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主創新與全球價值鏈嵌入產業升級

[摘 要]中國嵌入全球價值鏈的產業處于一種從屬、被支配的地位。這需要推動產業升級以改善產業的價值鏈地位，提升產業競爭力。嵌入產業的升級離不開自主創新，自主創新促進產業升級，積極采取措施推動自主創新實施才能逐步市場化，從而全面打破全球價值鏈對中國的低端鎖定。

[關鍵詞]自主創新；全球價值鏈；產業升級

[中圖分類號]F06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06)08—0049—04

近年來，隨著跨國投資的帶動，中國越來越多的產業已參與到全球價值鏈生產活動中去。中國企業、產業參與的主要是全球價值鏈較低附加值環節的活動，不能成為占據高附加值與戰略環節的價值鏈領導者、治理者，從而使得中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體系中只是處于一種從屬和被支配的地位。這就要求我們努力推動全球價值鏈嵌入產業的升級，以此改善產業在價值鏈中的地位，提升產業競爭力。要實現這一目的，我們必須推動自主創新的實施。

一、自主創新是嵌入產業升級的需要

產業升級的過程也就是一個產業技術進步的過程，任何層次的產業升級都離不開產業技術進步。產業升級所依賴的技術進步包括兩種：一種是通過自主創新推動的內源式技術進步，一種是借助于技術轉移、技術引進帶動的外源式技術進步。但是，對于中國的全球價值鏈嵌入產業而言，技術進步和升級最終必須依賴自主創新。相關研究表明，全球價值鏈嵌入存在著一定的企業、產業技術進步促進效應，有助于產業實施較低層次的工藝流程和產品升級，因此，應大力提倡和鼓勵落后地區產業嵌入全球價值鏈。然而，全球價值鏈嵌入并不足以推動落后產業實現飛躍性的技術進步。由于受到領導企業的關鍵核心技術和產品研發技術的封鎖，嵌入全球價值鏈帶給落后企業、產業的只是成套設備提供、低層次技術轉讓等形式的技術進步獲益，從而嵌入企業、產業向高附加值環節轉化并升級的努力遭到“鎖定”，即使較低層次的工藝流程升級、產品升級也很難實現。這從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以市場換技術”戰略的實施缺陷可以窺知。產業技術進步遭受“鎖定”從而產業升級被“鎖定”，使得依靠全球價值鏈嵌入帶動產業升級的目的不能實現，因此，這需要企業和產業努力實施自主創新，通過自主創新掌握核心關鍵技術和產品研發技術以突破領導廠商的升級“鎖定”，推動產業升級。

二、自主創新推動產業升級，改善產業價值鏈地位

從全球價值鏈視角考察的產業升級包括從低到高、迭次推進的工藝流程升級、產品升級、產業功能升級和鏈條升級四種層次或方式。上述四個層次都反映和決定了一定的產業價值鏈地位和競爭力。產業升級層次愈高，嵌入全球價值鏈的環節會愈高，地位愈重要，從而競爭力愈強。不過，無論哪種層次的升級都依賴于自主創新的實施(如表1)。

1．工藝流程升級。工藝流程升級建立在生產過程創新的基礎之上。通過不斷的生產技術、工藝流程的研發和創新以及實施對生產制造系統的更新改造，產業將具備先進制造能力并逐步掌握關鍵核心制造技術，實現從低級、輔助環節向較高附加值環節的轉化，從而得以改善產業價值鏈地位，分享較大的利潤份額，這也意味著產業競爭力有了一定的提高。生產過程創新是產業升級實施的基礎創新。不過此時產業競爭力仍然較弱，產業內企業仍處于全球價值鏈鏈條中的從屬地位，沒有成為價值鏈的領導者、治理者，受到領頭企業的控制。

2．產品升級。產品升級依賴于產品創新實施。隨著對關鍵核心技術的掌握、對較高附加值價值環節的占有，產業必然努力推進產品創新，一方面逐步發展自己的產品設計、研發能力，提高產品等級和檔次，另一方面也力圖培育出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產品來，從而獲得超過競爭對手的產品優勢，穩固自己的較高價值生產環節地位。這使得產業競爭力得到明顯改觀。不過，由于此時產業內企業的自主品牌經營能力尚不完善，因而其生產運營是圍繞著原有價值鏈、原有領導企業展開，不能取得對價值鏈的控制權，產品升級還不足以保證企業、產業取得全球價值鏈的領導地位。

3．產業功能升級。功能升級的中心是產業依托自主品牌重構價值鏈而確立價值鏈的領導地位。生產過程創新為價值鏈重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產品創新則成為價值鏈重構實現的關鍵。隨著自主品牌經營能力的提高，價值鏈內企業會通過激烈的競爭排擠、取代原有領導企業，推翻原有價值鏈治理層級結構的拘囿，圍繞自主品牌實施對全球價值鏈環節的重新組合，確立自己的領導地位。憑借這種領導地位，嵌入產業已具備強大的競爭力。

4．鏈條升級。鏈條升級是嵌入全球價值鏈產業升級的最高形式。前面的產業升級都是圍繞著原有價值鏈及其產品而展開，鏈條升級則是建立全新的、價值量更高的產業價值鏈和產品體系。鏈條升級主要依賴于技術的突破性創新，突破性創新是產業突破常規升級軌跡、獲取逆價值鏈跨越式發展的基礎。正是以突破性的技術和新型產品作為基石，企業能夠完全摒棄原有價值鏈系統而專注于新的價值鏈條構建，從而獲得不可動搖的主導地位，憑借全球價值鏈整體競爭能力形成強大的競爭優勢，甚至成為市場壟斷者。

由上可知，價值鏈嵌入產業的升級、價值鏈地位的改善都是建立在自主創新的基礎之上的。自主創新通過如下內在作用途徑即：自主創新促進產業升級—產業升級改變產業價值鏈地位—價值鏈地位提升提高產業競爭力而促進產業升級、改善價值鏈地位和提升產業競爭力。

三、模型分析

中國價值鏈嵌入產業的升級、價值鏈地位的提升離不開自主創新的實施，為此，筆者構建如下模型，對企業、產業自主創新(主要指漸進式的產品、流程創新)作一番比較深入的探討，力圖推動自主創新的順利進行。

(一)模型假定

假設一經濟開放國家產業內企業為爭奪市場份額展開創新競爭，競爭無限期，創新形式指漸進式質量提高創新一產品“質量階梯”的離散式跳躍，每一次創新導致一個產品質量固定比例的提高(這等同于一系列的生產過程創新，每次技術突破意味著生產成本的一個下降)。創新成功企業憑借質量提高產品與原領先企業進行寡頭競爭，奪取市場份額。

假設1：產品存在無數具有垂直差異的質量類型(即存在一個質量差異產品系列)，每一代產品質量是其上一代的L倍(入為外生變量)。

假設2：所有不同質量水平的產品生產技術完全相同。這意味著勞動成為唯一的基本生產要素。而且，我們總可以選擇適當的單位，使得每一單位產品需要一單位勞動投入，從而，任何一種產品的生產邊際成本等于工資率w。

假設3：令θ代表針對某一最新質量水平產品的總研究強度。當θ表示某產品創新研究所投入的勞動量除以參數a時，也表示研究活動的勞動生產率。θ可以代表整個產業總的研究努力強度，當創新由單個企業實施時也可代表任何單個廠商的研究活動。

假設4：企業通過發行股票募集研發資金，資金為一次性前期投入，從而產品創新研發投入要素只考慮勞動。勞動力市場均衡，勞動力從事創新研發和產品生產兩種活動。資本市場由股票與無風險債券兩種資產組成，人們可選擇不同資產組合進行風險規避。

(二)模型推理

1．競爭均衡價格確定。企業產品創新成功后，將和原領先企業進行Bertrand價格博弈爭奪市場。設原領先企業產品價格為w(利潤非負情況下的最低競爭價格，等于邊際成本即工資率)，當新產品價格超過λw時消費者將不會購買，λw是其最高可能價格；同時，如假設2所示，新產品的最低可能價格等于新產品邊際成本w。因此，創新企業的產品價格一定位于(w，λw)之間，在(w，λw)的任意定價都將攫取全部市場需求。事實上，當原有領先企業將價格定為w時，創新企業的最優反應是將產品價格定為稍低于kw的位置，從而獲得全部市場需求并盡可能地接近壟斷價格。而且，對原領先廠商而言，此時的產品定價w也是對創新企業產品價格選擇λw的最優反應。這樣，兩個企業通過Bertrand競爭最終形成Nashi均衡價格(w，λw)，其中創新企業采用“限制定價”策略將落后廠商排擠出市場。下面，筆者對在預期獲取均衡價格kw前提下的企業創新行為進行分析，確定該產業內產品創新的動態均衡路徑。

2．創新動態均衡方程確定。令時期小內企業產品研發的投資強度為θ，我們可得知企業新產品開發的成功概率為θdt，失敗的概率為1-θdt，投入的勞動力為aθdt，相應投入的資金為waθdt(這是從單個企業角度的衡量，從整體產業的角度考察創新的各項相應指標等同)。我們用來表示創新成功后企業的預期股票市場價值(即創新的價值)，那么時期dt內企業獲得價值u的概率為vθdt。設企業通過發行股票自籌資金投入創新研發，那么股東要求企業經營者實現創新預期凈收益的最大化，也就是說，企業應選擇合理研發強度θ以最大化預期凈收益(vθdt-waθdt)。考察此最大化問題，當θ為大于0的正值時，wa=v為實現預期收益最大化的一階條件，此時企業投入研發；當wa>v時，θ=0企業不進行研發，即企業退出；當wa

wa≥v(θ=0時不等式成立，θ>0時等式成立)(1)

在領先企業不進行創新(領先企業試圖比其競爭對手保持兩個階段質量優勢的創新將不具經濟可行性，分析略)而創新主要由其他跟隨企業進行的基礎上，我們探討領先企業代表的創新價值的股權(市價為v)預期收益狀況。對于該企業所有者(股東)而言，在時期dt內獲得的預期收益包括三部分：首先，股票的利潤分紅為Rdt；其次，如果其他企業試圖超越該企業的產品質量提高創新都遭到失敗(概率為1-vdt)，那么該企業的市場價值將增長(股價上升)，這樣企業所有者將得到(1－θdt)小的資本收益；第三，如果其他某個企業以Odt的概率獲得研發成功，那么該企業將失去全部收入潛力，股票的價值將全部損失。綜合以上收益，不考慮(dt)²的階數，領先企業所有者(可代表產業)的價值的股權預期收益為(R＋－v—uθ)dt。令時期dt內的無風險市場債券利率為r，對企業所有者(或產業)而言，資本市場無套利條件(資本市場均衡)要求：

又設產業內勞動力市場供求均衡。對企業(或產業)而言，用于研發活動的勞動力為aθ，用于產品生產的勞動力為β／w(等于產出量1／λw＝β／w，見假設1)，則勞動力市場出清條件為：

由于投入研發的勞動力數量為非負，因而由(3)式意味著均衡工資w≥β/L

(4)

現在我們可以構筑創新動態方程組。將R=I-p代人(2)式并設V=1／v變形得：

此式說明了創新的市場價值。當0=0時，據式(1)可得v0時，由(1)可得v＝wa，結合式(4)有w≥aθ/L。這兩種情況與(3)式結合并用V替代1／v，我們可得決定創新RD投資強度的方程式：

此式決定了企業、產業創新的研發強度。

(三)均衡狀態確定與結論分析

方程(5)、(6)通過對創新強度和創新的市場價值的決定，描述了企業(產業)創新的理性預期均衡，我們使用相圖技術對此進行分析。如圖1、圖2所示，L-L線表示企業(產業)滿足進入條件、勞動力市場均衡條件的所有可能的創新強度和創新價值組合；V-V線表示V=0，即創新市場價值沒有增加、創新實現均衡時的創新價值和創新強度的可能組合。圖1主要描述L/a>βr／(1—β)時的動態均衡。V-V線與L-L線的交點E[(θ*，V*]=E[(1—β)L／a-βr，L／a+r)決定唯一的創新均衡路徑，L-L線上正點以外的任何軌跡都處于發散狀態，都不能實現均衡(分析略)。圖2主要用以描述L／a≤βr／(1—β)時的動態均衡。V-V線與L-L線(即與縱軸)的交點E(θ*，V*)]=E(0，L／aβ)為唯一均衡點，其他任何均衡路徑不存在。從L/aβr/(1一β)時的創新動態均衡路徑E我們可得知：在創新市場價值保持在a／(L+ar)的條件下，產業內企業的創新競爭，將推動產業創新以(1—β)L/a—βr的強度(速度)進行。也就是說，企業質量提高創新或生產過程創新將沿著[(1—β)L/a—βr，L/a+r]的均衡路徑穩定進行。從均衡的創新強度即創新速度(θ*=(1—β)L/a—βr中我們可以發現：企業(產業)從事研發的勞動力數量L越大，研發活動中的勞動生產率越高(即a越小)，債券市場利率r越低，質量提升幅度λ越大(即β越小)，則創新的強度越高即速度越快。而當L／aβr／(1—β)時，均衡路徑E揭示產業為沒有創新的靜止狀態，創新速度為0，即企業、產業不從事創新。由L／aβr／(1—β)我們得知：企業(產業)從事研發的勞動力數量L越小，研發活動中的勞動生產率越低(即a越大)，債券市場利率r越高，質量提升幅度入越小(即β越大)，則創新將趨向于停滯。

四、提升自主創新能力，推動產業升級

上面我們以質量提高形式創新模型為例，對特定約束條件下產業、企業自主創新的創新均衡運行機理、均衡運行影響因素進行了分析。為促進中國產業結構的調整與優化，實現從制造大國向制造強國的轉變，我們必須不斷提升自主創新能力，通過自主創新使產業掌握關鍵核心技術和擁有自主品牌產品，以此推動全球價值鏈嵌入產業的升級，促進價值鏈地位提升，培育強大的產業競爭力。因此，為推動產業、企業自主創新的平穩、快速進行，我們應在合理制訂創新計劃的基礎上，努力采取各種措施擴大創新RD投入、加強創新激勵機制建設、完善創新成果轉化并創造有利的資金融通條件，以此推動自主創新的穩定進行，實現產業升級，提升中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體系中的地位。

責任編輯：關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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