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十八世紀中葉,以理性為綱的新古典主義文學運動逐漸衰落,取而代之的是具有浪漫主義精神的“感傷主義”文學思潮。文學把目光從關注人和社會的命運轉向思索生與死的意義,從探討人性及認知等哲學問題轉向對大自然的體味和贊嘆。托馬斯#8226;格雷是這一時期的代表詩人,他的《墓園挽歌》被批評家譽為十八世紀乃至英國歷來詩歌中最上乘的作品。這首詩之所以有著這樣獨特的地位是因為:“第一,它凝聚了一個時期中的某種社會情緒;其次,它用比較完美的形式表達了這種情緒,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如何革新舊傳統的問題,具有較高的藝術成就?!雹?/p>
《墓園挽歌》動筆于一七四二年,詩人花了八年時間苦心孤詣地修改,一七五零年發表后聲譽鵲起,文人們競相模仿,形成了所謂的“墓園詩派”。此詩最初的寫作動機是哀悼詩人在伊頓公學讀書時的好友理查德#8226;韋斯特,但縱觀全詩,其內容明顯超越了對某個具體人物的哀思。全詩通過對鄉村一處寂靜的墓地的描寫,表達了詩人對鄉土的感情,對默默無聞的農民的愛和同情,同時也流露出對大人物傲慢奢侈生活的譴責。當時英國的工業革命已經開始,詩人感覺到農村寧靜淳樸的生活將受到破壞,但無可奈何,只好借詩歌來排遣憂傷。自托馬斯#8226;格雷以來,英國文學中的這種懷舊情緒久久揮之不去。格雷之后,有一大批英國作家,哈代、D.H.勞倫斯、T.S.艾略特、約翰#8226;拉斯金和威廉#8226;莫里斯等,表達了這樣的眷戀鄉村田園生活的舊情,似乎他們心目中“美好的往日”已經隨著農耕經濟和社會秩序的逝去隨風而逝,只留下擺脫不掉的沉痛和憂郁:“怪人家無端走近它秘密的住家,/攪擾它這個悠久而僻靜的領土。”同時,在詩中,詩人還思考了很多,有對流逝年華的反思,有對普通生命的歌頌,有對生死的追問。詩人哲理性地指出:不論生前多么榮華富貴,顯赫于世,“前頭都等待著不可避免的時刻:/光榮的道路無非是引導到墳墓?!彼劳鰧θ巳硕际瞧降鹊?,這一主題就使詩篇具有了普泛性。
《墓園挽歌》的情調是浪漫的感傷主義,但藝術形式屬古典主義,語言典雅考究,音韻優美和諧,詩行勻稱整齊,令人百讀不厭。托馬斯#8226;格雷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地把“浪漫主義”與“古典主義”完美結合,正應了克羅齊所言:“在第一流作品中,古典的和浪漫的沖突是不存在的;它同時是‘古典的’與‘浪漫的’,因為它是情感的也是意象的,是健旺的情感所化生的莊嚴的意象?!雹谠诟衤稍姷耐鯂?,詩人表現出了高度的詩歌靈性,可以任由自由的心靈縱橫馳騁。
這首詩很長,共有三十二個詩節,每詩節由四行五音步抑揚格詩句構成,隔行:韻,節奏舒緩,語調肅穆,哀思纏綿,為英語挽歌樹立了四行體(elegiac quatrain)的典范。十九世紀作家斯溫伯恩(Swinburne, 1837-1909)就曾評論說,以悼亡詩而論,這首詩在今后的世世代代里將永遠無可置疑地獨占鰲頭③。全詩的結構可以簡要概括為:第一至四節描寫鄉村黃昏的景象,第五至七節敘述逝去農人生前的生活,第九至十一節諷刺達官貴人的功名利祿,第十二至十九節為農民未能顯露的才藝和善良的天性辯解,第二十至二十三節描寫墓園的凄涼,第二十四至三十一節是詩人想象自己死后別人將會如何描述他,最后第三十至三十二節是詩人預先為自己撰寫的墓志銘。
詩人一開始用簡單的幾句話就神奇地把讀者帶進農村黃昏的景象中:
晚鐘響起來一陣陣給白晝報喪,
牛群在草原上迂回,吼聲起落,
耕地人累了,回家走,腳步踉蹌,
把整個世界留給了黃昏與我。
蒼茫的景色逐漸從[前消退,
一片肅穆的寂靜蓋遍了塵寰,
只聽見嗡嗡的甲蟲轉圈子紛飛,
昏沉的鈴聲催眠著遠處的羊欄。
只聽見常春藤披裹的塔頂底下
一只陰郁的柢梟向月亮訴苦,
怪人家無端走進它秘密的住家,
攪擾它這個悠久而僻靜的領土。
(卞之琳譯,以下同)
平靜的鄉村,爬滿常春藤的塔寺,還有郁郁寡歡的貓頭鷹;天將黑,四周蕭瑟蒼涼,月亮慢慢升起,牧人趕著牛群、羊群蜿蜒入村,農人勞作一天后邁著疲乏的步履歸家,這些景象猶如風景畫一般栩栩如生地、層層呈現在我們面前。第一節最后一行尤其不同凡響,其意境和氣勢頗與中國古典詩詞“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異曲同工。除了視覺上的感受,這三節詩還勾勒出寧靜鄉村傍晚的交匯聲響:晚鐘深沉有力地在暮靄中回蕩,牛群引頸長哞,似在呼喚伙伴,靜止的空氣中甲蟲嗡嗡紛飛,遠處還傳來丁零零的羊鈴聲,真正是一首多音部田園交響曲。在這里,詩人用沉靜哀婉的語調借景抒情,托物言志,或者是直接對自然對象進行描寫,或者是通過對比,來反映詩人特定的心理感受。大自然成了展示人物情緒變化的背景。這是王國維所謂的“有我之境”——“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
詩歌首行“晚鐘響起來一陣陣給白晝報喪”用了一個“死亡”比喻,把夜的降臨比作白天的死亡,從而為下文做了鋪墊和渲染。詩人在暮靄中步入鄉村墓園,墓園里生長著許多杉樹,肅穆幽靜。漫步荒冢之間,詩人哀悼那些死去的農人,那些“小村里粗鄙的父老”,感嘆他們再也不能享受生前那簡樸無華、但充滿溫情的生活:
在他們,熊熊的爐火不再會燃燒,
忙碌的管家婦不再會趕她的夜活;
孩子們不再會“牙牙”的報父親來到,
為一個親吻爬到他膝上去爭奪。
詩中這些感性的意象使讀者產生共鳴,與詩人一起為已亡人唏噓不已。這些村民的人生簡陋短促,終生默默無聞,但詩人警告那些雄心勃勃和有權有勢的人不要嘲諷和鄙視他們:“光榮的道路無非是引導到墳墓”;這些鄉野村夫的墳上沒有紀念堂,沒有悠長的廊道、雕花的拱頂,沒有贊美歌、半身像和記載他們生平事略的石碑,但擁有這些“難道能恢復斷氣,促使還魂?”詩中用首字母大寫的、抽象概念的“Ambition”和“Grandeur”表示上層階級,暗示詩人有意識保持與其成員之間的距離。世上的名利不過是過[云煙,轉瞬即逝。草木苦短,何來高低榮辱?如莎士比亞在《麥克白》中表達的思想:“人生不過是一個行走的影子,一個在舞臺上指手畫腳的拙劣的伶人,登場片刻,就在無聲無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個愚人所講的故事,充滿著喧嘩和騷動,卻找不到一點意義?!?/p>
這些農人并不是天生愚笨或無能,他們中有不亞于彌爾頓的詩才,也有強過克倫威爾的領袖人才,但貧窮的生活條件使得“知識從不曾對他們展開,/它世代積累而琳瑯滿目的書卷”,從而“壓制了他們高貴的襟懷,/凍結了他們從靈府涌出的流泉”,他們的才智還沒有機會發揮出來就伴隨他們進入墳墓,永遠被埋葬:
世界上多少晶瑩皎潔的珠寶
埋在幽暗而深不可測的海底;
世界上多少花吐艷而無人知曉,
把芳香白白地散發給荒涼的空氣。
這幾句話很容易使人想起馬修#8226;阿諾德(Matthew Arnold,1822-1888,英國維多利亞時代著名的詩人和評論家)對詩人本人的評價。托馬斯#8226;格雷一生只寫了十幾首詩,馬修#8226;阿諾德說這是因為“當時的偽古典精神就像刺骨的北風束縛了他的創造力,壓抑了他的靈感,使他不能夠吶喊”。詩人在詩中也在書寫自己的人生。
一方面,這些村民的命運不許他們“發揮德行”,但同時詩人認為沒有知識也會“不許罪過有所放縱”。西方人對知識的感覺是很復雜的,他們不是把掌握知識看成絕對的好事。培根說過“知識就是力量”(Knowledge itself is power)。不過,我們譯為“力量”的power還指握有權力(其實培根說的就是這個意思),還隱含著是否濫用權力的意義。基督教文化對知識的態度更是矛盾,夏娃在蛇形的撒旦的誘惑下偷吃禁果,導致人類失去樂園,受到死亡的折磨的神話,甚至透露出知識與罪惡、魔鬼的必然聯系。十六世紀末馬洛寫的浮士德與魔鬼立約,前者為求知將靈魂出賣給后者二十四年。據此,詩人稱贊這些默默無聞的人們不受誘惑,誠實勞作:
遠離了紛紜人世的勾心斗角,
他們有清醒的愿望,從不學糊涂,
順著生活的清涼僻靜的山坳,
他們堅持了不聲不響正路。
由于貧困,農民雖不能發揮他們的才能成為偉大的政治家或文學家,但他們也沒有野心、傲慢、驕奢和諂媚;他們雖然欠缺知識,卻有德行和天良,他們拙樸自然、沒有權貴的虛榮和丑陋。他們彰顯了人性的真、善、美。后來,十九世紀小說家托馬斯#8226;哈代用本節首行“far from the madding crowd”作為他的一部威塞克斯小說的標題,譯為《遠離塵囂》。格雷筆下的鄉村生活是真正遠離塵囂的,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歸,行在風中,樂在自然里。但到了哈代生活的年代,寧靜的田園牧歌已被工業文明所攪擾,已被馬修#8226;阿諾德抱怨過的“現代生活這種怪病所具有的那種令人厭煩的忙碌和五花八門的目標”所代替。哈代以“遠離塵囂”作為小說的題目,宣布自己與工業化英國的格格不入。
格雷本人就如同他贊頌的鄉民,遠離塵囂,遠離喧嘩與躁動,一生恬淡,形同隱士。他出身伊頓公學和劍橋大學,后來又在劍橋執教,知識淵博,但淡泊名利,大部分時間孤獨地生活在劍橋大學埋頭于研究。一七五七年英國桂冠詩人塞伯(Colley Cibber,1671-1757)逝世,皇室請他繼任。但因這違背他不求榮華的本性,遂予婉謝。一七七一年詩人逝世后葬于白金漢郡(Buckingham Shire)Stoke Poges之地的鄉村墓地,也就是《墓園挽歌》詩中所描述的墓園。詩中第二十四至第三十二節是他自己的寫照:
至于你,你關心這些陳死人,
用這些詩句講他們質樸的故事,
假如在幽思的引領下,偶然有緣分,
一位同道來問起你的身世——
也許會有白頭的鄉下人對他說,
我們常常看見他,天還剛亮,
就用匆忙的腳步把露水碰落,
上那邊高處的草地去會晤朝陽;
那邊有一棵婆娑的山毛櫸老樹,
樹底上隆起的老根盤錯在一起,
他常常在那里懶躺過一個中午,
悉心看旁邊一道涓涓的小溪。
他轉游到林邊,有時候笑里帶嘲,
念念有詞,發他的奇談怪議,
有時候垂頭喪氣,像無依無靠,
像憂心忡忡或者像情場失意。
有一天早上,在他慣去的山頭,
灌木叢、他那棵愛樹下,我不見他出現;
第二天早上,盡管我走下溪流,
上草地,穿過樹林,他還是不見。
第三天我們見到了送葬的行列,
唱著挽歌,抬著他向墳場走去——
請上前看那叢老荊棘底下的碑碣,
(你是識字的)請念念這些詩句:
墓志銘
這里邊,高枕地膝,是一位青年,
生平從不曾受知于富貴和名聲;
知識可沒有輕視他生身的微賤,
清愁把他標出來認作寵幸。
他生性真摯,最樂于慷慨施惠,
上蒼也給了他同樣慷慨的報酬:
他給了坎坷全部的所有,一滴淚;
從上蒼全得了所求,一位朋友。
別再想法子表彰他的功績,
也別再把他的弱點翻出了暗窖
(它們同樣在顫抖的希望中休息),
那就是他的天父和上帝的懷抱。
這些陌生鄉人的死使詩人思索自己的死亡,體會自己的死亡。十七世紀詩人約翰#8226;鄧恩有一段布道文很出名,他說:“誰都不是一座島嶼,自成一體;每個人都是廣袤大陸的一部分。如果海浪沖刷掉一個土塊,歐洲就少了一點;如果你朋友或你自己的莊園被沖刷掉,也是如此。任何人的死亡都使我受到損失。因為我包孕在人類之中,所以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喪鐘為你而鳴。”每一個人的死亡都與他人有關,每一個人的苦難都與他人有關。由鄉人的死,詩人想象到自己的死。他希望自己像這些平凡的村民一樣,日出即出,在大自然中勞作,與大自然親密接觸:“……天還剛亮,/就用匆忙的腳步把露水碰落,/上那邊高處的草地去會晤朝陽;……悉心看旁邊一道涓涓的小溪”;直到有一天不能再繼續時便無聲無息地淡出畫面,永遠安息在墓園里:“有一天早上,在他慣去的山頭,/灌木叢、他那棵愛樹下,我不見他出現;/第二天早上,盡管我走下溪流,/上草地,穿過樹林,他還是不見。”“第三天我們見到了送葬的行列,/唱著挽歌,抬著他向墳場走去……”這樣的一生,盡管“不曾受知于富貴和名聲”,盡管也有不如意(“憂喜交織的此生”,“有時候垂頭喪氣,像無依無靠,/像憂心忡忡或者像情場失意),但自有恬靜安寧的風景,令詩人心向往之。這幾個詩節會給讀者留下對于短暫人生的憂思:“你”,蕓蕓眾生中的一員,雖然是一位尚處在花樣年華的年輕人,但已長眠荊棘叢中的墳冢。
在第三十至第三十二節,即詩人想象的自己的“墓志銘”中,詩人介紹說盡管出身微賤,卻擁有知識,但他并不像上層社會人物那樣利用知識追求“富貴和名聲”。這樣,他既不與上層社會同流,也與“小村里粗鄙的父老”不同,他是一位清貧、孤獨、憂郁的知識分子的形象。他“真摯”“慷慨”,對農民坎坷的一生充滿同情:“給了坎坷全部的所有,一滴淚”。他“關心這些陳死人”,理解他們:任何人都需要愛與尊重。盡管這個鄉村墓園是個荒蕪的被人遺忘的角落,但為了“這些尸骨免受到糟蹋,/還是有脆弱的碑牌樹立在近邊,/點綴了拙劣的韻語、凌亂的刻畫,/請求過往人就便獻一聲惋嘆”,因為“誰甘愿舍身喂啞口的遺忘”“辭世的靈魂還依傍鐘情的懷抱,/臨閉的[睛需要盡哀的珠淚”。他的關心從上蒼得到了回報:“一位朋友”,一位關心他的“同道”,如同詩人對農民的關心。最后一節呼應第九節點明的主題:在死亡中,不同的人生歸于同一,都懷著愛的“希望”,那就是“天父和上帝的懷抱”。由末尾的這個墓志銘可以體會到,在詩人的心目中,一個真正的知識分子應當具有什么樣之悲天憫人的情懷。
這首詩的藝術形式和內容的結合達到相當完美的程度。大聲朗讀英文原文,我們可以明顯感受到詩人高超的詩藝,他十分巧妙地運用英語語音的表意性和音樂性來增加作品所表現的思想感情的強度和感染力。全詩在:韻方面絕大部分以長音詞為韻腳,以烘托出全詩的哀婉情緒。但有時用短音詞為韻腳,如第二十行“No more shall rouse them from their lowly bed.(再不能喚醒他們在地下的長眠。)及第四十一至四十二行“Can storied urn or animated bust /Back to its mansion call the fleeting breath? /Can Honour's voice provoke the silent dust, /Or Flatt'ry soothe the dull cold ear of death?”(栩栩的半身像、銘刻了事略的甕碑,/難道能恢復斷氣,促使還魂?/榮譽的聲音能激發沉默的死灰?/諂媚能叫死神聽軟了耳根?)這些詩行似是為了傳達一種斷然無可挽回的情緒。在詞音方面,全詩雙元音和長元音占多數,并且具有音樂性的重疊反復。它們出現在詩的每一行,一般每行二至六個。這些雙元音和長元音音素易于拉長,使語言緩慢有力,當人們詠誦此詩時,由于舌的伸展遷回,可以盡情玩味這些長元音和雙元音的彈性與柔性,感受到詩的文字所要表達的纏綿、憂郁的情感,因此語音與內容的表達和諧地達到統一。另外,這些雙元音和長元音音素被置于重讀音節中,所以詩中的氣氛被渲染得更加濃郁。在以長音或雙元音為重音的總傾向中,也間隔著短音,參差有致。如第一行“THE Curfew tolls the knell of parting day”中,cur-, to-, par-, day把回蕩的鐘聲,黃昏時刻緩緩逝去的暮靄,完全烘托出來,而以短音knell安置在正中,襯出鐘聲每一擊本身的短暫(雖然它余音如縷),同時使白晝一去斷然不返的思想也暗示出來。除元音外,反復出現的輔音如[l]、[m]、[w]、[s]及其相似音[z]交叉營造出一種沉寂悲涼的氣氛,非常切合哀緩的主題??傊娙藢⒙曇襞c表意文字相互糅合在一起來烘托詩的氣氛,表達詩的內容。豐富的意象與語言形式互相映襯,使詩中“充滿了能在人頭腦中引起反響的意象,還能使每個人產生發自心底的回應”④。
托馬斯#8226;格雷的《墓園挽歌》為我們描繪了一幅回歸心靈與自然的寧靜淡泊的長畫,這種藝術氣質,正應了王國維的這句話:“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寫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辭脫口而出,無矯揉妝束之態,以其所見者真,所知者深也?!痹谶@首詩歌的空間里,如果我們掠過那些典雅工整的格律詩行,掠過那些明晰流暢的文字,我們會被詩中的一種精神感動,那就是遠離塵囂的生命之歌。這樣的生命平凡,沒有喝彩、沒有掌聲,但坦然、充實,也有勝景,值得詩人放歌。
(責任編輯:水涓)
作者簡介:張海霞,文學碩士,濟南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及文學教學。
①楊周翰等: 《英國文學名篇!注》,商務印書館,1983年版,第538頁。
②轉引自朱光潛: 《詩論》,三聯書店,1998年版,第67頁。
③④轉引自吳景榮、劉意青: 《英國十八世紀文學史》,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0年版,第17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