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老子》圣人觀集中體現了《老子》科學的人文精神。老子采用“正言若反”的表達方式,闡述了圣人“無為而無不為”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人文思想,《老子》的人文精神從道的本體論高度去“究天人之際”,明修身養性之道,通治國安邦之術。《老子》的人文精神實質是徹底反對文明的異化,追求真、善、美的理想人格和理想社會。
[關鍵詞]圣人觀 科學的人文精神 文明異化
[中圖分類號]B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7)05-0119-02
《老子》科學的人文精神有著形而上的關懷,有一個堅實的理論基礎,這就是“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道”是產生宇宙萬物的本原和事物發生、發展、滅亡的總規律。“道”無形,無名,而其形不殆,其名不去,不爭而莫之能爭,柔弱勝剛強。“道”無所不在,合陰陽而育生萬物。“道”和“無”的關系是:“道”是“無”的內在根據,是“無”的本質規定;“無”是“道”的一種存在方式和表現形式。“無”也是事物未有具體形狀之前的存在形式。也就是說,“無”是非有非無,非真有非真無的矛盾統一體。有無相生,互為體用。“無用”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無用,“無”的作用廣大,人們日用而不知。車船,房屋,容器,我們看似在利用其“有”,其實我們也得益于其“無或空”。如《易傳》所說“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見之謂仁,智者見之謂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矣。”
老子“究天人之際”,從自然界尋找社會人事發展所遵循的法則,否定了殷商以來的人格化的“上帝”的權威和西周“以德配天”的神秘說教,從而具有科學的人文精神。《老子》談天道是為了給其人道尋找理論根據。天道不離人道,人道效法天道。“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中國古代哲學家從來不是孤立地去探求天道,而是帶有一種“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歷史使命感,去關注社會現實,關注國計民生。
圣人之所以成為圣人,在于他能遵循“道”的法則而行,無為而無不為。如西漢司馬談所說:“道家無為,又曰無不為,其實易行,其辭難知。其術以虛無為本,以因循為用。無成執,無常形,故能究萬物之情。不為物先,不為物后,故能為萬物主。有法無法,因時為業;有度無度,因物與合。故曰:‘圣人不朽,時奪是守’。”
在老子看來圣人的“玄德”不是天賦的,而是自身修養的結果。這種由內及外,由小及大的道德修養論與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內圣外王”論如出一轍。圣人尊“道”重“德”,自覺加強道德修養,注重社會實踐,主張在為“家、鄉、國、天下”服務中實現自身理想人格的升華。如何修養道德品質?這需要正確處理“為學”與“為道”的關系。“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于無為。”在老子、孔子的時代,士人們學習名教禮儀和治國謀略的知識,東奔西走游說各諸侯,以求取功名利祿,而修道遵道的人越來越少。因此,圣人要求人們剔除“為學”的功利思想,潛心修養道德。這就是說,為學首先要學會為人,要耐得住寂寞,要甘坐冷板凳;以小見大,知微見著。不要四處游蕩,夸夸其談,唯恐別人不知道自己;不要被紛雜的外界表象所迷惑。
中國自古以來就有禮儀之邦的美稱,圣人為而不爭的美德就是源于古代的禮讓思想。《周易》里面就有謙、豫兩卦的記載,告誡人們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左傳》曰:“忠信,禮之器;卑讓,禮之宗。”孔子也主張尊禮不爭。他說:“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揖讓而開,下而飲,其爭也君子。”圣人通過反對“大道廢”“有大偽”,“六親不和”以及“國家昏亂”,以達到“民利百倍”,“民復孝慈”,“盜賊無有”的目的。《老子》以自然無為、虛靜柔弱為本,處處從反面觀察事物,分析問題的逆向思維方式,充分體現了春秋時期辯證法的發展水平,為人們全面認識事物開辟了新思路。
圣人治國安民,以道治天下,反對戰爭。圣人反對戰爭,認為戰爭就是殺人。即使戰勝了,也不應該嘉獎,以喪禮去哀悼戰死的人。這充分反映《老子》的仁愛思想,處處以老百姓的安危為本,不好大喜功。當今時代,和平與發展成為世界兩大主題。但是,世界仍然動蕩不安,局部戰爭不斷,以巴沖突、科索沃戰爭、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給當地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造成了巨大威脅。可以說,文明異化的最大惡果,就是戰爭。《老子》徹底反對文明異化,反對戰爭的思想值得我們深思。當然,圣人并不是盲目地反對戰爭,必戰時,《老子》提出了克敵制勝的戰略方針:“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仍無敵,執無兵。禍莫大于輕敵,輕敵幾喪吾寶。故抗兵相加,哀者勝矣。”
春秋晚期,周王室衰落,諸侯國爭霸,戰爭頻繁。這種“積極有為”的治國方略給人民帶來巨大痛苦。因此老子堅決反對無知妄為,主張無為而治。而老子作為“周守藏室之史”,很有機會接觸上古經典史籍,通曉“三皇五帝”的治國之道。因此,老子無為而治的治道思想同上古時代黃帝“垂拱之治”有歷史淵源。
道家和道教尊奉黃帝老子,尤其是西漢初年“黃老之道”盛行,統治階級推行休養生息,清靜無為的政策,取得了很大實效。從以后的歷史看,特別是在建立一個新王朝之際,不少統治者及士人向往“垂拱”或“垂衣裳”之治。漢武帝在《漢書·董仲舒傳》冊問:“蓋聞虞舜之時,游于巖郎之上,垂拱無為,而天下太平。”此后,唐玄宗李隆基,明太祖朱元璋等幾位頗有建樹的皇帝都曾親自為《老子》一書作注,十分推崇老子的“無為而無不為”的治國之道。揚雄說:“奚為哉!在昔虞舜夏襲堯之爵,行堯之道,法度彰,禮樂著,垂拱而視天下民之阜也,無為也。”圣人無為而治,并不是無所事事,無所作為;而是遵循自然和社會歷史發展的規律,反對無知妄為,反對文明異化,從而達到社會和諧發展的目的。今天,一方面,我們享受著文明發展帶來的巨大福社;另一方面,我們也面臨著文明異化帶來的前所未有的負面影響。例如,環境惡化,軍備競賽和核戰爭威脅人類安全,等等。如何解決這些社會問題?這就需要我們深刻反思現有的發展模式,樹立科學的發展觀,在文明發展中解決文明異化所帶來的諸多問題。徹底反對文明異化,就必須反對政治異化、科技異化和道德異化,走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協調發展的道路。
《老子》遵循天道自然無為而無不為的法則。采用逆向思維的模式和“正言若反”的表達方式,站在歷史高度,超然世俗之外,以治國安邦為宗旨,借鑒上古圣王“垂衣裳”的治國之道,通過圣人的道德觀和社會政治觀,徹底反對文明的異化,積極維護文明成果,追求真、善、美的理想人格和理想社會,凸顯了科學的人文主義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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