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可持續發展中必要的和稀有的代內公平原則

[摘 要]公平原則作為可持續發展的基本原則之一，它既包括代際公平，同時也包括代內公平。代內公平對實現持續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從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在經濟上相互依存的角度來看，只有實現代內公平，才可能真正實現全球共同繁榮。

[關鍵詞]可持續發展；代內公平；必要性；稀有性

[中圖分類號]F12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06)08—0020—03

一、代內公平的概念

許多有關可持續發展的文獻對代內公平都作過一些概括和分析。在學術界，有的強調代內公平是“同代人之間的公正和睦相處”，有的強調同代人都有平等的發展權，有的認為實現代內公平主要是消除貧富的兩極分化。有的認為代內公平是指當今世界不同區域(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不同階層(富裕階層與貧困階層)之間的公平。有的甚至認為根據代內公平原則，貧困者的生存需求是第一位的，富裕者的奢侈需求是第二位的。一般來說，代內公平即是同一代人中一部分人的發展不應當損害另一部分人的利益，就是在一個國家內地區利益服從國家利益；在國際范圍內國家利益服從全球利益。它要求在不同區域內部和不同區域間從成本收益的角度實現資源利用和環境保護之間的公平分配和負擔。

二、實現代內公平的必要性

1．從概念提出的過程來看，可持續發展是基于當代人對后代人利益的關心才產生的，它主要要求的是實現代內公平。《我們共同的未來》一書的核心觀點就是強調不應該只考慮我們這一代人的利益而損害子孫后代的利益。可是，隨著研究的進一步深入，人們越來越發現：對后代人的關心如果不以對當代人利益的關心為基礎，則很可能是紙上談兵。代內公平是代際公平的基礎和前提，它會以各種方式影響代際公平的實現。很難設想如果我們連同代人之間的公平都想不到、做不到，卻能夠真正關心后代人的平等。正如《我們共同的未來》所講的“雖然狹義的自然可持續性意味著對各代人之間社會公正的關注，但必須合理地將其延伸到對每一代人內部的公正的關注。”

2．從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在經濟上相互依存的角度來看，只有實現代內公平，才可能真正實現全球共同繁榮。全球或區域經濟一體化已成為當今世界的發展潮流。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在經濟上的聯系也日趨密切。發達國家離不開發展中國家廉價的勞動力和豐富的自然資源，而發展中國家則急需發達國家先進的技術和雄厚的資本用以改變自身的落后狀況。發展不僅是發展中國家的主旋律，而且也是發達國家的時代主題。如果發展中國家發展緩慢，發達國家也將受到嚴重影響。然而現階段，發展中國家的總體經濟狀況日趨惡化甚至一些非洲國家的經濟總量還呈現負增長，南北差距進一步拉大。發展中國家的發展狀況不僅對自身的持續發展不利而且也阻礙了發達國家的進一步發展。很難想象，在貧富兩極分化嚴重的狀況下全球會有一個穩定和諧的政治和經濟發展環境。

3．從環境問題的全球性特點來看，只有實現代內公平，我們才能擁有一個健康的生命支持系統。《我們共同的未來》一書中不但肯定了發展的重要意義而且還明確指出了貧窮是全球環境問題的主要原因和后果。書中指出：一個以貧窮為特點的世界將永遠擺脫不了生態的和其他的災難。在一個國家或地區內部，窮人對自然資源的依賴比富人更強。如果不能得到其他資源，窮人會為了每天的生存而被迫過度使用自然資源，從而直接導致生態環境的破壞。貧窮本身污染環境，“人類要求和欲望的滿足是發展的主要目標……一個充滿貧困和不平等的世界將易發生生態和其他危機”。書中還深刻地揭示了貧困會導致環境惡化，環境惡化又會反過來導致更大的貧困，陷入惡性循環。同時由于環境污染具有向外擴散的自然屬性，貧困國家的環境污染的影響必然會波及到全球，任何國家和地區都不可避免地受區域性或全球性環境問題的影響。現在人類對地球生態環境的破壞已越過國界，將世界各國人民的共同命運緊緊地聯系在一起，大氣污染、海洋水污染、地下水污染已日益國際化。在一個流域，上游居民對生態的保護狀況直接會影響到下游居民的利益；一個國家的捕撈政策會影響到另一個國家的捕撈量。共同的生存和發展利益迫使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相互合作以解決所面臨的全球性或區域性環境問題。梅薩羅維克等人在《人類處于轉折點》中指出“我們的電子計算機分析顯示，全球的合作對所有有關方面提供的處境要比沖突所提供的好得多”。然而，如果沒有保證代內公平，這種相互合作是無法實現的。在一個不公平的世界里，人們不可能對只有一個地球有深刻的把握和理解。

三、代內公平的稀有性

盡管代內公平對實現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但是在目前現實生活中令人滿意的代內公平還只是一種期待。不論在國家之間還是在一個國家內部，不論在外國還是在中國，也不論在過去還是在現在，都有很多人追求真正的代內公平，但這種公平卻還只是作為一種社會理想而存在。

人們之間有多方面的不平等，如享有資源和能源的不平等，信息占有量的不平等，環境的不平等，特別是財富上的不平等。發達國家人口占全球人口不到30％，但卻消耗了全球70％的自然資源。在《增長的極限》里就講到“經濟增長的過程，正如今天事實上發生的一樣正在無情地擴大著這世界上的富國和窮國之間的絕對差距”。盡管要求平等的呼聲日趨強烈，但是兩極分化卻日趨嚴重，“貧富差距并不是在縮小，而是在擴大。1960年，世界上最富的那1／5的人之收入是最窮的那1／5的人的30倍；而到1990年最富的那1巧的人之收入及近于最窮的那1／5的人的60倍。”據1999年度《人類發展報告》顯示，世界上最富的那1巧的人之收入已上升到最窮的那1／5的人之收入的74倍。世界3名巨富的財產居然超過了48個最不發達國家的國內生產總值之和。發達國家憑借其在經濟發展中的先發優勢積累了大量的社會財富，形成了強大的科技能力儲備，可以根據自己確定的游戲規則充分利用整個地球生態系統的“源與匯”功能，將高耗能重污染的產業向發展中國家轉移，從直接掠奪資源轉變為污染輸出與環境污染，以提高本國人均收入水平與改善自身局部的環境狀況。例如英國1992年向中國出口有毒廢物7315噸，美國總統1994年把3 500磅塑膠廢料運往印尼，1996在北京平谷發現來自美國的639噸國際公認的危險廢物。叫很多人指出了富國和富人的過度消費，如里斯得說如果人們都按美國人那樣生產和生活，那么得到原材料和排放廢物就需要20個地球。美國學者杜寧在《多少算夠》中就用許多事實說明，世界上最富有的1／5的人追求的是購買更多的東西，“多多益善”，而最貧窮的1／5的人卻只有一個目的：活過明天，尋到一點食物，撿到一點材薪，為他們的孩子遮衣避體。2002年度《人類發展報告》表明，全世界60多億人口中，12億人營養不良、體重不足；可同時卻有12億人營養過剩、體重超標。“資源分配不公平產生了許多問題。不公正的土地所有制結構會在最小塊的土地上導致過度的資源開發，并對環境和發展兩方面造成有害影響。從國際說，對資源的壟斷控制會驅使那些沒有參與壟斷的人們過度開發稀少資源。開發者對獲取‘免費物質’能力的不同——地方性、全國性和國際性是資源分配不公的又一表現”。當某一系統臨近生態極限時，不平等變得更加尖銳。

問題還不僅在于事實，而且在社會原則上也存在著“公平”的矛盾：(1)從可持續發展的本質要求看，它的第一個原則是人際公平，可以說是公平優先。實際上我們可以說可持續發展的特有原則就是公平性原則，因為所謂“持續性原則”即要求人類的經濟和社會發展不能超越資源與環境的承載能力，可以理解為就是可持續發展的本質或內涵，而“共同性原則”主要指各國在公平性原則和持續性原則上是共同的，即都應當有公平性原則和持續性原則。(2)從經濟發展的現實來看，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無論是資本主義國家還是社會主義國家，他們的原則都首先是效率優先。美國是世界上頭號經濟強國，同時也是全球溫室氣體排放量最大的國家，然而美國因為擔心損害本國能源和汽車工業而拒絕簽署旨在應付全球變暖的《京都議定書》。中國作為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實行的是“效率優先，更加注重公平”的原則，仍然是效率優先。

提出現階段代內公平的稀有性并非否定人類對可持續發展所做出的努力，相反，只有提出并正視問題才有可能解決問題，這也是可持續發展的題中應有之意。代內公平是非常必要的，因而我們應當努力去實現它；然而在現階段，它又是非常稀少的，因而我們更應該體會到實現它的迫切性。

責任編輯：學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