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是—種態度,在不愉快狀況里練習面對,讓我發觀人生另外一份感悟。那就是在無情的年代,我們需要多一點溫情。
面對痛苦的最好方式,就是去面對它,這樣的音樂也許可以治療到眾生的傷口,拔去那些經年累月的刺。
站在舞臺上演唱《黃昏》這首歌時,周傳雄含著淚光侃侃道出15年來從偶像歌手轉戰制作人的艱辛。
當年以《哈薩雅琪》等多首暢銷曲紅遍大街小巷的偶像歌手小剛,卻在遭到唱片公司倒閉而面臨人生低潮,憑著一股對音樂的熱愛,繼續創作甚至為其他歌手制作專輯,多年來首首為天王天后創作的金曲,讓周傳雄的名字變成“金牌制作”的稱號。
他用了十年的時間,和生活與理想交戰。再登臺時,贏得了“情歌教父”的美名,他終于可以駕輕就熟地把為別人創作的歌曲重新唱一遍,留下一句:在這個無情地時代里,我們需要多一點的溫情。
沒人管的青春歲月,哭,或者不哭
這個擅長寫情歌的人,從小愛哭。
即使天高云淡,風清花香,都不能抵住他的眼淚。在童年的記憶里,他是感情豐富的小男孩。媽媽在他睡午覺的時候出去辦事,他醒來后發現找不到媽媽,眼淚嘩嘩流下,誰能揣測這個敏感男孩的心里淌著怎樣的不安。他就這么一直哭到再見媽媽為止,“哭得鼻子酸的感覺,我永遠都記得。”父母為他取了小名一一小剛,希望他剛強勇敢。
除了哭,他還從小愛唱。對他來說,唱歌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很早便開始做著音樂的夢。但非大富大貴之家出身,父母首先考慮的是生存的問題,他們覺得那些縱有才情的藝術家一般都是生前很苦,死后才成名,所以好好念書是正道。可現實是,為他人生做打算的人早早離散,無人顧及他的未來。
在他16歲那年,母親突然出走。大男子主義的父親覺得相當沒有臉面,一夜白發,也棄家遠走。這一次,他的眼淚竟然沒有流下來,因為,這絕不是流眼淚的時候。
中學三年級,周傳雄成了工讀生,一邊念書一邊為學費奔波,未成年的他在餐廳打工,做裝修工人、電工的幫工、貨車的搬貨跟車小弟,還當過游泳教練。借哥哥的牌照開計程車,哥哥開傍晚之后的一段,他開白天。到工廠批發原材料回來自己做各式各樣的耳環,擺地攤來賣,一副10元成本的耳環可以賣到100塊,居然賣得很好,沒人管的青春歲月,自己賺錢自己花。
周傳雄說:“哭或不哭,原來都是—念間的決定。若不想壓在胸口,那就放聲,若堅強或者逃避,也不是只會哭這一種表情。”
唱到消逝的盡頭
半工半讀的時候,周傳雄學習樂器,和同學組團做樂隊,參加歌唱比賽,簽了唱片公司。第二張專輯《終于學會》出來的時候,他火了。
唱片賣到斷貨的音像店老板說:“現在誰要能給我—千張小剛的唱片,我就把女兒嫁給他。”那時他19歲。
周傳雄不知道宣傳現場外的人山人海是為他而來,不知道自己走紅的程度,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紅,再多的繁華都不能消弭心中的危機感,這種習慣性的不安是母親突然出走留下的傷。在人們或以他為榮,或冷眼相對時,他已經把路標探向了不可知的遠方。“走音樂這條路本來也是看不到未來的,僅僅因為喜歡才選擇了它。趁自己當紅的時候學習制作,這樣在唱片不行的時候還可以繼續做喜歡的音樂,再不行就去酒吧做一個琴師,了不起也就是這樣吧!”
現實的道路好似挑戰他的勇氣,他的擔心沒有多余。當時臺灣國語流行樂的市場,只有唱情歌才能夠生存,周傳雄被定位成張信哲的“接班人”。所以印象中的他就是那個斯文的會臉紅的純情小男生,直到現在,金絲眼鏡和學生頭的模樣還是那么揮之不去。等到張信哲服完兵役回來,掀起—陣瘋狂的“愛如潮水”,誰還能聽見《二分之一的愛情》里的凄凄風雨聲?更不必說,聽歌的人還能嗅出他身體流淌著搖滾的血液,自始至終,他都喜歡BON、JOVI、U2、QUEEN這般的音樂,可誰又會知道這個能把情歌唱得游刃有余的人心里原來—直藏著如此情結。
愛哭的男人有時就很倔強,別人攔不住他的情感也攔不住他的理想,周傳雄在《哈薩雅琪》和《寄給你一朵玫瑰》中,模仿性地嘗試搖滾的曲風,再到《陪著我一直到世界的盡頭》中又前衛地初試NEW—AGE世界音樂風,其結果是主流樂壇亮起紅牌,他的歌手之路一路下滑。《我的心太亂》專輯是周傳雄的最后—搏,即使也取得了良好的反響,但終是絕唱。自此,“小剛”這個名字在流行歌壇消失無聲。
有沒有一首歌讓你想起我
“我人生的一大半都在扮演我的某—面,事實上人有很多面,首先第—件事就是我要打破小剛的一面。”從臺前走下,他轉做幕后制作人,把名字改回周傳雄。他要打破所有的界限。他開始蓄胡子,留長發,如果說裝扮同樣是一種內心的表達,那么他對自己形象的完全顛覆是在等待一場新的開始。
周傳雄躲在錄音室,做電子舞曲、做RB、做HIP-POP等等,全新的嘗試讓他面對自己的各個層次和無限的可能,即使再回到做市場的主流音樂,也更拿捏有度。他再出現的時候,是站在一道炫目的背景前,上面寫滿耳熟能詳的旋律:張克帆的《寂寞轟炸》,陳慧琳的《記事本》,那英的《出賣》,任賢齊的《永夜》,阿杜的《Hello》……
《黃昏》是周傳雄面對自我的最好例證。寫《黃昏》那首歌的時候確實是周傳雄人生的最混亂期,那個時候的他無比感傷,認為美好的東西是留不住的,包括輝煌的過去—一當歌手,說沒有就沒有,幸福也總是轉瞬即逝的,看著黃昏的夜色他就把這個意境寫了下來。
也正是這首歌讓周傳雄與歌迷們產生了巨大的共鳴,歌中贊嘆生命流失的悲涼被認為是悲情的極致。有一天當周傳雄站在街頭,在路邊的音像店里重新聽到這首《黃昏》的時候,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記得他,還有人需要他的歌聲,這才使他決心從幕后的制作人重新走到了臺前。
如今周傳雄的歌里,不再是簡單的悲傷和快樂,壓抑或者宣泄,而是經過了歷練,懂得面對人生的起起伏伏后,釋放出來的感情。
從當紅時期五光十色的舞臺上,到沒日沒夜的機械式錄音間,再回到舞臺前;從校園偶像歌手小剛,到專業制作人周傳雄,再到現在創作歌手周傳雄;從寫給別人的好歌,到自己重新詮釋,不論是音樂上的演唱上的壓力,都大得無法想像。
“我在人生的起伏中體會了很多,看盡了世間冷暖、人生百態,心里茁壯了很多,很多事情想開了就快樂了。雨過就會天晴,憂傷之后便是從容,世界給我一絲快樂,我可以還給世界一個微笑。”這樣的他不再吝嗇眼淚,看電影或者小說,都可以讓他放聲大哭,哭過以后依然是晴朗的天空。
(龍月摘自《時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