹的一切使我把它們當作難以辯駁的事實接受下來，深刻加以理解，……我沒有遲疑，投有矛盾地領略到了為真理而憂心如焚的現代俄國作家的命運：寫作的目的只是在于不忘懷這一切，指望有朝一日為后代人知曉”。索爾仁尼琴深刻地意識到自己作為勞改營的幸存者而對勞改營中無數的死者對歷史、對偉大的俄國文學的先行者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從1947年開始，他在勞改營極為險惡的環境下開始了秘密寫作。在押解隊伍行進的途中，在工地上，在勞動中，他不停地構思，并在腦子里把耀好的作品一句句、一遍編背誦下來，然后在有可能的時候，或在出獄之后，再憑記憶一點點地恢復起來寫在紙上。為了節省紙張和便于秘密保存和攜帶，他把字寫得比蠅頭還小，用很薄很薄的紙雙面寫，不留行距，不留頁邊，寫得密密麻麻。他把寫好的書稿卷成小筒塞進空酒瓶，埋在苦難深重的俄羅斯土地上。后來他還將手稿拍成微縮膠片藏在書籍的封皮里，再把原稿全部付之一炬，以防不測。就這樣，他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寫了一部又一部作品，有詩歌、小說、劇本、隨筆、散文等等。他的一些代表作幾乎都是這樣以痛苦的方式誕生的。卡萊爾說，不曾哭過長夜的人不足以悟人生。索爾仁尼琴正是在勞改營的黑暗中才看清了現實，激發了反抗專制、直書人生的絕大勇氣。1962年11月，經赫魯曉夫親自批準，索爾仁尼琴的處女作中篇小說《伊凡·杰尼索維奇的一天》《新世界》上刊出。這部蘇聯文學中第一個描寫勞改營生活的小說一面世，立即引起國內外強烈反響。1963年，索爾仁尼琴加入蘇聯作協。這以后，他又寫了許多作品，但隨著政治形勢的變化，除了《馬特遼娜的家》等4個短篇外，其余均未能在蘇聯境內發表。1965年3月，《伊凡·杰尼索維奇的一天》受到公開批判。1967年5月，第四次蘇聯作家代表大會前夕，索爾仁尼琴給大會寫了一封公開信，要求“取消對文藝創作的一切公開和秘密的檢查制度”，遭到當局打壓。1968年，他的長篇小說《癌病房》和《第一圈》在西歐發表。1969年11月，在經過大規模批判之后，索爾仁尼琴被開除出蘇聯作家協會。1970年，索爾仁尼琴獲諾貝爾文學獎，他本打算親自前往斯德哥爾摩領獎，但因受到蘇聯文藝界的強大壓力，不得不放棄出國的念頭。1971年，德、法兩國同時出版他的長篇小說《1914年8月》。1973年12月，巴黎出版了他揭露蘇聯監獄與勞改營內幕的巨著《古拉格群島》第一部。i974年2月12日，索爾仁尼琴以叛國罪被逮捕，次日，勃列日涅夫簽署命令，剝奪了他的蘇聯國籍，強行押上飛機遞解出境。索爾仁尼琴被迫開始了長達20年的流亡生涯。他先在聯邦德國和瑞士短期居留，從1976年起定居美國佛蒙特州卡文迪什鎮，潛心創作多部集長篇巨制《紅輪》等作品。80年代末90年代初，索爾仁尼琴的作品開始在蘇聯國內出版井掀起了“索爾仁尼琴熱”，他成為蘇聯“回歸文學”的主要代表。1994年5月，在葉利欽總統的親自安排下，索爾仁尼琴全家榮歸故里，定居莫斯科。歸國后他仍以極高的熱情關心國事，著文立說，對俄羅斯文學和社會生活繼續發揮著影響。

索爾仁尼琴的一生是歷盡坎坷追求真理的一生。他在蘇聯專制極權的迫害下，在勞改營里，在流放地，在書報檢查制度下，在被放逐到國外的流亡生涯中，一直以九死不悔的殉道精神尋求和捍衛著真理閉幕并大聲呼喊出來。阿基勃德·麥克利什評價索爾仁尼琴說：“他是一位杰出的小說家，也是訓練有素的人類生存狀況的觀察家；他是一位膽量過人的作家，一位愿為自己的信念甘愿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生命的真正的英雄”。

(二)

中國讀者對蘇聯俄羅斯文學有一種特殊的情感，俄羅斯的作家和作品特別容易引起我們的共鳴。這大概與兩國所走過的相同的發展道路和兩國人民相似的民族痞受分不開。這樣，俄中兩國的作家就有了一個可供比較的社會歷史平臺。

長期以來，中國的一些向往自由精神的學者們不得不正視這樣一個令人痛苦、令人汗頗的事實：在相似的社會歷史條件下，俄羅斯作家往往能超越個人的小天地，他們的心靈直接與社會和人民大眾的感受相通，他們的作品充滿了追求真理的勇氣和懇摯深切的人道關懷；而我們的文學卻只偏重于個人的小感受，甚至無病呻吟，顧左右而言他，在社會歷史的要求面前放棄了自己的社會責任而集體失語。在斯大林的專制高壓下，俄羅斯文學并沒有沉寂，她不僅向世界貢獻出了索爾仁尼琴，而且還造就了一長列偉岸的人格：古米廖夫、曼德爾施塔姆、浦寧、扎米亞京、布羅茨基、布爾加科夫、阿赫瑪托娃、帕斯捷爾納克……。他們在專制高壓下，沒有放棄對道德和良知的堅守，沒有隨波逐流，而是以一個人文知識分子的責任感，充滿勇氣地對荒謬的時代作出自己的道德和美學審判。然而，在相似的社會歷史環境下，堅持知識分子道德操守和文化良知的中國作家卻寥若晨星。在反右和“文革”運動中，大多數中國作家把“國家興亡，匹夫有寅”束之高閣，而把“識時務者為俊杰”奉為生存智慧，在民族災難深重的時刻，完全放棄了一個人文知識分子的社會責任和道德堅守，在大是大非面前，閉上了自己良心的眼睛。為了自保，甚至為了入仕求名，斯文掃地。有阿諛領袖、自污、污人的；有看風使舵、隨波逐流的；有明哲保身、無所作為的；有賣友求榮、落井下石的……。表現最好的也僅做到了愛惜羽毛躲避亂世，遠離文學以求茍免：沈從文躲進了古代服飾研究，錢鐘書扎進了唐宋詩詞的故紙堆，……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經說，我只相心一件事，就是怕我配不上我受的苦難。所以他在文學和歷史上留下了輝煌的一筆。中國作家一直把屈原作為人格榜樣，而屈原的可悲之處正在于他的雖“信而見疑”、“忠而被謗”卻“九死未悔”的忠君思想。也就是說，在屈原那里，苦難的神圣意義在對君王愚忠的封建章識中被消解殆盡。胡風是“文革”中承受苦難最多的作家之一，然而，他也未能逃脫君臣觀念的藩籬，在監牢里他苦吟“眼里艨朧望圣旗”，期待明君的開恩。魯迅是最認識自己的民族的，所以他在仿徨中吶喊，想喚醒那“鐵屋子”里的人。但魯迅依然孤獨，沒有找到自己精神的同儕。

中俄當代作家們都承受了深重的苦難，為什么俄羅斯作家能化苦難為力量，化苦難為信仰，化苦難為不屈不撓的抗爭精神和犀利的批判武器，化苦難為博大的悲憫和深刻的思想，而中國作家卻往往被苦難壓垮，變得“精神侏儒化”、“靈魂庸人化”、“思想貧困化”，”從而集體失語、全軍覆沒，各種原因，耐人尋味，需要深入探討。

(三)

顯而易見，與索爾仁尼琴們相比，中國當代作家在精神上是有差距的，而這個差距在中俄兩國的知識分子誕生之初就已經產生了。這種差距，與民族性格有關。而俄中兩國知識分子的差別則源自迥異的文化遺傳因子，以及由文化傳統塑就的價值觀。

“俄羅斯知識分子的始祖是拉吉舍夫，他預見到并且規定了俄羅斯知識分子的基本特點。當他在《從彼得堡到莫斯科的旅行》中說‘看看我的周圍——我的靈魂由于人類的苦難而受傷’時，餓羅斯的知識分子就誕生了”?！岸砹_斯的知識分子是完全特殊的……一個不切實際的階級，這個階級的人們整個地迷戀于理想，并準備為了自己的理想去坐牢、服苦役以至被處死”。所以俄羅斯作家們懷疑和揭露任何國家和政權的虛偽，意識到自己對人民大眾負有責任，并以殉道的精神去追尋和捍衛真理。正如赫爾岑所說的“這些人在思考些什么?是什么精神再造了他們?既不是思想，也不是對自己社會地位、個人利益和保證金的關心；是他們的全部生命，是對于投有個人利益考慮的普遍利益的全力奮斗。他們中的一些人遺棄了自己的財富，另一些人則遺忘了自己的不幸。他們不停地進行著理論問題的探索。他們全神貫注地關心真理，關心生活，關心科學、藝術，關心人道”。

俄羅斯作家們在啼饑號寒的平民百姓面前，沒有中國傳統知識分子那種居高臨下的悲天憫人，相反，他們認為自己對這種困苦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甚至自感有罪。別爾嘉耶夫說：“俄羅斯文學將帶有比世界全部文學更多的道德特點和潛在的宗教特點”。他們的這種“罪感意識”是東正敦情感與西歐啟蒙思想，特別是“人生而平等”的思想相結合的產物。這就使俄羅斯作家們純然自省的滌罪觀念轉換為對俄羅斯普遭存在的專政壓迫現象的社會反思。罪感本身對于改造社會的作用有限，但對于身處不公正現實中的作家來說，它章味著尚未泯滅的良知。所以俄羅斯民族才能向世界奉獻出列夫‘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和索爾仁尼琴這樣偉大的文學家。

與索爾仁尼琴、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作家所代表的俄國知識分子“迷戀于理想“、“關心真理”，并因之隨時準備著“去坐牢、服苦役以至被處死”的天真的“不切實際”相比，當代中國作家所代表的中國知識分子就顯得“務實”、“聰明”得多了。不過，這里的“聰明”已經脫離了其所指的褒義，而指“一種做人之道，一種生存策略，一種活命智慧，一種處世技術，”一種“形而下的立身手段”。這種連一般的正振人都鄙夷的做人之道，并未隨時代的進步、政治的昌明而被摒棄，反而被當代的中國文人們“在實踐中越磨越精巧，越唐越圓熟了”!事實上，中國作家、中國文人立身處世上的聰明，是一種文化現象，作為一種精神傳承，也是淵源有自的。

中國知識分子的始祖是被國人尊為至圣先師的孔于。而孔子留給后人的處世格盲則是：“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言行孫”。意思是說，當政治清明時，盡可以言直行正；假如天下失道，行可正，而言論則要圓滑些。孔于的主論被視為儒家經典——其實，在中國，儒家也好，道家也罷，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都只能說是一種滑頭哲學。正如王彬彬先生所言，中國的儒、道、法、兵等諸家，“其實從某種意義上都可以作為一種形而下的處世之道活命技巧來讀，其實在某種童義上都是一種生存之術”，“都往往忽略人的意志和品質”。在這種世俗的、務實的傳統文化的漫染之下，中國的當代作家們自然就學得十分乖巧了：“當面臨嚴酷的現實時，當遇到強大挑戰時，不屈服，不妥協，——這是一種極愚蠢極不明智的做法。而聰明的做法，是要識時務，要現實些。不要用雞蛋去碰石頭，要用一種務實的態度，冷靜地分析利害，尋找到一條遠禍全身，趨利避害的途徑?！薄靼琢酥袊膫鹘y文化是怎樣形塑了中國知識分子的文化人格的道理之后，中華民族的血液里缺少科學、民主、自由的基因，而積淀了過于濃厚的奴性意識，就易于理解和解釋了。

中國當代作家做人上的過于“聰明”，不僅使自身與索爾仁尼琴們相比顯出了人格精神的卑瑣，而且從文藝心理學的角度上說對文學創作、文學進步也十分有害?！@是因為：“形而下的生存智慧過于發達，形而上的情思必定被阻斷、被遏制；內心被現實感被務實精神所充塞，非現實的幻想和不切實際的瑰麗的想象必定無存身之地?！痹诹⑸硖幨郎?，聰明確實有用，“但在真正的文學成就上，聰明終會被聰明誤的。那體現為做人之道的生存智慧的聰明，對文學創作，絕對是有害的?！钡拇_，“文學，從某種意義上，是愚笨人的事業，是需要有點書生氣的。”

另外，中華民族擁有眾多的慷慨悲之士和卓有才華的文學家，卻缺少足夠深刻的社會批判型作品，究其原因，是當一個作家未能盡到社會批判責任時，他可以把責任一股腦地推給別人和社會，像專制高壓啦、沒有獨立的經濟地位啦，等等，卻不會認為自己有罪，有的甚至還把自己裝扮成可憐兮兮的受害者——這正是包括魯迅在內的許多眼光敏銳、思想深刻的作家、學人無情批判過的“死不認錯”與怯于“道德擔當”的民族劣根性的具體表現。

(四)

索爾仁尼琴的文學，是袒露心靈的文學，是呼喊真理的文學，是直面人生的文學，是恢復人性尊嚴的文學。一言以蔽之，是說真話的文學。索爾仁尼琴大聲疾呼：“不要靠謊言生活”，在諾貝爾獎答辭中更是全世界宣告：“一句真話比整個世界的份量還重”。人類需要講真話的文學，人世間的許多苦難，正是靠真話才得到救贖，每個民族內心深處的許多恥辱，也只有靠真話才能得以洗刷。在今天，我們文學并不缺少可與托爾斯泰比肩的語言大師，也不缺少可與薩特媲美的技巧先鋒，我們文學真正缺少的是作家應有的獨立人格、自由思想、道義擔當和社會關懷。

我們所處的時代，是一個由傳統社會向現代化社會急速轉型的時代。在這個時代，各種社會矛盾相當集中和突出。城鄉矛盾，貧富矛盾，發展不平衡矛盾，資源環境與發展的矛盾，腐敷與國家和人民的矛盾，傳統文化與現代普世價值的矛盾，分配不公的矛盾，舊體制與社會進步的矛盾，歷史沉疴與當今實踐的矛盾等等，錯綜復雜。關注時代矛盾和民族興衰，才是當今中國作家最高貴的品德和義不容辭的責任，在這歷史的關鍵時刻，尤其是文化“全球化”成為不可逆轉的世界潮流時，中國當代文學不應缺席。

在市場語境下，中國當代文學的邊緣化已是不爭的事實，寫作的功利性和商業化傾向愈演愈烈。寫作不再是探索真理的武器，而是買賣的資本。許多作家論為金錢的奴隸，失去了“把文學當作一種與人類生活的進步密切相關的偉大的事業，當作從積極的方面影響別人生活的手段“[8]的使命感，變成了追名逐利的庸人。有人說，沒有精神追求的文學是偽文學。有人說，作家的天職是保持獨立人格，作社會的良心和監督者。而現實中的作家為了個人利益，大都投靠政治集團或商業集團，對既定的社會秩序喪失了批判的鋒芒。中國的當代文學似乎失去了與時代對話的渴望，失去了把握社會歷史的能力，失去了道德擔當的勇氣，從而也失去了自己的尊嚴。作家們“躲避崇高”，退出宏大敘事，退出公共領域，或高蹈或瑣屑，甚至憑借“身體寫作”來吸引輕蔑或色情的目光。所以，如果我們不想讓中國當代文學徹底投落的話，我們必須向章爾仁尼琴們學習，發揚“我以我血薦軒轅”的魯迅精神，直面現實人生，堅持真理，讓文學為歷史存照。

像醒目的路標和鮮艷的旗幟，索爾仁尼琴們就在我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