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北麓地區經濟發展與自然保護研究

[摘 要]目前，秦嶺北麓地帶生態環境保護與治理存在諸多問題，而且治理難度大，效果欠佳。咎其根源，在于當-地產業結構不合理，治理方略不當。因此，全面調整產業結構，變只“堵”不“疏”為“堵”“疏”結合的治理方略，應是根治問題的唯一選擇。為此，應限制傳統農業，因地制宜地積極發展各種綠色農業，同時，整治裁撤各類污染型工業及采礦采石業，積極推廣循環經濟模式，大力發展農業產品加工業、手工業及其他綠色產業。

[關鍵詞]秦嶺北麓；自然保護；綠色產業

[中圖分類號]F127．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07)01-0070-03

陜西秦嶺北麓作為秦嶺的北邊防線，對于保護秦嶺自然生態具有至關重要的戰略地位，也是影響關中地區上千萬人口生存環境質量的關鍵地區。目前，該地帶生態環境保護存在著諸多問題，如亂砍、亂伐、亂墾、亂挖、亂采、亂建以及各種企業和個人亂排“三廢”等現象并未根除，甚至在某些地區還相當嚴重。這些問題雖已經引起省、市各級政府的高度重視，也進行過一些綜合檢查和整治，但實際上收效并不明顯。其原因雖是多方面的，但我們經過調研發現，最主要的原因在于現行的治理方略是只“堵”未“疏”，治標未治本。換言之，我們沒有給這些危害生態環境的行為提供新的、正確的選擇途徑。當地居民要生存，當地要發展經濟，這是他們很自然、很合理的要求；當我們硬性要求他們不要這樣做，不要那樣做的時候，并沒有給他們指出“應該怎么做”。歷史經驗反復證明，只禁止不引導是無效的治理方略，正如治水只堵不疏一樣，終究會使洪水依然泛濫。因此，我們認為，解決這一地帶生態環境保護問題的根本之策在于調整當地的產業結構，即：在嚴格限制傳統農業和各類污染型工業及采礦采石業的同時，大力發展綠色產業，如觀光農業、林業、特色種植養殖業、果業、畜牧業以及手工業等，用對生態環境無害或有益的產業替代各種威脅、影響當地生態環境的產業。這是破解該地區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矛盾的唯一可選方案。惟此才能使當地生態環境得到真正有效的保護，同時又能促進當地經濟的迅速發展，從而實現該地區人與自然、經濟與生態環境的協調發展。我們的具體建議是：

1、在近鄰各城鎮和旅游景區的山口、山外地區大力發展觀光農業。觀光農業是近些年新興起的高效、綠色產業，該產業與傳統農業的區別在于：后者的農業種植是以收獲農產品為主要目的，而前者的農業種植則以供人們觀賞、休閑、娛樂為主要目的，農產品收獲只是副產品，觀賞價值則成為主要收獲。生活在鬧市的城市居民普遍有回歸田園、重返大自然的心理需求，雖然他們不愿意、也不可能再回到農村去真正過農村生活，但利用假期去農村看看，吃頓農家飯，到田園間感受一下田園風光，享受一下清新的鄉土氣息和寧靜、自然的環境，也是很愜意舒心的快事。這種需求便是觀光農業存在、發展的理由，是觀光農業廣闊的市場潛力。事實上，近幾年，包括陜西在內的全國各地出現的各種觀光農業已經在這種需求的刺激下逐漸自發地發展了起來，而且普遍效益良好。這證明了觀光農業確實存在著巨大的市場潛力和發展空間。

秦嶺北麓地區恰恰是發展觀光農業的理想之地。這里有山、有水，自然風光與田園景致交相輝映，地形地貌復雜多樣，氣候濕潤、涼爽。同時，這一帶有著極豐富的溫泉資源，完全具備發展觀光農業的客觀條件和優勢。因此，建議在距西安、寶雞、咸陽、渭南等客源地較近的秦嶺北麓地區，積極發展這一產業。當然，發展這一產業，一是要有合理規劃布局，二是要因地制宜，三是要注重生態環境效益，四是要突出特色，五是要加強管理，特別要防止新的污染、危害生態環境的問題出現。

2、在淺山區及北麓坡地重點發展林果業和畜牧業。山區及山麓地區是生態環境破壞最嚴重的地區，也是生態環境治理的難點所在。以往之所以難以治理，是因為這些地區相對深山而言，人口密度較大；相對于山外平原地區而言，貧困且落后。我們一方面出于生態保護的考慮，要求當地人退耕還林、還草；但另一方面，當地人卻出于生計不得不在不宜耕作的坡地上繼續墾種甚至墾荒種地。建議在這些地區要引導當地農民徹底放棄傳統農業，轉業從事林業、果業和畜牧業等活動。原來耕種莊稼的土地可以由原主人改種經濟林木或果林，也可以轉包給他人，實現集中承包，使林場規模擴大；當地政府也可以將荒山、荒坡一并承包給承包者，使之形成更大規模，從而產生規模效應。退耕轉林的農民，國家已有補貼5-7年，每年每畝200多元的補貼，對因轉包而失去土地的農民，政府應采取多渠道分流和安置的辦法，如鼓勵他們外出打工或在附近林場、觀光農業園區及旅游景點安置就業；或幫助其從事畜牧業、特色種植養殖業等活動。

由于山區及山麓地區居住人口較為分散，單個農戶擁有土地太少、太散，生產、管理成本卻很高，因而，在這一地區實行土地集約化更為迫切。為此，政府應采取積極、切實可行的措施和政策，鼓勵土地集中和專業化生產。當然，這必須妥善安置好準失地農民的生活，并使集中承包者得到實惠和政策保障。政府安置準失地農民和給承包者以實惠，短期內雖然會使政府財政負擔加重，經濟利益受損，但從長遠看，這無疑是一件利國利民的明智之舉。

這里還需要特別指出兩點：一是當地在發展經濟林和果業時，一定要因地制宜，不能盲目追求經濟效益而給生態效益帶來新的負面影響。如秦嶺北麓的多數地區只適宜發展核桃、板栗等多年生的干果樹種以及香椿、花椒、桑樹等樹種，而那些需要頻繁耕作和良好的土壤、水利條件的品種并不適合在此地帶發展，也不能發展與當地氣候、土壤條件不適宜的果樹，如蘋果、梨、柑桔等；這不但因為效益不好，而且因為這些果樹的耕作可能給生態環境特別是水土保持及水源蓄養帶來新的危害。二是在發展畜牧業時，應注意規模化、專業化和圈欄式飼養。不能造成新的生態環境問題。

3、在有條件的地帶發展特色養殖、種植業。特色養殖和特色種植業被認為是高效農業，同時也是綠色產業。秦嶺北麓地帶是最需要和最有條件發展這類產業的地區之一。特色養殖如養蜂、養蠶、養蝎子、養駝鳥、孔雀、養鹿、兔、養鴿及養蛙、甲魚等特色水產品；特色種植如種藥、種花、種竹、種桑、麻等。近幾年，特色養殖、種植的效益普遍較好，而此地帶發展這些產業的條件可說是得天獨厚。目前的問題主要是當地農民缺乏這樣的膽識和素養，信息的相對閉塞和受教育程度低，使他們的觀念與市場意識也相對落后；另一方面，特色養殖、種植需要一定的資金投入和技術扶持，貧窮、落后的山區農民是沒有能力自行解決的。因此，地方政府應當在這方面給予引導和資金扶持，并提供技術培訓、指導的保障。政府可以在把他們扶持起來后逐漸收回扶持資金，還可以通過稅收以及社會效益、生態效益得到補償。即使只有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也是值得的。因為若能解決秦嶺北麓的生態保護問題和貧困群體的脫貧致富問題，該政府已足以功垂千秋。而且，扶貧的經驗證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種項目扶持遠比以往單純的救濟來的奏效。

在發展特色養殖、種植業之時，也需提醒當地注意幾點：一是要因地制宜，發展適合當地自然條件的品種，不能盲目跟風；二是要充分調研，摸準市場需求，不能發展市場需求不旺或已經進入夕陽階段的品種；三是注意可持續性和生態環境效益，絕不能對生態環境造成新的危害；政府在對項目扶持、審批時，應與項目主持人或土地承包商簽訂環保協議書，并進行嚴密監控；四是政府應統籌規劃，合理布局，防止一哄而上形成的內部惡性競爭和有悖于市場規律的行為。

4、整治、裁撤各類污染型工業及采礦、采石業，積極推廣循環經濟模式，在積極發展綠色產業的同時，實現產業綠色化。在對秦嶺北麓的農業部門進行結構調整的同時，我們也必須對工礦業部門的產業結構進行相應的調整和治理。這里的工礦業盡管不發達，但對生態環境的危害卻不可小視。據調查，當地仍有一些造紙、化工、印染、冶煉、制造等污染型企業，有些甚至是因為污染嚴重，被外地省區勒令停產后轉移到這里的；而這里的采礦、采石業對生態環境的破壞更是直接而嚴重的，特別是采石業，目前布點非常密集，多數山峪中都有采石場及眾多的采石點。采石者只要向林管、礦管部門交納規定的費用，即可肆意采挖，采石引起的噪音污染、粉塵污染和對植被及原始生態的破壞極為慘烈；還有許多必須用水并排放大量“三廢”的工業企業往往都建在山口地區。對此，當地政府的態度往往很微妙，留著它們似乎對當地經濟是有益的，農業稅取消后，地方財政只能靠工礦企業和商業稅收支撐。因此，我們建議，省政府應會同各有關部門對這一地帶的工業、礦業、采石業進行一次全面、認真的環保普查，摸清各自的問題所在及程度，在充分論證的基礎上，實施徹底的整治。對污染嚴重、效益一般的企業堅決關閉；對污染嚴重但效益較好的企業先令其停產，責令并限期采取環保措施，加大“三廢”排放處理等設施的投入，待環保驗收合格后再許可恢復生產，否則亦予關閉；對污染較輕、效益欠佳的企業，也予以關閉；對污染較小，但效益較佳的企業，責令限期采取環保措施，驗收合格后準予照常生產。而且，對這些必須排污的企業實行排污權交易制度和環保認證制度。對違禁犯規者嚴管重處，對特別嚴重者責令立即停業整治，屢犯不糾者直接查封。我們認為在處罰時不宜采取罰款的方式，因為這一方式容易演變成為監控方的斂財方式，往往于事無補。

另一方面，在當地采用循環經濟模式才是解決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矛盾的根本出路。循環經濟是指通過資源循環利用，使社會生產投入資源最少，向環境中排放的廢棄物最少、對環境危害或破壞最小的經濟發展模式。鑒于秦嶺北麓地帶的特殊性——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的關聯度極高，且經濟發展剮剛起步，因此，在這一地帶進行循環經濟模式的嘗試和推廣，既非常必要，又有較高的可行性。

秦嶺北麓地帶除了以循環經濟的思路改造已有的工業生產模式外，重點還是應在產業結構調整和規劃產業發展方向時，設計出產業相互補充、相互配套，資源依次或循環利用的生態經濟模式。我們初步的設想如下圖：

為了進一步解釋清楚圖中各產業的內涵及它們間的關系，下面再做一些補充說明。

第一，產業內涵。林草業、果業是指“大林業”，包括經濟林和綠化林的林場、草場、果林、竹林和林副產業等；畜牧業是指以特色產品如秦川牛、奶山羊為主的畜養業，也包括規模化、圈養式經營的養豬、養雞鴨等畜養業；手工業是指用傳統民間工藝進行手工制作的產業，如制皮、剪紙、泥塑和竹、藤條、玉米皮等編織以及傳統紡織、榨油、印染等手工作坊，這些手工業雖已落伍于時代，但仍有較大市場賣點，不僅其產品在目前市場上非常走俏，而且更重要的是可以為文化產業和觀光農業提供支持，因為這些幾乎失傳或被淘汰的傳統手工制作方法在經濟發展史和民族民俗文化上的價值不可低估，現代人們(包括外國游客)對其有著濃厚的興趣。農林產品加工業是指對有開發、加工價值的農林牧產品及其副產品，如木料、果品、各種珍菇菌類和藥材、竹子、牧草、樹葉、藤條等進行開發、加工和包裝，使之市場化、商品化、效益最大化的產業；園藝綠化業包括興辦為城市綠化提供花卉、樹木苗木的苗圃；利用山林中枯木的根、莖制造根雕、木雕工藝品；通過收集和培植、加工向市場提供觀賞石、觀賞植物和盆景等。休閑娛樂業是指利用當地特有的自然景觀和地熱資源以及氣候涼爽、空氣清新、溫潤等條件，通過開發、建設，向城市休閑消費者提供住宿、餐飲、洗浴、垂釣、游泳、療養、度假娛樂等商業服務。

第二，產業間的關系分析。圖中所列示的各產業間是相互支持、配套的。首先，特色養殖業、種植業間無疑是相互支持的，同時也有益于林草業、果業和觀光農業。特色種植(如種藥、種花、種竹、種桑麻等)本身就是林草業的一部分，對于恢復山區自然生態的多樣性、互補性大有裨益。其次，特色種植、養殖業和林草業、果業也都因其可以為畜牧業提供飼料和良好環境而支持畜牧業的發展。特色養殖、畜牧業、水產養殖業間雖有可能存在爭奪飼料資源的矛盾，但在市場推廣上有互補性，飼養管理技術上有相互依托作用；如果品種選擇得當，產業鏈設計合理，對水和飼料資源的需求矛盾關系還可以變成循環利用或互補關系，如畜牧產品的糞便可以作為水產養殖業的飼料，特色養殖和畜牧業產品的副產品也可以作為水產養殖的飼料。而水產養殖業在取得本業的經濟效益的同時，可以為休閑娛樂業的垂釣活動和觀光農業、旅游業提供水景資源支持。再次，觀光農業處在相對中心的地位，這一產業受到各個產業的烘托，因為周圍的各個產業都可以為其提供景觀資源，有了這些現成而廉價的資源環境，觀光農業可以大大減少投資，從而提高效益。而觀光農業可以從費用上給予周圍產業一定補貼，使其它產業多一條收入路徑。最后，旅游業、休閑娛樂業與觀光農業由于其性質類同，服務對象及市場目標也大致相同，故可以相互帶動和互補發展，同時從其他產業中受益。

第三，該產業鏈(經濟圈)的外溢效應分析。首先，這一產業配套模式顯然是綠色的。除了加工業或許對生態環境有些負面影響和各產業在三廢排放上仍存在一些危害環境的隱患外，就多數產業而言，對生態環境是友好的。只要在產業設計時加以注意，在產業運行過程中加強監管，可能存在的負面影響和隱患完全是可以排除的。其次，預期經濟效益是良好的。上述各產業除了林業、果業見效慢外，其它多數產業都是高效而朝陽性產業。如果運營及管理科學，市場營銷方法得當，完全可以取得良好的經濟效益。即使某一產業的效益一般，但由于收入的多元化和產業的互補性，可能出現“東方不亮西方亮”的情形，總體上的經濟效益會不錯。最后，社會效益不可低估。這一地帶作為貧窮落后地區，如果按這樣的產業布局模式進行發展，完全有可能徹底改變面貌。過去對這一類貧窮落后地區農民無非是救濟加政策優待，實際上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若按這種產業模式發展，政府貼息貸款予以扶持，變單純的救濟和單純的項目扶持為產業扶持，無疑效果會好得多。因為，受益面被大大擴展，受益者的自我發展能力和發展可持續性大大增強。

[責任編輯：孫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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