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時尚雜志

[摘 要]繽紛的時尚雜志實際上是一本名牌廣告手冊。我們(多指女性)在多如繁星的頂級名牌簇擁下，顯得軟弱無力、不堪一擊。女人開始了對身體的自戀與恐慌。雜志里的標準化模特兒，是女人身體學習的榜樣。在女權主義高漲的現代社會里，女性追隨潮流實質就是追隨男性審美情趣的變化。一切都沒有變，只是當代社會的父權統治更加隱秘，是在時尚潮流、大師、藝術等光環的掩護下，隱形地發揮作用。而贊美女權主義的女性時尚雜志正是父權體制的隱秘同謀。

[關鍵詞]女性時尚雜志 身體 自戀式投入 審美情趣 女性范例性競爭活動

[中圖分類號]G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1007)05-0051-02

十年前，時尚雜志還是新奇的舶來之物。人們還不大能接受雜志里穿著清爽透明裝的身材高大的歐美模特，而當時的女人們穿衣隨便，不講究搭配。如今時尚雜志市場迎來了她的繁榮期，我粗略地數了一下，大約有20多本(不包括男性時尚雜志、時尚健康雜志)。《ELLE》、《時尚·COS-MOPOLITAN》、《嬌點·CosmoGIRLA》、《時尚·中國時裝》、《marie claire嘉人》、《優雅》、《瑞麗·服飾美容》、《瑞麗·伊人風尚》、《瑞麗·可愛先鋒》、 《欣薇ViVi》、《青春一族》、《大都市》、《米娜》、《炫色》、《今日風采》、《新銳》、《美人坊》等等。其實看似種類繁多的吋尚雜志，主要內容還是對服裝的展示和對化妝品(護膚品)功能的描述，使知性女士在掌握時裝潮流、美容技巧的同時，潛移默化地記住了未知品牌、或加深了對已知品牌的印象。并不知不覺的接受了流行產品帶來的消費意識的轉變。以《ELLE》10月刊為例，共508頁，平面廣告173張，其中160頁是時裝、化妝品廣告。其他時尚雜志情況略同，《時尚。COSMOPOLITAN》2003年3月號，共300頁，平面廣告131頁。《瑞麗·服飾美容》2004年3月號共248頁，平面廣告81頁。在某種意義上，一本時尚雜志就等同于一本廣告手冊，只不過是一本裝幀精美的名牌廣告手冊。

一、身體之恐慌

我們(多指女性)沉迷于時尚雜志為我們精心編織的綺夢里，在多如繁星的頂級名牌的簇擁下，顯得軟弱無力、不堪一擊。富裕的人們不再像過去那樣受到人的包圍，而是受到物的包圍。確實我們生活在物的時代，總是擔心錯過什么產品、什么享受。個體首先被邀請進來進行自我取悅、討好自己。人們總是能在追逐個性的消費游戲中得到自我滿足。在自我的討好過程中，人們(尤其是女人)開始了對身體的自戀和恐慌。“必須使個體能夠重新發現自己的身體并對它進行自戀式投入。從衛生保健到化妝，其間還包括曬黑皮膚、運動和多種對時尚的‘解放’，身體的重新發現首先都要經過物品，惟一被解放了的沖動便是購物的沖動。”

商品廣告(尤其是女性產品)利用“恐懼——仿效”原理，根據拉康的鏡像理論，女人開始與廣告中的模特兒細致地比較，然后感到不安，她們“對自己的眼光、對自己的皮膚都沒有自信：屬于她自己的東西絲毫不能給她帶來自信。”于是開始模仿大眾文化提供的標準化抽象化的模特兒，購買產品似乎是惟一的辦法，而時尚雜志為這樣的操作提供了平臺，雜志每一頁都是擁有完美身材的模特兒，她們是女人身體學習的榜樣。

二、女性之受罪

艾弗琳·蘇勒羅說得好：“人們向女人出售女性的東西……女人自以為是在進行自我護理、噴香水、著裝，一句話即自我‘創造’，其實這時候她在自我消費。”女人為什么進行自我消費?因為她與自己的關系是由符號表達和維持的，那些符號構成了女性范例，范例構成了真正的消費品。女人進行“個性化”時消費的就是它。女性范例更多的催促女人進行自我取悅。不再是選擇性、高要求，而是嚴格的討好及自戀式關切。

而男性范例則大大不同，那是一種高要求、選擇的范例。不妥協、果斷、高尚、富有競爭意識、雄性魅力是公認的男人所應具備的良好品德，也是廣告中男性形象所擁有的。如，萬寶路香煙廣告中硬朗的西部牛仔形象。他們把為討好女人而把鞋墊高和戴假發的男人視為笑料，他們認為真正的男人是不需用什么花招來取悅異性的，他們有更好地方法證明自己的價值。更何況他們的魅力并不主要是用來吸引異性的，而是要征服整個世界。

而女人卻要靠伎倆和受罪來證明她們的女性氣質。鮑德里亞說過：永存在女性范例中的，是一種派生的，間接的價值(即維布倫所說的“代人感身份”、“代人感消費”)女性只是為了更好的作為爭斗對象進入男性競爭才被卷入自我滿足之中的(自我取悅是為了更好的取悅男性)她從來不參與直接的競爭(除非是與其他女人爭奪男人)。假如她漂亮，有女人味，她將會被選擇。男人會像其他物品／符號(他的汽車、他的女人、他的香水)一樣選擇他的女人。在自我滿足的旗號下，女性(女性范例)在一套完善的“服務”中被間接的貶低。她的決定不是自主的。難怪有人說，女性所擅長的是一種展示和誘惑的藝術，憑借各種裝飾手段炫罐容貌的美麗、體態的嫻雅、藉以增長性的誘惑力，從而在性競爭活動中取勝。你也許會說，在女權主義高漲的現代社會里，女人同男人一樣在消費社會里具有主動的選擇性。女性的個人意識越來越強，她們的地位不再是處于男人身下。她們消費商品，主要是實現自我滿足，更好地適應社會工作，而不再是努力地取悅男性。這樣的觀點未免太極端，男性依然對女性消費有影響，而且是巨大的。

我們看看，女性解放在時裝界的表現。上世紀60年代迪奧先生將婦女們從拖地長裙中解放出來，及膝的輕便套裙，使她們更方便更有自信地加入社會。沙宣先生創造的短發同樣將婦女們從每天需要花幾個小時作頭發中解脫，這就是著名的“波波頭”。Coco女士(可可·香奈爾)則讓女人穿上褲裝，帶上用有機玻璃做的假水晶首飾，噴灑上世界第一款加入乙醇的花香調香氛——CHANEL NO.5。這些女人自以為引導的風尚、潮流，難道是為了讓女人更方便的工作嗎?穿經典的呢子套裙，噴留香時間更長久的新型香氛，留獨特的短發，難道不是為了取悅自己，讓自己看起來更特別，更人時，在性競爭活動中具有更多的優勢。

時尚界總是不斷轉換流行風向，這與男性的審美情趣有關。男人的審美情趣總變化，而且這種變化不穩定。曾幾何時，男人瘋狂地愛戀體態偏胖的豐韻女子，溫莎公爵的名言：每個女人不能太瘦或太富有。而進人20世紀，由于沙灘文化和娛樂活動的普及，體育運動的發展，和在大眾文化的影響下，時尚界出現了凸現身材的緊身衣、超短裙、鉛筆裙和最為經典的Bikiny style(比基尼)，人們開始注意身體的靈活性、苗條及年輕。男人開始喜歡追求身材勻稱偏高的女孩。現代社會的減肥風潮逐漸形成。在這里，有人贊美你“很時尚，有個性”就等同于說“你一定很受男人的歡迎”。在消費社會里女人依然是處于被動選擇的地位，“把本屬于女性的提供給女人們消費，這種自戀式解放成功地抹煞了她們真正的解放。”女性追隨潮流實質就是追隨男人審美情趣的變化。一切都沒有變，只是當代社會的父權統治更隱秘，是在時尚潮流、大師、藝術等光環下，隱形的發揮作用。

而女性時尚雜志正是父權體制的隱秘同謀。雜志上說，今年依然流行苗條、細腰、豐胸、翹臀的性感身材，并一口氣舉出5位著名模特的“修身之道”，列舉出奇怪苛刻的減肥方案，順便提一下商品。(《ELLE》2004年10月刊，“美女代言人的窈窕秘密”)看到美女性感的照片，你決定要向她們學習，于是開始只吃蔬菜，練習舍賓，經常出人健身房，甚至做整形手術，身體健康與金錢都不如減掉脂肪重要。雜志上又說了，自然健康的古銅色肌膚非常流行，明星紛紛把自己送人日光浴機，美黑后的佩內洛普·克魯茲是那么的迷人，古天樂成了性感黑馬王子的代表。(《ELLE》2004年10月刊，專題標題“為美麗造假”)你則開始計劃何時打造自己的“曬傷妝”，和嘗試特別推薦的美黑產品。雜志教導女人如何把握時尚潮流，解放自己的身體，給女人自我管理、自我約束、成為身體的主人的假相，以為是對自己身體的創造或改造。實際上是讓女人看上去更美，更討男人喜歡。從古至今，女人為了吸引男性甘心受苦。在中國封建社會女人裹小腳相當盛行，據說裹完的小腳形似陰蒂，大大增加了對男性的吸引力。18世紀的歐洲，女人在社交不束腰等于當眾脫光衣服，束身衣可以使女性的腰肢顯得更纖細，招來男人們的憐愛之情。但是，女人的身體被徹底的解放了嗎?整容手術、不正當的減肥、隆胸、穿過高的高跟鞋、過緊的緊身衣、曬黑皮膚……諸如此類的自殘行為遠沒有停止，反而愈加盛行，還被大師蓋上了“流行”的印章。

女性的身體是誰的?她們自己的、男人的、還是大眾文化的?

[參考文獻]

讓·波德里亞：《消費社會》，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