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民間組織起源于人類防御的需要和參與社會的需要;由此民間組織的功能主要有兩方面。即消極的防御功能和積極的參與功能。
[關鍵詞]民間組織;起源;功能
[中國分類號]C91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2234(2007)05--0088--03
一、民間組織的源起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亦無無緣無故的恨。民間組織的組織的產生可以說是人類“恨”與“愛”交織的產物。從人的本性上講,人類首先具有自利、自保的利己主義的一面,對一切威脅自身生存與發展的事物(即可能是自然的,也可能是社會的)充滿了警覺、恐懼和憎恨,面對這些威脅人們總會想方設法去克服,如不能單靠一己之力,便只能靠集體的力量抱成團結成社去抵御之。實際上人類的祖先正是通過結成社會的手段在自然界殘酷的生死抉擇中贏得生存機會的,荀子日“力不若牛,走不若馬,而牛馬為用,何也?日:人能群,彼不能群”另一方面,人的本性中又有利他主義的一面,對弱者充滿愛憐,對社會充滿關愛,這也是人的一些志愿性、奉獻性行為得以產生的人性論基礎。總之,民間組織的產生根源于人類自身的需要:其一,防御的需要——保衛自身的生存和發展免受外在的威脅;參與的需要——參與社會生活,更充分的體現自身存在的價值。
1.防御的需要。蒙昧時代的人類面臨諸多生存威脅,首先是自然界的威脅,面對毀滅性的自然災變(如洪災、瘟疫)單個的個體是無能為力的,必須依賴集體社會的力量去抗衡;另一方面,在人類社會內部,不同氏族、部落甚至同一氏族部落內部在土地等資源上的爭奪日趨激烈,幾乎有毀滅人類自身的危險。在這種情況下,不同地域的人類先后通過訂立社會契約建立了國家,對外防御外敵入侵,對內定分止爭安定秩序,于是人類便由野蠻時代邁入文明時代。然而進入文明時代的人類逐漸發現,強大的國家是一把雙刃劍,它既可以用來保護人也可以用來殘害人,在這個強大的怪物“利維坦”面前,單個的個人軟弱無力無法抵御公權力對私權利的侵害,正如英國自由主義者林德薩伊所言“面對一個龐大的組織時,分離的個人總是人輕言微,如果他們的人格要面對壓迫性的公眾輿論和官員們的威勢暴虐,他們就必須擁有自己的討論群體”[1],于是一些防衛、抵抗國家公權力的民間組織便應運而生,這其間也包括一些以推翻公權力為目的的顛覆性民間組織。近代工業革命已降,公權力對個體權力的威脅還遠沒去除(恐怕永遠也無法去除,只要國家還有存在的理由),另一個威脅又來了——姑且稱之為市場強勢者:如自由資本主義時期的資本家、現代社會的壟斷者,因此哈貝馬斯在《交往行動理論》一文中提出了公共領域面對“金錢和行政權力這兩種‘暴力”的思想。[2]為了對抗這些市場競爭中的強勢者,弱勢者組織起來成立成立工會、消費者協會等民間維權組織。
2.參與的需要。在歷史發展上人們曾先后迷信于“全能國家論”和“市場萬能論”,但迷信終歸是迷信經不住歷史的檢驗最終都破產了,顯示出不論國家還是市場都有自身所無法克服的局限——也就是所謂“政府失靈”和“市場失靈”。就“政府失靈”而言,“由于官僚式的組織結構和權力的集中,政府在提供公共物品方面可能產生高成本、低效率,以及政策執行的無效性、尋租與腐敗”[3]而且“政府在解決諸如社會福利、環境保護、以及經濟發展等一些相互關聯的問題方面的能力,是受到嚴格地質疑的。在諸如提供人道主義服務、迎合個人的需求、推動發展、以及解決環境問題等方面,顯得力不從心。”[4]有人甚至聲稱當代已出現了“國家危機”,“這種危機表現在發達的jE方國家,傳統的社會福利政策已經遭受到一系列嚴肅的質疑,在重要的發展中的南方國家,對國家領導的發展進步越來越失望,在中歐和東歐國家社會主義的經驗已經崩潰,無論在何處,環境惡化都在持續威脅人類的健康和安全。”[5]托克維爾甚至在一百五十多年以前就已睿智的看到:“不難預見,人們越來越不能單由自己去生產生活上最常用和最需要的東西的時代,正在來臨。因此,政府當局的人物將不斷增加,而政府當局的活動本身又講日益擴大這項任務。政府當局越是取代社團的地位,私人就越是不想聯合,而越要依靠政府當局的援助。這個原因和結果將不斷循環下去。”“如果一個民主國家的政府到處都代替社團,那么,這個國家在道德和知識方面出現的危險將不會低于它在工商業方面發生的危險。”[6];就“市場失靈”而言,以“利潤導向的激勵機制可能帶來市場波動、無法控制外部性、壟斷、公平問題等。”[7]對生產者與消費者之間因信息不對稱而出現信任的中斷、無法提供集體物品、忽視窮人的需求等問題也是市場所無法克服的。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民間組織“由于它們在市場和國家之外的獨特地位,它們通常以較小的規模、與公民的聯系性、靈活性、激發私人主動支持公共目標的能力,及其新近被重新發現的對建立“社會資本”的貢獻,公民社會組織在尋求介于僅對市場信任和僅對國家信任之間的“中間道路”中的戰略重要性已經呈現出來。”[8]因此給與民間組織以充分的信任,放手讓其參與廣闊的社會生活,大力開拓這一“現代社會的風景中‘不為人知的大陸’”[9]是當代人面臨的一大緊迫的歷史課題。
當然僅有需要還無法充分說明此事物而非彼事物產生的歷史必然性,實際上民間組織在當代的勃興離不開時代提供的歷史發展機遇。如有的學者認為當代通訊革命和有修養的中產階級的顯著膨脹這兩方面因素的刺激是民間組織興盛的外部條件。[10]還有的學者指出,當各國政府為了使其經濟合理化而減少中央政府提供的服務時,非政府組織就乘機填補空白;在具有深刻權威主義傳統的發展中國家,非政府組織和官辦社團的發展對現存的控制體制提出了挑戰,迫使政府反思公民在上述事務管理中的作用、考慮在不失本國基本價值定位的條件下如何利用全球的技術、經驗和資金[11]。
二、民間組織的功能
民間組織既是人類社會文明發展的結晶,又是促進人類文明的一大活躍因子,當今時代民間組織在社會發展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1.消極的防御功能:人權保護的城堡。作為公民社會基礎的民間組織的充分發育對于平衡國家與公民的關系,保障人權,具有全局性的影響。不斷擴張自己是一切權力的一種內在沖動,如果不加以遏制和防范,它最終必然會惡變為威脅社會危害人權的毒瘤。孤立的個體在強大的國家權力面前是非常渺小的,也是非常軟弱的。如何防范國家權力?除了靠分權、法治等理性制度手段進行制衡外,強大的民間組織無疑是防范國家權力的擴張從而保障人權的天然屏障。人多不一定力量大,一盤散沙再多也不能抵擋風雨的侵襲,相反通過聚合劑粘合起來則能構筑各種建筑從而遮風擋雨,民間組織就人權保障的聚合劑。團結就是力量,團結才能有力量。當代社會,各種工會組織、婦女組織、環保組織、人權組織在促進人權的保障方面起著愈來愈重要的作用,便是明證。也正如托克維爾所言:“再沒有比社會情況民主的國家更需要用結社自由去防止政黨專制或大人物專權的了。在貴族制國家,貴族社團是制止濫用職權的天然社團。在沒有這種社團的國家,如果人們之間不能隨時仿造出類似的社團,我看不出有任何可以防止暴政的堤壩。另外,在這樣的國家,一個偉大的民族不是要受一小撮無賴的殘酷壓迫,就是要受一個獨夫的殘酷壓迫。”[12]今天,人權除了受到公權力“暴政”的威脅外,還遭受著市場“暴政”的威脅——在雇用者與被雇傭者之間、在中小業者與勢力強大的壟斷經營者之間、在生產者與消費者之間存在廣泛的信息不對稱,資源占有不平均,競爭不均衡的問題。作為弱者的后者時時受到強勢的前者的“暴政”威脅,減弱乃至消除這種威脅除了靠國家公權力的干預外,弱勢者組織各種民間組織與之抗爭也是一種路徑選擇。
2.積極的參與功能:社會發展的助推器。公民并不僅僅是國家機器上的一顆螺絲釘或者是市場上賺取利潤的工具,組織起來可以更有效的參與社會進步推動社會發展。首先,民間組織是經濟發展的推進劑。傳統上,人們往往把過于夸大經濟發展對政治發展與穩定的作用,如肯尼思.博倫與羅伯特.杰克曼認為“經濟發展水平對政治民主有突出的影響,即使考慮非經濟的因素……GNP仍是主要的解釋變量。”[13],而常常忽略了相反的角度,即政治發展對經濟的促進作用。羅伯特.D.帕特南通過對意大利南北方不同地區的長期考察發現,意大利各地區經濟現代性的水平和政府制度績效水平密切相關,總體上看北方地區政府績效水平高經濟發達,而南方地區政府績效水平低經濟現代化程度也低,而政府績效水平的高低又和該地公民共同體的發展水平直接相關,“許多公民社團、許多報紙讀者、許多事務取向的選民和很少庇護——附庸網絡的地區,可以培育出更有效率的政府。”[14]根據萊斯特.M.薩拉蒙教授主持的約翰.霍普金斯非營利部門比較項目對全球22個國家的調查(1999年)發現,民間組織已成為一個不可忽視的重要經濟力量,它們創造了1.1萬億美元的生產總值,平均達國內生產總值的4.6%,提供了近1900萬個就業崗位,“超過了最大的私營公司的就業人口”,“成為世界第八大經濟大國”。[15]其次,社會和諧的粘合劑。民間組織在國家、企業和公民個人之間的溝通的橋梁,可以連通上下疏通八方從而消除因信息阻塞而產生的各種矛盾沖突,甚至可以自行消化相當部分的利益摩擦,成為三者之間的一個的緩沖帶,有利于維護社會穩定;民間組織可以有效的集聚社會富余資源,提供公共或準公共服務。既不同于國家的強制力征收也不同于企業的市場等價交換,民間組織通過自愿性、志愿性捐贈等方式募集富余社會資源,在環保、教育、醫療等方面提供公益服務,特別是為社會弱勢成員提供這方面的服務更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特別是在當前世界各國政府普遍進行職能轉換構建“小政府,大社會”的制度框架形勢下,民間組織在許多領域越來越起到政府替代的作用;民間組織還是社會資本的建設者。它創造了大量社會信任和互惠[16],而這些東西對一個良好運作的和諧社會是至關重要的。第三,民間組織是運轉憲政民主的原動力。憲政民主的運轉需要有適宜的土壤,民間組織便是這一土壤中的最重要的營養元索。第四,世界和平與發展的有利推動者。經濟全球化給人類帶來福音的同時也帶來挑戰:人口資源環境問題、南北差距不斷擴大問題、核擴散恐怖主義加劇問題……面對這些諸多日益嚴峻的全球問題各國政府及聯合國等政府間國際組織愈來愈感到力不從心,在這些方面民間組織特別是國際性的民間組織無疑是個得力的幫手。各類民間組織在國際舞臺上通過宣傳自己的政策主張,游說各國政府和國家組織,參與和影響各國政府和國家組織決策,參與國際發展援助項目及國際協調和救助活動[17]等途徑,有力的推動了世界的和平與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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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美]萊斯特·M·薩拉特,等.全球公民社會(M3.賈西津,魏玉,等,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2:5.
[9][10]同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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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法]托克維爾.論美國的民主[M].北京:商務印書館出版,1988: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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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同上,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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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美]萊斯特·M·薩拉蒙.走向公民社會:全球結社革命和解決公共問題的新時代[c]//趙黎青.非營利部門與中國發展.香港:香港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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