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教學把路走得越來越窄,越來越偏狹,是中學語文教師在教學過程中遭遇的尷尬。
一、語文課堂把簡單的問題復雜化的尷尬
簡單的問題復雜化,是學習語文的大敵。語文課要講的東西的確太多,任意一詞、一句拓展開來,也能洋洋灑灑萬言,甚至更多。如果你想,時刻都可以遭遇這一大敵。就一個語文學科的名字,如果專家們愿意咬文嚼字,足可以出一本專著,甚至系列叢書。有“閑人”嘲弄說,紅學家已在研究曹雪芹的毛發——長發還是短發?黑色還是淡黃色?(據說,由此可以判斷曹先生家庭經濟收入和國民經濟的狀況。)又有什么必要。
剖析文本,是學習語文的死胡同。整個語文教學存在著嚴重的高耗低效現象,因為語文教師都具備剖析的人師功能,完全懂得“解剖學”的奧秘,方法、技巧和規律都是一流的。一篇優美的文章,語文老師會很從容地把它逐字、逐句、逐段地“解剖”,得出準確無誤的結論,歌頌什么,揭露什么,表達什么,細致嚴密,絲絲入扣,以致面目全非,粉身碎骨。試想,一朵玫瑰,將它撕扯成一瓣瓣來欣賞,那還叫欣賞嗎?我看,叫摧殘!不過冠上堂而皇之的美名:那叫“品味”。語文課堂的肢解性講析使文章喪失整體美感,使語文喪失活力與魅力。許多學生不是因為不喜歡語文而不愛上語文課,而是因為不喜歡上語文課而不愛語文。語文老師教學不是缺乏激情,而是缺乏“語文味”。
注重文章的讀寫技法,是語文教學的歧途。一篇文質兼美的文章一旦被選入課本之后,它就不再是原來的“它”了。教師總會想盡一切辦法把所有的文章都強行納入一整套不容置疑的法定的“規則”中了。譬如,文章的重點詞、句、語段分析,語言、選材、布局的特色,敘述角度、表達方式、寫作技巧、主題思想等等。因為這些“規則”似乎是語文閱讀教學的全部學問。為了獲得這種“學問”,必須反復訓練,強化提高,以致在學生的腦海中形成永不磨滅的規律、公式、定理,以便于將來熟練地運用和創新。老師們為了闡釋這些“規則”運用得何其高妙,毫不吝惜地把文章肢解成碎片,供學生細細把玩“品味”,結果卻成一堆垃圾。不過,老師的愿望是好的:希望將來即使沒有師傅在身邊,徒弟也能仰仗師傅傳授的“武功”行走江湖。事實上,學生這樣的學習能得到什么?他們除了會熟知諸如“含蓄深邃”、“前后照應”、“小中見大”、“寓情于景”之類的寫作術語外,對文章的內容思考、情感體驗、價值提升卻近乎無。理性知識多而泛濫,感性積累少而輕薄;追逐的是漂亮的皮毛,失去了質樸的本源的。這種語文教學也難怪學生厭惡!
二、語文教學目的與教學結果相悖離的尷尬
在目前的中學語文教學中,“應試”這一功利性目的明顯,語文課堂普遍表現為“試題化”傾向。學習一篇課文,無論是何種文體,師生最關注的是“知識點”的細化、“備考點”的落實,設計教法以“練”為出發點來確定目標,分析文章以“題”的形式來肢解內容,甚至連課外閱讀都變成了為應試作文而讀,閱讀的內容單一到多為名人事例、范文、作文選之類。師生往往仍沉溺于應試的泥潭而不能自拔,慣于在應試的圈子里打轉,而事實上導致的結果是,語文既不能像其他學科那樣,可以明顯而有效地提高學生的考分,又不能張揚語文自身特有的人文精神,總是在兩難之中無所適從,處境尷尬,以致被認為是學與不學、學多與學少無關緊要的可悲學科。
中學的語文教學總是在以同樣的教材、同樣的標準答案、同樣的分析模式、同樣的評價標準,對學生加以模式化訓練,學生像工廠流水線上的產品。從課堂教學的定型程序化,到文本解讀的統一化,從學生作文的虛偽抒情喪失自我體驗的公式化,再到考試題型的標準化,無不是在做著扼殺語文靈魂的事情。一切教學的出發點是有利于考試,即使有人格素養的培養,也成了相當次要的副產品,變成了脫離學生實際、缺少學生自身感悟的空洞說教。如此教學,使語文這個包羅萬象的文化載體頓時機械枯燥、單薄乏味,逐漸迷失自己,也失去了學生。
三、老師讀寫能力低下所遭遇的尷尬
筆者認為,語文教師的基本功表現在:能寫一手瀟灑的漢字,能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能背一定數量的優美的詩文。這些還是淺層的,深層的要求是教師要有深厚的人文底蘊,應該對語言文字的運用之妙和文學的神奇力量有異乎尋常的敏感與激情,并能運用文字來恰當地充分地表達自我的理解和感悟。
而現狀是,絕大多數語文教師還停留在“淺層”上,甚至連淺層的功夫也沒達到,僅是一個教學參考話語的復制者,一個用文章學原理解讀教本、以追求教學方法與技巧為首要任務的“教書匠”。目前,稍有功力的中學語文教師,都漸漸“升華”成學者、專家,甚至一代宗師,因為他們都在著書立說嘛!
中學語文教師這種功力淺的現狀,是無法引導學生去熱愛語文、學好語文的。要擺脫這種尷尬的局面,不是沒有行之有效的途徑的。其實,閱讀是積淀教師人文底蘊,提高其思想境界與文化品位的唯一有效途徑。聯合國倡導“閱讀社會”,認為“讀書人口”在人口總量中的比例將成為綜合國力的一項重要指標。實踐證明,一個有功底、有思想的語文老師,他的教學決不是教材教參的留聲機、方式方法的翻版者,它首先必然是持之以恒的閱讀者,吸取精華、除去糟粕的思想者,長于積累、善于表達、永不間斷的寫作者。教學功力的本源來自于閱讀,功力的深淺取決于閱讀視野的寬窄和閱讀積淀的厚蘊。
張定兵,男,現居廣東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